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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传。王衍的名声就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远,远播四海。
但是,无论再美好,艳丽的荣誉,都不如山涛送别王衍时的下半句:“然而误尽天下老百姓的,未必就不是这个人啊!”日后,王衍的卑劣表现,不幸言中。魏晋是个崇尚老玄清谈的时代,是追求名士风流的时代,是强调个性解放的时代。而这一切,集中见载于南朝宋刘义庆的《世说新语》。史学大师钱穆不太赞同将此书列为小说家言,而因为它能集中反映魏晋的历史特性,而应该是一部有重要价值的史书,因为其记言记事,均非为虚构。而钱大师讲解这段历史的时候,也往往将只根据《世说新语》。以一些言语片段,全方位,立体地展示人物,进而烘托出时代的背景,今人余世存所编的相同体裁的《非常道》,我个人认为是相当不错的,只可惜一些言论被删节了。要了解魏晋人物,了解那时代的风骨,是无法绕开《世说新语》的,吾一友常曰此书是魏晋行为艺术的平面图,甚是有趣。
王衍,可谓《世说新语》的大红人了。《世说新语》实在是给足了王衍面子,里面许多佳言美行都出自王衍,虽言辞是秀容的,但后人的批判是无情的,下场是唏嘘的。
王衍十四岁那年,曾经拜访过他的堂舅羊祜,一个仁厚诚信,德高望重的大君子。当时他父亲出派外地任军职,时常派人回来禀报军情。王衍当时认为使者报告不清,便亲自拜访时任尚书仆射的羊祜。言辞从容不迫,侃侃而谈,身边人的惊叹王衍十分清雅,善辩。丝毫不屈于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之下,羊祜不大赞同此位少年的话,王衍居然把衣袖一抖就走了,还是个性情中人哩。羊祜回头对兵客说:“王衍将以盛名居高位,然而伤风败俗的,一定是这个孩子。”《资治通鉴·晋纪一》是这样记载的。美少年王衍,以其聪明智慧,华丽佳言,在清谈界横空出世,真可谓士而优则谈。
关于这段逸事,《世说·识鉴第七》和正史的记载不太一样,当时的宾客,依旧是开头那位山涛伯伯,又一次夸耀这个美少年,说:“生下的孩子难道不应该和王衍一样吗?”羊祜语味深长地说:“扰乱天下的,一定是这个孩子。”
洛阳自古就是个薈萃才子佳人的名所。西晋毕竟也有过几十年的承平时代,当时的名士喜欢到风光旖旎的洛水边游玩,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风雅之士王衍的身影。回来后乐广问王衍:“今天玩得高兴吗?”王夷甫回答:“裴頠善于谈论玄学义理,滔滔不绝,意趣高雅;张茂先谈论《史记》、《汉书》,娓娓动听;我和王戎评论延陵、子房,也是高深玄远,深刻透彻。”
从这里可以看出,王衍的清谈重玄。魏晋正始年间,何晏喜好老庄学说,与夏侯玄、荀粲、山阳人王弼一道,竟相讨论玄理,崇尚虚无学说,认为儒家《六经》是圣人的糟粕,且当时何宴依附曹爽等人,权高一时,天下士大夫争着效仿他们,惟恐落后时尚潮流,并因此建立了一套新的理论,名士把轻浮放纵当作是美好的事情。
当时,司马家族正忙着篡曹氏的江山,平灭吴蜀的大业。但毕竟这是欺负孤儿寡母的结果,对曹氏绝对是逆臣贼子,无法言忠,只好以孝道治天下,以虚伪的孝顺之道堵塞百姓之口,标榜名教。
在中华浩浩历史长河里,礼崩乐坏的时代,往往就是战乱不堪,政治斗争激烈的时代,所以魏晋,乃至整个六朝,儒学的地位遭遇了空前的挑战。江山易主的政治是异常污浊和黑暗的,嵇康作为曹氏的姻亲,却没有实权,但却依然站在司马氏的对立面,采取不合作的态度,最后被被杀,悲歌一曲广陵散,壮烈谢幕。阮籍,行为也十分荒诞,在母亲去世的时候,居然饮酒作乐,可是他内心是悲苦的,最后,吐了几升鲜血,当时险些因为不孝而被治罪。这是对司马氏孝治天下虚伪面目多么无情的嘲弄啊!个人认为,竹林七贤,惟有此两人才是真正放达逍遥的,本质上,他们才是真正有风骨的士大夫,只是他们用了一种消极的方式来对抗这个浊世,给动乱不堪的魏晋时代,送来了缕缕清风!而非他们自甘堕落。其余五人,只是徒有虚名罢了。后代史书站在正统的角度,往往对此两人扣上了败坏名教的恶名。可真正无耻的,破坏礼教,摇摆不定,却是王戎、王衍的清高之徒。
