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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已经和沈纤蓉有过肌肤之亲,但是看到她的裸体,我略微感到尴尬,不由低低咳了一声,走至池畔。听到我的咳嗽声,她微笑了,脸上带着汗湿的潮气,随着她脸部肌肉的轻抖,水滴蜿蜒着滑过,她腻着声轻呼,“近点,靠近点,我的启……”
水很热,身体亦很热,再度纠缠在一起,我与她仿佛两条水蛇,青蛇白蛇,前生今世,密密缝和在一处;感触到身体某一点的热气,直冲上脑,我情不自禁,吻上她的唇,香度檀口,胸口交贴,仿佛磁铁般,彼此吸引。不自觉我的手向她肌体最私密处摸去,这一刻,只想沉沦,到地狱的最深暗处,汲取肉欲的满足。突然想到,那蛇穴只怕如此,躲入了,于污泥深处,树根盘缠虬结中,蛇类交尾苟合,四周必定是如绝望般的凌乱肮脏。
“很好。非常好……”低沈地声音,在水汽朦胧的室内,格外沉闷。“我心爱的妃子,与我最宠爱的皇子,很好……”低低的笑,直窜入心似的,压抑地在大殿的上部徘徊。
那浴池边种着龙须瑶草,四周围着白石雕栏。入水的一面,筑成银镂漆船,或白香木船;水中叠瑟瑟及沉香为山,仿着瀛洲方丈模样,为入水休息之地。我失神地抬头仰望,朦朦胧胧的一个身影,披着明黄的龙袍,站立在那水池的最高处——瀛洲方丈之上,面目模糊,身材伟岸,迷离水色中仿带着狰狞,像一条龙,云雾缭绕里,高高在上的天下至尊,却怎麽也看不清。
笑声缓缓地在殿内响着,纤蓉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我望着父皇,瞪着他,看他悠然地将绣有九龙的外袍脱下,然后是内衣,然后他,赤裸着跳下池……我仿佛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在水中,像漂浮着的尘埃,一任风潮卷涌,不知道此身何在……
有人说,如果做了一件错事,而又想要隐瞒的话,你必须再做第二件错事,接着是第三件、第四件、无数件。这句话,是绝对的真理。事实上,我和父亲,还是一对好父子。自十五岁后的第四天,我奉旨搬入距乾清殿最近的上清宫居住。这是至上的荣宠,甚至连太子,都无法享受这样的待遇。
而关于母亲这个妖孽的流言也甚嚣尘上,流传出无数的版本。
没有人知道,其实,我也是个妖孽。
在那以后的很多个夜晚,我都如那最为下贱的娈童戏子一般,赤裸着,像是刚刚出生的婴儿般,躺在父皇的龙床之上,等待着这天下之主——我的父皇宠幸于我。也正是从那一刻起,从来没有梦想的我,也甘愿落软红十丈。在二十岁前,宫廷里,随处有佳人,劫取一个,白日宣淫也非难事;更何况,我容颜之美,让天下女子陶醉,臣伏胯下。
二十岁后,父皇迫于朝臣的议论,终于赐邸八王府。于是自诩京都侠少的我,每至春时,就结朋联党,各选了出色的矮马俊骑,精心地饰以锦鞯金鞍,一起并辔于花树下往来,随行的仆从执酒皿跟随,一旦遇上风景好的园林,就一起驻马而饮。我是如此地潇洒自若,游戏花丛,像是整个京都锦上添花的一笔,浓墨重彩,风华绝色;除了,经常的入宫,甚至留宿在上清宫、乾清殿。
这就是妖孽的活法麽?我羡慕着我的兄弟们。他们是如此的干净与利落。这样的日子,直到我二十四岁,才稍有了改观。在求得父皇的同意后,我与九弟一道,远渡昭倭,讨伐萦族乱党。
多情成空·入宫
启与我而言,就像是一个谜,是寒夜挑灯我沉思半响也无法解开的的谜,是闺房里挂在床头用以解闷的九连环,纠缠在一起,透着神秘,我解不开。
也许有很多事情发生了,在启远渡昭倭,讨伐萦族乱党的那些时月里。然则,我不知道有什么事,那个时候的我,还依旧在家中,无忧无虑,只是多了几分相思难耐。
我想,在两年前的那一场战事中,他一定也受过很多的苦楚,也许有太多不为人知的苦痛,所以才这造就了他这样古怪的性子,要是如此我不是应当更温存的对待他?他一定是有太多的难处,才会想到把我送给他父皇。在新婚半年后,我就将被他送出。
噩耗到来的那一天,我颈脖上挂了一幅以鲛丝串起的八宝璎珞,是启特意从给京都老匠人手中买的;小环正在帮我拂拭衣裙上的褶皱,我站立在镜子前,细打量身上,那新赶着做出的老翠销金绿绸舞衣极为合身,料子是前不久皇上新赐于启的,不过三匹之数,连八王妃那也不曾给得,我一人便独得了二匹。
裙子的裙裾处极为出色,也费布料,约莫九尺宽的幅度尾摆,密密麻麻地绘出了桃枝串花,仿佛有暗香浮动般,长长地拖在青如水镜的砖面上。裙尾有金线收边,缀以彩填金铃,一旦舞将起来,犹如青蛇漫天、金缠玉绕;音律尤为好听。
这一刻,我微笑着,与他并肩而立,听喃喃细语,呼出的热气在耳畔如流水行云,痒痒地,“今儿,我们去西陵,只那么闲坐着,消磨一个下午,可好?”不等我回答,琳琅在一畔已自轻笑道,“这自然是好的!”
