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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15。山林驭野雁
阿财哼着歌谣踩着月光回到宿馆的时候,已是大半夜了。
公子珏在里屋卧榻睡下,阿财蹑手蹑脚地进了里屋,瞅了瞅,给他捻好被角,便又转身出去,和衣躺在外间榻上。睁着眼睛,睡意全无,回想着适才的一点一滴,像是在做梦似的。
四公子说了,秋狝三日,夜间戌时时分,若是有空便可前来教他吹奏陶埙。
唉,这秋狝为何只有三日,为何不是三十日,即便是十日也好啊……
贪得无厌!贪得无厌呀——
某人鄙视自己。
沉睡后,那弯弯的嘴角依旧扬着,一夜都没跨下来。
次日,贺兰珏问起阿财昨夜可有在后山见到皇子麟?
阿财茫然,“皇子殿下昨夜不是在那个什么宫殿寻欢作乐么?他又怎会大半夜去后山?”
贺兰珏也是一脸茫然,“昨夜,子翊饮多了酒,身子不适,东竹前去搀他回来,说是你一个人去了后山,便有人说那后山猛兽极多,而后皇子麟便出去了,我瞧见他往后山的方向走,便以为他是去寻你。”
阿财耸了耸眉,摇摇头,这小魔王已有好几日不搭理自己了,又怎会大半夜去后山寻他呢,错觉错觉,准是公子珏的错觉而已。
收拾卧榻,给公子珏打来漱洗温水,再呈上早膳。
“阿财——”
“公子,有事么?”
“难得出行一趟,你不用整日跟着我,你便自行去玩儿吧,听说山下有个小村庄,那儿的大枣和香梨特别好吃,你去逛逛,瞧见不错的带些回来,也买回去给阿昌伯尝尝。”公子珏塞给阿财一吊钱。
“呃……公子,你今儿可是要去射猎?还是让我跟着吧,别有个什么闪失,我在你身边也有个照应不是。”
贺兰珏摇摇手,“不用,不用,我不去射猎,嗯……我和子翊……嗯,还有别的事。没关系,你去玩儿就好,有子翊陪我,无妨。”
“哦……”阿财答应了声,又小声嘀咕,“莫不是要跟韩公子下山找小姑娘吧,有隐情,绝对有隐情——”
阿财边嘀咕边走出外间。
“阿财你在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公子,那我可就出去玩儿了啊……”说罢一溜烟跑了个无影无踪。
贺兰珏笑笑摇头,喃喃自语,“小孩儿无忧无虑,真好。”
阿财买了大枣和香梨回来,贺兰珏已不在房中,百无聊赖在宿馆附近溜达,空空落落,净剩些侍从小厮们在院落里一撮一撮地闲聊,那些主子们全都跟着皇上狩猎去了。而太后领着一班官家女眷去了半山上的祭神台登高祈愿。
阿财吧唧吧唧啃着香梨凑人堆里一蹲,听八卦。
“不知今年秋狝能否捕猎到那金雕,金雕据说是这北地的神雕,一身金灿灿的羽翎,山下村子里的人都说在蟠殃山里见过,那可是只庞然大物,一爪子能抓起一只黄牛,翼展可达丈余(四米多)。”
“据说许多年前皇上曾经徒手搏击猎了一只,结果那雕不吃不喝饿死了去。”
“每年都嚷嚷着要猎雕,可这些年雕毛也没见一根。”
“早上我跟我们家老爷去了围场,那个壮观啊!旌旗高马,人头涌涌,跟要去打战似的,说是制定了战术,今年非得狩猎金雕不可,分三队,连骑装都分成三色,玄装自然便是皇上领队,那个威风啊,看得我都傻眼了,像天神似的。”
“呀,你见着皇上了?见着皇上了?”七嘴八舌凑过来一个个黑疙瘩脑袋。
“呵呵,远远瞧见了,话说我们家老爷也是一品武将,我跟了他这许多年,还真未见过皇上,今儿即便是远远看见,那也知足了。”
“欸——听说皇上乃是天人之姿,且十余年不见衰老,是也不是?”
“不错不错,跟天上战神下界似的……”
“莫非真是神人啊——”
八卦皇帝的话儿在独鹤楼当跑堂那会就听多了,没什么新鲜稀奇的。便又晃悠晃悠去扎别的堆……
这堆是讲女人的。
阿财脑袋一探,凑过去听……
“哎呀,这官家世妇、贵族小姐们可不得了,美得跟个天仙似的。”
“嗯呀,平素这些个小姐们三步不出闺门,连个石榴裙也见不着边的,听说今年也是皇太后发了话儿,让女眷们都陪着来重阳登高。”
“是嘛,皇太后可真体恤那些个女人的闺阁寂寞啊……”
“你知道啥,我可是听说皇太后找了这许多贵族小姐们来行宫,还不是为了让皇上挑个满意的。”
“嘁——屁话你这是,皇太后还能让皇上自个儿挑?你们就不知道了,我这可是独家,别透了出去,皇太后那是要推销自个的侄孙女。”
“啊——莫非是贺兰家的婉甄小姐?”
