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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他了,这几年来他是她的师父,却不是她一辈子的……伴侣?对于这两个字,燕归来多少觉得有点可笑,他不奢求也不指望这两个字,哪怕摆在他面前他也不可能接受,自从花阡陌退隐的那一天起,这命运的钢丝绳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的独舞,上不了天,下不了地,他游走在光明与黑暗的边缘,游走的天堂与地狱的隙间,为了信仰他把一生都系在这里,命运的丝线上,和他共舞的只有他的影子,那么华丽优雅的圆舞曲,可是圆不了他的情,上帝是那样的公平。
关小熙,这朵在他生命中乍然绽放的花,却不属于他,一夕的师徒情分,换来的,只有道别时的痛苦。
是的,痛苦,他的心里第一次出现这种难受的滋味,看到那个伏在案间忙碌着的小小身影,他的脚步像是被粘在了楼梯上,嚅动着双唇,却说不出话来,他站在暗处,就那样望着她,心头是他不想承认的痛苦,它们慢慢地燃烧,酿成更大的一蓬火,它们不是侵蚀系统的病毒,他无法扑灭他无能为力,而他难以启齿更是耻于启齿的感情,只能让他把心门牢牢锁上,如他最终苦涩紧抿的唇,情火憎火欲火怒火所有的火都在心底磅礴又孤独地燃烧,在光明与黑暗的边缘,在天堂与地狱的隙间,在元宵夜那些璀璨的烟火翩然落下的刹那。
她为什么不去睡觉?为什么不肯听他的话?为什么还要呆在楼下?为什么……不能让他一个人悄悄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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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必须尽早赶到机场,他用各种身份买了许多份的机票来伪装,他不能给任何人留下可以追查的证据,特别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徒弟……而事实上,他离开H市后还要飞往A市,在那一个曾是十里洋场的地方,有他可以信任可以托付的人。
那个少年,潦倒又坚持着、孤独又骄傲着的少年,他一直注意着他,从孙教授的晚宴上的那一刻,他就记住了他——有时候,燕归来常常想,如果他的徒弟不是小熙,而是林景之,那么在今日,他是否就能更放心地离去,而不会——那么痛苦?
昔有少年林景之,灯华满堂谁可知,少年的眉目在记忆中如此清晰,而燕归来自己,却不得不淡出人们的记忆,甚至还要亲手在自己的肖像前,画上一个鲜红的大叉!
当然,他不在乎这些,如果这是他的命,那么他无怨无悔,关小熙,他的徒弟,他自然不会让她受苦,甚至他的大部分存款,都以“网游赞助”的方式,被他巧妙地转到了她的名下,在他走后,她身为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还是应该过上现实中的正常的生活,他已经安排好了让她全身而退,现实永远比网络美好,他不止一次地对她说过,而没有了燕归来的网络世界,更不适合她的生存……至于林景之,如果他愿意,那么他会把虚拟世界里的资产,包括整个中华黑客会,都会在适当的时候,由花阡陌转交给他打理,他信任他们,他们有着相同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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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还是找不到问题,到底是怎么盗的号啊……”
关小熙苦恼地往桌子上一趴,网站不太可能被入侵,拦截她的封包信息再破解这一条,貌似也是个体力活,最轻松的是在她电脑上植入木马,可是她的电脑有燕归来亲手打造的防御工程,而她也不再是粗心的小白,被人植木马……听起来,也是挺玄幻的事儿,而将近两个小时的全盘扫描,她仅发现了一个可疑的DLL文件,文件创建时间是一年之前,很正常,文件很小,而内容她也分析不出什么头绪来,这也很正常,文件更没有注入任何运行中的程序,这更加正常……但正是这一连串的正常,让她觉得不正常,因为她深知师父那绝不拖泥带水的作风,这种鸡肋一样无用的文件,是不会出现在他亲手打造的系统里的。
正想着,她忽然一抬头,就看到了楼梯上站着的男人。
“师父,你还没睡觉?”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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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来皱起眉头。
这句话,应该是他问她才对吧,她真是……从来没把他的告诫放到心上么?偏偏还用那么无辜的眼神望着他!心头的无明业火烧得更加旺盛,燕归来扔下行李,大步地走下楼,硬质的拖鞋底,在木制楼梯上踏出巨大的响声,一声一声,都是他心中的恼怒,“那你呢?都几点了还不睡?还是在念念不忘着环球时报的头条人物?”
