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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信玄-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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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北条不撤回骏河兵,就由我们开始撤退来诱惑他。」
  「方法呢?」
  「从小佛峠口攻击氏照的泷山城。将信浓兵集中於轻井泽。只要再和上次一样,敌军一定会有反应。越後已开始进入严寒期,可以不必担心。」
  信玄点点头,不说好坏,但是显然他很满意胜赖的回答。
  「信丰,你认为呢?」
  信丰像极了父亲信繁,对信玄的命令遵守到底,每次作战总站在最艰难的一面,继承了在川中岛战死的信繁的风貌。信玄视他为四郎胜赖的最佳助力,心裏不觉泛起一股暖意。
  「我的想法和胜赖完全一样。」
  信丰支持胜赖。信玄对信丰的谦虚,十分欣赏。
  「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想法。」信玄对马场美浓守说道。在山县、马场和迹部这三个重臣之中,以马场美浓守的年纪最长,因此徵求他的意见。
  「我也同意胜赖公的意见。重点在於必须和在骏河的北条军同时动作。」
  信玄点点头,接著看向山县昌景,也是徵求意见的眼神。
  「这次入侵骏河,必须让北条断了对骏河的念头。即使牺牲一些,也要夺下北条一、二座城池……」
  山县昌景看看迹部胜资,要把发言机会留给迹部。迹部胜资不是那种站在阵前打头阵的武将,他的专长在外交谋略,是武田营中的头号人物。迹部胜资的堂弟迹部重政,是胜赖身边的得力助手。自从太郎义信死後,胜赖成为信玄的继承人,只要有胜赖的地方,就看得到胜资。信玄视胜资为武田家的重臣,对此事亦并不引以为意。胜赖的地位巩固之後,自然会有追随者出现。
  「例如,蒲原城。蒲原城由北条新三郎兄弟看守,防卫并不十分坚强,只要出兵,必能攻落。夺得此城,就等於切断骏河和相模间的连系。」
  信玄用力点点头,心想:多么贤智团结的家臣啊!信玄虽未发言,但是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了解他的意思。上下同心时,能够发挥一倍至三倍的力量。信玄突然想到小田原城内,北条一门为讨论如何对付武田,又展开冗长反覆的评定大会时,不禁笑了出来。这一次,信玄可是充满了自信。
  「距离出兵还有一个月,这段期间,请主公好好休养。」马场美浓守说道。他担心信玄的健康。
  凯旋第二天就召开军事会议,实在不多见。这是信玄身体产生的急躁。过去的信玄,不是这个样子的。凯旋後,总会去找侧室,松弛长途作战的紧张,也为下一次战争寻找灵感。
  然而,这一次——简直是迷上了战争。
  「美浓守,你真的要我休息?如果真正明白我的心意,就下诙说这些话。我也想休息啊,谁愿意这么做?但是,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刻。士兵们更不愿意再次出兵,一定会有许多的不平和不满。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这样而停下来。」
  这一番话不是对美浓守一个人,而是说给在座的每一个人听。
  接下来的一刻,信玄和五人讨论一个月後的进攻骏河计画。讨论结束时,已是日暮时分。
  剩下一个人时,信玄想起马场美浓守要他休息的话。的确,最近忙於战事,连看女人的时间都没有。
  信玄的脚步踏向久违的内院。战罢归来,第一次走在回廊时的心情,是很特别的。内院裏,有三条氏、爱妾里美、惠理以及阿茜。
  走在回廊上,想起内院夫人们等待的心情。不论信玄最先临幸的是不是最得宠的,每个人都热切期待著这最初的来访。他们称此事为主公的赐先锋——武将妻妾的暗语。为了迎接赐先锋,有许多事要做。让机灵的女仆出来迎接、为夫人配花饰、注意小节等等。但是,这些反而让信玄避之唯恐不及。於是,她们只是竖耳静待信玄的脚步声。
