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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有流泪的冲动,为这天人绝色男子身上淌下来的鲜血,为他平静的面容,紧闭的嘴唇,深黝眼瞳里无悔的情意。
杖刑一百后,雪狐挥手让执刑官退下,“让我来执刑……”他接过八根半尺长锐利的透骨钉,手心泛起了潮湿。
莲瑨看着雪狐,用力喘了口气。雪狐执袖擦去他额上的汗珠,低声说道:“撑着点,我可不想失去唯一的朋友。”
“雪狐,倘若我不行,你立刻带她离开这里,亲自带她走,送回魏国。”
“她是你的女人,你要自己负责,所以无论如何,都撑着,嗯?”
浑身痛得仿佛支离破碎一般,他仍牵起唇角笑了起来。
“我的天人殿下,这可是我见过你最难看的笑容了。”两个男人相视而笑间,透骨钉快速地穿透手脚踝骨、膝盖手肘,将莲瑨钉在了刑架上……
雪狐的手法极快,快得连感觉都还没有来得及跟上,然而随之而来铺天盖地的碎骨剧痛将他淹没,口中狂喷出一口鲜血,八根透骨钉仿佛牵动全身的痛疼神经,轻轻的动弹都如同有锤子一节一节敲碎骨头研磨成粉似的,每一个神经末梢的痛苦都清晰放大数百倍,一阵一阵蹂躏着他的意识,剧痛使他他没法晕厥过去,生生受尽宛如地狱凌迟般的折磨。
若不是体内辟天诀内功自动护住了心脉,相信他早已因剧痛心脏抽搐过激而亡了。
他却庆幸,受这刑罚的人不是她。
他不停地想着她的音容笑貌,想着她的撒泼无赖,想着她的娇憨可爱。
想着她,便能忍受一切痛苦;想着她,才明白在一起就是天堂。
万千将士注目,看着自己所拥戴的王受着最严厉的酷刑。没有人能说得出自己在那一刻的感受,所有人不由自主跪拜在地,一片连接着一片,数十万大军,无论是远在何方,纷纷朝向宫城的方向,朝向他们的王,跪伏于地。
一日一夜……
阿彩被关在寝居中忐忑不安地过了三日,青雁一刻不离地守在外间,说是在看守阿彩,倒更像是保护着她似的。
三日,她焦躁不安,既等不到判决,也等不到他。甚至,还有哥哥给她的期限,倘若她不能离开这里,所做的一切将功亏一篑。
她频繁哀求着青雁,想要见莲瑨。
而青雁说来说去只得一句话,“殿下现在没办法见你。”
“借口,他怎么可能没办法见我呢?他是不想见我,是么?青雁……”
她哪里知道,莲瑨当真是没办法见她……
雪狐执刑之时非常谨慎,下手已是降低到最小伤害,刑罚完成,虽然得到及时救治,可莲瑨却昏迷至今,未曾苏醒过,甚至一度停止了呼吸,惊得御医差点也跟着晕死过去。
雪狐大致知晓,辟天诀内功能自己调息恢复,内功运行周天的时候,大多时候就是处于假死昏睡的状态。
现在他们所能做的,只能祈求上天庇佑。
上天究竟是否会庇佑莲瑨尚未知晓,外患危机却汹涌而来。
魏国大军在皇子拓跋蕤麟的率领下包围了坎斯科宫城,来势汹汹,直指迦莲王莲瑨掳劫了魏国公主,用以要挟魏国风神骑兵团助其攻打镐泽城。
皇子麟扬言迦莲军倘若不交还魏国公主,两军随即开战!
拓跋蕤麟射断城墙上迦莲军帅旗以作警告,此举激怒了守城将领,尚未等得王将下令,这城上城下就打了起来……
连被软禁在寝殿的阿彩,亦听得外边骚乱不止,不知发生了何事。疑惑间,有侍卫来向青雁俯耳低语禀报,青雁面色大变,锁上房门,跟着侍卫离开。
过了一会,外头的叫嚣骚乱却越来越大声,直至门外。阿彩听见门外侍卫阻拦,声音很快被淹没,有人群大力撞击房门,涌入了许多戎装将士。
阿彩认得,其中几个正是青狼的亲兵,那么,他们该就是青狼麾下的将士了。
将士七手八脚绑缚了阿彩往外推去。
难道是绑了她去定罪?可发现众人拥着她并非往大殿行去,兵将们把她推上了城楼。
呐喊厮杀声不绝于耳,箭矢像雨点一样飞快从耳边掠过。
阿彩心下一惊,瞬间冰凉,唉……哥哥啊,为何非要如此呢?她已经想尽一切办法避免两军战事。他为何就是不明白她的苦心呢?
