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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_晋书-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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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瓘为楚王玮所构,恆闻变,以何劭,嫂之父也,从墙孔中诣之,以问消息。劭知而不告。恆还经厨下,收人正食,因而遇害。后赠长水校尉,谥兰陵贞世子。二子:璪、玠。

  璪字仲宝,袭瓘爵。后东海王越以兰陵益其国,改封江夏郡公,邑八千五百户。怀帝即位,为散骑侍郎。永嘉五年,没于刘聪。元帝以瓘玄孙崇嗣。

  玠字叔宝,年五岁,风神秀异。祖父瓘曰:「此兒有异于众,顾吾年老,不见其成长耳!」总角乘羊车入市,见者皆以为玉人,观之者倾都。骠骑将军王济,玠之舅也,俊爽有风姿,每见玠,辄叹曰:「珠玉在侧,觉我形秽。」又尝语人曰:「与玠同游,冏若明珠之在侧,朗然照人。」及长,好言玄理。其后多病体羸,母恆禁其语。遇有胜日,亲友时请一言,无不咨嗟,以为入微。琅邪王澄有高名,少所推服,每闻玠言,辄叹息绝倒。故时人为之语曰:「卫玠谈道,平子绝倒。」澄及王玄、王济并有盛名,皆出玠下,世云「王家三子,不如卫家一兒。」玠妻父乐广,有海内重名,议者以为「妇公冰清,女婿玉润。」

  辟命屡至,皆不就。久之,为太傅西阁祭酒,拜太子洗马。璪为散骑侍郎,内侍怀帝。玠以天下大乱,欲移家南行。母曰:「我不能舍仲宝去也。」玠启谕深至,为门户大计,母涕泣从之。临别,玠谓兄曰:「在三之义,人之所重。今可谓致身之日,兄其勉之。」乃扶舆母转至江夏。

  玠妻先亡。征南将军山简见之,甚相钦重。简曰:「昔戴叔鸾嫁女,唯贤是与,不问贵贱,况卫氏权贵门户令望之人乎!」于是以女妻焉。遂进豫章,是时大将军王敦镇豫章,长史谢鲲先雅重玠,相见欣然,言论弥日。敦谓鲲曰:「昔王辅嗣吐金声于中朝,此子复玉振于江表,微言之绪,绝而复续。不意永嘉之末,复闻正始之音,何平叔若在,当复绝倒。」玠尝以人有不及,可以情恕;非意相干,可以理遣,故终身不见喜愠之容。

  以王敦豪爽不群,而好居物上,恐非国之忠臣,求向建鄴。京师人士闻其姿容,观者如堵。玠劳疾遂甚,永嘉六年卒,时年二十七,时人谓玠被看杀。葬于南昌。谢鲲哭之恸,人问曰:「子有何恤而致斯哀?」答曰:「栋梁折矣,不觉哀耳。」咸和中,改茔于江宁。丞相王导教曰:「卫洗马明当改葬。此君风流名士,海内所瞻,可修薄祭,以敦旧好。」后刘惔、谢尚共论中朝人士,或问:「杜乂可方卫洗马不?」尚曰:「安得相比,其间可容数人。」惔又云:「杜乂肤清,叔宝神清。」其为有识者所重若此。于时中兴名士,唯王承及玠为当时第一云。

  恆族弟展字道舒,历尚书郎、南阳太守。永嘉中,为江州刺史,累迁晋王大理。诏有考子证父,或鞭父母问子所在,展以为恐伤正教,并奏除之。中兴建,为廷尉,上疏宜复肉刑,语在《刑法志》。卒,赠光禄大夫。

  张华,字茂先,范阳方城人也。父平,魏渔阳郡守。华少孤贫,自牧羊,同郡卢钦见而器之。乡人刘放亦奇其才,以女妻焉。华学业优博,辞藻温丽,朗赡多通,图纬方伎之书莫不详览。少自修谨,造次必以礼度。勇于赴义,笃于周急。器识弘旷,时人罕能测之。初未知名,著《鹪鹩赋》以自寄。其词曰:

  何造化之多端,播群形于万类。惟鹪鹩之微禽,亦摄生而受气,育翩翾之陋体,无玄黄以自贵;毛无施于器用,肉不登乎俎味。鹰鹯过犹戢翼,尚何惧于{罒童}罻!翳荟蒙笼,是焉游集。飞不飘扬,翔不翕集。其居易容,其求易给;巢林不过一枝,每食不过数粒。栖无所滞。游无所盘;匪陋荆棘,匪荣茝兰。动翼而逸,投足而安。委命顺理,与物无患。伊兹禽之无知,而处身之似智。不怀宝以贾害,不饰表以招累。静守性而不矜,动因循而简易。任自然以为资,无诱慕于世伪。雕鹖介其觜距,鹄鹭轶于云际,鹍鸡窜于幽险,孔翠生乎遐裔,彼晨凫与归雁,又矫翼而增逝,咸美羽而丰肌,故无罪而皆毙;徒衔芦以避缴,终为戮于此世。苍鹰鸷而受绁,鹦鹉慧而入笼,屈猛志以服养,塊幽絷于九重;变音声以顺旨,思摧翮而为庸。恋锺岱之林野,慕陇坻之高松。虽蒙幸于于日,未若畴昔之从容。海鸟爰居,避风而至;条支巨爵,逾岭自致;提挈万里,飘飖逼畏。夫惟体大妨物,而形瑰足伟也。阴阳陶烝,万品一区。巨细舛错,种繁类殊。鹪冥巢于蚊睫,大鹏弥乎天隅,将以上方不足而下比有余。普天壤而遐观,吾又安知大小之所如。

