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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_晋书-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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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衍妻郭氏,贾后之亲,藉中宫之势,刚愎贪戾,聚敛无厌,好干预人事,衍患之而不能禁。时有乡人幽州刺史李阳,京师大侠也,郭氏素惮也。衍谓郭曰:「非但我言卿不可,李阳亦谓不可。」郭氏为之小损。衍疾郭之贪鄙,故口未尝言钱。郭欲试之,令婢以钱绕床,使不得行。衍晨起见钱,谓婢曰:「举阿堵物却!」其措意如此。

  后历北军中候、中领军、尚书令。女为愍怀太子妃,太子为贾后所诬,衍惧祸,自表离婚。贾后既废,有司奏衍,曰:「衍与司徒梁王肜书,写呈皇太子手与妃及衍书,陈见诬见状。肜等伏读,辞旨恳恻。衍备位大臣,应以议责也。太子被诬得罪,衍不能守死善道,即求离婚。得太子手书,隐蔽不出。志在苟免,无忠蹇之操。宜加显责,以厉臣节。可禁锢终身。」从之。

  衍素轻赵王伦之为人。及伦篡位,衍阳狂斫婢以自免。及伦诛,拜河南尹,转尚书,又为中书令。时齐王乂有匡复之功,而专权自恣,公卿皆为之拜,衍独长揖焉。以病去官。成都王颖以衍为中军师,累迁尚书仆射,领吏部,后拜尚书令、司空、司徒。衍虽居宰辅之重,不以经国为念,而思自全之计。说东海王越曰:「中国已乱,当赖方伯,宜得文武兼资以任之。」乃以弟澄为荆州,族弟敦为青州。因谓澄、敦曰:「荆州有江、汉之固,青州有负海之险,卿二人在外,而吾留此,足以为三窟矣。」识者鄙之。

  及石勒、王弥寇京师,以衍都督征讨诸军事、持节、假黄钺以距之。衍使前将军曹武、左卫将军王景等击贼,退之,获其辎重。迁太尉,尚书令如故。封武陵侯,辞封不受。时洛阳危逼,多欲迁都以避其难,而衍独卖车牛以安众心。

  越之讨苟晞也,衍以太尉为太傅军司。及越薨,众共推为元帅。衍以贼寇锋起,惧不敢当。辞曰:「吾少无宦情,随牒推移,遂至于此。今日之事,安可以非才处之。」俄而举军为石勒所破,勒呼王公,与之相见,问衍以晋故。衍为陈祸败之由,云计不在己。勒甚悦之,与语移日。衍自说少不豫事,欲求自免,因劝勒称尊号。勒怒曰:「君名盖四海,身居重任,少壮登朝,至于白首,何得言不豫世事邪!破坏天下,正是君罪。」使左右扶出。谓其党孔苌曰:「吾行天下多矣,未尝见如此人,当可活不?」苌曰:「彼晋之三公,必不为我尽力,又何足贵乎!」勒曰:「要不可加以锋刃也。」使人夜排墙填杀之。衍将死,顾而言曰:「呜呼!吾曹虽不如古人,向若不祖尚浮虚,戮力以匡天下,犹可不至今日。」时年五十六。

  衍俊秀有令望,希心玄远,未尝语利。王敦过江,常称之曰:「夷甫处众中,如珠玉在瓦石间。」顾恺之作画赞,亦称衍岩岩清峙,壁立千仞。其为人所尚如此。

  子玄,字眉子,少慕简旷,亦有俊才,与卫玠齐名。荀籓用为陈留太守,屯尉氏。玄素名家,有豪气,荒弊之时,人情不附,将赴祖逖,为盗所害焉。

  澄字平子。生而警悟,虽未能言,见人举动,便识其意。衍妻郭性贪鄙,欲令婢路上担粪。澄年十四,谏郭以为不可。郭大怒,谓澄曰:「昔夫人临终,以小郎属新妇,不以新妇属小郎。」因捉其衣裾,将杖之。澄争得脱,逾窗而走。

  衍有重名于世,时人许以人伦之鉴。尤重澄及王敦、庾敳,尝为天下人士目曰:「阿平第一,子嵩第二,处仲第三。」澄尝谓衍曰:「兄形似道,而神锋太俊。」衍曰:「诚不如卿落落穆穆然也。」澄由是显名。有经澄所题目者,衍不复有言,辄云「已经平子矣」。

  少历显位,累迁成都王颖从事中郎。颖嬖竖孟玖谮杀陆机兄弟,天下切齿。澄发玖私奸,劝颖杀玖,颖乃诛之,士庶莫不称善。及颖败,东海王越请为司空长史。以迎大驾勋,封南乡侯。迁建威将军、雍州刺史,不之职。时王敦、谢鲲、庾敳、阮修皆为衍所亲善,号为四友,而亦与澄狎,又有光逸、胡毋辅之等亦豫焉。酣宴纵诞,穷欢极娱。

