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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信玄-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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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地忘了这些,只是一味地骑马奔驰。
  湖上的风吹动著芦苇,芦苇间有著行过小舟的水迹。晴信停马,对追赶上来的石和甚三郎和塩津与兵卫说了一句「回去」。
  回程又见到乞丐。刚才是并跪路旁,此刻却分开在道路两旁。
  晴信比来时更感怀疑,他认为对方是为著某种理由在等他。
  「你们要当心。」
  晴信从马上向背後二人呼叫,立刻快马加鞭,打算一口气冲过去。
  两个乞丐同时站起,不知何时竿头已装上枪尖。当晴信的马过来时,两个乞丐从两侧刺向晴信,晴信火速下马的同时,拔出刀来,闪过右方默然刺来的枪尖,反手由下而上架开由左方刺来的枪尖。左方的乞丐溅血而倒,因为石和甚三郎冲过来一刀砍中他。塩津与兵卫见晴信危急,只顾策马冲向右边的乞丐。当乞丐闪避,再度把枪尖对准晴信时,石和甚三郎提著血刀,站在晴信面前。
  「别杀!我要活捉!」
  晴信叫了声。被石和甚三郎和塩津与兵卫逼近的乞丐,突然把枪尖倒转过来刺上自己的咽喉。乞丐拿的是一把枪尖巧妙地藏在竹竿前端的武器。需要时只要拔掉竹竿前两节,便成了长枪。
  「此人手腕上有刺青的痕迹。」石和甚三郎说。在刺客细瘦的手腕上,有「志」的刺青字样。
  「对於这点,有何看法?」晴信问道。
  「此人可能是黑川金山的逃脱者。志字是志贺城的俘虏被送往黑川金山的标志。」
  「在金山工作的俘虏是否都有刺青?」
  倘若确是防守志贺城的武士,则事後必还有无数的人对晴信有敌意。
  「背叛者处死,或送去金山。」
  石和甚三郎和塩津与兵卫,对晴信的话不知所措,他们两人望著倒在血泊中的乞丐。
  「已经断气了。」
  晴信很少把感情显露出来,此刻却一反常态,面带忧愁地回到温泉馆舍。那裏正有一件更不愉快的事等著他。有哨探报告,佐久前山城的伴野信丰叛乱,前往田口城征讨的小山田信有深陷敌人重围之中。
  晴信於九月一日,从诹访出发,越过大门峠,从小县进入佐久。无论是前山城或田口城都是微不足道的小城寨。晴信无法了解,明知毫无胜算偏又反抗的佐久土豪的心情。过去佐久叛乱,武田军去攻打时,从不见村上义清派兵到佐久支援。而田口城或前山城也充分了解此事。明知反叛要被征讨,且事後要接受酷刑的佐久武士,似乎把生命置之於度外了。
  当晴信的兵马到达长洼城,小山田信有的家将九鬼平藏等候在那裏。虽然遍体枪伤,但在晴信面前,仍然挺胸敍述战况。
  小山田信有自信而善战。当他接到晴信的命令说佐久叛乱而要前往镇压时,便越过塩尻峠回到诹访,一鼓作气越过大门峠,从小县攻进佐久,但却没有遭遇预料中的敌人袭击。派遣细作调查结果,原来佐久土豪听说甲军的名将小山田信有即将来攻之後,立即逃往田口城和前山城,加强防备。
  「这是极有可能的事。」
  小山田信有颇为得意。心想要攻陷田口城,估计大约三天。小山田信有有兵卒五百,一面派出哨探四处侦察,一面逐渐接近田口城。田口城是位於离现在的臼田町之东约一里处的小山城,其实应该说是山寨。前方有石垣,背後依山,因此不易接近。当天晚上,探马向小山田信有报告,敌人有开始蠢动的迹象,原以为会有夜袭而准备迎战,但却没有动静。不久,天亮了。
  「敌人正逃向後山。」探马混身被朝露濡湿。他所说的後山与上州相连。
  「田口泰房真是虚有其表的人!」
  小山田信有率兵进入一座空城,城内的地上遍布断首的稻草人。这些稻草人身上,一一挂著武田氏家将的名牌。
  挂有武田晴信名牌的稻草人,被钉在十字架上,而小小的稻草人腹中装满了马粪。
