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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里偷偷一笑,关旭就是比一般人单纯,随便说说就能转移他的注意力。“那就不管她好了,但是我一人真的很闷,你就过来陪陪我嘛,而且他们说学校到了晚上有变态出没……”
最后一句话让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停下脚步思考了一会,他点点头,“我明天跟宁轩说说,放了学就留在教室里开会。”
没错,我嘴里的那个林志颖就是班长宁轩,一个干净清爽得不象话的男生,挑挑眉就能让一大群女生尖叫。一向讨厌追星的我,这次也没能免俗,从开学第一天目光就随着他的身影打转。不能说喜欢,因为我对他一无所知,但无法否认,对他那张脸,我是极其喜爱的。尤其是他笑的时候,天一下就变蓝了,眼前一片明媚。为这样的人落俗,我很是心甘情愿。
“关旭才叫帅呢!”陈娇不顾矜持的反驳我,“轮廓分明的五官,又不苟言笑,多么……多么刚毅啊!”
“你那是没看见他追在我后头逼我吃饭的样子!”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简直就是一个称职的男保姆!我妈都说他是个比女生还细心的男生。怕了吧!”
“‘女生’是特指你一个吧。”陈娇羡慕的盯着我,两眼发光,“你们真是青梅竹马?”
“恩,是一起长大的。”
“好浪漫啊!”她一声娇呼,一会又安静下来,望着我的眼睛,迷惑且怀疑,“那么完美的人,你怎么没有……日久生情?”
听了这话,不知怎么的我就有些烦躁,语气也生硬起来,“就是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了,还谈什么喜欢?你放心好了,我是绝对不可能喜欢关旭的!”
于是陈娇就安心了,还大方的向我献上《尼罗河女儿》前五卷,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为道歉。这五卷书到现在都还保存完好的放在我家,每每看到它们,我总是会心一笑:那时候我们都挺容易被骗,被别人骗,也被自己骗。
从那以后,只要关旭放学后有事,陈娇必定和我留下来,坐在那群“大官”身边。她看她的关旭,我看我的宁轩,自得其乐而其乐融融。
别看我如此垂涎宁轩,开学两个多月了,我其实还没跟人家说上一句话。原因很简单:我根本不知道如何主动跟男生打交道。经历过青春期的人都明了,那个年纪的孩子思想是很复杂的,心思纤细得好象蛛网,能捕捉到每一份最细微的感触。再加上身理心理的一系列变化,很容易对自己产生怀疑。我穿这衣服好看吗?我刚才笑得自然吗?今天头发是不是没梳好?诸如此类的问题一天可以在心里十遍二十遍的来回。想想那时候是真幼稚,烦恼得最多的总是自己的外貌,就那几件衣服,每天还不辞辛劳的折腾来折腾去的。就在我最迷茫无助的时期,一个看我不顺眼的女孩对我说了一句话,竟让我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忘了事情的起因是什么了,好象就是上体育课时我们一个小组,她说要做什么而我反驳了她的意见,坚持自己才是对的。然后她斜着眼睛瞄了瞄我,很轻蔑很厌恶的说:
“秦月你就跟三班的杨小萌一样拽!讨厌死了!”
