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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故亟出而弭中日两国之兵,所以保全朝鲜,实所以止遏俄人,亦仍助土耳其以扼黑海口之一法也。而俄人乃亦出效英人之所为,大有与英争霸之意,而不知人之视彼如见其肺肝。
然彼以为俄人当襄助朝鲜有权自主,则仍是日本之意,欲使朝鲜为自主之国也。其曰:日本如欲强为干预,则俄国须会同中国为之保护,则犹是日本之意,欲与中国同保朝鲜。同保之则同属之矣。日后乃以此藉口,而与中国争保护之权。则是为朝鲜拒一日本人,反为朝鲜招一俄人,所谓以暴易暴者,殆尤甚焉。是岂朝鲜之利,亦岂中国之利哉!日本而果潜谋于俄国,以图朝鲜,不得志则日受其祸,即使得志,日人亦不过为俄人之功狗,将来必且为俄国所并。夫俄既有东封之志,非一朝鲜所能满其欲壑者。由朝鲜取日本途至捷也,事至便也。俄国较之致力于中国之东三省,难易判而劳逸殊矣。日本特未之悟耳。故传言谓俄人亦与中日排解,请两国撤兵云云,又安知其不以密计授日本,俾明撤而暗不撤,以绐中国而误朝鲜乎?然则为调停之说者,惟英国果为出场,则其事可成,其说可信。若易英而法,即有不可信者,矧其为俄国也哉!或者曰:俄人见英国已为出场调停,亦愿附和其间,以与英人同执牛耳,以为异日之后图,未可知也。然则俄之助中国也,其真俄之助中国也欤!
○腹地应置木路议
呜呼铁路之在今日,其真不可以巳乎!近之为富强计者,动曰:筑炮台更练营,设商局精制造。然无铁路以为之纬,则呼应不灵,终归无用。铁路其终不可以已乎?顾或者谓腹地之设铁路,筹费不易,养路须资,宜先就通商口岸举行。蒙独以谓铁路者,军国之大计,非工商之末务,当视轮舟不及之处,宜先由西北而复及于东南。铁路之费诚巨矣,无已则请先以木路。
进考木路之始,有新金山之人马斯孟于其地初开铁路之时,劝用木路,以引火轮车,作书一卷,极言木路之便利。普刺萨又试之于伦敦。尝以杉木为条,长约九尺方六寸,其火轮车重十三吨,所牵五座客车各重二吨,每日行十点钟,平常之速,每点钟行七十五里,可行八千次而并无损伤。至木路火轮车之价,与一切修费,约省铁路一半有奇,且成路所费之时,又约为铁路三分之一。译其旧说,参之时局,其利有十。能速成,利一。成费大省,利二。销磨甚少,利三。能易行湾曲之路与斜路、利四。如正轮忽断,则辅轮能受车体之重,行甚稳当,利五。车行时并不摇动;且不发响,利六。因各项之费用少,则运客之价可便,而主人易于得利,利七。木条内地各足,无须洋铁,财不外渗,利八。木作土工易仿,民无失业,利九。木厂视铁厂简易天渊,便利速成,利十。有此十利,胡不仿而行之?
其取道之法,请由宛平、良乡、涿州、正定(计六百六十里)出井陉(计一百五十里)、寿阳、榆次至山西太原(计四百里)。循汾河南下而至潼关(计一千另七十里)。达西安(计二百二十五里)。过商州商南郧阳而迄襄阳(计一千一百另十四里)。之江陵(计五百五十里)。以为干地,计长四千一百六十四里。再由西安至咸阳,西北由兴平、乾州,达甘肃皋兰西南,由兴平、武功、沔县达成都,此备之于西北也。复由潼关循黄河东行至郑州归德,以及宿州,而以宿州为一汇。由宿州滁州北上,历滕县、济宁、德州、景州、保定,达通州以卫神京。再由宿州、凤阳、历滁州、江浦、达江宁,由江宁北达扬州,南达江苏而止于浙江,如此而东南之声势壮矣。复由郑州至郾城,历遂平、应山,下达武昌。再由郑州、许州、陈州、太和、寿州、庐江而至安庆,由安庆至九江达南昌。再由九江东行至铅山、广信、玉山,左达浙江,右达福建,复由九江南下,至临江由新淦达广东,由新喻、袁州达广西,星罗棋布,节节可通,而全路成矣。