  决定先锋之後,一晚多半就在那裏,那位夫人也就开始忙碌起来,进出频繁。其他夫人则满腹委屈地望著回廊。
  湖衣姬在世时,先锋是固定的。战罢归来,信玄不分昼夜地往湖衣姬那裏跑。湖衣姬死後,除了三条氏之外,里美和惠理终於有公平竞争的机会。阿茜成为爱妾之後独占了一阵,但最近也逐渐被冷落了。
  「是不是年龄的关系啊,主公竟然……」
  信玄临幸的次数愈来愈少,女人们窃窃私语,也猜测是不是健康的因素。
  确实,信玄对女性的欲望不如年轻时旺盛,但是并没有完全消失。他才四十九岁,看到年轻的女人,仍会心动。在战场上,也偶尔会有思念女人的时候。有的时候,这种欲望尤胜过年轻时。最近,信玄减少临幸的次数,是因为心中有所顾虑。他知道,肺痨又复发了。下午,微微发热、咽喉口渴、夜半为情欲所扰等等,这都是肺痨的前兆。信玄一直在躲避紧追不舍的肺痨。被追上时,就是身体报废的时候。以往都能幸运地躲开,这次可不行了。医生没有说,但他自己感觉得出来。这次的肺痨和过去的不同,这次可有万全的准备,步步逼近。不是从一个方向,而是从他身体的所有部分,慢慢朝内部入侵。
  肺痨,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前来挑战。肺痨知道信玄想入京都成为天下人。他能成功吗?还是永远停留在以前的信玄?肺痨是为这一场胜负向他挑战吧。信玄不愿输给肺痨。在没有将武田旗帜插上京都之前,他必须活著。只要攻击骏河,席卷远州,就能顺势进京。
  信玄不愿说出心中这一份急迫,因为,他知道,明白他心意的重臣们,会一边担心他的健康,一边著急。或许,急迫,就是武田一辈子挥不去的宿命。
  踏入回廊,信玄想去看看正室三条氏。听说夏末後,她的身体就一直不舒服,是该去看看她了。
  来到妻妾住处的馆口,那儿站著三名士兵。入口处上了锁,因此又称锁口。除了信玄之外,是不准其他男性进入的。
  过去,信玄到了女馆的入口,总会停下来,想一想去找那一位夫人。在他止步的那一瞬间,士兵向他行礼。这一天,信玄早有决定,便迳自地朝中央的廊下走去。通往夫人住处的走廊,有不同的入口,因此不会经过其他夫人的门前,如此较为方便。
  信玄走在通往三条氏的冷清走廊上,好像置身别人家的走廊。自从太郎义信事件以来,不曾和三条氏见过面。知道三条氏帮著太郎义信夫妻,尤其和於津弥的哥哥今川氏真互通信件之後,几乎完全疏远。但是,三条氏毕竟是信玄的正室夫人。正室夫人生病,怎能不探望。
  三条氏让信玄暂时在别室等待。从衣服摩娑声可以判断,女人们正为迎接信玄而准备。
  (我没有这个兴趣啊。)
  三条氏不仅换了衣服,还化了妆。
  看到三条氏,信玄楞住了。简直像另一个女人。三条氏原本是粗枝大叶的人物,脸大,只要说得出的地方都很肥大。但是,眼前的三条氏瘦得像换了个人似的。或许是化妆的缘故吧,呈现前所未见的白皙,但却掩不住病容。
  「谢谢您来看我。我曾想,一定要在临死之前和主公道别。」三条氏说道。
  「道别?」信玄不禁再打量三条氏。
  那种白皙,是湖衣姬曾经有过的白皙。死神带走湖衣姬时,也是这样的肤色。莫非三条氏也……,想到这,信玄不禁起了冷颤。
  「骥庵说我的病是急性肺痨,大概只能维持半年。」
  「骥庵是这样说的吗?」信玄的嗓门提高了。
  骥庵,是三条氏从京都请来的医生。喜爱京都的三条氏,对乡下土医生没有信心,特地把以前的京都医生请来。骥庵便是其中之一。
  「骥庵只说是肺痨,其余是我的诊断。」
  「你懂什么医理……」信玄不悦地说道。
  夫妻再怎么不和,也不愿意妻子染上急性肺痨之类的病。急性肺痨就是死亡的象徵,这是人人皆知的。信玄否定三条氏的判断,建议再让别的医生看一看。
  「您有这一份心就够了。我从京都到此地来,就是想听您的安慰。」三条氏眼中泛出泪光。
  「你是我的正室夫人,我当然应该关心你的健康。」
  「谢谢,有您这些话,我可以安心地去了。可是,女人也有欲望和执著的地方,为了不错听您刚才的那一番话,请证明给我看。」
  「光这么说还下行吗?」
  「是的,请您用身体证明。」三条氏坚决地说道,眼光绽出可怕的神釆。
  「你说清楚一些。」信玄压下三条氏的目光。
  「请您赐先锋。」
