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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不想让她女儿落到那样的烦恼境地。
徐昭星操心啊,心都操碎了,也不敢和蒋瑶笙说,却怎么也没想到,章得之确实带回来了一个跟屁虫,但不是蒋瑶笙的“小情敌”。
是她的!
是她的!
居然,是她的!
“夫人,先生带回来一个女子,听说与姑娘的年岁差不多,一路上紧跟着先生,还说要请夫人允许…她进门!”
重要的事情,慧玉说了三遍,徐昭星才听清。
不是觉得不能置信,就是想着她硝石都送去了,怎么还这么窝囊地回来了?
别人的心里,已经演绎出了好大一出的“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年度大戏,徐昭星还在这儿琢磨着她家的男人办了件如此窝囊的事情,思绪不在一个频道上,自然没法儿沟通。
慧玉只见夫人沉了脸色,眼泪哗哗地往能下掉,心里想着夫人和先生都这样了,她要是嫁人,又是什么样呢?
徐昭星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想着不管不问,谁惹的烂摊子就谁收拾去。
可慧玉却说,人就在二门外,而先生什么话都没有交待。
他敢交待才叫见了鬼,还不得哪远跑哪儿,先避一避风头。
徐昭星想了想,去告诉前院的人,我要在先生的书房宴客。
那厢,陈佳云也得到了消息,心里只觉痛快又诧异。
痛快的是,终于能有事让徐昭星糟心。
想想自己都糟心了这么多日,先是因为陈家的男人都没了,痛哭了几场,后又一想她与陈家的男人本就没什么感情,若她那个嫡兄但凡在意她一些,也不会想着背叛姜家了。幸好,她的母亲并无事。
陈家的事情才想开了一些,又因为不知她女儿现今怎样了,而操碎了心。
这下好,老天爷终于公平了一次。
不过,痛快完了就是诧异,心里想着,章得之当真会娶妾?
要知道,他们这一脉是废王之后,而废王乃是正宫所出,而最终胜利的武帝的娘不过是个妃子而已。
从那时起,姜家要继承祖宗遗志的长子,就不能娶妾。
章得之当真会违背了祖宗定下的家规?
违不违的且放一边,她先去瞧一场好戏。
——
徐昭星为何不肯让人到后院,就是因为那句“请夫人允许进门”的话语。
徐昭星幼稚鬼上身,她连后院的门都不让人进。
徐昭星才走到二门边上,就碰见了陈佳云。
陈佳云给她行了一礼,道:“听丫头说,二门上来了个奇怪的人,我出来瞧瞧。”
这话说的并没有不妥当的地方,徐昭星有火也不会朝别人撒,点了点头道:“刚好,咱们一道去。”
两人的关系竟是从未有过的和谐。
徐昭星走在前头,一迈脚先进了章得之的书房,直接忽略掉了站在书房中央的薛玲。
陈佳云领着丫头,跟在了后面,倒是偷眼打量了一下。
同作为夫人,对于这些抢丈夫的妾,实际上有着同仇敌忾的不耻。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眼神里有轻蔑。
章得之的书房,就是个变态的存在,无桌无椅,更没有榻,他自己是席地而坐,来见他的人若不是跪着,也得躬身站立,
徐昭星知道,他书柜的最底下,放了一条厚厚的毯子,她不喜硬地,更不爱跪坐,他便预备着,她来的时候,给她坐。
徐昭星指了指书柜,慧圆过去一眼就看见了最下头的青色毯子。
她双手捧了毯子出来。
徐昭星道:“打开,我与二夫人同坐。”
这真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和陈佳云的关系是不怎么好,但她和这薛玲的关系更坏不是。
薛玲的身边还跟了个嬷嬷,两个人一个将头抬的很高,另一个躬身立在她的身旁。
徐昭星坐好之后,扫过去了一眼。
薛玲行礼道:“见过夫人。”
这是对着徐昭星说的,方才进门,她是走在前头的那个。
薛玲又微微侧目,对着陈佳云道:“这位是……”
陈佳云后头的丫头怪不喜她行礼都行不好的模样,横了她一眼,道:“这是我家二夫人。”
薛玲便知后进来的是姜舍之的夫人,又行了个礼:“原来是二夫人,有礼了。”
因着徐昭星没有回礼,陈佳云便也跟着不回。
薛玲来前,费了好大的力气打听眼前这个目中无人的章夫人,她心想,不过是个二婚的妇人!