王衍当时非常推崇何宴的理论,王衍已经位列名士领袖,因而崇无尚虚已经为当时舆论的主流。裴頠针对当时的主流思想,发表了《崇有论》,内容虽然不长,但是就不一一转载了。他指出了当时天下将要大乱的根本,即为“无”。具体来讲即官员居其位,不为其事,好虚名,放弃了廉洁的操行,不讲道德。特别西晋王朝贪污腐败,崇尚侈华的风尚,尤其值得我们后人深思和借鉴。山涛,堂堂晋尚书当时利用职权之便,大肆侵占官府稻田,贪污的事情,天下皆知,有过却不惩罚,连所谓超然的大名士都如此,当时的道德风气之堕落可想而知。因崇尚奢靡而闻名的大富豪石崇,他的发家,居然是在外地当官的时候,派遣官军明目张胆地抢劫商人,获取财物,自古官匪一家,真是可以在其中找到朔源了。
王衍虽无首倡崇无风气的罪恶,但绝对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裴頠虽没有明确指出王衍败坏社会风气,但很明显是在指桑骂槐。“贵无”派和“崇有”派在当时有一场讨论,只是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崇有”论无法改变当时的社会风气。王衍毕竟能说会道,精通善长玄理,能言善辩,往往不以道理为优先,而是以辩论为能事。所以清谈,后人常常讥讽为空谈。然而裴先生无法改变当时已经形成的风气。
王衍由于少年时期,羊祜的预言,怀恨在心,再加上堂哥王戎险些被羊祜军法处置,两兄弟对羊将军极尽诋毁之能事,言谈之中多次诋毁羊祜。晋人皆曰:“二王当国,羊公失德。”名士当时的舆论力量真是恐怖。只是世上,正义,公道,也许被一些丑陋的意识形态所压制,扭曲,但总会有一天会被平反的,羊祜必定会流传千古,王衍,王戎,他的两个叔伯外甥,于言,美好无比,于德,恐怕只为竖子罢了。杜甫曾经叹息:“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而羊祜,百姓心中为他立了道德的墓碑。
王衍言谈虽然飘渺玄虚,精彩绝伦,但不过是信口雌黄之辈。古代的造纸术并不发达,用的是黄纸,如果写错了,就用雌黄涂改。王衍好发言论,但往往随口而出,老庄之学,本来就是崇虚的,王衍前后矛盾,错误的地方相当多,别人指出来了,他随手就改正,继续辩论下去,可见他的清谈,根本就不以讲理,而是纯属以辩术压制他人,展现自我的手段罢了。
崇尚黄老学说的西汉汲黯,假如遇上了披着“无”字外衣的师弟王衍,是否会气得说不出话来。汲黯当官,正是因为小事不管,只把握大的方向,遂使东海大治。汲黯素以憨直著名,常常和张汤这样善于玩弄法律的酷史,以及公孙弘这些义理精通的儒者辩论,但常常败下阵来。他气得瞪眼睛吹胡子,说:“你们只以辩论巧诈来获胜,但道理始终是道理,不是辩出来的。”汲黯虽也崇“无”,却无为而无所不为,虽不善辩论,但始终不改变自己对正义真理追求的执着。在古代,德才兼备,那么就是圣人,德大于才,就是君子,才大于德就是小人。古人非常清楚一点,作为一个官僚,首先应有为国为民的胸怀,才能行善,这是非常浅显的道理。一代清谈宗师王衍,作为清谈界的领导核心,在当时经常组织一些座谈会,弘扬清谈文化,老玄哲学。从王衍的一些表现和言论,大概可以推测出王衍在当时名士界的行事和方针。
裴遐娶了王衍的女儿,婚后第三天,女婿们都来拜见岳父大人,当时的名流和王裴两家的子弟们都来了。郭象也在座,带头和裴遐清谈。郭象才华横溢,开始几度交锋,也没能畅快。随即郭象铺陈夸张,洋洋洒洒,裴遐慢条斯理,陈说自己的见解,精微深刻,四座的人无不赞叹称快,王衍也十分惊奇,对大家说:“诸位不要谈了,否则就会受到我女婿的围困了。”
可见王衍,选取女婿有自己的一套标准,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但是毕竟人和人的相处,也无法做到和每个人都和睦相处。王衍从不和庾敳交往,庾敳在和他讲话的时候总是称他为“卿”,相当不礼貌。王衍说:“你以后不要这样说。”庾敳说:“你可以以‘君’称呼我,我也可以以‘卿’称呼卿。我用我自己的叫法,卿用卿自己的叫法。”两个大老男人,在“卿卿我我”,不知诸君看了之后有什么感受呢?
