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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属下隐约是记得,皇宫藏书阁内似是存有天族史册,说不定其中能找到关于守护者以及迦莲神殿的一点线索。”
夜会狐狸
莲瑨迫不及待便随了雪狐前往藏书阁。
萨迦皇宫的藏书阁,位于宫城西边一座宫殿的顶楼上。地方不大,打理得很是干净整洁,厚重古旧的书柜一排排林立,摞起满满巨大厚实的古籍藏书,满室书香。看起来均年代久远,相当有历史痕迹。
可环顾四看,这偌大个藏书阁却空落得有点出乎意外,倒不像是泱泱迦莲大国该有的历史悠久、典藏富裕的气势。
跟随伺候的书阁侍人说是,书阁藏书量原本的规模确然比现在大上数十倍。四十年前,茨穆王叛乱夺取萨迦城后,大量焚毁坑埋与迦莲天族相关的一切物事。幸得上一任管理藏书阁的侍人悄悄将一部分珍贵古籍文书收入了暗道,这才不至于全部失传埋没。
残余剩下的书籍,大多是前朝帝君毕生执政记录,也不知更迭了多少代君王。追溯这千年历史之久远,存留下来的大多是残本。
说到天族史,侍人微一思索,遂而麻利地从众多典籍中将一本厚厚的书册取了出来。此书残缺得更为厉害,大约是曾经浸过水的缘故,大部分的字迹已趋近模糊,亦有部分异形字符,像是上古文字,别说莲瑨,就是雪狐也看得是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那侍人见二人犯难,踌躇犹豫了片刻,躬身说道:“启禀陛下,小人祖上世代管理宫廷藏书阁,理应面面俱到,到了小人这一代,实在惭愧至极。不过小人的祖父,兴许是认得这些文字的。”
二人不禁愕然,这侍人的年纪看起也有六十好几了,他的祖父,那得多大岁数啊……
莲瑨问道:“令祖现今在何处?
侍人躬身又说:“小人的祖父已近百岁,也曾为两代帝君打理过藏书阁,现下年岁大了,行动不便,跟小人居于一处,只是平日不大见人了,若是陛下不介意,请移步随小人前去,祖父肯定是愿意帮忙的。”
“好,那就请你带路吧。”
那位近百岁的藏书阁老侍,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只是一双腿瘫了。见到莲瑨,几近虔诚,匍匐施了大礼。
雪狐打开携带过来的天族史,翻开书页,指着怪异字符问道:“这位老人家,您孙子说您认识这些个天族古字,请您看看,这些写的是什么呢?”
老侍恭顺垂首,“老奴认得,只是不知陛下想要查找的是什么?不仅是这本天族史,书馆里所有的书,甚至以前被烧毁的,老奴都记得,您只消问便是了……”
……
勿论老侍已如此大岁数,即便是脑力充沛的少年人,欲要记住所有藏书的内容,也是不可能的。这位百岁老侍,简直就是活动藏书阁一般。
莲瑨已不做犹豫,立时问道:“那么有劳老人家,我想要知道何为天族守护者,还有迦莲神殿的所在。”
那老侍想了想,缓缓说道:“书上曾有记载,混沌之初,神祗降世化劫,守追随其侧,而后,真身隐于虚空,名为守护者。”
雪狐不解询问:“若守是守护者,那么竞技场上那一座石柱与其又有何关连呢?何以也名为守护者。”
老侍笑了笑,道:“关于石柱,古籍上未曾提及。”
两人相视,面上毫无失望之色,至少守与守护者确然是存在的,只是想不到竟然远溯至混沌之初,天族之始这么久远。
雪狐接着问道:“那么,迦莲神殿,这神殿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老侍回答:“古籍上亦未提及迦莲神殿所在……”
“啊——那么除了迦莲神殿,别的什么神殿,也未有提及吗?”雪狐继续追问。
老侍俯首说道:“很抱歉,没有。老奴已知无不言。”
莲瑨点了点头,向老侍道了谢,雪狐将史册交给书阁侍人,两人向老侍道别离去……
从侍人家中出来,莲瑨的神色倒是轻松了几分,雪狐不解问道:“难道陛下从那老侍的只言片语中便已找到答案了?”