有大刀架上了她的颈脖子,推到城墙边的箭雨林中。
拓跋蕤麟挥手制止了弓弩手进攻。
“放了我妹妹,饶你们全尸!”
挟持阿彩的将士亦大声吼叫着:“我们迦莲军没有贪生怕死之辈!这女人谋杀我们青狼大人,害得我们殿下如此,她必死无疑!你们魏军就放马过来吧,我们将这女人的尸首还给你!”
那将士边说边挥起大刀,刀锋将要落下之际,传来一个肃杀的声音,“住手!”
只见迦莲王莲瑨扶着雪狐的手臂,尽量若无其事地一步一步走来,尽管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每一步都痛疼难忍,几步路已是走得大汗淋漓。
当侍卫焦急跑来通知雪狐,青狼营的将士将阿彩带上城楼的时候,莲瑨立时就醒了过来,不顾一切令雪狐带他过来。
城墙上的将士们看见莲瑨,俱都愣住了。
“放开她!”莲瑨从旁侧侍卫手中接过他的辟天画戟。
那挥舞大刀的将士却红了眼,“殿下,对不起,这个女人为祸我们迦莲军,连您都深受其害,我们青狼营的兄弟们都咽不下这口气,不能饶了她啊!”
阿彩瞥了那将士一眼,嗤了一声,就算他们将她捆了起来,就凭这些人的功夫,要想脱身也太容易了。
阿彩不带搭理那些将士,自从莲走上城头,她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他……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妥,他的面容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和脸色一样煞白,行走也很僵硬,为何雪狐一直扶着他?
可她来不及想太多,身体慢慢往城墙边退去。
“莲——对不起,我又惹麻烦了,你别生我的气。”
“彩儿,我没有生气。”
她咬住嘴唇,说道:“莲,我要走了,我一定会让哥哥退兵的,你要保重,如果……如果你没有生我的气,那么,你来提亲好不好,你娶我好不好。”
“好,彩儿,我们成亲,你不要走,你过来。”他笑着朝她伸出了手。
阿彩背靠在城垛上,朝后一个用力,身子腾空,一脚踢掉那柄挥舞着要砍下来的大刀,顺便在人家脸上踩了两脚,身体一漾便飞下城墙。“莲,我等你!”
“彩儿——”莲瑨情急,挣脱了雪狐,画戟往地上一杵,借力弹起来,也跟着跃出了城墙,伸手去抓阿彩。
触着她的指头,缓缓探前,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时空仿若定格,清晰感受手心传递的触感。
这一幕,城上,城下,对垒的大军都看傻了眼,谁也没留意,小皇子举起一把巨型凤纹大弓,紧紧对准了半空中的男子。
大弓发出七色星辉般的光芒,金光箭矢如流星飞坠射向目标。
城上军将失声惊呼!“追月弓!”那是鹞城失窃的追月神弓。魏国皇子竟然拉动追月神弓,箭矢快如闪电,众人只来得及惊呼,那道金色的光芒便穿透了莲瑨的身体。
“莲!”巨大的冲撞力将他们紧握的手分开,她惊骇看见他喷出鲜血,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便紧紧闭上了眼睛。
她却看明白了他的唇语,他说:我爱你。
莲瑨的身体仿佛在空中爆裂开来,追月神箭穿透了辟天诀护住的心门,所有创伤瞬间颓然崩溃。手足八骨内息涣散,鲜血急急喷涌而出。像是半空中洒下一场血色盛宴,鲜血洒入了她的眼中,前方蕴染漫天血红。
“莲——”她哭喊。
魏军中有人飞掠上前,甩出长鞭,卷住阿彩。收鞭带回了军中。
“放开我!”她欲挣脱,眼睛却不敢离开那个血涌不止的男子,血把他染得通红,凄艳绝色。却毫无生气。
城墙上雪狐亦飞身落下,接住了莲瑨,快手点了他的穴道止血。
“莲——放开我,让我过去!”阿彩回身对那将士拳打脚踢,疯了似拼命的挣扎。
有人在身后制住她,“彩儿,你冷静点!”
她转身,抱住了拓跋蕤麟的胳膊,“哥哥!哥哥!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他!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话,不要伤害他了……”
拓跋蕤麟没有回答,望了眼前方城下的男子,地上血流成池,眼看便是活不成了。
阿彩拽着他的手臂哭得晕厥过去,他将她用力搂在怀里,擦着她满脸的眼泪,怎么也抹不完那开闸的泪水。
真的这么难过吗?他若死了,真的令你这么难过吗?
