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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转动身躯,正要起来找水解渴,陡又听到一声叱声:“胆大的劣子,竟敢杀害者夫豢养的金鳞角鳝,如不严惩,难消老夫心头之……”
叱声入耳,他以为。是原先那个凶恶的老道所发,但仔细聆听之下才知道非恶道所发,而是另有其人,心里为之宽放不少。要知,他与那个老道,相晤为时虽甚短暂,但是,却留给他—个极恶劣的印象,尤其那种狼嗥般的语声,更使他永生难忘!
故而,叱声入耳,他立即就分辨出,非恶道所发,而是另有其人。
他瞑目聆听,对于发声喝叱之人,不但无丝毫恶感,反面觉得其怒叱声悦耳动听,纯洁的心田深处,竟泛起一种莫名的亲切之感。
其因何在?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同时,他从那一连串的喝叱声中,已听出那个被自己咬死的怪蛇,叫作金鳞角膳,并且是有主之物。
他心里后悔,责犯自己不该咬死那条角膳,双目轻启朝传来叱声的方向望去。
只见五六尺外立着一个中年儒者,怒容满面,目光灼灼的向自己逼望着。
他目光一掠及那中年儒者的脸颊,适才泛上心的亲切之感,较前更深更浓,双唇一动,轻声说道:“大叔,都是我不好,—时不慎……”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是那个中年儒者,怒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头,接着用手中折扇,指着他叱道:“住嘴!谁是你的大叔,我非把你活活打死才能稍息心头之恨。”
说罢,即跨步上前,倏伸双掌在曲玉枫周身—阵拍打。
曲玉枫只感中年儒者的双掌如同铁打铜铸,每打一下就痛澈肺腑!
刹那之间,只把他痛得汗出如浆!
那中年儒者见状,不但无丝毫怜惜之情,反而较前更疾更厉,曲玉枫本想出声讨饶,及拔足逃跑。
然而,他的嘴连连大张,干着急竟发不出一丝声音!
同时,感到周身绵软无力,连弯动手指的力量都没有,焉能拔步飞逃!他只有眼巴巴的,挺着挨打,而无丝毫办法!
足有半盏茶之久,曲玉枫的周身上下,除头脸外,遍遭掌击。
他终于又痛昏过去!
这时,那中年儒者,好似异常吃力,脸上已微微见汗,才停止下来。
目光灼灼的在曲玉枫周身,审视—遍后,就地跌坐,闭目调息。
那个老尼,一直盘坐不语,目光却严肃而紧张的向谈笑书生和曲玉枫,盯视不瞬。
直到谈笑书生住手调息,才移开目光,并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凝视着迎面的峰峦,目光变的犹豫不决,好像他胸中,有一件极难决定的大事!
而依偎在她身侧的女童,其神情则就大不相同。
只见她将娇躯探探埋在老尼的胸前,玉肩频频耸动,并隐闻咽泣之声,显然她是非常伤心!
原来,当她看到曲玉枫挨打的情景时,心里异常同情曲玉枫,竟缠着奶奶出面说情,在她的意识中,认为她奶奶一向心软,定会答应她的请求!
孰料,这次则一反常态,不但未能如愿以偿,反被她奶奶怒视一眼,好像怪她多管闲事,吓的她不敢再多说话。
是以,当她看到曲玉枫,汗水如雨,蹙眉徽喘痛苦神情心里登时对柳四和她奶奶起了极大的反感。
一气之下,竟欲晃身上前阻止。
而就在她香肩晃动之际,老尼突然伸手,握住其右臂,将她给拉了回去,并对她低声叱道:“小孩子家!大人的事要你多管……”
她长到这么大,还是平生第一次,遭受责骂,小心眼里感到异常!一头扑进老尼的怀中,暗暗咽泣起来!
老尼无限慈爱的,对怀中的女童注视一眼,欲言又止,摇头黯然一叹,目光移向谈笑书生和曲玉枫。
这时,谈笑书生柳四调息已毕,站起身形,踱至老尼面前,在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
老尼见状,微微—笑道:“四先生,至此大功已告成一半,老尼实替你高兴。此子不仅福禄深厚,并且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旷世奇才,如加意培值,将来的成就,定在你我之上,只是……”
是字出口,却倏然而止并未道出下文,日光复向迎面的峰峦凝视过去,久久都不转动—下,显然心有所思!