莲瑨说道:“不错,我已经知道神殿在哪里了,适才老侍人说的第一句话是‘混沌之初,神祗降世化劫,守追随其侧,而后,隐于虚空,名为守护者’。而苍鹰不也说过,迦莲神殿据说是存在于虚空之中。这就不难理解了,守护者顾名思义,就是神殿守护者。而教皇自称是守,并且告诉我,那座石柱名为守护者……”
雪狐扒拉几缕莹白长发,恍然大悟,“所以,守护者是柱子,守护着虚空中的迦莲神殿,因此守护者与神殿必在一处。这么说来,迦莲神殿所在地就是——竞技场!”
“不错,就是竞技场。守护者既然守护着神殿,守当然会知道神殿开启的方法,就不用我们费心了。”
宫城外别苑,清幽雅致。
话说夏卧牡丹秋赏菊,一抹莲香沁晚塘。生于北寒之城萨迦的雪狐,尽管回归故里十年,终还是抛不去魏都贵贾公子的风流习性,将座府邸修筑得有如当年竹锦苑一般的清雅别致。
甚至月夜微风,浅酌独饮的习惯,多少年来也不曾变过。
即使景物可以复制,人已不复当年雄心,难怪青雁总是取笑,说他这形貌数年如一,可这内里的,还是老去枯朽了,那一把曾教他自傲珍惜的雪发,不知何时竟是将容颜衬得如此苍白。
捻一枚杏仁,掷入荷塘,苍白的面容瞬间便化作了碎片,溶入月光残影。
精致卓约的男人唇角勾起笑容,“丫头,你若不是气势汹汹,喊打喊杀地硬闯我家,就是鬼鬼祟祟猫在树上东张西望,躲躲藏藏、小贼行径,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荷塘边大树上嗖地飞下一道人影,人未落地,清脆的声音就划破了园子的清幽宁静,“雪狐哥哥,你的狐狸耳朵也太厉害了,我看你们这十二王将,最深藏不露的非你莫属,希祈也得靠边站去。”
“少卖口乖,你这深更半夜前来,若不是有事相询,哪时候会想起我这个哥哥了?”
阿彩毫不客气往塘边石凳上一坐,说道:“我这不就是念着雪狐哥哥,瞧你一个人冷清得很,巴巴来陪你喝酒叙旧来了么。”
话音未落,脑门挨了个爆栗。冰冷的手指头随即又轻轻捻了捻她的额头,雪狐叹了口气说道:“真怀念从前那个心直口快,呆头呆脑的小家伙呢,长大了,说话也学着拐弯抹角了。”
阿彩低了低头,她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瞧见莲瑨心事重重,且前往与雪狐商议事情,一去就是大半日,夜深也不见回来。便料想雪狐一定清楚莲最近所忧心犯愁的事情,于是趁着夜色悄悄摸入了雪狐的府邸。怎知却教雪狐这一番话说得心底很是惭愧……
细想从前,雪狐就有一双能看透人心事的眼睛,阿彩的喜怒哀乐,对感情的期待、失望或绝望,都逃不过他的注视。他总会用自己的方式站在她的身边,给她出主意,伸出一张援手,目光里是令人安心的温柔和从容。
当她陷落凤城,一筹莫展,无计可施之际,是雪狐及时出现扭转了局面;数日前,当她站在与十二王将对战的前方,也是雪狐毫不迟疑第一个放弃了对战。
他待她亦兄亦友,她却总是有事才会想起他,这教阿彩怎么能不惭愧。
“雪狐哥哥,对不起,我……的确是有事找你……”
雪狐斜着眼瞥她,他一直以为,猜透阿彩的心事是完全没有挑战的一件事情,可凤城一役,她诈死欺瞒,摇身一变成为鬼面陵王七年,雌雄莫辩,却在七年后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什么,雪狐便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女人的心事,即使是再心思敏锐的男人,也是捉摸不透的呢。
可是莲瑨为何瞒着阿彩决定独自面对这场不可估测的危险,就容易理解得多了,像陛下那样的男人,断不会拖着自己所爱的女人一起涉险的呢。
雪狐未等阿彩道明来意,就问道:“小阿彩,你为什么要来萨迦城呢?”
