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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一首曲子完了 , 月娘笑着起身, 正要说什么 , 贵客已经淡淡地道: “这踏歌舞得不错。 ”
曲鄙姿薄 ,有辱贵人清听。 ” 月娘婉转地说道 : “ 不如且让她们退下, 月娘再为您弹几首曲子 。 ”
贵客点点头:“ 甚好 。 ”
月娘刚刚松了口气,贵客却伸出手指来 ,点了点: “ 叫这两名舞伎留下来 。”
贵客的手指不偏不倚 , 先点一点 ,指的李承鄞,后点一点 , 指的是我。 我估计月娘都快要昏过去了 , 连笑容都勉强得几乎挂不住 :“ 贵客 ……留下 …… 留
下她们何意?”
此二人舞技甚佳,留下他们斟酒。 ”
贵客发话 , 安敢不从。 于是 , 月娘心怀鬼胎地瞧着我,我心怀鬼胎地瞧着李承鄞 ,李承鄞心怀鬼胎地瞧着陛下 , 而陛下心怀 ……咳咳 , 心怀坦荡地瞧着我
们 。
总之,所有人退了出去, 包括奏乐的丝竹班子 。屋子里头就留下了我们四个人, 心怀鬼胎, 面面相觑 。
最后,还是贵客吩咐: “ 月娘 , 去瞧瞧有什么吃食。 ”
这下子月娘可又急了 , 瞧了我一眼 , 又瞧了贵客一眼。见贵客无动于衷, 而我又对她挤眉弄眼 ,月娘委实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可是又怕那位贵客瞧出什
么端倪, 于是她终于还是福了一福, 退出去了 。
我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倒不是吓的,是累的, 刚才那支踏歌跳得可费劲了 , 悠娘手底下的舞伎都是京中有名的舞娘 , 为了跟上她们的拍子 ,可累坏我
了 。
李承鄞同我一样长跪在那里 , 屋子里的气氛, 说不出的诡异,诡异,诡异。
不会又要罚我抄书吧 ? 我苦恼地想 , 这次我的乱子可捅大了,我带着太子殿下来逛窑子 ,被皇帝陛下给当场捉拿, 要是罚我抄三十遍《 女训 》, 我非抄死
了不可。
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陛下他也是来逛窑子的啊, 既然大家都是来逛窑子的, 那么他总不好意思罚我抄书了吧 。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 终于听到陛下发话了 ,他问:“ 鄞儿 ,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斜着眼睛看着男扮女装的李承鄞, 陛下这句话问得真是刁钻, 要是李承鄞把我给供出来了 , 我可跟他没完。
幸好李承鄞理直气壮地答 :“ 只是好奇 ,所以来看看。”
陛下指了指我,问: “那她呢? ”
李承鄞再次理直气壮地答:“她也好奇 ,于是我带她一同来看看。 ”
够义气! 我简直想要拍李承鄞的肩,太够义气了!就凭他这么够义气 ,我以后一定还他这个人情。
陛下闲闲地 “哦”了一声 ,说道 :“你们两个倒是夫妻同心,同进同出 。”
李承鄞却面不改色地说道:“敢问父亲大人 ,为何会在此?”
我没想到李承鄞会这般大胆,既然大家都是来逛窑子的 ,何必要说破了难堪。 没想到陛下只是笑了笑,说道:“ 为政不得罪巨室,身为储君 ,难道你连这
个也不明白?”
“陛下的教诲儿臣自然谨遵,可是陛下亦曾经说过 ,前朝覆亡即是因为结党营私 ,朝中党派林立,政令不行 ,又适逢流蝗为祸 ,才会失了社稷大业 。”
我觉得这两人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这两个人哪像在逛窑子啊, 简直是像在朝堂奏对。 我觉得甚是无趣,陛下却淡淡一笑 ,说道:“ 唯今之计, 你打算
如何处置 ?”
“翻案。 ”
陛下摇头 :“十年前的旧案,如何翻得 ?再说人证物证俱已濒茫, 从何翻起? ”
李承鄞也笑了笑:“ 物证么,自然要多少有多少 。至于人证 ……父亲大人既然微服至此, 当然也晓得人证亦是有的。”
陛下却笑着叹了口气 :“你呀! ”
好像是每次我闹着要骑那性子极烈的小红马 ,阿爹那种无可奈何又宠溺的语气 。想起阿爹 ,我就觉得心头一暖, 只是眼前这两个人说的话我都不懂。没过
一会儿 ,突然听到脚步声杂沓 ,是相熟的歌伎在外头拍门,急急地呼我: “梁公子! 梁公子!”
陛下和李承鄞都瞧着我 ,我急急忙忙爬起来 :“出什么事了?”
“有人闯进坊中来, 绑住了悠娘,硬说悠娘欠他们银子 ,要带悠娘走呢!”