谈笑书生柳四,见老尼语意未尽却忧然而止,心知内中定隐情并且与自身有关,故而他亦不好意思加以追问,约半盏热茶之后,老尼才将目光缓缓收回,睨视谈笑书生一眼,接着垂眉微思,才继道:
“贫尼素对先天易数,颇感兴趣,自隐居东海后,更是朝夕不辍加以钻研,虽不就言精,亦略具心得……”
接着用手一指昏迷不醒的曲玉枫,继续说道:“适才,贫尼一见这小施主,就感心田波动,血潮无故,遂袖卜—卦而卦象所示,却令贫尼难以置信!
故而又连卜两卦,说也奇怪!先后数卦,如出一辙,众卦所示,均云,日后先生将有—极亲之人,死于此子之手。”
谈笑书生闻言,就是一怔,神色微变,变的茫然不解不由暗暗想道:
“极亲之人,指何而言……索闻东海神尼,不仅神功绝世,并精擅先天易数,灵验如神。再者以其为人之正直不阿,严谨肃穆,断不会轻打诳语,然而,我孑然一身,何来极亲之人呢?……”
他这茫然沉思之状,那能逃过东海神尼的—双神目,一瞥之下,她已了然柳四所思为何,微吟,道:“四先生,筮卜之术本就荒诞无稽,信之则有,不信则无,你就不多费神思,只要坚定人必胜天之旨,凡事无不迎刃而解。”
说罢,拉起怀中的女童,对谈笑书生一稽首,道;“贫尼尚有要事待办,不克久留,要先行一步……”
那个女童早已停止咽泣,偎在奶奶的怀中,静听两人谈话,现在听说要走,目光一掠曲玉枫,显出依恋不舍的样子,在她奶奶的催促下,才轻声对谈笑书生道:
“柳爷爷,再见了!欢迎你老人家到东海紫金岛来玩。”
谈笑书生含笑目送一老—少的身形,完全隐没后,才慢慢转过身形,向昏迷中的曲玉枫望去,见其已悠悠醒来,遂启唇一啸。
在其啸声中,只见两头神俊高大的白猿,风驰电闪般飞跑过来,垂手躬立状极温驯!
谈笑书生柳四,望着白猿,用手—指曲玉枫,道:“你们两个,将他背回山去……”
他边说边走向那个—直仰卧未动的老道身畔,从其背上解下—个布包,然后活其穴道,并未留难,任其飞窜而去。
谈笑书生手托着那方布包,草草审视之下,竟发出啊的一声惊叫。
接着,面色瞬变,怔立当地,久久不语!一时之间陷入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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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昆仑老人
曲玉枫再度从昏迷守,苏醒过来时,已是日薄崦嵫,夕阳西下,他缓启双目,向四周打量过去!
只见自己处身之所,竟是一栋布置的异常雅致,而简单的精舍,但却闻无一人,心里不由顿感惊奇,几疑身在梦中,连日来的离奇遭遇,又一一涌现眼前!
他正怔目沉思之际,倏见精舍门首,突然出现一头,火星金睛高可及人,通体雪白的高大白猿.双目金光闪烁向他望着。
他见状心里不由大吃一惊,本能的挣扎着,想翻身坐起,他这一用力挣扎,不大要紧!
只感周身剧痛如割,直袭肺腑,瞬息间就痛出一身冷汗,又差一点昏遵过去。
伫立精舍门首的那头白猿,一见曲五枫挣扎欲起之势,毛茸茸的长脸上,立展焦急之色,身形微晃穿门而入,扑至曲玉枫床前。嘴里一阵“吱!吱!”急叫,并举双爪连摇摆,看神情是示意他不要乱动。
此刻,曲玉枫已是剧痛攻心,呻吟不绝,神智已不太清醒,白猿的动作神情,他根本无暇兼顾。
白猿见状,一晃身形守门飞出精舍。
顷刻之后,只见它双爪托着一个半尺方圆的木盘,盘中放着三四粒,色呈探紫.大如龙眼的果实,再次返回精舍。
而其身后,尚跟着一头与其完全相似的高大白猿。
双双进入精舍后,即分立在曲玉枫的床前。
其中空手的一头白猿,大睁着一双金光暴射的眼睛,望着曲玉枫,“吱,吱……”—阵乱叫。
然后伸爪由木盘中,捺起—枚果实,轻轻送进曲玉枫口内。
两头白猿,一直将那三四枚,色呈深紫的果实,悉数喂曲玉枫服下后,这才悄悄的退了出去。
曲玉枫在两头白猿退去的刹那间,脸上的痛苦神情.竟消失净尽,面呻吟之声,由粗转细,而渐渐静止下来。
时光如逝转眼间,曲玉枫在这栋精舍内,静静卧了已是旬日有余。他心里难免疑虑重重,感到不安和那夜所遇的恶道一样,对自己不利。
唉!要知他自幼饱受冷嘲岐视,在他未遇到玉指神翁之前可以说未尝受过,人间丝毫温情?所以在他幼小的心灵深处已深深的刻烙上—种,反常而又可怕的意念,认为所有的人,皆不可信。
这是他未和玉指神翁相遇之前的心理想法。
而和玉面神翁相遇之后,才使他那种反常的心理,稍有倾变,而对自己的想法发生怀疑!