  惠帝末,衍白越以澄为荆州刺史、持节、都督,领南蛮校尉,敦为青州。衍因问以方略,敦曰:「当临事制变,不可豫论。」澄辞义锋出,算略无方,一坐嗟服。澄将之镇,送者倾朝。澄见树上鹊巢,便脱衣上树,探而弄之,神气萧然,傍若无人。刘琨谓澄曰:「卿形虽散朗,而内实动侠,以此处世,难得其死。」澄默然不答。

  澄既至镇,日夜纵酒,不亲庶事,虽寇戎急务,亦不以在怀。擢顺阳人郭舒于寒悴之中,以为别驾,委以州府。时京师危逼,澄率众军,将赴国难,而飘风折其节柱。会王如寇襄阳,澄前锋至宜城,遣使诣山简,为如党严嶷所获。嶷伪使人从襄阳来而问之曰:「襄阳拔未?」答云:「昨旦破城,已获山简。」乃阴缓澄使,令得亡去。澄闻襄阳陷,以为信然,散众而还。既而耻之,托粮运不赡,委罪长史蒋俊而斩之,竟不能进。巴蜀流人散在荆、湘者,与土人忿争,遂杀县令,屯聚乐乡。澄使成都内史王机讨之。贼请降,澄伪许之,既而袭之于宠洲,以其妻子为赏,沈八千余人于江中。于是益、梁流人四五万家一时俱反,推杜彛鳎掀屏愎穑游洳芡趸诎土辍3我辔抻蔷逯猓牖找棺菥疲逗┫罚志闫稹I备蝗死畈牛∑浼易室源凸妗D掀教赜φ仓柃桑荒伞S谑巧舷吕胄模谕庠古选3瓮邓渌穑贪寥蛔缘谩:蟪鼍鞫艔|,次于作塘。山简参军王冲叛于豫州,自称荆州刺史。澄惧,使杜蕤守江陵。澄迁于孱陵,寻奔沓中。郭舒谏曰:「使君临州,虽无异政,未失众心。今西收华容向义之兵,足以擒此小丑,奈何自弃。」澄不能从。

  初,澄命武陵诸郡同讨杜彛烀盘仂韫宕斡谝嫜簟N淞昴谑肺洳煳淇ひ乃Γ逡怨戮埂3闻远旁濉R脑欤骞世粢玻形灞ǔ穑炀俦鹪猿破浇3问顾韭須疱闾种焖堋;嵩壅鞒挝鸭谰疲谑歉罢佟

  时王敦为江州,镇豫章,澄过诣敦。澄夙有盛名,出于敦右,士庶莫不倾慕之。兼勇力绝人,素为敦所惮,澄犹以旧意侮敦。敦益忿怒,请澄入宿,阴欲杀之。而澄左右有二十绝人,持铁马鞭为卫,澄手尝捉玉枕以自防,故敦未之得发。后敦赐澄左右酒,皆醉,借玉枕观之。因下床而谓澄曰:「何与杜彛ㄐ牛俊钩卧唬骸甘伦钥裳椤!苟赜肽冢问忠匾拢劣诰D说怯诹海蚵疃卦唬骸感惺氯绱耍杲把伞!苟亓盍κ柯啡謸~杀之,时年四十四,载尸还其家。刘琨闻澄之死,叹曰:「澄自取之。」及敦平,澄故吏佐著作郎桓稚上表理澄,请加赠谥。诏复澄本官,谥曰宪。长子詹,早卒。次子徽,右军司马。

  郭舒,字稚行。幼请其母从师,岁余便归,粗识大义。乡人少府范晷、宗人武陵太守郭景,咸称舒当为后来之秀,终成国器。始为领军校尉,坐擅放司马彪,系廷尉,世多义之。刺史夏侯含辟为西曹,转主簿。含坐事,舒自系理含,事得释。刺史宗岱命为治中,丧母去职。刘弘牧荆州,引为治中。弘卒,舒率将士推弘子鳎帜嬖艄健C鹬H恢荨

  王澄闻其名,引为别驾。澄终日酣饮,不以众务在意,舒常切谏之。及天下大乱,又劝澄修德养威,保完州境。澄以为乱自京都起,非复一州所能匡御,虽不能从,然重其忠亮。荆土士人宗庾廞尝因酒忤澄,澄怒,叱左右棒廞。舒厉色谓左右曰:「使君过醉,汝辈何敢妄动!」澄恚曰:「别驾狂邪,诳言我醉!」因遣掐其鼻,灸其眉头,舒跪而受之。澄意少释,而廞遂得免。

  澄之奔败也,以舒领南郡。澄又欲将舒东下,舒曰:「舒为万里纪纲,不能匡正,令使君奔亡,不忍渡江。」乃留屯沌口,采稆湖泽以自给。乡人盗食舒牛,事觉,来谢。舒曰:「卿饥,所以食牛耳,余肉可共啖之。」世以此服其弘量。