关小熙拄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想到环球时报的头条人物是谁——冷汗从后颈流下,天啊,师父怎么会首先想到叶江城的?连她都没什么印象了,尽管几个小时前才见过他……= =
所以说,师父这是在……吃醋么?
关小熙心中偷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让她师父的脸更加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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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小熙,如果你认为用我教你的技术,是用来通宵花痴不睡觉的话,你最好不要认我这个师父。”
燕归来滚动着喉结,沙哑又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关小熙蒙了。
不会吧,他这就生气了?她印象中的师父,可从来没这么脾气暴躁过啊。
“不是的,师父,你听我解释……”她低着头,像往常一样去拉他的袖子撒娇,却被他冷冷撇开,她只好飞快地继续说道,“是我的账号被盗了,在论坛的账号,我很多天没登陆了今天登陆发现密码错误我又怕吵到师父怕师父生气所以想自己解决可是忘了时间没想到这么晚了对不起师父……”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么?”燕归来眯起眼睛,“我告诉过你多少次?如果发现网站有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告诉我,千万不要贸然单干,你又记住了没有?自己解决?或者你认为你的脑袋已经比环球时报的头条人物更加发光发热以至于让你可以眼里只有荣耀的光环而忘了我这个师父也忘了你自己的身体?”
“师父我错了,对不起……”她已带上哀求的梗咽。
“你不用再喊我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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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薄的双唇,那她曾留恋过的地方,如今吐出的凉薄话语,伴随着窗外最后一朵烟花的落下,在她垂首的泪水中,他心痛得简直无法自制,他曾发誓不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哪怕害她哭泣都不行,可他自己却做了这个罪人,是的,他是罪人,很快他会被天下唾弃,所有人都会知道他燕归来是祖国的罪人是黑客的败类,可这些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她。
原来,他真的那么在乎她的。
但现在明白了,还有什么用,他的命运如他掌心的纹路,早已被他掐出血来,他心里的难受如潮水翻卷,可他只能这样说。
若她不死心,又怎能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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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
这个世上,到底有没有神呢?
如果世上有神,那为何从不告诉我他的心?
如果世上没有神,那为何,会有他这样一个人,来到我的生命里?
关小熙从来没想过,她有一天会惹师父这么生气——从前,她也被盗过几次号,可师父没有一次生气的,不但给她擦完屁股,还会安慰她不要在意——而今天,她是有错,但也是为了不麻烦于他,他至于说那么重的话么?
不喊他师父?那她喊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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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别生气了,我……”关小熙委屈地辩解,伸手指指电脑屏幕,“有个DLL文件我觉得不正常,可是分析不出来,我本想准备睡觉了,明天再请教师父的……”
“你没有听到我的话吗?”燕归来看到那台笔记本屏幕的幽光,心中又是无名的火,那些网络上的事情,他不需要她去承担,她还不明白么?也对,既然要让她死心,就更彻底一些罢,他大步走过去,拿起那台他送给她的被她小心翼翼用了那么久的笔记本电脑往桌子上猛地一磕——咔擦——屏幕的轴整齐地断裂,笔记本,摔成两半。
在她惊愕的目光中,他用他这一生最绝情的语气说道:“你不用再喊我师父了,我没有你这个徒弟,你也没有我这个师父,连个账号都会被盗,连个DLL文件都搞不定,也许我教给你的技术都被你拿去想方设法上环球时报头条新闻了?你这样的徒弟,我供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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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
“别喊我师父!”
