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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给江明丽。江明丽手拿着通知书,久久不语。突然,她将入学通知书捂在脸上抽泣着。小雪过来,江明丽转身一把抱住小雪放声哭了起来,小雪也禁不住泪流满面。刘成杰说,好了,好了,都别哭了,今天虽然是告别,但应该感到高兴啊。江明丽抽咽着说,对,对,高兴!不哭。她擦了擦泪问江小雪,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江小雪指了指旅行包说,叔叔都给我准备了,好多都是新买的呢。江明丽说,你这可是第一次出远门,独立生活在外,刘叔叔又不在身边,你要学会照顾你自己啊!刘成杰对江明丽说,你别担心啦,这次我和小雪一块去北京,我送她去学校报到,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江明丽慢慢走到刘成杰跟前说,刘所长,当年你抓到我的时候,我怎么也不愿意交代问题,没想到你当着我的面,起草了这个帮我抚养小雪直至成年的协议,还在上面亲手签字。刘所长,是我逼你跟我签下这个协议的。说实话,我当时就是觉着你是为了尽快破案,尽快让我坦白交代,才一时冲动。没想到,你真的兑现了承诺,这四年来,你顶着各种压力精心照顾小雪的学习和生活,给她慈父般的关爱,让她幸褔成长,而且考上了这么好的大学,没有想到一个罪犯的女儿还能受到如此关爱。刘所长!你的承诺是金啊!江明丽哭泣地说,我给您谢恩了!她欲跪被刘成杰拉住。刘成杰说,哎呀,你别这样,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呢,换了任何一个警察,都会这样做的。我的条件虽然不好,但你放心,只要我有一口吃的,绝不会饿着小雪。江明丽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谢你。刘成杰说,别这样说,小雪是个懂事的孩子,非常争气,这也是我最大的安慰……他看了一眼江小雪继续说,看到她现在这个阳光可爱的样子,值啊!小陈说,对,江小雪有个好的未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刘成杰掏出存折说,小雪,这是我们单位同事捐给你的钱,共五千三百六十,全在这儿。我说过,等你考上大学我会如数交给你。他将存折递给江小雪。江小雪说,叔叔……刘成杰看了看表说,哟,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赶火车,小雪,快跟妈妈告别吧。江小雪没动,江明丽说,小雪……江小雪说,妈,你放心,我在北京会好好学习的,会对得起叔叔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的。江明丽说,小雪,你从小都不记得你的爸爸,也从来没有享受过父爱,你刘叔叔就像你的亲生父亲……江小雪对刘成杰说,叔叔,是您像亲生父亲一样地照顾我,关心我,让我感受到了什么是父爱。我拖累了你这么多年,你现在可以放手了,可我不想让你放手。小雪将存折递还给刘成杰,继续说,我是你的女儿,我的生活还得由你安排……刘成杰接过存折说,好,我会每月按时给你寄生活费的。江小雪说,叔叔,这几年你太累了……我现在大了,你可以放下我了,虽然我马上要离开你,少了你的呵护,但今后我无论走到哪;都会勇敢地面对困苦和悲伤,因为你的付出、你的嘱托、你的期望、你的信任、都在我心上……
刘成杰点了点头说,叔叔相信你。江小雪说,叔叔,你知道吗?我们学校好多老师和同学都羡慕我有个当警察的爸爸,可是,我从来也没有叫过你爸爸,今天我很想叫你一声爸爸,行吗?刘成杰点了点头说,嗯!江小雪突然一下跪在地上,从心里迸出一声,爸爸!