容彩翎错愕了一下,呐呐答道:“我……是皇帝哥哥派我前来议和。”
“别装傻,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雪狐仿佛是犹豫了一下,神情倏然一敛,继续接着说:“你若是不想来,谁也勉强不了,你为什么要来?你大可跟过去七年间一样,做你的逍遥陵王,由得陛下清寡孤独一世。倘若你这次前来并非本意,不情不愿,也从未想过再给陛下一个承诺。小阿彩,我劝你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管,拿了议和文书尽快离开,不要每次都给了陛下一点希望,随后又将他推入绝境。”
雪狐这是头一次用这样严肃且毫不客气的语气同阿彩说话,阿彩不禁怔住了,几句话重重锤到了心里。张嘴欲言,却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驳。
雪狐接着说道:“假若,你是为了陛下而来,便放开你心中的顾忌,了结一切,堂堂正正的站到陛下的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非男非女,似真似假。”
心里的顾忌,原来,连雪狐也看出来了。
可是,他们不是她,没有人知道她已经多么努力去试着忘记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说是为了议和而来,也假意对那一点期待视而不见,直至见到他,站在他面前,却不能说出心中的思念,这种痛苦比七年的等待更折磨。
最为不堪的,是她看到的只有自己的痛苦,却没有看见他所承受的一切,绝不比自己少。
雪狐说,陛下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在大火中化为灰烬而无能为力,生者之痛更甚百倍;然而她即使死里逃生,却改名换姓,选择永生不再相见。于他,却是那种被遗弃的感觉,说不出口的失落和悲痛,只能自己咽下肚子里,不能追问也不能发泄,还要去尊重她的选择。苦苦等候七年。
“小阿彩,对不起,今天我控制不住情绪,有些话也许你不爱听,可是,我却是想说很久了,若不是你这次前来萨迦城,不定我就去凤城找你了。”
阿彩就像是自个送上门来给人教训的,被雪狐这越讲越长篇的道理念叨得傻了眼,愣在当场作声不得。
直至夜深了,某只狐狸才打了个哈欠,住了嘴,抬手摸摸阿彩的脑袋,“对了,小阿彩,你今夜来找我有什么事?你怎么忘了说了?唉……今儿折腾一天,还真是累了呢。”说罢又打了个哈欠……
阿彩抬起眼皮,睁大无辜的双眼,结结巴巴说道:“……没,没事了。”
“无事我就去歇息了,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别惊动了院前的阿花,吵着我睡觉。”某人拍拍衣摆上的夜露,风度翩翩转身离开,一丝窃笑留在了唇边。
封印之秘
伏在案几上的梓萍半梦半醒间听见一声诡异的叹息,猛地抬起头来,看见他们家殿下不知何时回来了,正拎着酒壶子倚在窗台边唉声叹气。
梓萍瞥了眼月上树梢,摇了摇头,起身上前夺了阿彩的酒壶子。摸到肩头潮气,不由得蹙起了眉。“我的殿下,这快入秋的季节了,夜里有了寒气,你伤势未愈,若是病倒了,这不是给自个找罪受么。”
“练武之人,哪有这么娇弱的,梓萍你又小题大做了。”虽说如此,阿彩仍是顺从的让梓萍替她换下潮湿的衣裳。想了想,问道:“韩子翊与那两名京官什么时候启程回去?”
“说是明日方能取到文书,明儿夜里还安排了送行宫宴,后天一早才能启程。”
“唔……”阿彩若有所思点点头。
“殿下,您打算在萨迦城多逗留一段时间的决定,我已经转告韩将军,您就安心吧,韩将军也说了,一切交给他就好。”
阿彩摇摇头,“这事再说。”目光穿过中庭,望着对面漆黑的寝宫,自言自语说道:“这么晚还不回来?”
梓萍莞尔一笑,“殿下您今夜出去之后,帝君陛下派了人前来传话,让殿下早点歇息,不必等他。”
“没说去哪了么?”
“我问了那侍卫,说是出城去了,北地地裂,几户猎户人家困在了山里。这迦莲帝君当得可不轻松,凡事还得亲力亲为。”
“他除了当活死人那些年,就没过过几天清闲日子。”阿彩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说道:“梓萍,铺床睡觉。”
时过午后,天色倏然阴沉下来,似风雨欲来,大片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雄浑磅礴的竞技场四周黑灰的石壁闪动诡异磷光,愈发显得森然。
驻守竞技场外围的十二王将眼看着帝君蓦然在眼前消失不见,惊诧不已。
“莫要慌乱,帝君是入了守护者的结界,你们只是看不见罢了。”雪狐定定凝视着某个方向,神情罕有严肃。
结界内,莲瑨仿佛置身光影斑斓间,阴郁的天色、暗沉的乌云已消失不见,十三座石柱发出千万道交织流光,溢彩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