  陈留阮籍见之,叹曰:「王佐之才也!」由是声名始著。郡守鲜于嗣荐华为太常博士。卢钦言之于文帝,转河南尹丞,未拜,除佐著作郎。顷之,迁长史,兼中书郎。朝议表奏,多见施用,遂即真。晋受禅,拜黄门侍郎,封关内侯。

  华强记默识,四海之内,若指诸掌。武帝尝问汉宫室制度及建章千门万户,华应对如流,听者忘倦,画地成图,左右属目。帝甚异之,时人比之子产。数岁,拜中书令,后加散骑常侍。遭母忧,哀毁过礼,中诏勉励,逼令摄事。

  初,帝潜与羊祜谋伐吴,而群臣多以为不可,唯华赞成其计。其后,祜疾笃,帝遣华诣祜,问以伐吴之计,语在《祜传》。及将大举,以华为度支尚书,乃量计运漕,决定庙算。众军既进,而未有克获,贾充等奏诛华以谢天下。帝曰:「此是吾意,华但与吾同耳。」时大臣皆以为未可轻进,华独坚执,以为必克。及吴灭,诏曰:「尚书、关内侯张华,前与故太傅羊祜共创大计,遂典掌军事,部分诸方,算定权略,运筹决胜,有谋谟之勋。其进封为广武县侯,增邑万户,封子一人为亭侯,千五百户,赐绢万匹。」

  华名重一世,众所推服,晋史及仪礼宪章并属于华,多所损益。当时诏诰皆所草定,声誉益盛,有台辅之望焉。而荀勖自以大族,恃帝恩深,憎疾之,每伺间隙,欲出华外镇。会帝问华:「谁可托寄后事者?」对曰:「明德至亲,莫如齐王攸。」既非上意所在,微为忤旨,间言遂行。乃出华为持节、都督幽州诸军事、领护乌桓校尉、安北将军。抚纳新旧,戎夏怀之。东夷马韩、新弥诸国依山带海,去州四千余里,历世未附者二十余国,并遣使朝献。于是远夷宾服,四境无虞,频岁丰稔,士马强盛。

  朝议欲征华入相,又欲进号仪同。初,华毁征士冯恢于帝,紞即恢之弟也,深有宠于帝。紞尝侍帝,从容论魏晋事,因曰;「臣窃谓锺会之衅,颇由太祖。」帝变色曰:「卿何言邪!」紞免冠谢曰;「臣愚冗瞽言,罪应万死。然臣微意,犹有可申。」帝曰:「何以言之」紞曰:「臣以为善御者必识六辔盈缩之势,善政者必审官方控带之宜,故仲由以兼人被抑,冉求以退弱被进,汉高八王以宠过夷灭,光武诸将由抑损克终。非上有仁暴之殊,下有愚智之异,盖抑扬与夺使之然耳。锺会才见有限,而太祖夸奖太过,嘉其谋猷,盛其名器,居以重势,委以大兵,故使会自谓算无遗策,功在不赏,辀张跋扈,遂构凶逆耳。向令太祖录其小能,节以大礼,抑之以权势,纳之以轨则,则乱心无由而生,乱事无由而成矣。」帝曰:「然。」紞稽首曰:「陛下既已然微臣之言,宜思坚冰之渐,无使如会之徒复致覆丧。」帝曰:「当今岂有如会者乎?」紞曰:「东方朔有言'谈何容易',《易》曰:'臣不密则失身'。」帝乃屏左右曰:「卿极言之。」紞曰:「陛下谋谟之臣,著大功于天下,海内莫不闻知,据方镇总戎马之任者,皆在陛下圣虑矣。」帝默然。顷之,征华为太常。以太庙屋栋折,免官。遂终帝之世,以列侯朝见。

  惠帝即位,以华为太子少傅,与王戎、裴楷、和峤俱以德望为杨骏所忌,皆不与朝政。及骏诛后,将废皇太后,会群臣于朝堂,议者皆承望风旨,以为《春秋》绝文姜,今太后自绝于宗庙,亦宜废黜。」惟华议以为「夫妇之道,父不能得之于子,子不能得之于父,皇太后非得罪于先帝者也。今党其所亲,为不母于圣世,宜依汉废赵太后为孝成后故事,贬太后之号,还称武皇后,居异宫,以全贵终之恩」。不从,遂废太后为庶人。

