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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道。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肋骨会断?”
“你的脑部并没有受到损伤,你只不过是因为太痛昏过去了,所以你应该记得你是怎么受的伤。”宋正义温和地说。
他当然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只不过他现在想随便找点什么来说说而已,为的是闻一下自己嘴里的味道。很怪,没有尿味,也许他们已经帮他清洗过了。
“你是哪一科的?”陆劲心情稍微好了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医生,发现他是个身材矮小的男人,长得浓眉大眼,光看脸,会觉得他很英俊。
“外科。”医生答道。
“那肋骨的事也归你管?”
宋正义诧异地看着他,笑起来。
“问得好,的确归我管,我还负责你身上的撕裂伤。”
“撕裂伤……”
“你的肛门有严重的撕裂伤,另外大腿、小腿、臀部、前胸也有好几处齿轮型的割伤,另外生殖器也有明显的肿胀,你伤得很重,不过你放心,这些伤并不会危及生命,只不过最近你排便时会有些痛苦,至于会不会影响你的生殖能力,就很难说了。”宋医生一边说,一边笑起来,好像在说一个多么可笑的笑话。
陆劲透开被子朝里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身上原先的囚服已经被换成了衣襟散开的病号服,他的腿上还有好几处裹着纱布。
“你给我缝过针了?”陆劲问。
“按照惯例给你缝合了伤口,作了清创处理,五天后拆线。这些外伤的恢复需要一段时间。护士会每天给你换两次药。”宋正义的手指间在动,陆劲发现他正在玩一把医用剪刀,“给你用过一点麻药,但麻药的药效很快会过去,所以你可能还会疼上好几天。但这很正常,很快就会过去的。”
“为什么?”陆劲又问了一遍这三个字。
宋正义皱起了眉头。
“什么为什么?你怎么会有那么多为什么?”
“为什么玩那个?”陆劲瞄了一眼他手里的剪刀。
宋正义微微一笑。
“医生的习惯。”
“我的手指怎么样了?”
“粉碎性骨折,需要时间恢复。另外,你现在还在发烧,这也很正常,已经给你用了药,过两天就没事了。”
如果我死了,他一定也会说——这很正常。
“我多久能好?”他问。
“肋骨至少需要三至六个月,其它伤在一个月内能好。这要看你本人的恢复情况了,但是在这里你当然不能指望在养病期间进行食补,这样吧,我会给你开些营养片的。”宋正义说话时,一直在笑。
“你觉得我很可笑吗?”陆劲忍不住问道。
宋医生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
陆劲怀疑这个人在嘲笑自己。
“喂,你在笑我吗?”
“陆劲,我觉得你很可爱,哈哈。”
“可爱?”陆劲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刚刚说了梦话。”
陆劲的心往下一沉,他很想知道自己在受到重创后会说什么,他相信自己在那种状况下说不出什么“可爱”的话。这个医生一定是在嘲笑他。于是他把目光对准了天花板,什么都没问。
“想知道你自己说了些什么吗?”宋正义好像要捧腹大笑了。
“难道我管你叫爸爸了?”
“哈哈,没有。你说,强奸太辛苦了,你们不累吗?哈哈哈。”宋正义乐开了花,笑得身体乱摇。
大概是因为受到的侮辱太大了,这句话并没有让陆劲觉得有多愤怒或有多羞耻。他望着宋正义,不一会儿便跟着笑起来了,但这时,宋医生却忽然收住了笑。
“你会报仇吗?陆劲?”宋正义悄声问道。
“报什么仇?”