这句话毫无疑问表达的是贬义。但落到我耳朵里就有了另一层意思。三班的杨小萌,那是全年纪乃至全校都闻名的人物。她是学校招的学舞蹈的特长生,迎新晚会上的一支孔雀舞艳惊四座。且不评论她的长相是否真的闭月羞花,单是她能穿上那么美的服装跳那么美的舞蹈,就足以令所有女生把她视为天人。提到“杨小萌”这三个字,语气都是艳羡中带着点无奈。此刻居然有人把我和那样一个香艳无边的名字联系在一起,不得不让我很是感觉到受宠若惊。当天晚上我就回家趴在镜子前面仔仔细细的把自己的五官审视了一遍,自我感觉相当良好。
感谢这位对我有意见的同学,是她在我十二岁的漫长人生中第一次肯定了我的相貌,这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给我了极大的自信,极大的丰富和多元了我的生活。
不过,如果将来我有一个女儿,我是不会让她明白自己长得有多好看。红颜祸水。而当红颜知道自己是祸水以后,就会朝着洪水泛滥的趋势发展。
这一点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有了先兆。天意,不可违啊。
十
临近年末,我们玩得更疯了。所有副科的课堂都能吵得象个菜市场,纸条漫画满天飞。连关旭这样的好学生也会在生物课上偷偷的看《足球小将》。而我,谢扬帆和陈娇最喜欢做的,就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评选班里的班花班草,还会细细的分出:容貌,气质,成绩几个项目,有板有眼的打分。最好笑的是每次的结果几乎都是一样,班草不是宁轩就是关旭,班花不是陈娇就是我。说到底,这只不过是一个让两个不自信的女生展示虚荣心的游戏,我和陈娇变着方的讨好谢扬帆,就为了让他投下自己关键的一票。也只有在那个年纪才能做出这么脑袋打铁的事情。谢扬帆很乖,总是遵循着一次投我一次投陈娇的规律,只有一次例了外。
一个百无聊赖的下午,一节枯燥乏味的地理课。平心而论,地理老师应该算是我们最喜欢的老师之一了,比起其他一大帮老骨头要亲切幽默得多。但由于我们才被拉到礼堂观看了今年元旦文艺汇演的彩排,这会,再怎么有趣的内容也没法调动起大家的积极性了。
“我好恨我的父母为什么没有从小让我去学跳舞!”陈娇气鼓鼓转过身,“就算不能达到杨小萌这种程度,至少,至少也有机会和关旭同台演出啊!”
我跟谢扬帆都没吭声,呆呆傻傻的坐着,各有各的心思。
“你们两个干嘛?”陈娇瞪着我们,一脸的疑惑,“丢魂了还是吓傻了?”
“哦,没什么。”谢扬帆挠挠头,居然面带羞涩,“只是没想到会有那么特别的人。”
“你!你也看上那个杨小萌了啊!”陈娇苦着一张小脸,如丧考妣。刚才那一曲激昂的《卡门》,妖娆的红裙白鞋,不知道谋杀了多少人的脑细胞,连谢扬帆这样没扯开条的豆芽菜也动了心,其影响可见一斑了。
“杨小萌?”谢扬帆愣了愣,恍悟,“就是穿大摆裙跳舞的那个?我,我不是说她啊。”
刷刷两道目光急急锁定他的脸,我跟陈娇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我,我说的是跟关旭一起演出的那个……我们班的……”谢扬帆的脸涨得通红,说到后面几乎没了声。
“你说的是,王蔚?”陈娇看了看我,点头自语,“眼光挺特别的,我只顾着看另一个人了。”
“就是,很不一样的感觉,”谢扬帆盯着天花板,吞吞吐吐的说着:“没见过那么……宁静的女生。从容不徐的站在台上演出,到处都那么喧闹,好象只有她一人是清晰的。”想了半天,他收回目光,冲我们歉意的笑笑:“要是再评班花,我一定选她了。”
一反常态的,陈娇竟没有贼兮兮的拉住谢扬帆进行“你是不是喜欢她”“喜欢多久了”的拷问,只是皱皱眉,骂一句“见色忘义”就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我也很反常,自始自终都没有发言。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关旭参加演出,第一次站在角落里凝视聚光灯下的关旭。就象谢扬帆说的那一句,四周一片嘈杂,只有他“一人是清晰的”。若有似无淡淡的笑容,随着音乐轻扬的额发,谢幕时不经意扫过的目光。我想我应该是感冒了。不然为什么我会突然脸红心跳全身无力?关旭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神态都是烂熟于心的,绝对不会是他让我这样狼狈的。绝对不会。
但是突然间我有些后悔,以前关旭他们每天中午都去音乐教室排练的时候,我怎么就不知道去看看呢?关旭是最疼我的哥哥,当妹妹的不能因为有了“心上人”就数典忘祖。恩,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明天就去!
第二天中午,我吃过午饭就雄赳赳的朝音乐教室迈进。同行的还有那个原本每天中午都要回家吃饭的陈娇。
“你今天不看《我本善良》了?”我歪着脑袋提醒她,挺不情愿让她一同去的。
“不看了!大敌当前没有这些闲情逸致了!”陈娇挥挥手,毅然决然的表情。
太不含蓄了。我摇头,人家谢扬帆都知道要害下羞,说什么“不是很熟就不去了”。现在的女生,猛于虎啊!