  「可恶的田口泰房——就算踏破铁鞋也要斩下你的首级!」小山田信有勃然大怒。
  当天夜裏,城外有异,当小山田信有登上城楼观看时,不知来自何方的数千大军,围住城堡。而且,本来丰富的水源突然断了,因为敌人把从山上接来的水源切断。小山田信有经过长期征战已显露疲态,他原本打算在当地征购食粮,所以没有携带粮食。被切断水源与粮道後,简直无计可施。即使想出城迎敌,但是通往後山之路已被原先出城再度折返的田口军阻挡。明显地,想要等到粮尽水竭时攻入。
  「这是我小山田信有一生中最大的失策。」
  小山田信有叹气地说。立即挑选敢死队二十名,混出城向晴信告急。小山田信有对二十名敢死队说:
  「那怕是一个或两个,也一定要突围。把此事通报主公。」
  敢死队长九鬼平藏是小山田队中最勇敢善战的武士。起初那二十骑打算开城门攻出,但外面有敌军设的栏马栅,无法穿过。因此只好选在深夜溜出後山夺取马匹。
  「那么其余的那些人呢?」
  晴信急著想知道结果。
  「能顺利逃出城外的只有属下一人。」九鬼平藏继续说:「城裏已经滴水全无,刻不容缓,请派援军——」
  九鬼平藏几乎说不出话来了。晴信让九鬼平藏退下後,向陪在身旁而最熟悉佐久地方的横田备中守高松说:
  「佐久地方何以如此难缠?」
  「并非难缠,而是人心的向背。」
  「此话怎讲?」
  「佐久人民恨主公攻陷志贺城後所做的严酷处置。这是个小地方,彼此都是亲戚,当他们听到同样是佐久人的志贺城的遭遇,不禁同仇敌忾。」
  「那么你认为应该如何处理?」
  「主公曾在中信浓的村井对马场民部公说:人是城池、是石垣、是壕沟,慈悲是友,仇恨是敌。但在东信浓的所作所为,似有出入。像佐久这种民性刚直的地区,才应该秉著慈悲是友,仇恨是敌的原则去做。否则就是甲军以武力镇压,迟早还是会背叛的。」
  横田备中守高松的谏言,使晴信心寒。虽然被指出自己言行不一致的矛盾,但是横田备中守高松那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更引起晴信的反感。
  慈悲是要看情况的。依原订方针,虽然被捕者做为奴婢,但因为佐久背叛,反而会增加黑川金山的工作力,我要对反叛者彻底处置。」
  说著,晴信感到脸部逐渐发烧。心想,可能又是旧疾复发。一旦疲倦之後就会发烧,容易动怒。记得在攻打志贺城时,也在发烧。晴信心想,所以会采取苛酷的措施,并非出於他的本意,而是发烧所造成,应该加以反省。心中虽然有这些想法,但晴信仍无法挣脱从身体某处油然产生与平常的他截然不同的冲动。
  晴信军马一千,首先杀奔田口城,冲破包围的敌军,顺便将前山城围困起来,不分昼夜地攻打。前山城是距离田口城西方大约一里半,同样是依山的城寨,而由伴野信丰负责防守。
  晴信将兵马分为两支。一支控制城後的山,切断敌人的退路。而从西侧进军攻打,前山城五日後沦陷。伴野信丰自尽而亡。《妙法寺记》中有记载说:
  将佐久郡的大将悉数杀尽,取得首级约五千,男女俘虏不计其数。
  虽然五千这数字略显夸张,但若算是十分之一,也必有五、六百人被斩首。结果附近的十二座城寨,不战而降。
  晴信率领一大群俘虏,凯旋返回甲州。
  来到韮崎时,沿途的儿童向被捆绑成串的俘虏投掷石头,骑在马上的晴信见状,命令部下将那些儿童绑起来。儿童的父母亲纷纷向武田的武将们求饶。
  「即使是我军,也有可能打败仗而沦为俘虏。那时如果被对方儿童投掷石头,将作何感想呢?」
  晴信命那些父母亲从事十天的劳役来替孩子赎罪。完成这项处置後,晴信瞥了横田备中守高松一眼,仿佛在徵求意见。但横田高松视若无睹,他的表情显示:这些幼稚的措施,助益不大。
  当天夜晚,又发生一椿事件。横田备中守高松的部下,强暴了从佐久押回来的女俘虏,由於干犯军纪,因此晴信於次晨将此人处斩。横田备中守高松也并未替自己的部下求情,只是对晴信说:
  「凡事均依照主公的心意行事!」
  这句话听在晴信耳裏,像在挖苦他似的。对方像是在说,藩主任凭自己心意胡作非为,但是不干他的事。