他错了吗?他只不过想把她留在身边,却让她如此伤心,真的做错了吗?
这时,天空有大鸟发出两声凄厉哀鸣,两只巨大的金雕缓缓飞落,落在了垂死的男子跟前,金雕伸开宽大的羽翼护住了莲瑨和雪狐。
城门缓缓打开,大金小金护着两人退回了城内。
城内兵将集结,杀气腾腾,便要冲出城来与魏军决一死战。
拓跋蕤麟亦准备挥旗迎战,忽地听闻后方传来号角声。
只见车马滚滚,又有大军压来。
行近了,看见旌旗飘扬,却是魏帝之玄色皇旗。
呜呜号声急促,乃是退兵号令。
传令官快马近前,在拓跋蕤麟跟前下马禀报,魏帝亲自领兵前来,督令皇子殿下即刻退兵。
81。无法割舍的【VIP】
泰常二十年十一月。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人们尚未来得及细细品味秋季的绚烂,今年第一场大雪在夜里悄无声息降临,清晨醒来,放眼窗外,银装素裹,白茫茫无边无际。
一夜大雪后,枝头秋意凋零,只剩下几片枯叶在树梢摇摇欲坠,倔强而执着。
漠北大地几番震荡,入冬时节,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阿彩苏醒之后,不哭不闹,也像死了一般沉寂。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沉睡了多久,总之睁开眼睛时,有如云的帷帐、有温暖的火炉,还有一双墨黑深沉的眼眸,温和慈爱凝视着她,温热的大手抚了抚她的额头。微笑说道:“总算是退热了,彩儿,你昏睡了两日,未曾进食,想要吃些什么?”
阿彩张嘴欲言,嗓子却干涩火烧一般痛疼,发出嘶哑的声音,于是干脆闭嘴,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饿。
拓跋嗣微微皱了眉,手指抚上她的面颊,说道:“方几日,就瘦了一圈,这可不成。”
阿彩抬手揉了揉额头,撑住身子想要坐起身来,怎知一个天旋地转,砰地又睡倒下来。果然是病来如山倒。
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生过病,轻微的风寒都没有过,且不说是穷人家的孩子病不起,倒是心境乐观开朗,精力旺盛充沛,自然就远离疾病了。
原来生病这么难受。不但眼皮子沉重,脑袋发昏,咽喉干涩,鼻子不通气……然而这些不适感都不算什么,都比不上灌了铅似的胸口,仿佛是有一只无情的大手揪住了心脏,用力收紧,窒息感一浪高过一浪。
无法呼吸……
拓跋嗣令人送来了清淡的稀粥小菜,阿彩仍是用力摇头,不住摇头,侧着身子攀住他的手臂,无力摇着,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眼泪吧嗒就落了下来……
拓跋嗣忙扶住她几欲栽倒的身躯,轻轻把她揽到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胸前,这才微叹了口气,揉揉她的脑袋说道:“别担心,有你娘在呢,你娘可是神医哦,死人都可以医活过来的呢。”
听得魏帝这么一说,阿彩这才安静下来,像小猫似的蜷在他的怀里,又闭嘴不语了。
拓跋嗣又说道:“可是……”
怀里的小猫倏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可是什么?会有什么意外吗?
“可是,你这一病,你娘可是紧张得很,说不定医治他的时候就分心了,你若不快些好起来,你娘一着急,不定就丢下他赶过来了呢。”
病恹恹的小猫噌地坐直身子,伸手拿过榻旁的稀粥,就着青瓷碗咕噜噜就吞下肚子,舔了舔嘴角,哑着嗓子说道:“我没事了,四公子,您让娘亲安心救他,好不好。”
拓跋嗣眼神黯了黯,手指抹去小猫嘴边的米粒,“父皇,彩儿,跟你哥哥一样喊我父皇吧,待你身子好一些,我们该返京了。”
阿彩对拓跋嗣那莽撞的青春情怀,虽然早已烟消云散,可是那一声义父,始终喊不出口。
拓跋嗣目光期待地望着小猫,这孩子着实教人怜惜,倘若命中注定难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那么,他愿意代替她的父亲,让她依靠。
他的目光温柔宠溺,仿佛酷烈寒冬里的暖阳,无助的孩子深深依进他的胸怀,“父皇……”
人在伤心低落的时候,益发渴望亲人的抚慰,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