才到音乐教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叮叮咚咚的乐器声。说来也好笑,重庆最好的两所中学几乎是门对门的坐落在一条街上,年年高考后都会耀武扬威的张出红榜,这边出了个理科状元那边就来个总分全市前十的占七个,噼里啪啦的直看得路人眼花缭乱。升学率上分不了高低,就在其他地方争,篮球,田径,乐队,艺术体操……因此,几乎每个班都有五六个体尖艺尖做储备,就等着在各项大赛上为学校争脸。我们班就有两个小提琴艺尖,三个田径体尖。关旭可是统招生,但老师看了他的档案就眉开眼笑的把他推举给了乐队,害得他每周四的中午都得去排练。我从来没去看过,因为乐队有很多高年纪的师哥师姐,我人小脸皮薄,没好意思进去。今天,就算是豁出去了吧!
推开门,音乐声嘎然而止。偌大的教室竟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人。王蔚冲我们点头一笑,转过身继续练习。关旭从钢琴后面走出来,有些惊讶的看着我们。
“小月,你怎么来了?”关旭看看陈娇,目光还是转回来停留在我身上。我瞥见陈娇的脸上立刻涌出了潮红,她是真喜欢关旭。突然我的心里就变得酸酸的了。
“怕你寂寞特地来陪你啊,不好吗?”那么阴阳怪气的话一定不是我说的!看着关旭一脸的不知所以,我又有点后悔。天知道最近我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就会生气,会难过。
“小月……”
“那个,今天乐队不排练吗?”我顾做轻松的看看四周,岔开那个令人尴尬的话题。
“都回各个班里准备元旦汇演的节目了。”关旭轻轻坐到我面前的课桌上,双手环在膝前,微笑着看着我,心情大好的样子,“对了,那天看了彩排的吧,觉得我们的节目怎样?”
我垂下脸,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没法回答他的问题,更不敢去看那张笑脸。看来我是真生病了!
“很棒啊!”陈娇嗲声嗲气的在旁边接话——她跟我撒娇的时候就爱用这样的语气,“但应该是小提琴二重奏吧,还有一个怎么没来呢?”
“不知道,大概有事耽搁了吧。”
“哦。关旭你会不会弹?那是我最喜欢的曲子哦!你弹给我听好不好?”
我不能再听下去了,否则我会吐。愤然转过身,拒绝听到更多不堪入耳的话。我走到王蔚旁边,命令自己仔细聆听她演奏的曲目。
“是不是觉得有点耳熟?”王蔚侧过头,笑着问我。
听她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这曲子很耳熟。“这是什么曲子啊?”
“《渔舟唱晚》,由古筝改编的。”王蔚放下琴,活动活动脖子,“天气预报的背景音乐。想起来了吗?”
这下我才恍然的点点头,不过目光立刻被她下颌上的一块深色印记吸引了过去,有点像胎记,但那里的皮肤看上去很有些粗糙,跟周围脖子的雪白柔软很不和谐。王蔚顺着我的目光摸了摸那块印记,又做了一个下巴托琴的动作,微笑,“长年累月的抵着腮托,就变成这样了。”
“你学了多少年了?练琴很辛苦吧?”是我,就绝对不会允许在这么特殊的地方留下这么丑的印记。脖子也,据说是女人最性感的部位。
王蔚歪着脖子托着琴,想了想,“七年了吧。辛苦……最辛苦的是我爸,因为小时候我很讨厌练琴。我们学小提琴的还好,只有左手手指上有茧。你去看看关旭他们学钢琴的,十根指头上面都是厚茧。”说着,她伸出左手给我看了看。
这是我第一次跟这个叫王蔚的女生说话,奇异的,向来认生的我竟没觉得有任何疏离或是隔阂。她的神情和语气都是淡淡的,谈不上热情,却字字句句贴着你的心。谢扬帆用了“宁静”来形容,那是他没文化,换成我,一定会用“人淡如菊”这四个字。
只是……关旭的手上真的长满了茧子?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