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195
491罪与罚(上)
遮蔽起来了,不过要真正领会其中的道理,似乎并不需要有多少机智……“
“对不起,我也并不机智,”拉祖米欣毫不客气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所以我们别再谈了。 我这样说是有目的的,不然,所有这些废话和自我安慰,所有这些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的老生常谈,说来说去总是那么几句,三年来已经让我听腻烦了,真的,不但我自己,就是别人当着我的面再说这些话,我都会脸红。 您当然是急于炫耀自己学识渊博,这完全可以原谅,我并不责备您。 现在我只想知道,你是什么人,因为,您必须知道,近来有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企业家要参加公共事业,而不管他接触到什么,都要曲解它,使之为自己的利益服务,结果把一切事业都搞得一塌糊涂。 唉!够了!”
“先生,”卢任先生怀着极其强烈的自尊感厌恶地说,“您是不是想要这样无拘无束地暗示,我也是……”
“噢,请别这么想,请别这么想……我哪会呢!……唉,够了!”拉祖米欣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急遽地转过脸去,面对佐西莫夫,继续刚才的谈话。彼得。 彼特罗维奇显得相当理智,立刻表示相信所作的解释。 不过他决定,再过两分钟就走。“现在我们已经开始意识了,我希望,”他对拉斯科利尼科夫说,“等您恢复健康以后,而且由于您已经知道的那些情况,我们的关系会更加密切……当然尤其希望您能早日康复……”
拉斯科利尼科夫连头都没转过来。 彼得。 彼特罗维奇从椅子上慢慢地站起身来。
196
罪与罚(上)591
“一定是个抵押过东西的人杀死的!”
佐西莫夫肯定地说。“一定是个抵押东西的人!”
拉祖米欣也毫不示弱附和说。“波尔菲里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不过还是在审问那些抵押过东西的人……”
“审问抵押过东西的人?”拉斯科利尼科夫高声问。“是的,怎么呢?”
“没什么。”
“他是怎么找到他们的?”佐西莫夫疑惑地问。“有些是科赫说出来的;另一些人的名字写在包东西的纸上,再还有一些,是听说这件事后,自己跑了去的……”
“嘿,大概是个老练、狡猾的坏蛋!好大的胆子!多么坚决果断!”
“问题就在这里了,根本不是!”拉祖米欣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正是这一点让你们大家全都迷惑不解,无法知道真实情况。 我却认为,他既不狡猾,也不老练,大概这是头一次作案!如果按你们认为这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凶手是个狡猾的老手,那将是不可思议的。 如果认为凶手毫无经验,那就只有偶然的机会才使他得以侥幸逃脱,而偶然的机会常常不是会创造奇迹吗?
也许,就连会碰到障碍,他都没预料到!
他是究竟怎么干的呢?——拿了到底几件值十卢布或二十卢布的东西,把它们塞满自己的口袋,在老太婆的箱子里那堆旧衣服里面乱翻了一通,——而在抽屉柜里,在上面一格抽屉的一个小匣子里,除了债券,人们最后还发现了一千五百卢布现金!
他连抢劫都不会,只会杀人!
第一次作案,我说,这是他第一次作案;发慌了!不是他老谋深算,而是靠偶然的
197
691罪与罚(上)
机会才得以侥幸脱身!“
“这好像是说的不久前杀死一位老年官太太的那件凶杀案吧,”彼得。 彼特罗维奇对着佐西莫夫莫名其妙插了一句嘴,他已经拿着帽子和手套站在那里了,但还是临走想再说几句卖弄聪明的话。 看来他是想给人留下个好印象,最终虚荣心战胜了理智。“是的。 您听说了?”
“那还用说,难道跟她是邻居嘛……”
“详情细节您都了解吗?”
“那倒不能这样说;不过使我感兴趣的却是另一个情况,可以说,或者是整个问题。 最近四、五年来下层阶级中的犯罪日益增多,这我就不谈了;我也不谈到处不断发生的抢劫和纵火;对我来说,感觉最奇怪的是,上层阶级中的犯罪也同样愈来愈多,可以说,上下层的犯罪是并行的。 听说某处有一个从前上过大学的人在大道上抢劫邮车;另一个地方,一些属于上层社会的人制造假钞票;在莫斯科捕获了一伙伪造最近发行的有奖债券的罪犯,——主犯之一居然是个教世界通史的讲师;还有,国外有一位驻外使馆的秘书被人谋害,是由于金钱和某种难以猜测的原因……如果现在这个放高利贷的老太婆是被一个社会地位较高的人杀害的,因为毕竟乡下人不会去抵押金器,那么,第一,该究竟怎样来解释我们社会上那一部分文明人士的堕落呢?”
