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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间和云夫人一走,便只剩下的其他人的站在那里。
谢琉站起来,面色微微一压。
若说之前还半信半疑,那么现在,他若是还猜不出宋晚致的身份,那么,他便实在该将自己的眼睛挖了。
那个少女,除了宋晚致还会有谁?
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想要这么娶人,没那么容易。
一开始看上宋晚致,自然是因为她荣子月女儿的身份,毕竟,娶了宋晚致,说不定会得到以前荣子月老部下的支持,以后他也有倚仗。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宋晚致所露出的实力,显然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这样,他还如何放手?
宋晚致,他是不会放过的。
而那边,谢瑾却还在傻哈哈的乐:“这云海间今天可是丢了大面子了。但是也知道那女人是谁,嘿嘿,若是个丑女,那可就好玩了?”
谢琉冷冷的看了谢瑾一眼,懒得理他,抬脚便走。
而他们走后,其他的人也就慢慢的散了。
——
长街上无人,但有风。
宋晚致和苏梦忱走在那无人的长街,被那淡淡的微风拂过。
她的长发被风吹来,尾梢轻轻的拂过他背在后面的指尖,他下意识的一握,然而那发尾又被风一吹,从他的指尖滑过,握了个空。
两人的脚步轻轻的,落到那青石板上,却似乎也带了点声响。
宋晚致手里拿着那昆仑奴面具,摸了摸那边缘,然后转头对着苏梦忱道:“晚致还是有点没想到,孟公子会出现在这里。”
“哦?”苏梦忱侧头看她,“为何?”
宋晚致想了想:“大概,孟公子在我眼中,就是那等世外之人,这大千世界所有的东西,似乎都萦绕不了你的心间。”
这个人合该是方外之人,在天地间做了浮云游子。
苏梦忱淡淡的道:“是吗?”
宋晚致点了点头:“是。我总觉得孟公子,独身走天下,这世间的男女之情也罢,利益纠葛也罢,你都不会在意。”
苏梦忱看向她。
那样真切的一张脸,就在他的眼前,他似乎又想起了那场她并不曾知道的初见,那个在悬崖上小心的替一朵兰花拂开积雪的少女。
他是独身走天下,这二十一年来,从来都是如此。但是这条路走得太久,见惯了杀伐生死,见惯了尔虞我诈,见惯了那辉煌之下的无可奈何,所以,不过弱冠之年,却已是耄耋之心,那孤独早已深入骨髓。但是直到遇到一个人。
直到遇到那么一个人,才发现,原来,可以如此的期待和想念一个人,才发现,需要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另外一个人的身影,另外一个人的眼神。
眼前的这个姑娘那么相信她,但是她哪里知道,他伪装成她最不设防的样子,世俗之外,清心寡欲,却精心谋算着她。
他正想开口,突然间一道旋风便冲了过来:“姐姐!”
两人回头,小夜便欢畅的追了过来,而后一把挽住宋晚致的胳膊。
宋晚致道:“慢点跑,瞧瞧都出汗了。”
宋晚致拿出一张帕子,然后轻轻的擦了擦她出汗的小鼻子。
小夜耸了耸鼻子,然后嘿嘿笑了一下,然后才转过眼看苏梦忱:“呀!大哥哥是你呀!”
苏梦忱含笑点了点头:“是我。”
小夜一下子便隔着宋晚致将自己的脑袋送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捧出一个讨好的笑脸道:“大哥哥呀,你煮的粥好好吃呀!”
说着还眨巴了几下眼睛。
宋晚致自然知道这小丫头打得什么主意。
果然,小夜立马又道:“大哥哥你再煮一次好不好?姐姐也喜欢吃呀!”
宋晚致:……
苏梦忱看看宋晚致,含笑道:“好。那么明日我煮给你们吃如何?”
小夜眼睛“刷”的一亮,然后开心的笑道:“大哥哥好好呀!大哥哥是除了姐姐之外最好的人啦!哈哈哈!”
说完飞快的一蹦,然后便转向旁边扛着烤全羊的沉瑾:“二傻子,你回去之后,必须将这道烤全羊给我学会,根据这只烤全羊给我烤一只一模一样的出来,否则,我就不要你了知不知道?”
沉瑾扛着那烤全羊紧张兮兮的点了点头。
小夜嘻嘻一笑,然后又顺着那青石板上的格子跳了几下,又觉得不好玩,然后转头看向沉瑾:“你过来,咱们比试一下谁跑得快!来,咱们看谁先跑到那座牌坊哦!”