  意外得令信玄吞了一口口水。三条氏比信玄长一岁,正好是五十岁,已经是脱离床第生活的年纪了。没有想到她还会为此所扰。信玄心想,她一定还有别的要求,但是就是猜不出个头绪。
  「无论如何,请暂时忍受我的年龄和病体,今夜赐我先锋吧。」三条氏跪在地上。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我一直惹您嫌。自从您把我从京都带来的阿谷纳为小妾後,再也不曾碰过我。只闻别的女人轮流受您赐先锋,身为正室的我,却苦思不得。一切都是我不好。我知道是自己不好才惹您嫌,但是,我还是不断地期待著。如今,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悲凉、寂寞、痛苦的岁月,就要结束了。虽然明知是无理的要求,但仍忍不住提出来。」
  三条氏终於支撑不住,哭了出来。顽强的三条氏哭泣了,信玄第一次见到。
  提到阿谷,信玄想起心爱的侧室阿谷。阿谷,患了急性肺痨。三条氏担心阿谷把病传给信玄,便杀了她。但信玄已经被传染了。而且,信玄把肺痨传给湖衣姬,湖衣姬因而病故。如果三条氏也得了肺痨,多半是信玄在无意间将病源带给三条氏,只是一直不曾显现出来。
  信玄厌恶肺痨。看到三条氏明知自己染有肺痨,却舍不去女人的欲望——可怜啊。身为京都公卿左大臣三条公赖之女,却嫁到草莽之地。这都是因为贫穷的三条公赖,看上了武田信虎拿出的庞大聘金。把女儿嫁给有钱的地方诸侯,说不定那天还能得到好处呢。况且,信虎把她配给嫡子晴信,就等於与和天皇有密切关系的三条家结了缘,绝对是有利无弊。二人就这样定了亲,成了感情不睦的夫妇。义信长大後,也被卷入这场暗流。现在,义信不在了。三条氏在义信之後生下的女儿时姬,嫁给北条氏政之後,也英年早逝。
  (可怜的女人!)
  从未得到丈夫信玄的轻言细语和真情流露的爱抚,临终之际要求的却是赐先锋,更让人同情。
  (肺痨,就是这样。会让年届五十的三条氏,执意地要求赐先锋;会让朝不保夕的我,燃起称霸京都的野心。肺痨,就是这么一种使人产生不当盼望的病。)
  「好,今晚我就在这裏。」信玄说道。
  仿佛满足三条氏的愿望,也能达成自己的希望。何妨今夜和三条氏共度,看看肺痨究竟是何物。
  「您……」
  「好久没有放松了……」信玄突然想起美浓守劝他放松休息之事。
  三条氏羞红了脸,看起来年轻了一、二十岁。她娇羞地促女仆们备酒、整床,自己也兴奋地时起时坐,一点也看不出有病在身。
  信玄回顾受她推动的往日。十六岁和她结婚起,三条氏对床笫生活十分积极。或许是年龄较长的关系吧,她以这种方式来强求信玄的情爱。不和的原因很多,信玄对她不够积极,也是原因之一。
  信玄十分为难。他想退缩。三条氏一点也不察觉自己的年龄,反而以尤甚於过去的态度,大胆提出要求。灯熄了,外面也静了下来。静寂中,三条氏以全身向信玄索求著。喘息、呻吟、扭动。激狂的求爱方式,让信玄忘了她是三条氏。信玄也不服输地施力,除了给与之外,似乎还带著一份义务。这样激烈的赐先锋,不曾有过。侧室们总是静静地等待。女人通常是不采取积极态度的,和信玄之间,总保持一段距离。再怎么说,主公和侧室之间的地位不可能是同等的。她们似乎不愿意趋於同等地位,或许是出自礼节吧。但是,在三条氏身上找不到这些。一个粗狂、淫靡、贪婪的女性肉体。
  第一次,三条氏让信玄认识了女性。女人原来是这样的啊。不论年龄,她们的欲念远超过男性。过去的他对此全然不知,实在是愚蠢之至。时光一刻刻飞逝,三条氏从不说明,只是在夜裏暗示信玄。三条氏的身体为什么这么烫?是发烧吗?不,他宁愿相信是热情所至。
  天将明,信玄开始打盹,连三条氏什么时候离去都下知道,只是跌入深浓的睡梦中。充实和疲倦感浮在他的睡容上。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三条氏不在。侍女说,她一大早就去菩提寺的东光寺祭拜义信。
  「到义信的墓上?」
  信玄了解三条氏的心情。三条氏多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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