“经济上的许多深刻变化……”佐西莫夫回答。“至于怎样解释吗?”拉祖米欣吹毛求疵地说。“正是因为我们根深蒂固地过于缺少务实精神,这就是明确解释。”
198
罪与罚(上)791
“这是什么意思?”
“在莫斯科,当问您的那个讲师,为什么伪造有奖债券,他是这样毫不掩饰回答的:‘大家用各种办法发财,所以我也急于发财。’原话我记不得了,不过意思就是:为了尽快发财,不劳而获!大家都习惯坐享其成,靠别人的思想生活,吃别人嚼过的东西。 哼,最后审判的时刻一到,每个人都要前去受审:不过看你还靠什么发财……”
“然而道德呢?或者也可以说,作人的原则……”
“您在为什么操心啊?”拉斯科利尼科夫突然插嘴说。“这正是根据您刚才的理论产生的结果!”
“怎么是根据我的理论呢?”
“如果我们把您刚才鼓吹的那一套引伸开去,结论就是:杀人是可以的……”
“怎么会呢!”卢任高声强辨喊道。“不,不是这样!”佐西莫夫回答。拉斯科利尼科夫躺在那儿,面色苍白,上嘴唇颤抖着,呼吸都显得很困难。“一切事物都有个限度,”卢任高傲地接着说,“经济观念还不等于请你去杀人,假如认为……”
“这是真的吗,您,”拉斯科利尼科夫又突然用气得发抖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问话,从他的声音里可以映衬出,侮辱卢任,他感到十分高兴,“这是真的吗,您曾经对您的未婚妻说……就在您向她求婚刚刚得到她同意的时候……您就对她说,您最高兴的是……她是个穷人……因为娶一个穷人家的女儿对您更为有利,以后您好支配她……可以责备她,说她
199
891罪与罚(上)
受了您的恩赐,是吗……“
“先生!”卢任面红耳赤,窘态毕露,气忿地高声叫喊,“先生……为什么竟这样歪曲我的意思!
请您原谅,我必须说,传到您耳中的,或者不如说是故意让您知道的流言,毫无根据,我……我怀疑,有人……一句话……这枝冷箭……一句话,是令堂……我本来就觉得,尽管她有不少优点,可是她的想法里根深蒡固有某些狂热和浪漫主义的色彩……不过我还是万万没想到,她竟会以幻想来歪曲事实,这样来恶蔑我,把事情想象成……而到底……到底……“
“您知道吗?”拉斯科利尼科夫高声大喊,从枕头上艰难地欠起身来,目光炯炯,锐利逼人,直盯着他,“您知道吗?”
“知道什么?”卢任突然住了口,脸上带着受到侮辱和挑衅的神情,等待着。 沉默持续了几秒钟。“就是,如果您再一次……您胆敢再提到……我母亲一个字……我就叫您马上滚出去!”
“您怎么了!”拉祖米欣不情愿地喊了一声。“啊,原来事情是这样!”卢任脸色发白,咬住嘴唇。“先生,您听我说,”他一字一顿地说,竭力克制着,可最后还是气得喘不过气来,“还在不久前我刚一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您对我的态度是不友好的,可是我故意留下来,好对您能有更加深刻的了解。 对于一个有病的人和亲戚,不过很多事情我都可以原谅,但是现在……对您……我永远也不会原谅……”
“我没有病!”拉斯科利尼科夫大声愤怒地喊道。“那就更不会……”
200
罪与罚(上)991
“滚,让您给我见鬼去!”