夫泰西各国,皆各有铁路数万里,其成皆近在十数年之内,有开必先,宁可畏艰而自画哉!蒙之为是说也,取道似纡,用费似繁,然实有深思存乎其间焉。欧邦之创铁路也,其始只取便商,而后乃假之行军,中国则当以军务为急,而辅以载运。东南沿海临江之区,既设有海军长江水师矣,轮舟四达,形势利便,似不虑其单弱,所可虑者,独西北之策应不灵耳。万一江海道梗,轮舟之利与敌共之,则倚为臂指之助者,非秦晋川楚之兵而谁耶?古来兵冲四要之区,得之则足以制人,失之皆足为吾患。创中国从来未有之举,朝廷不惮恃其全力,乃仅斤斤于目前养路之费,不顾将来之全局,非计之得也。且养路亦不患其无资也。西北膏腴之地,素称天府,特无铁路以开其风气耳,利岂真薄于东南哉?全路猝不易办,当先举干路,计长不过四千余里。若径改鸟斜,更可缩省木路,既视铁路省费过半,当不过一千余万。期以三年,每年仅需三百余万,似不患费无所出。
曰然则费果将安出乎?曰国家度支有常,近岁出不可复计,当另筹裕财之法。若俟临时而始议费款,未有不切急从事者。使由吾前各说,先为之地,则以天下之财办天下之事,尚何有支绌之日哉?夫泰西各国,其岁计可考而知也。开办之初,可先就干地次第举行,而后及支路。山径过峻,水道较阔,猝难施功者,不必穴山架桥,视平地告峻,始行从事。目前尚可省费十分之七,而人已大得其便利。利源稍裕,再易铁路,当易为力。
全路若成,辅以轮舟,十八行省之兵,征调往返,不旬日而至阙下。靖内寇,御外夷,节饷需,裕利源,进可以战,退可以守,岂非万世不拔之基哉。夫秦皇之备胡也,特筑万里长城。近俄人亦新添铁路,计长七千余里。合之中国亦不下万余里。岂有以堂堂中国四千余年声名文物之邦,甘自局于一隅,而不思急为变计哉!盖有非常之人,而始有非常之功,在变通行之而已。
○创设议院以通下情
国家威德覃敷,怀柔所至,泰西各国竞以长技入输。当道诸公,师问官之意,既节取其寸长,以为土壤涓流之助。如矿务、铁路、电线、制造诸法,以及广方言馆,水师武备等学堂,皆一一仿行。虬愚以为泰西富强之道,在有议院以通上下之情,而他皆所末。议院之设,中土未闻,然其法则固中国法也。考之传记,黄帝有明堂之议,实即今议院之权舆。管子《大匡》篇,凡庶人欲通乡吏,不通,七日困。郑子产不毁乡校,其知其议矣。盖古圣铎召之议,轩之使,皆诱之使言。凡以求通下情而已。今牧令以数千里以言语不通之人,贸贸然亲临其上,父事兄事,猝不得其要领,不得不委之无识之吏胥。于是施其鬼蜮狡狯之计,朦蔽长官,吓诈平民,上下壅格,而弊不可胜言矣!
请于省垣外,札饬各州县,一例创议政院,即就所有书院或僧道寺观,归并改设,大榜其座,与民更始。一年四季,每季一考于书院,经古之外,另策以近时利弊疾苦所在,与兴革按抚之方。议论策答,随题而施。卷面令直书姓名,不准捏名冒替。拔取前列数名,不时延请入署慰问劝勉。遇有大事则克期集议,轻舆减从,亲临议院,与地方父老,周咨详问,互相驳辨。议定而后,务使上下之煦煦朱朱,如家人父子之自议其私。则诗所谓乐只君子,民之父母。虽三代之盛,不难复也。泰西云乎哉!