“我劝你别动这个脑筋,你太瘦弱了。”宋正义眯起眼睛,半带欣赏又半带怜悯地看着他,然后凑近他,悄声在他耳边说,“至少在六个月以内,你什么都不能干,你的肋骨需要恢复。这是一个医生对你的忠告。”
说完,他又格格笑着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陆劲看见他手指间又开始玩起那把剪刀来。
跟李亚安一样,宋正义看见陆劲时吃了一惊,但他马上就笑了出来。
“陆劲,你是不是有亲戚在当高官啊?怎么你坐牢坐得越来越自由了?”宋正义施施然在办公桌后面坐下,望着他。
“我哪有自由?宋医生,我旁边这位就是刑事科的岳探长,我现在负责由他看管。”陆劲也笑着说。。
宋正义看了一眼岳程,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岳探长。”
“你见过我?”岳程马上问道。
“我在C区警署见过你的照片,最近还看见了关于你的告示,你好像被停职了,岳探长。”宋正义说,声音平静,话却有些刺人。
陆劲禁不住回头看了看岳程。
“我不否认,宋医生,我的确被暂时停职了。”岳程回答得很沉着。
宋正义笑着“噢”了一声,没有接口。
“宋医生,如果你认为我没资格向你提问,那要不你先等一等,我马上叫我的下属来,只不过,这可能需要占用你更多的时间。”岳程诚恳地说。
“啊,不必了。”宋正义马上说,“我不介意跟哪个警察打交道。今天一大早,你的手下打电话给我,说你要来跟我谈谈时,我就知道你虽然停了职,但仍在管事。好吧,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等会儿还得出去。”他看了下表,好像随时准备结束这次还没有开始的会晤。
陆劲觉得,宋正义对岳程的态度远没有对他热情,难道是因为他们两人更熟悉?
“我知道你很忙,宋医生,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岳程道。
“好。”
“你认识金小慧吗?”
“金小慧?”宋正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我认识她。”
“你们是什么关系?”
“曾经是男女朋友关系,但已经分手了。”宋正义表情漠然地说,陆劲发现,他的手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笔,他正用两根手指灵巧地带着这支笔转来转去。
“你们是什么时候分的手?”岳程问。
“上星期,几号忘记了。”
“是谁提出来的?”
“是她。”
“为什么?她以什么理由提出分手?”
宋正义凝视着整洁的办公桌,想了一会儿才笑了笑说:“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女人的善变罢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她没说。”
“她没说?”
“那天晚上我去接她下班,发现她已经自己先走了,我打电话给她,她就说她想跟我分手,就这样。”
“没说理由吗?”岳程充满怀疑地问道。
宋正义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
“你没追问她?”
“没必要。”
“你曾经想过要跟她结婚吗?”
“当然。”宋正义很真诚地点了点头。
“是不是她不喜欢你身上的酒精味儿?”陆劲趁机打趣道。
“谁知道呢?”宋正义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笑着说。
陆劲注视着面前这张英俊的脸,道:
“听说你打过她。”宋正义皱了皱眉头。
“你听谁说的?”
“你不知道我一直在跟她通信吗?”
“我有所耳闻,她跟我提起过一次,她说她是你的义工。”
“算是吧。”
“算是吧。你觉得她不合格?”宋正义盯着他看。
“当然,她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她不适合干这个,她关注自己超过关注别人,尤其是当她特别为某些事烦恼的时候。这么跟你说吧,我基本算是她的心理医生。也许因为我在坐牢,她觉得我不可能跟别人谈起她的事。她在跟一个保险柜里的人说话。”
宋正义干笑两声。
“我向来不赞成她去做什么义工,尤其不希望她跟你这样的罪犯有联系。是她说我打了她?”宋正义以玩笑的口吻问陆劲,目光很锐利。
“对。她说你不仅打她,还虐待她——性虐待。你可真狠。”
宋正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笑了。
“你干吗这么做?工作压力太大了?还是因为你不喜欢她调查你的过去?”陆劲同样笑脸相迎,他相信自己的目光会比对方更有杀伤力。
宋正义笑着皱皱眉。
“谁是警察?”他回头问岳程,“是他还是你。”
岳程装起了糊涂。
“我以为你们是在进行朋友之间的闲聊呢!”他道。
“开玩笑吧,我怎么可能跟一个杀人犯成为朋友?”
陆劲以为宋正义会以这种方式回避他的问题,但没想到宋医生说完那句,立刻回头对他说:“陆劲,我这么说,你可别介意。”
“当然不会。你也是实事求是。只不过,你还应该再加两个字。”
“什么字?”