说完立马像是旋风一般的冲出去。
沉瑾也跟着追了过去。
小夜飞快的奔跑着,哪里是沉瑾能比得了的,小夜兴奋的站在牌坊下,然后对着奔跑而来的喘息着的沉瑾笑嘻嘻的道:“二傻子,你输了!”
小小的姑娘,小小的脸,笑起来的时候两个深深的酒涡,一双眼睛弯成月牙。
沉瑾傻傻的站在那里,仿佛觉得眼前有一道灿烂的阳光。
小夜看着他那傻样子,然后笑嘻嘻的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哦,下一个,前方的拐角处……跑!”
……
小夜的笑声像是银铃一般的在街道上不停的回荡。
此夜共客昭都,似二陆初来俱年少。有词笔春风,美景良辰,浮生一笑,流光不老。
宋晚致看着他们,不由失笑的摇了摇头,但是忽而又感叹道:“他们,真好。”
苏梦忱一边走,一边转头看着她,她美丽的侧脸嵌入他的眼眸,长风刮来丝丝心动,他含笑点了点头:“是的,这样,很好。”
但使时光莫辜负,一路常伴到天明。
……
回到小屋,小夜一踏进门,便挥舞着双臂往里面跑:“莲萱姐姐莲萱姐姐我们回来啦!”
小夜一路跑进去,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回应,她奇怪了一下,然后又往后院跑去:“莲萱姐姐!”
而宋晚致一进门,便察觉到了不对,而等她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就看见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封信。
宋晚致心下一沉,而后,拿起了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拿出来,展开。
晚致,我走了。我怕当面和你们道别,我也怕见到你们我就再也舍不得离开。在你为我治伤的那段时间,我想起来一点东西,我想,我终究要去寻找我的过去,我到底是什么人,所以,我得不得离去。如果有机会,等我找寻到了那些我想知道的事情,我会回来找你们。你和小夜,王叔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莲萱留。
宋晚致拿着那张纸,慢慢的闭上眼睛。
有些事情,终究是无可奈何的,她知道她终有一天要离去,但是,没想到这么早,比小夜还早。
但是这世间,最无法预料和最无法阻止的,便是分离。
小夜闯进来,着急的道:“姐姐?莲萱姐姐哪儿去了?我去问王叔王叔也没不知道。”
宋晚致看着小夜,然后将莲萱写的信给了小夜:“你的莲萱姐姐离开啦。”
小夜一惊,然后接过信纸,看了一遍,瞬间,眼泪便“啪啪啪”的流了下来,然后转身就走:“我要去找莲萱姐姐!她不能这么离开我们!”
宋晚致一把拉住她的手:“小夜。”
宋晚致掏出帕子,一遍擦着她的眼泪一边道:“小夜,你的莲萱姐姐有事要做呀,我们不能拦着她。”
小夜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可是,为什么不叫我们一起做呢?我们会帮忙的!”
宋晚致柔声道:“小夜,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去做,我们去只能添麻烦。”
“可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莲萱姐姐!”小夜哭道。
宋晚致道:“你的莲萱姐姐说了,她做好一切就会回来找我们的。”
小夜眨眨眼:“真的吗?”
宋晚致为她擦干眼泪:“自然是真的,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等她。”
小夜这才低着头,然后慢慢的点了点头。
宋晚致心底叹息一声。
这世间总是相离容易相遇难,但是,我们所做的一切,岂非正是为了相遇?
阿萱,保重。
她闭上眼,想起那个如雪的身影,突然间,心底一阵刺痛。
我要如何,才能在见你?要如何,才能相聚?
小夜走出门外,抬起头来,看着漆黑的天空,虽然听了宋晚致的劝解,她现在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但是一想到每日陪伴在身边的人就这么离开,她一眨眼,泪水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为什么要分别呢?为什么呢?
而在这个时候,她只觉的一道粗糙的指腹颤巍巍的按在自己的眼侧,而后,轻柔而又笨拙的擦过:“不,不哭。”
小夜诧异的抬头,就看到沉瑾那着急的看着她的眼。
小夜看着他,呐呐的道:“为什么,会要离开呢?”
沉瑾看着她,认真而又结结巴巴的道:“我,永远,不离开。”
小夜“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带着泪的眼看着他:“真的?”