我一听就急了:“快带我去看看 !”
李承鄞拉住我的胳膊 :“我同你一起去!”
我回头看看陛下,低声道 :“你陪父皇在这里 !”
陛下却对我们点点头 :“你们去吧 ,我带了人出来。”
我和李承鄞穿过廊桥 ,一路小跑到了楼前, 只听一阵阵喧哗,还有王大娘的声音又尖又利 :“想从我们坊中带走人 ,没门儿 !”
“欠债还钱 ,天经地义 !”为首的泼皮是个胖子 ,生得圆圆滚滚, 白白胖胖, 留着两撇八字胡,贼眉鼠眼 ,长得一看就不是好人 。我一看这个胖子就怒
了: “孙二,怎么又是你! ”
说到孙二这个人,还是打出来的相识 。孙二是专在酒肆赌坊放高利贷的 ,有次我遇上他逼一对孤儿寡母还钱,看不过去出手跟他打了一架 ,把他揍得满地
找牙 ,从此孙二就给我三分薄面,不会轻易在我面前使横。孙二眨巴着眼睛 ,认了半晌终于认出我来了:“ 梁公子…… 你穿成这样……哈哈哈哈 ……”
我都没想起来我还穿着女装,我毫不客气一脚踏在板凳上 ,将裙角往腰间一掖 :“怎么着 ?要打架? 我扮成女人也打得赢你!”
孙二被我这一吓就吓着了,挤出一脸的笑容 :“不敢, 不敢。其实在下就是来讨债的。梁公子 ,这个欠债还钱, 是天经地义。悠娘她一不是孤儿, 二不是
寡妇 ,三没病没灾的,你说她欠我的钱 ,该不该还 ?”
我问悠娘 :“你怎么欠他钱了? ”
悠娘原是个老实人, 说道:“何曾欠他的钱 ?不过是我同乡夫妻二人到上京城来做点小生意,没料到同乡娘子一病不起,又请大夫又吃药 ,最后又办丧
事, 找这孙二借了几十吊钱。孙二说我同乡没产没业的,不肯借给他,非得找个人做保 ,我那同乡在上京举目无亲,没奈何我替他做了保 。现在我同乡折了
本钱回老家去了 ,这孙二就来向我要钱 。”
我听得直噎气:“你这是什么同乡啊 ?赖账不还还连累你 ……”
孙二手一扬 ,掏出借据 :“梁公子 ,若是孤儿寡母,我也就放她们一马 。反正咱们出来混 ,迟早是要还的。杀人放火金腰带 ,修桥铺路无尸骸……”
他一念诗我就发晕, 身后的李承鄞“噗”一声已经笑出声来 ,孙二却跳起来: “哪个放屁 ?”
“你说什么 ?”李承鄞脸色大变 ,我拉都拉不住,殿下啊别冲动别冲动 。
孙二扫了李承鄞一眼 ,却对我拱了拱手:“ 梁公子,今日若是不还钱 ,我们就要得罪了。 ”
“她是个保人,你要讨债应该去找她同乡。 ”李承鄞冷笑一声,“ 《大律》疏义借贷之中 ,明文解析 ,若借贷者死,抑或逃逸 ,抑或无 力偿还 ,方可向保人追讨 。”
孙二没想到李承鄞上来就跟他讲 《大律》, 眨巴着眼睛说:“现下她同乡不就是跑了,难道还不是逃逸 ?”
“谁说她同乡是跑了 ,她同乡明明是回家去了,你明知借债人的去向 ,为何不向其追讨, 反倒来为难保人?”
“那她同乡去哪里了我如何知道 ……”
李承鄞将悠娘轻轻一推 :“你同乡家住何方 ?”
悠娘都快傻了,结结巴巴地答: “定州永河府青县小王庄……”
李承鄞说 :“行了, 现在借债人地址确切, 你要讨债就去找他讨债,不要在这里闹事。”
王大娘趁机插进来: “我们姑娘说得是,你要讨债只管向那借钱的人讨去 ,为什么来坊中跟我们姑娘闹事 。快出去 !快出去 !快出去! ”她一边说一边推
推搡搡 ,孙二和几个泼皮被她连哄带推 ,一下子就推出了大门 。孙二在外头跳脚大骂 ,王大娘拍着李承鄞的背,得意地说 :“好姑娘 ,真替妈妈争气!你是
悠娘手底下的孩子 ?这个月的花粉钱妈妈给你加倍 !”
