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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万三依然发愣地想着周庄那边的事。他了解母亲的个性,更了解陆丽娘的个性。要是陆丽娘再……他不敢想下去。一刹那,他心中生出一种万念俱灰的伤感。赚钱,赚钱,可家都没了,这人生的乐趣又在哪里?但一想到周庄老屋,他的心又像是被刺得苏醒过来,更何况眼下正有着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大事。他看着王信:“周庄那边……”说着,他几乎哭出声来:“管家,你说,这叫我怎么办哪?”
“婆媳关系,自古就不太好调节。”王信老成地,“再说,这陆丽娘个性要强,家中先前又有些事儿,我看,你干脆让陆丽娘带两个孩子住到这儿来吧!”
“本来我想过了这阵子再把他们接来,唉,现在,也只能如此了!”沈万三叹了一口气。
王信劝慰地:“老爷,现在可是千钧系于一发之际,你可不能因为家中的变故而功亏于一篑啊!”
沈万三握着王信伸出来的手,心里温暖了许多:“我知道,此时此刻,我怎能不担心呢!要是张氏部下军纪松弛,烧杀掠夺,我沈万三的身家性命,汾湖变卖的家产,就都付与东流了。”
正在这时,又一个家人匆匆来报:“禀报老爷,四龙让我来禀告,张士诚军队进城以后,阊门一带出现抢掠的情况,全系张氏军队所为!”
沈万三猛然站起,几乎是吼叫着:“那张士德,他究竟住在哪里?”说着,他几乎是拖着哭腔地:“他在哪里啊!”
那个家人看着沈万三这样子,不知所措了:“老爷,我,我不知!”
“老爷,你莫急,沉住气!”王信说着,话音中也急了起来。
晚,沈万三正在灯下愣愣地坐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像是一会儿把他扔到油锅里,一会儿又拖起来扔到冰窟里。褚氏的离去,伤痕尚未收口,可又被碰出了血。茂儿已是可怜之至,怎能让旺儿又一次哭着叫妈妈。想到那两个儿子,沈万三几次想哭。可这生意场上,昔日生意上赚的,汾湖陆家的祖产,都像赌博似的投在了那几十家店铺上。事已至此,张士德成了他心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这张士德如今在哪儿呀?如果能获得他的庇佑,有幸渡过难关,那自己赚回的将是数倍于汾湖陆德源的财产。可一旦找不着他,或是找着了他,可他不念旧情地变了脸,那,陆丽娘活不了,自己也断然活不了。想到陆丽娘,他又想起她说的话,那令人可怕的场面,褚氏躺在灵床上时,他已见过了她灵床前的那盏灯火,幽幽而又闪闪烁烁的。
七十八
沈万三看着桌上的油灯,失神地用手挑着那灯芯,将灯盏中的油和灯芯一同挑了出来。灯芯在桌上烧着,淌下的油火也渐渐地沾着沈万三的长衫,烧了起来。沈万三仍一动不动地坐着。
正在这时,新来的丫环晴儿端了个茶盘走了进来。她见状大惊,忙不迭地放下茶盘,嘴里喊着:“老爷,老爷,火烧着你了!”说着,她上前帮沈万三扑灭身上的火。
黑暗中,晴儿看着失神的沈万三,有些害怕,于是推了推他:“老爷,老爷,你怎么啦?”
沈万三动了动身子,依稀觉得是晓云在推他,他猛地伸出手捉住了晴儿的手,嘴里不断地叫唤着:“晓云,晓云,你来了!”
晴儿一下子惊恐起来,她不知道沈万三说的晓云是什么人:“老爷,你不能……”
沈万三情绪疯狂而又变态了:“晓云,我,我怕我本都保不住了,你,你得帮帮我!”说着他一手抱住晴儿,一手扯开了她的上衣。露出白皙身体的晴儿吓得跪了下来,只是一个劲地哀求着:“老爷,饶了我吧!”
黑暗中,已被矗立的欲望弄得意识糊涂的沈万三一边扯下晴儿的衣裙,一边说着:“你,你过去不是这样的啊!你得帮帮我!”说着,他的整个身体压了上去。
黑暗中,晴儿惨烈地叫了一声,接着就淹没在沈万三的喘息声中……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还伴着四龙的喊声:“老爷,老爷!”
“什么事?”沈万三不情愿地在晴儿身上抬起头。
“老爷,是我,四龙!张士德他住哪儿,我打听着了!”
沈万三从晴儿身上爬起,穿起衣衫,接着“吱呀”一声,将门开启了。
“他住哪儿?”沈万三站在门口问四龙。
“他和张士诚,现正下榻在承天寺。”
正在这时,显然是听说了这情况的王信也匆匆走来:“老爷,明天一早,就去找张士德吧,请他能否派兵保护我们的那些店!”
沈万三点点头,吩咐四龙:“速备礼品,喔,要丰厚点!”