“你怎么还想着叶江城!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关小熙也火了,那台摔成两半的笔记本,就孤零零地躺在她脚下,他怎么可以这样过分?他明知道这是她最爱惜的东西,他给了她所有,又要夺走她所有——连她的感情都要夺走,却又不给任何回应,她就像这台笔记本,可以任他予取予夺?她还没有那么……贱。
“你和别人怎么样,都和我没有关系,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今后也不会有。”
“我……你明知道我喜欢你!我爱你,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关小熙咬着嘴唇,倔强地抬头看那张漠然的脸,可他不再避开她的视线,他任她直勾勾地望着他,他闭上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可是我不爱你。”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可不是你,脑子里除了情情爱爱的东西就只剩拿技术当衣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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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她听不到,又分明听到了,那样空旷的绝响,心底乍然撕裂的壑谷,他终于还是说了这句话,这么久了,他终于给了她答案。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一直要模棱两可的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对,你是神,你是伟大的神,你有千百万的崇拜者,你享受人们的崇拜,享受我着爱你的滋味,你脑子里没有情情爱爱这种无聊的东西,你有牛逼无比的技术,牛逼到可以让你拿你徒弟的感情当儿戏!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你既然要拒绝,为何不一开始就拒绝?你非要等我……”关小熙仰着头,大声的宣泄让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滑下,他几乎下意识地想伸手替她抹去——最终还是忍住了,在她越来越语无伦次的抽泣声中,他只能紧紧皱着眉,却让她以为他更加生气了。
“燕归来,我知道你生气了,知道你开始厌恶我了,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心烦,我这就走,我这身技术都是你教来的所以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在出现在你的圈子里也不会再用你教的本领去讨生活,你……你不用那么看着我!每次都是你摔门走,好,今天我走!你那么赶我走,别指望我再求你!”
关小熙一脚踢开两半的笔记本,穿着睡衣拖鞋,就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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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勇的熙马拉雅战士的人生第一次夜游就这么展开了序幕。
她拼命地告诉自己,她这叫做骨气,她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她才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叶江城再怎么花花草包也比燕归来温柔许多……可是,凌晨最冷的寒风中,眼泪鼻涕还是不争气地落下来,拼命地流拼命地流,流到嘴里,已是冰冷的温度,她夜游在街上,瑟瑟发抖,睡衣口袋里倒是还有点钱——中午叫外卖找剩下来的,她揣着钱,却没看到计程车。
见鬼的凌晨,游人四散后空旷安静的街道,只有路灯忠实地执行它们的使命,偶尔一两辆呼啸而过的车,刮起的尘土卷得她脸颊生疼。
终于,她看到对面街上还有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她不顾形象地冲进去取暖,可是店里竟然没开暖气,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欧巴桑店主,关小熙郁闷地转了一圈,在这里,她强迫拉着燕归来逛街的时候,他曾亲手买过饮料开罐给她喝——走到饮料柜前,眼泪再次流下来,而目光从那些花花绿绿的饮料罐上扫过,她最终赌气地拿了两罐啤酒去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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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熙马拉雅战士的酒量,自从那所谓的“拜师宴”上的一次喝酒后,燕归来就再也没让她沾过一滴。
哼,反正现在,和他一刀两断了,她想怎么喝就怎么喝,他再也管不到她了!
熙马拉雅战士坐在便利店门口的塑料椅上,翘起二郎腿,开始借酒消愁。
呜,好苦,好辣,心里……好难受……
眼泪鼻涕一股脑儿呛出来,她还是拼命往喉咙里灌,久了,也就麻木了,麻木了,就不会痛了……她又哭又呛地喝着,身体因酒精而燥热起来,凌晨的寒风,并不显得那么冷了,她沉溺于这种麻木后的感觉,转眼喝完两罐,又进门买了三罐,不要命地往嘴里灌。
当第五个罐子空了的时候,她已醉得迷迷糊糊了,歪斜着靠在椅子上,眼前是渐渐亮起的天色,眼泪和鼻涕在她脸上结了一层又一层,她都几乎分不清自己在哪里,自己是谁,自己在干什么,意识混乱一片,根本不想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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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是不肯听话?”
她只依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么沉,又那么的温柔,温柔地像是要哭出来,模糊的意识中,似乎有一双手臂横着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