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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度东风吹世换-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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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畔铝恕
  不过虽然如此,民间仍然流传儿歌,说“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米,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文帝听到后,叹道:“难道天下百姓真的认为我贪图淮南王的土地而杀害弟弟吗?”又把城阳王迁徙到淮南,统治淮南原来的土地,过几年干脆把刘长还活着的儿子又分别立为淮南王、恒山王和庐江王,搞得忠臣贾谊为此上书劝谏,说希望文帝不要因为好虚名而为后世留下祸患。因为淮南王的儿子一旦当了王,长大了之后一定会思量为父亲报仇,给天下带来动荡。但是文帝不听,淮南王刘安终因造反自杀。这可以说是文帝慕虚名而带来的后患。
  除了政治声名之外,文帝还比较喜好文化声名。大才子贾谊以博学鸿词闻名,文帝虽然欣赏他,实际上暗地里也在和他较劲。他曾经把贾谊贬到外地当官,过几年又召回长安,在宣室促膝长谈,以为可以搞个辩论赛什么的,哪知说了没几句,发现自己插不上嘴,仍只有竖着耳朵听的份。而且贾谊讲得太生动了,他听得入迷,不知不觉的连身子都往前倾侧,生怕耳朵里漏了一个单词。唐朝诗人李商隐曾经写诗评论过这件事说:“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责备文帝不明事理,问鬼神之事而忽略百姓疾苦。这真是腐儒之谈,要知道这世间除了政治之外,还有纯粹不计功利的学问,文帝问问鬼神,想探究自然世界的奥秘,有什么不对呢?我们中国不就因为一直缺乏这种探究纯粹学问的精神而导致落后的吗?
  辩论赛变成讲座,这显然是文帝逆料不及的,所以虽然开始听得过瘾,但在贾谊走后,文帝还是免不了目眩良久,怅然若失,叹道:“唉!我好久没有见到贾谊,自己以为学问可以超过他了,哪知他妈的还是比不上。”虽然很沮丧,但至少透露他一度是把能省的时间都省下来,相当用功学习,企图超过贾谊的。这样等贾谊来夸奖他的时候,就可以得意洋洋地说:“哪里有什么天才,我是把谈恋爱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的。”保持刻苦学习的优良作风,这对一个身边美女如云的皇帝来说,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容易。他本来做好了充分准备才把贾谊召回,谁知结局是这样。于是在这次谈话之后不久,文帝立刻又把贾谊贬到梁国,当梁孝王的太傅,贾谊就死在梁国,再也没有回来。有时候我想,如果贾谊能像爰盎那样偶尔拍拍文帝的马屁,不要把才华展露得太嚣张,文帝会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他贬到外地做官。
  总之,文帝爱好声名是件好事,只不过他有时过于追求这个罢了。我把他的这些细节放大,并不是吹毛求疵,想掀起什么右倾翻案风潮。文帝是个相当不错的皇帝,这我是承认的。至于谈到他过分热衷声名而近于虚伪,不过是一种纯粹探究学问的态度,我想大家都会理解的。
  千古风流一坛子醋
  〔文/萧让〕
  有唐一代,女权高涨,前有唐太宗下诏鼓励寡妇再婚,甚至以此考核官吏的政绩,惹得后世程朱理学诸夫子大骂他其身不正还要教坏天下人,后有武则天女主临朝,宜都内人公然进谏劝她近贤臣,远小人,以使政权稳固,千秋万代后“男子益削,女子益专,妾之愿在此”。如此颠覆伦常的话,大约只有在唐代,才可以正儿八经地说出口^_^而与此相对应的,则是高官显宦的惧内之风,几乎代代不绝,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初唐名相房玄龄了。