  楚王玮受密诏杀太宰汝南王亮、太保卫瓘等,内外兵扰,朝廷大恐,计无所出。华白帝以「玮矫诏擅害二公,将士仓卒,谓是国家意,故从之耳。今可遣驺虞幡使外军解严,理必风靡。」上从之,玮兵果败。及玮诛,华以首谋有功,拜右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侍中、中书监,金章紫绶。固辞开府。

  贾谧与后共谋,以华庶族,儒雅有筹略,进无逼上之嫌,退为众望所依,欲倚以朝纲,访以政事。疑而未决,以问裴頠,頠素重华,深赞其事。华遂尽忠匡辅,弥缝补阙,虽当暗主虐后之朝,而海内晏然,华之功也。华惧后族之盛,作《女史箴》以为讽。贾后虽凶妒,而知敬重华。久之,论前后忠勋,进封壮武郡公。华十余让,中诏敦譬,乃受。数年,代下邳王晃为司空,领著作。

  及贾后谋废太子,左卫率刘卞甚为太子所信遇,每会宴,卞必预焉。屡见贾谧骄傲,太子恨之,形于言色,谧亦不能平。卞以贾后谋问华,华曰:「不闻。」卞曰:「卞以寒悴,自须昌小吏受公成拔,以至今日。士感知己,是以尽言,而公更有疑于卞邪!」华曰:「假令有此,君欲如何?」卞曰:「东宫俊乂如林,四率精兵万人。公居阿衡之任,若得公命,皇太子因朝入录尚书事,废贾后于金墉城,两黄门力耳。」华曰:「今天子当阳,太子,人子也,吾又不受阿衡之命,忽相与行此,是无其君父,而以不孝示天下也。虽能有成,犹不免罪,况权戚满朝,威柄不一,而可以安乎!」及帝会群臣于式乾殿,出太子手书,遍示群臣,莫敢有言者。惟华谏曰;「此国之大祸。自汉武以来,每废黜正嫡,恆至丧乱。且国家有天下日浅,愿陛下详之。」尚书左仆射裴頠以为宜先检校传书者,又请比校太子手书,不然,恐有诈妄。贾后乃内出太子素启事十余纸,众人比视,亦无敢言非者,议至日西不决,后知华等意坚,因表乞免为庶人,帝乃可其奏。

  初,赵王伦为镇西将军,挠乱关中,氐羌反叛,乃以梁王肜代之。或说华曰:「赵王贪昧,信用孙秀,所在为乱,而秀变诈,奸人之雄。今可遣梁王斩秀,刈赵之半,以谢关右,不亦可乎!」华从之,肜许诺。秀友人辛冉从西来,言于肜曰:「氐羌自反,非秀之为。」故得免死。伦既还,谄事贾后,因求录尚书事,后又求尚书令。华与裴頠皆固执不可,由是致怨,伦、秀疾华如仇。武库火,华惧因此变作,列兵固守,然后救之,故累代之宝及汉高斩蛇剑、王莽头、孔子屐等尽焚焉。时华见剑穿屋而飞,莫知所向。

  初,华所封壮武郡有桑化为柏,识者以为不详。又华第舍及监省数有妖怪。少子韪以中台星坼,劝华逊位。华不从,曰;「天道玄远,惟修德以应之耳。不如静以待之,以俟天命。」及伦、秀将废贾后,秀使司马雅夜告华曰:「今社稷将危,赵王欲与公共匡朝廷,为霸者之事。」华知秀等必成篡夺,乃距之。雅怒曰:「刃将加颈,而吐言如此!」不顾而出。华方昼卧,忽梦见屋坏,觉而恶之。是夜难作,诈称诏召华,遂与裴頠俱被收。华将死,谓张林曰:「卿欲害忠臣耶?」林称诏诘曰:「卿为宰相,任天下事,太子之废,不能死节,何也」华曰:「式乾之议,臣谏事具存,非不谏也。」林曰:「谏若不从,何不去位?」华不能答。须臾,使者至曰:「诏斩公。」华曰:「臣先帝老臣,中心如丹。臣不爱死,惧王室之难,祸不可测也。」遂害之于前殿马道南,夷三族,朝野莫不悲痛之。时年六十九。

  华性好人物,诱进不倦,至于穷贱候门之士有一介之善者,便咨嗟称咏,为之延誉。雅爱书籍,身死之日,家无余财,惟有文史溢于机箧。尝徙居,载书三十乘。秘书监挚虞撰定官书,皆资华之本以取正焉。天下奇秘,世所希有者,悉在华所。由是博物洽闻,世无与比。

  惠帝中,人有得鸟毛三丈,以示华。华见,惨然曰:「此谓海凫毛也,出则天下乱矣。」陆机尝饷华鲊,于时宾客满座,华发器,便曰:「此龙肉也。」众未之信,华曰:「试以苦酒濯之,必有异。」既而五色光起。机还问鲊主,果云:「园中茅积下得一白鱼,质状殊常,以作鲊,过美,故以相献。」武库封闭甚密,其中忽有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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