  晴信把俘虏带回古府中後,将男人全部送到金山,有身分的女眷分配给臣属,其余妇女卖为奴婢,略具姿色者,以铜钱约三贯文脱手。无人问津者送到黑川金山做娼妓。
  武田晴信远征佐久归来之俊,立刻卧病在床。虽然,对外说是受了风寒,但是近侍明白其实并不是普通风寒。
  22—反叛者
  那年冬天(天文十七年到十八年的冬季),气候格外寒冷。或许是因为多雪所致,兵马活动没有往年活跃。但在东信浓和中信浓有武田、村上、小笠原三个势力对峙,热衷於对诸豪族的怀柔政策,占据中信浓村井城的晴信,以村井城为根据地,著手中信浓的经营。过去隶属小笠原的中信浓诸豪族,被马场民部一一施以怀柔政策,加上晴信有言,不要吝惜金钱。因此马场民部花费大笔钱财,收揽中信浓的民心,使其倾向武田氏。而那些地方的豪族不论藩主是小笠原长时或是武田晴信,只要谁能承认土地私有,并且减轻税收及夫役的分派就服从谁。他们提出以领土的保障为条件,等待武田的反应。马场民部将他们的意愿转告给晴信,在双方达成协议之前,彼此洽商多次,同时也不忘在交涉过程中要对方的臣属做武田的内应。在这场合,答应给他们好处,不如送金币给对方更能奏效。当时,武田的金币并非椭圆型而是棋子型。
  有一天,北安昙的豪士丰科三郎来拜访马场民部。对方想看看马场民部这位郡代是何等的人物。马场民部热忱地接待他。偶然间在丰科三郎泄露了为修补桥梁及兴建谷仓而缺少费用时,马场民部立刻命家臣将棋子型金币盛以高脚木盘,全数交给对方运用。丰科三郎第一次见到这样多的金币并见识到传说中甲州的棋子型金币,不禁咋舌。
  丰科三郎细数著棋子型金币,对於甲斐国的富裕感到疑惧。
  「假若不够,随时告诉我。」
  马场民部说著,把惶恐的丰科三郎送出门。他日,丰科三郎再度来到村井,告诉马场民部说桥梁与谷仓业已完工,请来验收。
  「好极了。足下的话绝对可信,何必前往验收呢?」
  马场民部笑著说。这时,丰科三郎已经决心投靠武田的势力。
  「中信浓的费用过多,令人困扰。」驹井高白斋对晴信说。
  「总比流失人血划得来是吗?」晴信说完之後,觉得这回答并不适合目前的场合。
  「但是主公,比起佐久……」
  高白斋不敢继续说下去。他一直担心以严酷的手段来对付佐久,却以温和的作法笼络中信浓,这种两面作战方法,或许是晴信少不更事所致,但又不能置之不理。
  「佐久是佐久,安昙是安昙,由於地区不同,民情也不相同,不妨采取不同的措施,何种较妥,日後便可知晓。」
  驹井高白斋点点头不再说话。心想:话是没错,也许晴信正在进行可怕的实验。若晴信有平定天下的野心,则类似情形,将会不断地发生。晴信以身试法,体验这两种截然不同方式的结果。
  (可是,这是程度问题。对於背叛的佐久处置过於严酷,又把佐久俘虏辛苦所掘的黄金,毫不吝惜地送往中信浓去收买人心,也应适可而止。)
  晴信能了解驹井高白斋的心意。若是现在板垣信方还活著,必定会面红耳赤地争论,甘利虎泰也一样。但如今两人已死,取代的重臣驹井高白斋却从未正面直言进谏。其实,他想说的话,晴信都已明白。
  「信方在上田原阵亡前,曾对我进言,应该先取下中信浓。如此一来,东信浓自然瓦解,而北信浓也可攻克,因此,我更重视中信浓。」
  晴信说出一套理论。每当他要说理时,就是发烧的前兆。一旦发烧,所做之事无一件是好事。晴信想起医师立木仙元曾经告诉他,激动对疾病最为不利,应该平心静气来养病,而在春天之前,非得把身体养好不可。因为到了春天,佐久又会叛乱,这是可以预卜的,届时又得出征。
  晴信进入书房,虽然读书可以镇定情绪,但效果短暂。一旦想到佐久和中信浓的恩恩怨怨,就再也没有耐性坐在那儿。他想到许久未曾谋面的惠林寺的凤栖和尚。
  天寒地冻,外面下起雪来。雪中的晴信主仆来到惠林寺,凤栖和尚正端坐在临庭的走廊赏雪。
  「雪,这种东西真是奇妙。」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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