即使是夫人,也是续弦,她并不曾看在眼里。
叫谁想都是,一个青春靓丽,一个半老徐娘,叫男人来选,会选哪个没有一丁点的悬念。
薛玲觉得自己有备而来,那个章夫人不喜她,那是肯定,她来此也不是要讨章夫人欢心的。她有必须进门的理由,有持无恐的要命。
她已经特意放低了姿态,就不介意这一时的憋气,就是坐着的两人都不出声音,她也能把话说下去。
她拿了帕子,假装拭泪:“不瞒二位夫人,若不是先生相救,小女今日已不在人世。那日,小女游湖,不幸翻船,是先生救了小女,为了感谢先生的救命之恩,小女愿意……愿意以身相许。”
这么一说,徐昭星就明白了,敢情,她家的老狐狸也有阴沟里翻船的境遇,这是遭了人算计!
可不,明摆着的算计。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早不翻船,晚不翻船,非得等章得之在的时候才翻。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故意的。
徐昭星笑道:“救了你,你就得以身相许?”
这话问的,薛玲一个黄花大姑娘不好接下去,她身旁的嬷嬷道:“夫人有所不知,那日我家姑娘浑身湿透,被先生…那么的救上来,不以身相许的话,唯有一死证清白了。”
“那就去死啊!”徐昭星连眼皮也不愿抬一下,说的轻飘飘的。
薛玲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章夫人是这样的章夫人,当下泣道:“小女到底犯了何错,夫人竟无一点的怜悯之心,叫小女去死?”
和徐昭星掰这些,她简直是自不量力。
只见徐昭星偏了偏头,道:“那我家夫君到底犯了什么错,救了人,还要纳一个祸害精?”
“夫人说谁是祸害精?夫人怎可如此冤枉小女?”
“我可没空冤枉你,你可不就是个祸害精。好好的姑娘家家,不是应该坐在绣楼里绣花做衣裳,你在外瞎跑个什么劲?退一步说,你有本事瞎跑,你也得有本事别出事情,明知自己不会水,还游个什么湖?”
“夫人这话说的,若是人人都能预知危险,岂不是人人都无危险了?”
“我这话没有说错,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是你一定能预知危险,因为翻船本来就是演练好的。”
“夫人说我故意?”
徐昭星轻笑了一声,心想:哎哟,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她要是再听不懂,那还真是脑壳有问题。
薛玲没想到碰见个油盐不进的,她自小练武,耳聪目明,听见了不远处的脚步声音。
若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一定是章得之的脚步声。
她揉了帕子道:“既然夫人不信,那我今日就以死明志好了。”
说着,就想朝书房门口的柱子上撞去。
时间点算的刚刚好,她飞扑出去,章得之刚好走到门前,她使劲往柱子上一撞,应当能直接撞到章得之的怀里。
薛玲算的特别好,就是没算准人心。
那章得之,他居然……跳了过去!
为了逼真,薛玲使的力气着实不小,这一撞,鲜血当时就流了下来。
她的头很疼,还有些懵,天旋地转地倒在地上,用无比幽怨地眼神看着章得之。
章得之这会儿没空理会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媳妇,多日不见,甚是想念,碍于人多,没法上前,又一想,还有一事未了,便很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要问他怎能见死不救?
不能救,救了别人,就救不了自己。
正主既已回来,徐昭星准备撤了。
她站起来时,还虚扶了陈佳云一把,而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徐昭星路过章得之的身旁,连眼皮子都没夹|他一下。
徐昭星和陈佳云一到了后院,就要分开而行。
两人的院子并不在一处。
可陈佳云不由自主地跟着徐昭星走了很远。
再往前走,就要到徐昭星的小院门口了,请她进去坐吧,她两人的关系好像还没好到这种地步,万一把人请进去,又没话说,多尴尬。
不请她进去坐吧,又说不过去。
徐昭星干脆扭了头,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陈佳云确实想问她很多问题,纠结了半晌,道:“嫂嫂,若兄长执意纳妾呢?”
“那就纳好了,那是他的事情。”
陈佳云皱眉,不能相信:“没想到,嫂嫂竟这么豁达!”