☆许象枢○议院利害若何论
孔子曰: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非禁民之议也。有道之君,其智识足以烛民之隐,其仁慈足以苏民之困,其勇断足以除民之患,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虽欲议之,无得而议焉。是以三王之世,不有议院,而物阜民康,后世莫及。然而圣不自圣,未尝不集众思以广益也。故轩辕有明堂之议,放勋有衢室之问,虞帝有告善之旌,夏后有昌言之拜。不特此也,传曰:史为书,瞽为诗。工诵箴谏,大夫规诲,士传言,庶人谤,商旅于市,百工献艺,是三代盛王,罔不傅采众议也。特未创立议院名目。故遇哲王而言路通,否即言路即塞耳。
考泰西上古亦无议院。耶稣降生前五十七年,即汉宣帝五十七年,巴勒斯坦新设议政五大会,每会七十人,此为欧洲议院之权舆。至西历一千二百六十五年,宋度宗咸淳元年,英国始定议院章程。迄于今,而上议院下议院,无国蔑有。诚以议院之有益治理,非浅鲜也。泰西有君主之国,有民主之国,有君民共主之国。君主者,权操之上,议院不得擅施行,弊在独断,德俄等国是也。民主者,权落于下,议员得以专威福,弊在无君,美法等国是也。英为君民共主之国,君可民否,君不得擅行,民可君否,民不得擅作,立法独为美备。然上情可以下逮,下情可以上达则一也。
我中国幅员之广,物产之饶,人民之众,甲于五大洲。然而地利不能尽,国用不能充,弊政不能革,刑罚不能简,民困不能苏,国威不能振,下有贤才不能遽用,上有庸佞不能遽退。非中国之君不若泰西各国之君也,中国之相不若泰西各国之相也,上下之情隔焉故也。是故中国而不设议院则己,中国而设议院,其有利益于国家,有偻指计者。中国五金煤矿,宜于开采,地气丰腴,宜于种植,物料宏多,宜于制造。如有于开矿植物制造确有见地者,即由议院上请开办,则地利尽矣。其利一。泰西各国凡大师旅,大兴筑议定后,即由议院筹款。盖百姓利之,劝输自易也。中国皆拨库款,故虽明知厘卡开捐之弊,而用度支绌,不能不借以补苴。有议院则上下同欲,筹款有自,国用不患无措矣。其利二。我朝忠厚开基,深仁厚泽,皇古未有,然而部办之掣肘善政,州县之滥用非刑,厘捐之不恤商情,诸弊尚多沿习。如建议院,弊之所在,即讦直陈,不患不能尽革矣。其利三。泰西之俗习律例者,原有专家,设刑司以听断,设状司以辨驳,初不隶于议院。然上下情通,博访周咨,真情易得。中国诚能仿而行之,有狱不至留滞矣。其利四。海禁初开,中西立约通商,西人著著争先,中人事事吃亏。查近今通商贸易册,英人每岁赢金有四千余万之多,民力安得不困乎!有议院以维持之,则已往之条约,可设法更换,后来之弊窦,亦可先事预防,不受其抑勒,不受其把持,则商民之气伸,而困可稍苏矣。其利五。中国剿发灭捻以来,整军经武,已非道咸时可比。然承平日久,故态复萌,侵蚀名粮,则虚而不补,刻剥军费,则器旧而不更。甚或耽于烟酒,不知操练为何事,私通枭贩,转以卖放为利薮。有议员以抉其弊,则上无虚縻之饷,下无不练之兵,而国威可振矣。其利六。泰西诸国大臣皆由公举。公举民主之国,虽伯理玺天德之废立,亦由议院主持。是以贤才不至淹滞,庸佞不得固位。中国宜略师其意,内而大学士六部大臣及总理衙门海军大员,外而督抚提镇及驻外国使臣,皆咨于议院而后简放,则怀才之士进,而不肖者退矣。其利七。
虽然,事属创始,必有出而挠之者。日本步武泰西,其气较中国为锐,观其工艺之日精,制造之日盛,几疑举国皆知西法之善。然前年开院集议,有掷石噪扰,伤及议员者。况中国拘守成法,牢不可破,尤非日本之比哉!窃意中国政事动援成例,议院之议,为国家兴利而已,防弊而已,岂必有成案之可循?则部臣必有挠之者。中国之迁擢臣僚也,不视人才之可否,而视人格之浅深。议院之公举重才能不重资格,则内外臣工,必有挠之者。天下升平,武备渐弛,有议院以议其后,统兵大员不得冒口粮,废训练,则提镇以下诸武弁,必有挠之者。各省设立善后工程军装等局,名目甚繁,盖以调济闲散人员也,实则耗财用,无实济。如立议院,此等人员,必多删汰。则各省闲散人员,必有挠之者。凡州县佐杂之廉银禄米,所得几何?其得以肥身家,裕后昆者,非阴蚀国帑,即显剥民生。有议院以发其覆,则美缺皆苦缺矣。则州县以下,必有挠之者。中国之民少所见,多所怪,可与图终,难虑始。前者设立电报,强者拔竿断线以肇斯,弱者街谈巷议以惑众。议院之设,亦为闻所未闻。则百姓必有挠之者。挠之之说,必谓中国民风土俗,与泰西殊。泰西之民顾大局明大势者居多,中国之民往往爱己不爱人,顾家不顾国,行之即久,必有箝制议院,以箝制官府,把持公事者。不知天下无无弊之法,而有无弊之人。泰西之设议院,亦合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