但是卢任没有把话说完,已经自己走了,就又从桌子和椅子之间挤了出去;这一次拉祖米欣终于站了起来。 让他过去。 卢任谁也不看,甚至也没向佐西莫夫点个头,虽然后者早已向他点头示意,叫他别再打扰病人了;卢任走了出去,当他微微弯腰以便走出房门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帽子举得齐肩膀那么高。 就连他弯腰的姿势也仿佛表现出,他随身带走了多么沉重的侮辱。“能这样吗,能这样吗?”大惑不解的拉祖米欣不停地摇着头说。“别管我,你们都别管我!”拉斯科利尼科夫发狂似地叫喊。“你们到底肯不肯让我安静一下不,你们这些折磨人的家伙!
我不怕你们!
现在我谁也不怕,谁也不怕!
给我滚开!
我想独自个儿待在这儿,独自个儿,独自个儿,独自个儿!“
“咱们走吧,”佐西莫夫对拉祖米欣点点头,轻轻地说。“那怎么行,难道我们真能这样丢下他不管吗?”
“走吧!”佐西莫夫坚持地又说了一遍,说罢就只身走了出去。 拉祖米欣想了想,就跑出去追他了。“如果我们不听他的话,那可能更糟,”佐西莫夫已经到了楼梯上,自言自语说。“不能激怒他……”
“他究竟怎么了?”
“如果有什么有利的因素能够推动他一下就好了!
刚才他精神还好……你听我说,他有什么心事!一件好象总也放不下、让他十分苦恼的心事……这一点我非常担心;准是这么回事!“
201
02罪与罚(上)
“也许就是这位叫彼得。 彼特罗维奇的先生吧!
从谈话中我们完全可以听出,他要和他妹妹结婚,罗佳生病以前接到过一封信,信里就曾经提到了这件事……“
“是啊;见鬼,他为什么偏偏现在来了;也许会把事情完全弄糟了。 你发觉没有,他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对什么都一语不发,只除了一件事,这件事总是会使他失去自制:就即使是这件凶杀案……”
“对,对!”拉祖米欣附和说,“我不但发觉,而且非常注意!他很关心,同时也很害怕。 这是因为,就在他生病的那天正好有人吓唬过他,在警察局长的办公室里;他昏过去了。”
“今天晚上你把这件事跟我详细谈谈,以后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他曾经让我很感兴趣,很感兴趣!半小时后我再去看他……不过发炎是不会的……”
“谢谢你!
这段时间里,我在帕申卡那儿等着,只能通过娜斯塔西娅照料他……“
只剩下拉斯科利尼科夫一个人了,他急不可耐、满腹忧虑地望着娜斯塔西娅;但她还拖延着时间不走。“现在要喝茶吗?”她关切地问。“以后再喝!我现在想睡觉!别管我……”
他痉挛地转身面对墙壁;娜斯塔西娅走了出去。
202
罪与罚(上)102
六
但是当她刚一出去,他立刻就起来了,用门钩扣上房门,解开拉祖米欣不久前拿来、又重新包起来的那包衣服,动手穿了起来。 怪事:好象他突然变得十分镇静了;既不像不久前那样精神错乱,胡言乱语,也不像最近这段时间那样失魂落魄,惊恐异常。 这可以说是一种奇怪的、突然到来的镇静的最初瞬间。 他的动作毫无差错,目的明确,表现出他有某种坚定的意念。“今天,就在今天!
……“他喃喃地自言自语。不过他还是明白,他还很虚弱,但极度的精神紧张,使他变得镇静和下定决心的精神紧张,当然给了他力量和自信;不过他希望自己不至于跌倒在街上。他全身都换上了新衣服,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钱,想了想,把钱都装进了衣袋。 一共是二十五卢布。 然后他又拿了那几个五戈比的铜币,那是拉祖米欣拿去买衣服的十个卢布找回的零钱。 然后他轻轻取下门钩,从屋里出来,缓缓走下楼梯,朝大敞着的厨房门里面张了一眼:娜斯塔西娅背对着他站着,弯下腰,正在吹女房东的茶炊。 她什么也没听到。 但是谁能想到他会出去呢?不一会儿,他已经到了街上。时间已经八点钟了,红日西沉。 仍然那么闷热;然而他还是贪婪地吸了一口这恶臭难闻、尘土飞扬、被城市污染了的空气。 他的头微微眩晕起来;他那双发红的眼神里和白中
203
202罪与罚(上)
透黄,十分消瘦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