我在旁边笑得打跌, 那孙二在外头骂得气急败环,却又无可奈何。 我看着他突然对手底下的人招了招手,几个人凑在一处交头接耳,嘀咕了一阵就分头散
去, 我不由得道:“哎哟不好 ,这孙二只怕要使坏 。”
“关上门 !关上门! ”王大娘连忙指挥小子去关门,“ 别再让他们闹进来。还有我那两盏波斯琉璃灯 ,先把灯取下来再关门 ,明天就是灯节了,这灯可贵
着呢 ,千万别碰着磕着了……”
这边厢还在闹嚷嚷摘灯关门,那边厢孙二已经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回来了 ,每人手中都提着一个竹筒, 也不知道里头装的什么。王大娘一见就急了, 撵着小
子们去关门,门刚刚半掩上 ,那些无赖已经端起竹筒就泼将出来,只见拨出来黑乎乎一片,原来竹筒里装的全是黑水。 大半黑水都泼在了门上,正关门的小
子们闪避不及, 好几个人都被溅一身漆黑的黑水, 而王大娘的裙子也溅上了,气得王大娘大骂: “老娘新做的缂丝裙子 ,刚上身没两日工夫, 这些杀千刀的
泼皮 ……看老娘不剥了你们的皮……”
王大娘待要命小子们开门打将出去 ,那孙二早和那些无赖一哄而散 ,逃到街角去了,一边逃还一边冲王大娘直扮鬼脸 ,气得王大娘又叫又跳又骂。
悠娘上前来替王大娘提着裙子, 仔细看了又看,说道: “妈妈慢些 ,这好像是墨汁,用醋擦过 ,再用清水漂洗就能洗净。妈妈将裙子换下来 ,我替您洗吧
……”
王大娘扶着悠娘的手 ,犹在喃喃咒骂:“这帮无赖 ,下次在遇见老娘看不打杀他 ……”一边说 ,一边又命人去擦洗大门。奈何那簇新的榉木大门, 只刷了
一层生漆 ,竟然一时擦拭不净 。王大娘瞧着小子擦不干净,愈加生气 。我看那墨迹已经渗到门扇的木头里去了 ,突然灵机一动,便唤身边站着的一个小使
女: “把燕脂和螺子黛取来 。” 悠娘瞧了瞧我的脸, 笑着说道: “梁公子扮起姑娘来, 真是十足十的俊俏,便是不化妆, 也要把咱们满坊的姑娘比下去。”
我笑嘻嘻地拉着李承鄞 :“这儿有个比我更漂亮的,快去取来我好给他好生画画 !”
李承鄞又气又恼,甩开我的手, 使女已经捧着燕脂和螺子黛过来, 我将盒子塞在他手里, 说道:“画吧 !”
李承鄞瞪着我说:“ 画什么?”
我没好气 :“上次你的瑟瑟用白纨扇打死一只蚊子,你不是替她在扇子的蚊子血上画了一只蝴蝶 ?你既然有本事画蝴蝶 ,今天自然有本事画这门。 ”
李承鄞“ 哼”了一声 ,我看他不情愿的样子 ,便踮着脚攥着他的领子说:“你要是不肯画这门 ,我可要把后楼贵客的事嚷嚷出来 !”
李承鄞又瞪了我一眼 :“你敢! ”我一张口就叫:“大家快去后楼看皇 ……” 最后一个字硬被李承鄞捂住我的嘴,不曾叫出来。他不用笔 ,立时用手抓了
燕脂 ,门上画了个大圆圈, 然后把里头填满了燕脂。再接着拿了螺子黛, 在那墨迹上点点画画, 我很少看到李承鄞画画,更甭提用手指头画了 ,周围的人都
啧啧称奇 ,我也觉得好奇极了 。只见李承鄞以手指勾转,涂抹间不逊于用笔 ,甚是挥洒如意,渐渐勾勒出大致的轮廓, 然后一一细细添补,周围的人不由都
屏息静气 ,看他从容作画。
最后终于画完了,一看 ,哇!墨迹被泼成大片山峦 ,水雾迷茫露出重峦叠嶂, 然后青峰点翠,山林晴岚 ,红日初升 ,好一副山河壮丽图 。
王大娘拍手笑道:“ 这个好,这个真好 !我原出了重金请西坊的安师傅 ,待灯节过了来替我画门,原是想画一副踏歌行乐图 ,这一画, 可比安师傅画得
好! ”
那当然, 身为当朝太子,自幼秉承名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无一不会 ,无一不精 ,自然要比那些画匠画得好太多 。
李承鄞亦十分得意, 撒着两手端详了片刻, 又拿起那螺子黛,在画旁题了三个大字 :“泼墨门 ”。三个大字写得龙飞凤舞, 我虽然不懂书法,也觉得气势
非凡 。李承鄞亦觉得意犹未尽,又在底下题了一行小字落款: “上京李五郎”,方才掷去螺子黛 ,道:“打水 !净手! ”
王大娘眉开眼笑,亲自打了水来让他洗手。 我也觉得好生得意,虽然当初阿爹十分不情愿将我嫁到中原来 ,可是我这个夫婿除了骑马差点儿 ,打架差点儿
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