  话说某次太宗临朝已毕,房玄龄逡巡不去,一问方知房夫人在家里发脾气,希望能讨得一方圣旨命令房夫人不准生气,然后他才敢回去。太宗皇帝实在有些吃惊,他知道房玄龄惧内却不知道他惧内到这个程度,于是这位生性八卦兼精力旺盛的皇帝决定为自己的宠臣出口气,誓要助他重振雄风。于是特地赐房玄龄美姬,老实的房玄龄自然是不敢要的,皇后出马劝说房夫人,自然也是不听的。太宗于是动用起对外交往中无往不利的胡萝卜加大棒政策赐她鸩酒:“你要不准他纳妾,就死了算了!”(帝乃令谓之曰:“若宁不妒而生,宁妒而死!”乃遗酌卮酒与之,曰:“若然,可饮此鸩。”)谁知道房夫人二话不说,接过来就喝。自然,太宗还不至于如此草菅人命,所谓的鸩酒,本是一坛浓醋,这就是流传至今的吃醋典故了。
  这桥段常被放进电视剧中作为搞笑调料,《大唐名相》(写魏征的那部电视剧)就描述房夫人喝了“毒酒”之后突然悔悟,要求该美姬好好照顾房玄龄云云,咳咳,这也未免太低估了房夫人,更令这位女权主义的先驱失色不少。事实上是太宗皇帝当场给惊得倒抽一口冷气,掉头就走:“此等女子我尚畏之,何况玄龄。”至此,天可汗陛下亲手导演的这出驯悍记就这么虎头蛇尾的了结了^_^
  书上关于太宗的反应就到此为止,不过我想太宗回宫后看到长孙皇后想必是百感交集以至于越看越喜爱的。他爱的女子也爱他,这已经很难得,比如他儿子李治,便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爱他还爱得有分有寸恰到好处,不象房夫人这般令人毛骨悚然,这就更难得。话又说回来,连太宗这样经历过尸山血海的人都骇倒当场,也实在也很难怪房玄龄惧内。
  然而房玄龄之惧内并非一以贯之,考房玄龄之发迹,原自四十八岁时仗策军门追随太宗开始,而房夫人则是他起自寒微时的结发妻子。据《新唐书》记载,一次房玄龄病重将死,嘱咐夫人:“我死之后,你还年轻,不必为我守寡,好好地对待你将来的丈夫。”(观此语,房玄龄亦多情人)房夫人大哭,竟剜了一只眼睛出来,立誓不嫁。房玄龄大为感动,病愈之后即礼之终身,不再纳妾。
  这段记载看得我大为感动,不知道后人为何一味渲染吃醋的典故,却绝口不提房夫人的剜目明志。为了安慰病重的丈夫可以血淋淋的剜出一只眼睛来,情真如此,要求丈夫的专爱不惜饮鸩自尽,性烈如斯,房夫人也算得上奇女子了,足以值得房玄龄敬之重之,以至于畏之的。你若不想她伤心以至于再闹出流血事件,便不该不敢再拂逆她的心意。是故房玄龄之惧内,实在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如云在青天水在瓶那么NB(natural beautiful)的。
  相形之下,房玄龄以降的那些惧内名人便不免低了一个档次:
  如唐高宗,怕老婆怕到可以将江山拱手送人,有水平。
  他的儿子中宗更有水平,绿帽子戴了一大堆,还帮情夫数钞票,最后居然还让老婆给毒死,晕倒!
  玄宗倒是个不惧内的主儿,宰相杨国忠却是个妙人儿,有回外出,妻子乘机与人私通怀上小孩,等他回来大大方方的对他说:“你走了很久我真是想你得紧,夜夜梦到你,所以就怀上了。”杨国忠倒也知趣得很:“这都是你我夫妻情深所致。”一点也不怪罪她。现在有几个男子有这样的“胸怀”呢?
  梦回唐朝。
  虽然男士们想必是对此不以为然的,哈哈。
  “风度得如九龄否?”——闲话唐代宰相风度
  〔文/萧让〕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历代中秋咏月的佳作不胜枚举,我独爱此句,感其意境之雄浑高远,方知何谓盛唐气象。皓月当空,天青海碧,也不禁想起此诗的作者,被誉为“文中之帅”的开元名相张九龄来。
  张九龄,以诗文和风度名动一时,为人正直而有责任感,一心“致君尧舜上”的儒家知识分子典型,一度和玄宗也曾君臣相合,共创开元盛世,然终不敌李林甫之巧言令色善事人主,在其口蜜腹剑下败下阵来。颇有艺术家气质的玄宗以一种诗意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在秋天给张九龄送去一把扇子,暗示已经用不着他了。然张九龄虽被罢相,其翩翩神采仍让玄宗念念不忘,其后每逢荐引公卿,玄宗必问:“风度得如九龄否?”
  好一句“风度得如九龄否”!一语道破唐代对士人品貌的推崇。唐代以科举取仕,但科举高中并不等于就能马上当官,还需要经过一系列的考核,考核的标准有四条:
  一曰身,谓体貌丰伟。头一条就是要求风神俊朗,可见帅哥在唐朝实在很占便宜。而相貌太过丑陋的人是不能做官的,大概觉得有伤国体,很丢士大夫颜面。
  二曰言,言辞辩正。要能言善辩,哑巴、口吃患者、说不了两句话就被人驳得哑口无言的,统统不合格。这一条有点歧视残疾人,唐人也自有道理:作为一方父母,笨嘴拙舌吞吞吐吐,如何能民众心悦诚服?