然而,就在他那反常的心理,逐渐恢复正常之时,偏又让他接连遇上两次,无情而几乎送命的打击。
这样—来,不但未能使他那种反常的心理,逐渐恢复正常,反而越发的深重。同时,更潜泛出—种仇视的意念!
他内心里生出,这种错误可怕的想法其过在他吗?
要知他还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幼童,其幼小的心灵,就像是一张无瑕的白纸,根本无善恶之分,遗戒他这种错而可怕的心理,是环境所形成。
换言之,也是人类的先天报复欲望!
基于上述的原因,此时曲玉枫,对任何人都失去了信心,所以心里会感到不安,生恐此间主人对他不利!
如果不是因为伤势未痊,不能随意行动的话已悄悄的溜走,而不会再呆了下去!
十余天的静卧不动,对他来说,如同是数月甚至数年那样久!
不过使他感到安心的是,身上的伤痛,日渐消减,大有起色。
起初他对那两头大白猿,还有点怕,经过十余日的不断接触,他已看出,这两头白猿是一雌一雄。除了不会讲话以外,却是灵慧异常,善解人意,害怕之感为之立消,且渐生好感。
相处日久,他已熟知两猿的心性,每日早、午、晚,三次进来,喂他吃过东西之后,即相偕离去,从不多留一下,如果他如感到百般无聊,强留两猿相伴时,两猿亦会勉为其难的多停留一刻,即匆匆离去!
这一天曲玉枫,吃过午饭,轻磕双目。正要朦胧入睡之际!
倏感,一只毛茸茸的兽爪,在脸颊上轻轻抚摸!起初他还以为是那两头白猿来了,心里遂感到有点奇怪!
因为,照往常的情形判断.两猿在离去之后,非到吃下一顿饭的时候,不会再来?
故而,他心里感到有点奇怪,暗道:“莫非此间主人,出外归来,抑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他在思忖中,缓启双目,向身侧望去。
目光到处,使他感到又惊,又奇,又有一种说不高兴。原来,用爪轻抚其颊者,竟又是一头白猿,不过比其另两头来,要小的多,身高不足两尺,它见曲玉枫已醒了过来,遂轻轻一跳,蹲状在曲玉枫的胸前。
一对金光闪闪的眼睛,盯着曲玉枫,嘴里发出低细的“吱!吱!”欢鸣。
曲玉枫童心未泯,他仅仅看了一眼,就对这头小白猿,产生了无比的喜爱之情。
用手抚摸其头,嘴里也欢愉的笑出声来。
这时,精舍门口,突然传来一阵低沉“吱!吱!”呜叫,接着就看到天天来此的那两头白猿,相继飞扑进来其中雄的一头长臂一挥,直奔那头小的白猿抓了过去,曲玉枫见状,心里一急,正要出声拦阻。
而那头上的白猿,见状,毛脸上并无丝毫惊急之容,相反的将头一缩,“吱!”的—声,直奔另一头雌猿的胸前飞扑过去。
两条长臂一搂雌猿的脖颈,将矮小的身躯缩作一团。
雌猿望着怀中的小白猿,毛脸上立时展出一种可以意会而无法言传的慈爱神情,喉头“吱!吱!”的轻叫几声。
那头雄猴,也只是虚张声势,长臂高高举起,而轻轻放下。
曲玉枫这才恍然而悟,看出那头小白猿,是两头大猿所生,他望着三猿离去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羡慕与伤感,不由黠然的喃喃自语道:“自己连一头猿猴都不如,它在这茫茫的天地间,还有一个家,还有着慈爱的双亲,而自己呢?孤苦伶仃,举目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