“真的。”沉瑾看着她瞬间的笑颜,心底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而后,使劲的点了点头,“我不离开。”
他,永远不会离开。
哪怕这世间沧海横流,哪怕这世间刀山火海,哪怕生命之塔被风刀霜剑无情的切割,哪怕孤独的行走在一条暗无天日的道路上,他也,永远不会离开。
因为,他还要陪着她,一起站在权利的巅峰,看这世间翻云覆雨,看这岁月跌宕起伏,然后,一起走向生命的最终。
不离不弃。
不是吗?
——
此刻,夜色浓重。
常青藤被春风催吐开新芽,然后蔓延入小阁内。
小白非常贤惠的用爪子将一张张纸给摊开在桌上后,又用大尾巴卷着镇纸将纸给压住,接着便跳到桌子的一角里,接着便甩甩大尾巴,得意洋洋的看着苏梦忱。
苏梦忱走了过来。
他低头,目光扫过纸上写得名字。
谢珩。谢琉。云海间。祁连泽。
苏梦忱垂下眼眸,然后,嘴角缓缓的泻出一丝笑意。
——
第二日的时候,宋晚致依旧醒的很早。
小夜昨夜翻来覆去很晚才睡,宋晚致轻轻的穿上衣服,又轻轻的推开门走出去。
天还是蒙蒙的黑,寒风还是犹如刀割,宋晚致站在台阶上,转头看向莲萱所在的屋子,她知道,这回,再也每一个人,在她醒来之后便跟着起来了,也再也没有一个少女,默默的站在后面,只有在危急的时候冲出来了。
即便她叫自己释怀,但是仍然有难以言诉的怅然之意。
她拢了拢衣服,垂下眼眸,下了台阶,随意到旁边的耳房梳洗了,然后走出房门,却见漆黑的地面,一个雪白的小团子正在使劲朝着她摇晃着大尾巴。
“小白!”宋晚致走过去,弯腰让小白跳上自己的掌心,“你怎么在这里?”
小白摇晃了下雪白的大尾巴,然后转头,伸出爪子指了指门外。
宋晚致吃了一惊,然后急忙往门外走去。
她急忙打开门。
苏梦忱站在那里,暗暗的天色里,山水轮廓。
宋晚致这才想起昨晚他对小夜说的话,但是没料到他来的这么早,看着他头上顶着的风霜,一时间又有些愧疚,急忙将他迎了进来。
宋晚致道:“抱歉,让孟公子在外面站了那么久时间。”
苏梦忱道:“我也是刚到。”
宋晚致看着他被雾水浸透了几分的衣衫,却是再也说不出话。
小白倒是在这里混熟了,从宋晚致的手上跳下来便急急的朝着厨房跑去,苏梦忱也跟着入了厨房。
宋晚致问道:“孟公子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苏梦忱摇了摇头:“不需。”
说完便询问宋晚致那些东西在哪儿,而宋晚致就看着苏梦忱在那边洗手煮粥,只能打打下手。
过了小半个时辰,苏梦忱便舀了一碗粥,吹了吹,等凉了下来,方才给她:“尝尝。”
于是宋晚致就被灌了一碗粥。
但是,也不知道为何,这么短的时间,那粥的味道却是别样滋味。
苏梦忱这才道:“我带了些半边天的水雾茶,待会儿煮茶看着日出,自然是别有一番滋味,如何?”
宋晚致一听,自然是高兴的,但是看着那煮的粥:“这怎么办?”
苏梦忱道:“用银炭闷着,等到小姑娘醒来,却是最好的时候。”
宋晚致听了,然后留下了纸条,便跟着苏梦忱走了出去。
天色才擦亮而已。
两人走到了长安大街上,这么早,然而早市已经开始,灯火繁盛,街上的包子铺也已经开门了,也渐渐有了人声。
宋晚致和苏梦忱便捡了一个比较偏僻的高台。
那高台是陈国最初讲学的地方,但是随着那一代的大儒渐渐的离世,武学又越来越被人所推崇,所以,这地方早就没有人来了,除了每日被打扫干净,便什么都没有。
一套茶具摆上,两人坐在蒲团上,然后苏梦忱便开始动手的。
两人盘腿而坐,长风吹来,吹起两人的衣衫,宋晚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然后看着苏梦忱。
煮茶,煮的在于一个心境和火候。
宋晚致只觉得对面的人即便是煮茶也是优雅非凡,令人赏心悦目。
苏梦忱在那边将火点燃,之后,小白便抱着那叶子,然后凑到那烧火的火口,然后,“刷”的一下,塞了一把叶子进去。
而苏梦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