“错,我一点都不豁达。他若纳妾,我必休之。纳不纳妾是他的事情,休不休他,就是我的事情了。”
陈佳云目瞪口呆,别说自古就没有女人休夫的,只说章得之的身份。
她缓了半天,才道:“嫂嫂,若有朝一日兄长坐上了那个位置,岂是、岂是你说休就能休的!”
“那就走,去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地儿,眼不见心也不恶心。”
陈佳云苦笑:“若凡事能有嫂嫂想的简单……”
徐昭星也笑:“凡事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人生一世,横竖也就是那么几十年的活头,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过,若过的不开心,不管是与人共夫,还是受人钳制,逃不脱这些的话,还不如…一死,只看你能不能豁出去。实际上,你们,不过是被自己心里的条条框框限制住了。不过,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二弟待你十几年如一日,不是也没有妾。”
提起姜舍之,陈佳云的笑更显苦涩。
她道:“嫂嫂不知,他对我不过是有愧而已,觉得我白担了……那样的名声,都是婆婆和他的算计。”
没想到,话就这么轻易说开了。
陈佳云自己都愣了一下,想着既说了一句,不如再多说一句,又道:“嫂嫂大可放心,姜家是有家规的,但凡是长子,不能纳妾。”
徐昭星叹了口气,规矩什么的,本来就是人为制定,又人为打破,她根本不在意。
她在意的仅是……
她要是揍了章得之的话,章得之会不会成为笑柄?
☆、第七十三章
他若纳妾,我必休之。
陈佳云原封不动地将话学给了姜舍之听。
这一回既不是告状,说话的语气也不泛酸。
莫名有一种,我学习不好,但我有朋友是学霸的迷之骄傲。
还有一种,我混的不好,但我老大特别牛|逼的迷之霸气。
休夫!陈佳云自己是想也不敢想的,正是因为她不敢想,才觉得徐昭星说出的话特别解气。
姜舍之一听,就忍不住乍舌,心里想着,没准儿他这嫂嫂真敢这么干。
先前还觉得陈佳云没有人家的大气,这会儿就又觉得还是自家的媳妇好,小意是小意了些,但好在听话,不离经叛道。
姜舍之有一个打小就爱得瑟的毛病,小的时候,要是得了个好物件,没少在兄长的面前得瑟。
他兄长并不怎么搭理他就是了,就是八岁那年,他得瑟的没完没了,他兄长一生气削了他一顿。
八岁那年的事情太久远了,如今他已经三十有二。
这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姜舍之也就是身上的衣裳溅了几个泥点子,跑到陈佳云这儿来换衣裳。
换完了衣裳,半下都没有耽搁,就往前院去,这是生怕他兄长有事出门去了。
幸好,他兄长还在书房。
他敲了门,进去,从桌案的左边踱到了右边,又从右边扭到了左边。
等到他兄长忍不住抬了头,他得瑟地道:“听说…我嫂嫂要休了你!”
章得之的手头上可不止有麻烦事,还有一大堆的正事要忙。
忙的不可开交,心里还盼着赶紧忙完,回屋和媳妇解释清楚。
姜舍之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章得之的眼睛一挑,心想,他倒是怪闲!
眼皮便又一耷拉道:“你去峡州一趟。”
姜舍之惊讶不已:“我去峡州做甚?”
不是,这转折怎么没有一点儿的征兆?前头不是还在说他嫂嫂要……
好吧,姜舍之要还想不到问题就是出在这儿的话,那他的智商就太感人了。
姜舍之也不过是才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便又回来了。
陈佳云道:“你今儿是怎么了?又把泥点子溅衣服上了?”
姜舍之的心情,没法用一句两句话形容,关键是这事好像也怨不得人。
他沉默了半晌,才道:“给我收拾几件衣裳,我要去峡州一趟。”
他兄长的意思是,让他去峡州肃清官场里的奸猾小人,做这些事情他倒是在行。
用过了午饭,姜舍之便和徐大经一道上了路。
临走前,怎么都不放心,嘱咐陈佳云:“我估摸着那跟来的薛姑娘不一定能吃着什么好果子,你没事少往那边凑。”
那薛玲可不是明摆着讨不到好处!她可是早就看出来了。
陈佳云把话放在了心里没说,只道:“你且放心去吧!”
姜舍之心想,他怎么放心啊!忍了又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