“正解——婉甄小姐可是咱们京城第一美女,你们说其他人就算来了还不都是绿叶衬托红花嘛,皇上又怎么会看得上眼?”
“你这也是屁话!婉甄小姐是不是第一美女都是扯谈,主要的,她是贺兰婉甄!贺兰!知道不!若是进宫成了皇后,你们想想,皇后、太后都是贺兰家的,明白了不——”
“哎呀,你这个猪脑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这事大伙儿知道就成了,可别去传,杀头的这是!”
“唔——唔唔——”大伙儿禁言。
无聊无聊,阿财又四处溜达,这蟠殃行宫阔如城池,七宫、六苑、九进落。他们当侍从、小厮、书僮的也只能在宿馆院落里溜达,别的宫苑也不让进去,阿财索性又往后山里走了去。
今天三拨人马进山围猎,什么猛兽估计都躲山洞里去了吧,昨夜里天色太暗,没寻着什么有灵性的鸟雀,如今大白天的,去山里溜溜,没准能见着适才听闻的金雕,所谓神雕,岂能无灵性。
林子里空气舒爽,鸟雀繁多,阿财从怀里摸出一根小竹管,叽叽啾啾和着百鸟鸣唱,好不自在。
这后山乃是蟠殃山脊,坡抖倾斜,围猎的马匹甚少上来,因而草木异常丰盛,尽管已入秋,仍旧郁郁葱葱,遍地野花,美不胜收。古木林立伸展,稠密的树冠遮挡住太阳,缝隙间泄漏一线线金丝密布般的光影网格,美丽万千。
边走边玩儿,越走越远,淌山涧、爬陡壁,越爬越高。不知不觉竟来到了昨夜里四公子带他前来的那株巨大的古树前。
这大白日里方看清这棵树,树干极粗,四五个人估计也环抱不过来。阿财沿着树干突起的树瘤噌噌噌往上爬,这几月来跟小皇子练功果然是颇有成效,身手灵活轻便了许多。
三下两下就窜到了树冠上,纵横交错的枝杈撑托着柔软茂密的树叶,仿如天然卧榻一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躺下看天上悠游自在的白云缓缓地飘,近得触手可及。
咦?天上飞来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鸟……
迎着风越飞越高,这大鸟怎如此怪异?像是被风带着旋转舞动。
再仔细一看,愕然,哪有大鸟飞得这么不利索的,那五彩斑斓的是一只断了线的纸鹞……
忽而就想起今天是重阳,往年这会儿,秋高气爽,平城郊外的天空也是处处飘着纸鹞,都是小孩儿和姑娘家爱玩的玩意儿。他和胖兜、傻锅就猫在没人瞧见的地方,拿弹弓将纸鹞打下来,看着小姑娘娃娃们哭天抢地的,别提多热闹有趣了。
可,这是大山里,哪来的小孩儿姑娘放纸鹞?
阿财侧身望去,呦——
这巨大古树所在几近山峰的高处,从他坐立的树冠上可以清清楚楚俯视整座大山森林,这便是四公子总爱站在最高处的原因么?一览众山小,美景无限,尽收眼底。
那边山峦有一片平缓宽阔的草坪,四面兵士把守,中间架起了帷帐,穿得五颜六色的姑娘们在草坪上嬉戏,有的放纸鹞,有的聚在帷帐前抚琴浅唱。
看着阵仗,应该就是太后带领的一众官家女眷吧。
再看另一侧山峦古林,骤然响起了号角啸声,从阿财处于的角度看下去,茂密的树林延绵无尽,像是河面被风吹皱的涟漪,荡起波浪般的起伏。林中有湖泊湿地,聚集了大量在此栖息的雁群。
倏然间,大群黑雁破林而出,低空掠过,数量之多甚为惊人,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数百来只。
随后一队枣色戎装狩猎骑士紧追雁群不舍,有箭羽“嗖嗖”破空,却也不伤及雁群,像是一阵箭网将它们锁定在空中。
东、西两面另有玄色、白色骑队包抄过来,另起箭阵,射落意欲独自逃亡的孤雁。
呵——这哪是狩猎?简直就是在丛林里排兵布阵嘛,这么折腾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呢?阿财想起听八卦之时有人提及,这蟠殃山里的金雕,最爱扑食南飞的黑雁。难道他们这便是要用黑雁引出那只金雕?