(选自芳草网fangcao)
责任编辑:陈婉清
好色之徒《芳草·网络小说月刊》2009年3期熊万里
李庆邦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面前。
见我捧着一本沉甸甸的小说惊诧地抬起头来,他嘿嘿地笑了两声。
“你小子太舒坦了,上班看小说。”他边说边打哈欠,一股浓烈的酒味像从他口中撒出的一张网,劈头盖脸地罩住了我。
“本来想上车后给你打电话的,上车后只顾和邻座的一位美女聊天,等我想起来时,手机没电了。反正也快到了,就直接来了。”他一把抓过我的杯子,咕咚两口就喝空了。
“你身边总离不了美女。”我从心眼里气他。
“也算不上美女。我从侧面看她,上面的牙有点上翘。不过,这使她显得更加活泼可爱。坐车嘛,就像在沙漠旅行,能有啤酒饮料最好不过,没有这些,有苹果梨子香蕉也可以,再差土豆地瓜也能将就。实在不行,只有喝马尿解渴。看跟谁比,参照物是一群提着蛇皮袋子的老太太时,我身边背旅行包的小虎牙就是美女。”
“你小子是最会自我安慰的。”
“如果我不这么想,早就跳崖一万次了。我能和你比吗?公务员,有稳定的工资奖金,还有算不清的隐性收入。我到现在还是一个临时工,我和谁比?我和我堂兄堂弟比,堂兄现在还在山里劈柴种地,为年货而发愁。堂弟现在广州打工,苦恼买不到春节回家的火车票。”
我把他带到茶楼,要了一壶铁观音,特意强调多放茶叶,他喜欢喝辛辣的酒、吃盐重的饭菜、饮味浓的茶。
我和李庆邦认识二十多年了。从财贸中专毕业后,我在市财政局上班,他回到老家谷山县谷岩乡财政所。因为嗜赌如命,挪用公款被开除。又因为能写,是谷山县无可匹敌的笔杆子,长年被县财政局聘为临时工,帮助写各种公文材料。其他工作人员的工资都直接打到卡上,只有他每月到财务室打收据领,两千元现金。
我们每年总要见上几面。他经常代表谷山县财政局到市里来参加一些会议、送一些材料。当然也有个人行为,比如跑到市里与一些文学女青年约会,然后找到我安排吃住。李庆邦被单位开除十多年了,除了挪用公款,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乱搞男女关系。几乎每一年,他都会在巴掌大的谷岩乡,在屁股大的谷山县城闹出桃色新闻。这几年,随着网络的普及,他的桃花运也蔓延到了市里,甚至蔓延到了外省。
“肚皮已贴到脊梁骨了。”他不是在喝茶,完全是朝一件容器中倒水。水不是咽下去的,像是从悬崖跌进空荡的峡谷,马上就有了空谷回音。“你听见我的肚子饿得在打鼓了吧?”
我赶忙叫来服务员点菜。
我劝他少喝一点儿酒。
“好。”他很爽快地答应了。“只给我拿一小瓶二两装的襄江特曲。”
我不喝酒,以茶代酒敬他。他倒竖起二两装的小瓶子,对着黑洞洞的嘴巴抖了几抖,那点酒水以为获得了自由,争先恐后地钻出透明的玻璃瓶口,却又跌进一条没有光明的肉质容器中。
“不喝了吧?这么多年,我见你的时候没一次是清醒的。”我是从心底关心他。
“好,不喝了。我们喝茶。”但是他端茶杯时,手总像被吸铁石吸住一般,习惯性地抓起空酒瓶。
“再拿一瓶,只能再喝一瓶了,而且不能再一口吞了。”见他那馋相,我还是软了心。
吃罢饭,他边从纸盒里拽出一张纸巾擦嘴边舒适地歪在沙发上。
“开个房间睡觉吧。”市财政局办有一个财苑宾馆,我开个房间还是很方便的。
“还早呢。我们再聊一会儿。把你电话给我用用。”
“也该给嫂子打个电话报平安。”我把手机递给他。
他却和一位女网友聊上了。我又好气又好笑。
他闭着眼睛,打了一个嗝,漫不经心地对我说:“兄弟,我要离婚了。”
他和往常醉酒后一样,开始没完没了地给我讲述他那些性与爱的故事。
兄弟,好多人都说我是好色之徒,我是被冤枉的。
我老婆,马丽,你比较熟悉的,虽然说不上漂亮,但也不丑。我们谷山县山清水秀人漂亮,特别是谷岩乡的女子个个像仙女一样标致。
当年我追她,也费了番心思,因为追求她的人太多了。要说费心思,又算不上费心思。谁让她是教语文的小学老师呢?谁让她喜欢读书写诗呢?谁让她姓马呢?谁让我有那么一点用不完的才华呢?我给她递个纸条。“你如果是一匹可爱的小马,我就愿做你脖子上的铃铛,终身陪你一路欢唱。”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她脸上就飞起一片火烧云。我说一见到你的名字,耳朵里就丁丁当当响起美妙的乐曲,一见到你的人就……她就瞪着水灵灵的眼睛看我捂着胸口。呵呵,我就把她一把揽进怀里。
问题是从她怀孕开始的。
我不知道你性功能到底如何,反正你小子城府深,轻易不会告诉我实话。凭这点儿看,你小子不仅要当科长,还要当局长的。
我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晚和小马驹睡觉。这么多年,我一直喊她小马驹,我觉得这样喊很亲热。第一晚我做了六次半。问题是她不该怀孕。平时我们挺小心的,怎么就怀上了呢?