虽然王衍有个裴家的女婿,但因为一些政见和观点,和裴家的人物关系不大融洽。
王衍和裴邈的兴趣不同,很不爽王衍对自己的任用,但也没办法。于是他就故意到王衍那里破口大骂,要求王衍答应自己的要求,想以此也让王衍受到指责。王夷甫不动声色,慢腾腾地说:“白眼儿终于发火了。”真是够雅量的。王衍比裴頠大四岁,作为传统的儒家人士的裴頠写过《崇有论》批评过爱好清谈的风气,因而两人并无私下来往。一次名士聚会,有人对王衍说:“裴令公的名望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吧?”王衍就称呼裴为“卿”,裴頠说:“这就可以成全你的高雅志趣了。”反刺得高!
王衍能言善辩,而且喜欢赞誉人,在当时也捧红了许多名士,而那些名士也往往投李报效,从而聚集了一班同志,相辅相承。集中反映在《世说新语·赏誉第八》里面。
王戎再一次夸耀他小弟,说:“王衍仪态高雅清醇,就像玉树琼林,天生就是超脱世俗的人物。”
有人问王衍:“山涛的义理怎么样?可以和谁媲美?”王衍回答:“山伯伯从不以善清谈自居,虽他不读老庄,却时常听到他的吟诵,倒是符合老庄的旨趣。”毕竟山涛夸耀过自己的容貌,礼尚往来呀。
王衍说:“看到裴令公聪明豁达,超凡脱俗,见识卓绝。如果死可复生,一定和他为伍。”也有人说这是王戎说的。我也相当赞同是王戎所说的,毕竟二人是政见不合,再观王衍对羊祜的诽谤,可能性不大。
王衍又曾感叹道:“我和老友乐广清谈,没有一次不觉得我的语言烦琐。”知道自己罗嗦了吗?
弟弟王澄叹道:“阿兄外表像道人,只是锋芒太露。”王衍回答说:“我的确不如你平和宁静。”王衍就是个性情张扬、锋芒毕露的语言专家。
王衍对乐广说:“名士没有多少人,自然应该让王澄评价一下。”放眼宇内,恐怕能被王衍称为名士的,恐怕只是他身边的小圈子吧?
王衍说:“郭象说起话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滔滔不绝,乐令先生更清楚是谁。
王衍眉飞色舞地评价:“闾丘冲比满奋、郝隆更出色。这三个人都是优秀人才,闾丘冲最先显贵。”
王衍把王承比作乐广,所以王坦之在为他撰写的碑文中说:“当时人们把他和乐广相提并论。”怎敢不遵守清谈界宗师最高指示?
王衍以上言论,都归类进比较正面的文学、方正、雅量、赏誉类别。
当时为他自己博取了巨大的名声。也因此渐至高位,引起朝野人士的倾慕,而他崇尚的清谈玄学风气就更加兴盛了。王衍父亲是王乂,晋朝平北将军,爷爷王雄,东汉幽州刺史。好一个高干子弟,中国古代的婚姻,盘根复杂,讲究门当户对,再加上王衍的美姿容,自然得到许多出身高贵的女性青睐,也因为自己的家世,得与许多达官贵人攀上亲戚。
王衍的妻子是个相当有个性的妇女,也留下许多经典的段子。
王衍的妻子郭氏可不是一般人,而是又矮又黑又丑的贾南风皇后的表妹,凭借着这层关系,郭氏提前进入了更年期,却无所顾忌。估计是母系的家族遗传吧,郭女士和她表姐一样性情暴烈,贪得无厌,爱管别人的闲事。王衍性格毕竟比较软弱,管不了。当时他的同乡,幽州刺史李阳是京城的侠客,就像汉朝的楼护,郭氏欺软怕硬,有点怕他。王衍屡次规劝郭氏,并且说:“不只是我说你不好,李阳也说你不好。”郭氏才有所收敛。王衍名士风流,口若悬河,竟然受制于家里一中年悍妇,叹。
他老婆如此贪婪,但王衍却是个典型的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之士。王衍常常憎恨他妻子的贪婪,他的口中从未说过钱字。他妻子想试试他,就让婢女把钱缠在床边,让他不能通过。夷甫早晨起来,看到床上的妨碍他通行,就呼唤婢女道:“把这个(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