  三曰书,楷法遒美。专指书法优美兼字迹清楚。
  四曰判,文理优长。唐代地方长官处理民事纠纷最后结案宣判的时候要写判词,这个要求是很高的,必须用对仗工整的四六体骈文,称为骈体判,既要引经据典符合法律条文,还要文采斐然琅琅上口,久而久之,竟形成一种新的文体——判词。白居易文集里的《甲乙判》就是他宦海生涯里处理案件的判词总汇,词理纵横,文笔灿烂,援引法律条文精辟准确,且幽默风趣不悖人情道理,后人称“百读不厌”。唐人之善化生活为艺术,由此可见一斑。
  故此唐代的政治家也多是书法家和文学家,只因这样的取仕标准,没两把刷子,是拿不下来的^_^诚如《容斋随笔》所言:“既以书为艺,故唐人无不工楷法,以判为贵,故无不习熟。而判语必骈俪,今所传《龙精凤髓判》及《白乐天集·甲乙判》是也。自朝廷至县邑,莫不皆然,非读书散文不可也。宰臣每启拟一事,亦必偶数十语,今郑畋茌语、堂判犹存。”中唐之后,随着科举制的日渐完善,以风度、书法和文章取仕渐渐成为主流,这在名列百官之首的宰相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多善属文工书,优雅从容,温柔敦厚的士大夫品派,俨然成型,是之谓宰相风度,尤以元和诸相为最。
  据唐人笔记《幽闲鼓吹》记载,侍郎潘炎的妻子一次宴请儿子的同僚,遍阅诸人,独问:“末座惨绿少年何人也?”曰:“补阙杜黄裳。”潘夫人不禁赞叹:“此人气质大异常人,将来必然成为一代名相。”此后,人们便以惨绿少年作为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的代称。时光荏苒,昔日的翩翩少年杜黄裳果然荣登宰甫,一反过去朝廷对藩镇的软弱姑息,力主“以法度整顿诸侯”,在不长时间内即讨平西川、夏绥诸处叛乱,令唐之威令,几于复振,元和中兴,以此为始。唐之藩镇割据,自代宗时形成,德宗发动平藩之战,反引发朱泚之乱,此后朝廷对藩镇一味姑息,有求必应。宪宗元和年间,西川节度使韦皋病逝,部将刘辟作乱,满朝文武都以西蜀险固,不宜生事,准备依旧例予以承认,唯独一介书生杜黄裳强烈反对,坚请讨除。他举荐高崇文为帅,又奏请不再让宦官做监军,使高崇文得以放手施为,鹿头山八战八胜,活捉刘辟,平定西川。这次胜利,极大地鼓舞了士气人心,于是奏请剪平藩镇,还政中央,整肃朝纲,纪律风气,为之一张。史称杜黄裳通达权变,有王佐大略,虽为相日短,比不上裴度的政绩彪炳,也没有武元衡那样悲壮的结局,故此可能给人印象不深,然正是在他的主持下,朝廷不再对藩镇妥协退让,诚为开风气之先的一代贤相。然而和他政治上的强硬立场相反,生活中的杜黄裳雅澹宽仁,一次生病,庸医误诊,将他整治得死去活来,别说是高官显宦(一般来说越是高官越怕死的说),就算一般老百姓,拔错一颗牙恐怕也会气得当场跳起来,何况象他那样给治丢了半条命的。杜黄裳却仍是一以贯之的淡然处之,始终不曾责骂加罪,可见他的修养和德行。
  杜黄裳之后拜相的武元衡,是一位极温雅沉静彬彬有礼的书生,晚唐著名诗人,诗风雅正,音韵清朗,切合音律。据正史所载,武元衡每有新诗出,必被好事者谱入歌曲,广为传唱。张为曾做《诗人主客图》分元和诗人为六派,各有主人一人,升堂、入室、及门等宾客若干,以武元衡为瑰奇美丽主,与白居易齐名,刘禹锡尚在其下,可见其影响力。高崇文虽有平蜀之功,然善治军不善治蜀,宪宗于是让武元衡代他为西川节度使。高崇文走的时候满载军资金帛伎乐古玩而归,“蜀地几为之空”。武元衡到任之后选贤才,安黎民,抚蛮夷,为政廉明,生活节俭,政绩卓著,中外同钦。然而蜀地自韦皋以来已养成了诗酒花韵召伎宴饮的官场习气,即席赋诗对于文采风流的武元衡来说当然是小菜一碟,但持身甚正的他并不真喜欢这种浮华风气,《新唐书》说他“雅性庄重,然淡于接物”,就是说他不喜欢应酬。从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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