我流光转眄,冲着琳琅轻笑,“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心急着到外面玩儿……”心里却是一惊,她莫不是也喜欢启?从来安静如花的一个女子,头一次急着抢话。
“如果琳琅你想去,自然也好。你的歌声最美,还记得当年么?你们两个的一曲竹枝词,婉转清扬,叫人几回断肠呢?”他嬉笑着回答,却故意促狭地低头,暖烘烘的气息在我头颈处轻痒,我不由笑出声音来。
“那琳琅去了,小环也必定要去。就像昔日一样,今宵良聚会,欢乐难具陈。可好?”我淡淡的笑着,不自觉地语带酸意。不知道他是否听出了我话中的不满,他俊美的面容稍稍冷了下来,淡道,“刚刚也不过说笑罢了。这一次,还是桃叶你一个人与我去罢。前甄贵妃之父甄太师还在找我的茬,说我只好那冶游宴乐,花费靡丽,且参了我一本。这会子我们这么多人,大张旗鼓地出去,若是被知道了,不定又要上参我什么?”
出门的时候,我好像看见琳琅失望的面容。她真的也有几分喜欢启吧。或者也是我多想了,我轻轻地摇头,不再考虑这件事情。或许,我要好好想一想的事,却是启为什么要带我出门?
一路青石官道,我乘着油璧车,偷偷掀开一道微帘,只是窥视那坐在青骢马上的俊俏男子,风神娟秀,研敛绝艳,竟是我的夫君!心下似喜,又带着几许不安,或者这次的出游,他不肯带上小环与琳琅,是有话与我说罢。这会是什么话?向我袒露他的内心,倾吐对我的柔情个,还是……也或者,我与他命运转轮之最后交叉,就在这一刻。
仿佛有微叹,甫一出声,马车却缓缓停下,西陵已到。
松下,风起。松针满落,抚一地厚重。他一直搂着我,未尝分开;且笑着指挥仆人,既不具帷幄,亦不设坐具,仅安排了他们几个,聚落叶、残针铺于座下。随后潇洒自若地挥挥手,随伺的几个心腹迅急退下,遥遥离了我们几丈,料是听不到我们的谈话。
他嬉笑着,跌坐在落叶下,拥我入怀,那新制的绿色衣裳轻扬,团在怀中。他叹气,“这虽然不是花裀——”
“然佳人在怀,亦别具风流妩媚?”我轻快补上一句,口里打趣,心下却一凉,他心中有话。我不愿意将伤感的表情流露,故做呵呵地大笑,伏在他怀里,凉凉的花纹烙着脸生痛,应是香瘢红痕微生。
半响稍驻。他的声音如蛇,钻入耳帘。欲不听,又怎么可能?“你看,我们仿如双生,竟然连性情,亦是一般呢?”他闲闲道来,眉宇间的露出淡淡流光,像是水银入玉盘,清溜溜、活泼泼地,再不可琢磨。
仿佛赌气,我抬起头,忍不住提高了嗓子,“启,有话,你就讲吧。这里比不得”,一瞥到他绝美容颜,始终忍不住,放低了声,却控制不住喉头的哽噎,低声道,“比不得在府里,人多口杂的,这会子,有什么掏心窝子的话,一口气说与我听,也好”。
“可有什么掏心窝子的话?可有什么掏心窝子的话?”他低低咏叹着,良久,才眼光晶亮地看着我,“桃叶,我这么地爱你,你一定会帮我?!”