卑鄙啊无耻,人家狩猎不是都在山里头打什么野兔豺狼、狗熊猛虎之类的么?这些个人,净是去欺负无还击之力的野雁。
此时,有躲避不及的小雁中箭哀鸣坠落,阿财怒从心起!
仔细看了三色骑队的排布之法,也没什么稀奇的,就像当初乞丐帮众几面围剿恶狗一般,就是欺负畜生脑子笨罢了。
一声清啸牧笛长音飘向半空,断断续续,悠长延绵。听来像是有小童在山中奏笛,山林幽密,偶空旷,偶回响,辨不清那声音来自何方。
却又怎知那只是少年手中一截小竹管。
聆音徒转,那乌压压黑雁鸟雀于惊惶中蓦地齐声鸣叫,响彻天际,有黑雁领头,似是知晓地下骑队即将变阵何处,玩起了耗子躲猫的游戏,左旋右扑,实实虚虚、虚虚实实,瞅着个箭阵裂口,黑压压一群大雁便冲了出去,这可真是奇观也,黑压压一大片竟然扑向南边山峦那片宽阔的草坪,那女眷们玩耍的纸鹞顿时被群雁撕成了碎片,七彩纸屑纷纷扬扬落了个漫山半空。
山林中大乱顿起,女子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声起起落落,那四面护卫的兵将执手中长矛投掷雁群,却又怎及得那高度?又怕兵器落下伤了那些个尊贵的小姐夫人们,顿时手足无措。
而山中狩猎骑队快速撤了箭阵,飞速赶往那出了乱子的山头,紧急救援。
某人躲在树冠上笑得前仰后合,从良之后,许久未曾这般恶作剧了,真是有趣好玩之极。
他可不担心有人会来寻他晦气,谁又能想到竟是那山中不为人所注意的细碎笛啸驱驭了这数百只野雁呢。
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骑队极快赶往南山头,怎知那雁群只是惊扰,并不伤人。在弓羽手到来之际,阿财收了啸音,雁群不再聚合,分散开来,各自散去,教人扑了场空……
哼着小曲儿神不知鬼不觉回到宿馆,贺兰珏还未回来,料想也是与那文武官员们陪着皇帝在山头给太后压惊呢。
小家伙一点儿内疚感都没有,心情愉悦无比,也不知道事儿究竟闹得有多大。
落幕西山,有宫人来报,道是公子珏不回来用膳了,皇上今夜在行宫正殿设宴,今儿猎了走兽无数,烹烤了犒劳众人。
那宫人遂后又来,端了一食案的烤肉,放在屋中,说是给阿财食用。
问是否公子珏交代的?宫人摇头不语,退了出去。
管他谁让送来的,那金黄馥郁浓香的烤肉早已让某人垂涎不已,去唤了韩子翊的书僮东竹前来,两人大快朵颐,东竹那小孩儿性子腼腆,自小在相府长大,相当有规矩,举止有礼,用筷子夹了慢慢吃,瞧那阿财,十指并用,唇齿流油,眯着眼睛大块大块咀嚼,还去夺了玉竹的筷子,让他也用手吃。
前方宫殿里觥筹交错,鼓乐喧天,君臣同乐;后院俩小孩儿在小小的房中,亦也吃吃喝喝,痛快无比。
有道是这吃喝享乐的愉悦感,实并无高低贵贱之分,尤其是对于这么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16。金雕与少年
阿财没等公子珏从宫宴回来,将自己洗洗干净。几近戌时,便巴巴跑到宫苑通往后山的小道上等候。
他并不在乎等人,有时候等人也是一种很愉悦的享受,心胸里填着满满的期待,有期待就是好事儿不是么?付出些许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今夜宫宴,四公子必定也在应邀之列,不能提早脱身,来晚了,也是情理中的事儿。
然这一等,便等了近半个时辰。
踩着一地斑驳月光残影,瞧见那高大的身影走来时,阿财欢快地一溜小跑迎了上去,裂开白刷刷的牙齿。
“小家伙,还以为你会等不及离去了呢。”
“不会不会——”阿财猛摇手,“我知道今儿晚上皇上设宴,公子必是不好溜出来。于是我便在此听蛐蛐唱歌,也不闷。”
四公子笑声爽朗,“那倒真是不好溜出来,可也不是不能溜。”他伸手忽地就把住了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