我们都没有太多经验。她掐指头算日子,超期一个月还没来好事,才去医院检查,结果发觉怀孕了。我们欢天喜地。我开始挖空心思地给即将出世的孩子起名字。到了晚上,我才发觉不对头。医生交代不能同房。我一时急得浑身是汗。小马驹非常内疚地抚摸我。我说这事又不能怨你,你别摸我了,越摸越难受。我憋了一个星期。她肚子不舒服,到医院检查发觉是死胎。就怪我们不懂事,在这之前没有停止过疯狂。她动手术了,得调养一个月。
我就是在这一个月时间里发生了变化。这之前,我对感情是非常专一的,虽然经常对美女想入非非,但从来没有实质性的举动。
我到街上打印店里打印小说,发现店里来了一位打字员,小姑娘真漂亮。我感情压抑得慌,只有整天不停地写作,也就不停地往打印店里跑。我就知道了她刚从乡中学辍学,叫牛静。因为牛静漂亮,骚扰她的人就多,包括乡政府的头头脑脑们,经常在酒足饭饱后捏根牙签边掏牙缝边在街上散步,不由自主地就散到打印店。打印店里的老板娘见到他们比见了爹娘还亲。他们开始试探着扯扯牛静的衣袖,后来就捏捏她的胳膊,再后来就摸摸她的脸蛋和屁股。那天,一个副乡长伸手捏了她的胸脯。她哭着从店里跑出来,一直飞快地向河边跑去。我正准备进去取小说,碰到这一幕。我没有多想就追了上去。
她跑得那样快,像一头受了惊的小牛,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去。我想一把抓住她,又怕抓不紧把她摔伤了。何况这么和她朝前跑挺幸福的。我完全没有在乎街上行人的目光,只想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保证她不会有任何危险,保证她不会突然飞得无影无踪。跑到了街的尽头,跑到树林,跑到河边,她终于喘着气放慢了脚步。我一把抓住了她的一只胳膊。她使劲地摆着那只胳膊,另一只手胡乱地挥着。我见她停下了脚步,就松了手。她蹲在地上哇哇地哭了起来。平时巧舌如簧的我,当时竟然不知说什么,就定定地看她的肩膀随着哭声一耸一耸,已经发育成熟的胸脯颤颤悠悠。我当时脑海中就想到水灵灵的葡萄、带露的花朵。这时,打印店的老板娘晃着肥大的屁股气喘吁吁地撵了过来,一顿好劝,把平时奉若爹娘的乡干部骂得猪狗不如。天快黑了,她才搀着牛静的肩膀往回走。老板娘轻描淡写地对我说了声谢谢。我就像一个不识眼色的多余人一直跟在她们后边。
那以后,我往打印店跑得更加勤了,一是我写的东西越来越多,二是想看到牛静的影子。她明显地对我有了好感。一些粗俗的想法就在我脑子里疯长起来。但是我一直克制着自己。我从内心关怀她。我们谈话的内容越来越多。她说等老板娘结了这个月的工资就到广州打工。我为她的前程担忧起来。她工作满一个月后,老板娘并没有及时地给她结账。又拖了十天,才给了她三百块钱。她要出去的想法只告诉了我一个人。那天,我悄悄地送她到了市里,到了火车站。我们在火车站旁边的一家快餐店吃饭。她的脚在饭桌下面碰到了我的脚,她的脸红彤彤的,却装出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我送她进候车室时抓住了她的手。她不吭声。我们手心里很快就积满了汗水。要分手了,我得赶末班车回谷岩。我鼓足勇气把她揽在怀里,吻了她的脑门,嘴唇像触电一样刚挨着脑门就立即弹了回来。我从兜里掏出两千块钱塞给她,转身就跑。坐上回谷岩的班车,我还在品味口中咸咸的味道。随着车身的颠簸,牛静汗津津的漂亮的脑门不时在我眼前跳跃。我第一次为一个女人流下了眼泪。
老婆的手术就快满月了。老婆真好。她知道我这段日子在煎熬中度过。还差两天就满月了,她向我示意了。我激动地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