……
四周寂静无声。“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我轻轻地哼起,那首相见时应酬款答之曲;就像时光流逝一般,那么长久、长久、长久地等待着的爱人,在随后的日子,将与我云泥永别。或许,在很长很长的岁月里,我们都不能再次聚首,亲昵的靠坐在一起,彼此相拥着,听对方的心跳,嗅他口齿的芬芳。
我低下了头,任由他紧紧握住我的柔夷,在我的耳畔,轻轻地叹息,“而今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他说,“只是,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他不会负我。
第二日是重阳节,为了王府飨宴,更因皇上的屈尊光降,启早就特意打造了一艘画舫,宫粉雕痕,仙云堕影,是观音大士渡人慈悲的莲舟,更渡得,永世沉沦,半明不灭里,起起伏伏也堪怜惜。
也是那一天,我将要离开他。梳妆台前,我端坐着,冷笑,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怨,可知道,以色事人者,帮,也不过以色相帮。想到这里,心下一狠,终究是用小环新采自荷叶上的清露,调和了一手的脂粉,不顾不管,重重在脸颊抹开,幻成一色红红白白,画出一个自己也不认得的脸,依旧画出个绝代丽色,美则美,全无神采。没有神采?于是又在镜中,清水眼,芳艳如水,微微飞一个眼风,顾盼最多情。
“小姐,你一向受八王爷爱宠,旁人多少眼睛盯着,还指不定想要寻出你什么错来,口里都再没有句好话的;偏这会子王爷要你献舞,只怕——”小环在一侧絮絮叨叨,她又怎知道这其中的实情?“只怕那起人愈发瞧不起我吧?那又如何?”我含笑道,心如冷灰,早已焚成了灰。
门外,一个陌生的丫鬟早已掀帘而入,“皇上移驾沁波阁,王爷传您前往画舫处伺候着呢!还请娘子快点前去。”抽身而起,我披起那件绿绸舞衣,笑着回答,“多谢姐姐提点了,我这就去呢”。随即唤了琳琅一道,也不理会小环的担心,只是自千叶廊子穿过,直接去了画舫。
九月天气初好,清云万里,虽然菡萏香销、翠叶初残,但是西风轻轻,绿波间如绸缎轻扬、卷起多少风流旖旎。湖名鸳鸯。大小各一,回环相套;在那些接天莲叶中,唯有画舫的船头,暗红色兽头,狰狞,隐显。
我立足舟上,身畔所有的歌曲伎女,一色清绿窄袖,于袖边,缀上小巧铃铛,足下是一色碧油油小牛皮蛮靴,皆手持白团扇,半遮着面,起舞;空气中低低传过琳琅的轻歌,曲意柔媚,百端无状,在荷花深处穿梭,“旧曲歌桃叶,新妆艳落梅。将身倚轻楫,知是渡江来”。
我璨然一笑,随船驶近,在船头翩翩起舞。我感触到衣袂生风,在荷叶翻滚处,像驾风云而去的一只野鹤。我恣意放荡形骸,百无禁忌,将衣裙卷起高高的绿浪,让金绣在翻滚中,看不清来时路。一曲菱歌,必定值万金。
舞中,我仿佛看见他,像一个嫡仙,远远地立在阁前,身披鲜红色的绸衣,内衬了冰白雾绡,上面卉满了无数的暗纹牡丹,大大小小,绝代艳冶;头发,却随意的束起,妖艳的黑,深沉地能溺死人,这般的魅惑人。所有的臣子,都臣服于他眉眼之下;所有的女人,都迷失于他笑容之中。
茫然的旋转,我像是失去了魂魄,我也是如此的臣服在他笑容之中。耳畔,传来的是琳琅与歌女们靡丽无端的歌声,“主人爱客锦筵开,水闻风吹笑语来。画鼓队催桃叶伎,玉箫声出柘枝台。轻靴窄袖娇妆束,脆管繁弦竞追逐。云鬟子弟按霓裳,雪面参军舞鸜鹆……”
画舫中,我们醉生梦死。楼台上,他们歌舞升平。我料知,在那八王妃刘嫣然和府中一干女人心里,我就是白蘋红蓼、败芰残荷,好一个妖孽;魅惑了启不算,还要勾引皇上。
妖孽?偏曲栏水榭上,皇上却大喜。直待酒尽移船曲榭西,满湖灯火醉人归。朝来别奏新翻曲,更出红妆向柳堤。我媚眼翻飞,纤手香凝,似跳上枝头的桃花一朵,轻俯在皇上桌前,举杯,笑容似空江烟雨,笑着劝,“湖山经醉惯,渍春衫,啼痕酒痕无限。夜深沉,皇上还请更尽一杯——”随后仿若无骨,轻靠上去,道不尽缱绻风流,暖玉在怀。
“素骨凝冰,柔葱蘸雪。绝类桃花浓艳,更似落梅缤纷。这孩子,倒有你母妃的风姿一二呢?”皇帝——已近五十,眉目间虽颇有豪气,却已显出几分老态——他呵呵笑着,极为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