“我怎么可能跟一个‘变态’杀人犯成为朋友?”陆劲道。
宋正义低声笑起来,却没说话。
“她还说你骗她曾经结过一次婚,但她查了后发现你根本没结过婚。你干吗要撒这种三分钟就会被拆穿的谎话?”
“我没想到她会去查。”
“你一定一开始认为她很笨,”
“陆劲,我没想那么多。”宋正义的脸亮堂堂的,“我们两个交往之初,现实的成分就占了大多数,两个人的年龄都不小了,彼此还算投缘,所以就在一起了。很简单。既然是成年人,既然大家都可能有过去,我觉得我必要对她公开一切。”
“有点道理。”陆劲不得不承认,接着话锋一转,“但你好像在知道她查出真相后,反应过激了。”
陆劲从口袋里掏出圆珠笔和刚刚在路上买的白色信纸画起画来。画画可以让他放松,也能让跟他说话的人感觉他很放松,所以他喜欢一边画画一边跟对方闲聊。
宋正义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没打过她。”
陆劲抬头看了他一眼。
“肯定是你打的。”
“不要乱说话。”
“她说是她男朋友打的,你刚刚还承认自己就是她的男朋友。”
“也许是她自己打的。”
“你说她自己把自己打伤到住院,还对自己进行了性虐待?不可能。好了,别赖了,就是你打的。”
宋正义回头对岳程说:“能不能不要让这个杀人犯在我的办公室胡言乱语?”
“宋医生,是不是你打的金小慧,这并不重要。”岳程说了一句异常聪明的话。
陆劲禁不住微微一笑,这的确不重要。别说金小慧已经死了,这事已经死无对证,就算她活着,当时就他们两个在场,没有第三个人,究竟怎么回事,也很难下定论。他这么跟宋正义胡闹,只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至少对他的指控,宋医生丝毫都没表现出惊讶、愤怒、冤枉,或别的……所以这个屋里的人都可以肯定,金小慧说了实话。
宋正义这回把目光对准了岳程。
“噢?那什么才算重要?”他问岳程。
“3月10日上午10点至12点间,你在哪里?”
宋正义笑了笑。
“我出门了。”
“去了哪儿?”
“一个人去了W市。”
“去干什么?”
“旅游散心。”
“几点出发?坐什么车?什么时候回来的?都去过哪里?”
“上午6点多出发,我开自己的车去的,车程大概4个多小时,我没计算过。我去了那里的大佛,看看风景,喝喝茶,中午12点左右离开,然后开车到市里随便找了家饭店吃了午饭,下午我到市里的几个风景公园转了转,大概傍晚6点左右回到家的。”宋正义提供了几个公园的名字。
“你在哪里吃的中饭?”岳程问。
“不记得了。我说了,是在街上随便找了家饭店吃的饭。”
“你这一路上,有什么人可以证明你在W市吗?”
宋正义想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摇了摇头。
“应该没人记得我。我从没想过一次单纯的短途旅行,还需要找人证明。”他充满嘲讽地说,“如果我真的找到人作证明,也许你们又要说我是事先为不在场证明作了准备,做人好难。”
“你跟金小慧是怎么认识的?”陆劲插嘴道。
“是我们这里的护士长给我介绍的。”
“容丽?”岳程马上作出了反应。
“对,就是她。”宋正义点了点头。
“容丽认识金小慧?”
“容丽也曾经护理过小慧的弟弟。弟弟死后,小慧很悲痛,容丽安慰了她。你知道她很懂得安慰人,这是她的长项。”宋正义对陆劲说。
提起容护士,陆劲想到的不是白色的护士服和刺鼻的酒精味儿,而是她温暖的大手。是的,她很会安慰人,在他痛得快昏过去时,她会握住他的手对他说,别怕,别怕,马上就好了。陆劲忽然很想见她,毫无疑问,她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人物,也许她还有危险,一号歹徒早就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