  舒少与杜曾厚,曾尝召之,不往,曾衔之。至是,澄又转舒为顺阳太守,曾密遣兵袭舒,遁逃得免。

  王敦召为参军,转从事中郎。襄阳都督周访卒,敦遣舒监襄阳军。甘卓至,乃还。朝廷征舒为右丞,敦留不遣。敦谋为逆,舒谏不从,使守武昌。荆州别驾宗澹忌舒才能,数谮之于王暠。暠疑舒与甘卓同谋,密以白敦,敦不受。高官督护缪坦尝请武昌城西地为营,太守乐凯言于敦曰:「百姓久买此地,种菜自赡,不宜夺之。」敦大怒曰:「王处仲不来江湖,当有武昌地不,而人云是我地邪!」凯惧,不敢言。舒曰:「公听舒一言。」敦曰:「平子以卿病狂,故掐鼻灸眉头,旧疢复发邪!」舒曰:「古之狂也直,周昌、汲黯、硃云不狂也。昔尧立诽谤之木,舜置敢谏之鼓,然后事无枉纵。公为胜尧、舜邪?乃逆折舒,使不得言。何与古人相远!」敦曰:「卿欲何言?」舒曰:「缪坦可谓小人,疑误视听,夺人私地,以强陵弱。晏子称:君曰其可,臣献其否,以成其可。是以舒等不敢不言。」敦即使还地,众咸壮之。敦重舒公亮,给赐转丰,数诣其家。表为梁州刺史。病卒。

  乐广,字彦辅,南阳淯阳人也。父方,参魏征西将军夏侯玄军事。广时年八岁,玄常见广在路,因呼与语,还谓方曰:「向见广神姿郎彻,当为名士。卿家虽贫,可令专学,必能兴卿门户也。」方早卒。广孤贫,侨居山阳,寒素为业,人无知者。性冲约,有远识,寡嗜欲,与物无竞。尤善谈论,每以约言析理,以厌人之心,其所不知,默如也。裴楷尝引广共谈,自夕申旦,雅相钦挹,叹曰:「我所不如也。」王戎为荆州刺史,闻广为夏侯玄所尝,乃举为秀才。楷又荐广于贾充,遂辟太尉掾,转太子舍人。尚书令卫瓘,朝之耆旧,逮与魏正始中诸名士谈论,见广而奇之,曰:「自昔诸贤既没,常恐微言将绝,而今乃复闻斯言于君矣。」命诸子造焉,曰:「此人之水镜,见之莹然,若披云雾而睹青天也。」王衍自言:「与人语甚简至,及见广,便觉己之烦。」其为识者所叹美如此。

  出补元城令,迁中书侍郎,转太子中庶子,累迁侍中、河南尹。广善清言而不长于笔,将让尹,请潘岳为表。岳曰:「当得君意。」广乃作二百句语,述己之志。岳因取次比,便成名笔。时人咸云:「若广不假岳之笔,岳不取广之旨,无以成斯美也。」

  尝有亲客,久阔不复来,广问其故,答曰:「前在坐,蒙赐酒,方欲饮,见杯中有蛇,意甚恶之,既饮而疾。」于时河南听事壁上有角,漆画作蛇,广意杯中蛇即角影也。复置酒于前处,谓客曰:「酒中复有所见不?」答曰:「所见如初。」广乃告其所以,客豁然意解,沈疴顿愈。卫玠总角时,尝问广梦,广云是想。玠曰:「神形所不接而梦,岂是想邪!」广曰:「因也。」玠思之经月不得,遂以成疾。广闻故,命驾为剖析之,玠病即愈。广叹曰:「此贤胸中当必无膏肓之疾!」

  广所在为政,无当时功誉,然每去职,遗爱为人所思。凡所论人,必先称其所长,则所短不言而自见矣。人有过,先尽弘恕,然后善恶自彰矣。广与王衍俱宅心事外,名重于时。故天下言风流者,谓王、乐为称首焉。

  少与弘农杨准相善。准之二子曰乔曰髦,皆知名于世。准使先诣裴頠,頠性弘方,爱乔有高韵。谓准曰:「乔当及卿,髦少减也。」又使诣广,广性清淳,爱髦有神检。谓准曰:「乔自及卿,然髦亦清出。」准笑曰:「我二兒之优劣,乃裴、乐之优劣也。」论者以为乔虽有高韵,而神检不足,乐为得之矣。

  是时王澄、胡毋辅之等,皆亦任放为达,或至裸体者。广闻而笑曰:「名教内自有乐地,何必乃尔!」其居才爱物,动有理中,皆此类也。值世道多虞,朝章紊乱,清己中立,任诚保素而已。时人莫有见其际焉。

  先是河南官舍多妖怪,前尹多不敢处正寝,广居之不疑。尝外户自闭,左右皆惊,广独自若。顾见墙有孔,使人掘墙,得狸而杀之,其怪亦绝。

  愍怀太子之废也,诏故臣不得辞送,众官不胜愤叹,皆冒禁拜辞。司隶校尉满奋敕河南中部收缚拜者送狱,广即便解遣。众人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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