正在这时,晴儿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地从门内急速地跑了出来。四龙和王信一吓,接着奇怪地看着晴儿的背影,面面相觑起来。
恼怒的沈万三不言语地一拂袖:“哼!”接着关上了门。
2张士诚为在苏州落脚,严饬部属军纪。沈万三见着张氏兄弟。张士德要沈万三以商界的名义,举行欢迎张氏入城的仪式,以安抚人心
承天寺内,成了张士诚和张士德等下榻的地方。
终于进苏州城了。在苏北海边长大的盐民张士诚,心中那份欣喜自不待言,就是张士德,也是高兴异常。进了城后,张士德记起昆山周庄的沈万三,还曾向人打听过那儿怎么个去法,只是听说要乘船进去,这才作了罢。
进城两三天了,在这温柔富贵乡中,近日有些部属免不得地心痒手痒起来。一个部属动了手,其他的将士们都跃跃欲抢了。张士诚头脑倒清醒起来,就是作为山大王,也不能任部属抢了东西自个儿留着的。更何况,他眼里看到的是他四周和他一起造反的各路豪杰。他让士德把各部的大小头目们都叫到了这承天寺,他要给他们整饬军纪。
寺内,那些大小头目们早坐着了,见张士诚、张士德走来,他们都站了起来。
张士德站在众人面前,张士诚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张士德对将士们招招手:“诸位兄弟,承蒙各位将士齐心协力,这次我们打下了富庶的苏州城。这下,穷哥们也要尝尝坐天下的滋味了。”说着他看了众将士一眼:“不过,今天下未定,元兵正大兵压境。再说各路造反的,北面的朱元璋、西部的徐寿辉、南面的方国珍也要逐鹿争天下。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们如果到手的天下最终被别人抢了,那我们只能再回苏北的海边去流窜、逃命,大家说说,我们愿不愿意再回苏北那穷地方去?”
众将士齐声答:“不愿!”
张士德:“既是不愿,那我们打天下总得有块地盘。苏州这地方,风水先生说有王气。既是如此,那我们这块地盘能不能好好经营,那就靠在座的诸位了。”说着他看了众将士一眼,厉声说道:“诸葛亮在他写的《将苑》里有句名言,‘将不可骄,骄则失礼,失礼则人离,人离则众叛。’我们进城以后,有些骄兵悍将,已发生抢劫等军纪松弛的情况。若此下去,我们在这块地盘上是不是能呆下去,那结果是很明显的!”
在张氏家族中,显然张士德是最有才干的。相比之下,张士诚倒显得更粗犷了些。此时,他站了起来,走上一步:“刚刚士德已将一切都讲了,下来各队人马严加管束节制,如再发生抢劫的情况,我张士诚在这里讲一句不好听的话,再抢老百姓的一点东西,那就是抢我张士诚的江山!”说着,他从身上拔出佩剑:“我张士诚决不饶他!”
正在这时,一个军校来报:“士德将军,城内一个富户沈万三说是将军的故旧,前来求见!”
“沈万三?喔,是他!”张士德闻说,急忙走了出去。他也想找沈万三。
七十九
承天寺门口,沈万三终于见着了张士德。和在扬州高邮时相比,这次他的神情可说是非常不安。因有求于人,沈万三一见了张士德连头都没敢抬就跪拜了下去。
张士德极感意外地连忙扶住沈万三:“你我兄弟,何必如此!”
沈万三看着张士德,放心了许多。他指着身后的王信介绍说:“这位是我的王管家!”
当张士德把沈万三和王信领进寺内,刚坐下时,张士诚那边的会也结束了。
刚坐下的沈万三看见张士诚进来,连忙站起又跪了下去:“小民叩见大王!”
张士诚看着沈万三:“这不是上次在苏北见过面的沈老板么?来,来,起来坐!”说着,他问沈万三:“这一向生意可好?”
“感谢大王前次为我运盐给予的帮助!”沈万三重新坐下,头也不敢抬。
“那,小意思!我张士诚,今后长住苏州,这,还有劳沈老板给我帮助呢!”张士诚哈哈大笑。
“这,小人系一商人,资助大王,本是责无旁贷!”沈万三谦恭地作了一揖。
张士德看着沈万三:“沈兄哪,我和王兄在常熟时就说起,到了苏州后我们要来找你,想请你出面为我们和各位商家间架个桥、铺个路!”
“架桥,铺路?”沈万三当然懂得这话的背后就是出钱出粮,可这操作起来却是不易,不由得沉吟起来。看着他俩期待的目光,他也不敢拂了他们的兴头,于是说道:“架桥铺路,这好啊!不过,这些日子,苏州各商家,可是人心浮动,大家都有点怕呀!”
“怕我们是土匪、强盗,抢了他们,是吧?”张士德哈哈大笑。
沈万三点点头:“是啊,还怕元官兵逃离时抢一把。你可没见,那股抛售狂潮,东西简直是不值钱呢!”
“哦,那沈兄有没有趁机吃进一批啊?”张士德笑着说。
“沈老爷岂止是吃进一批,嘿,简直是把本钱统统押上去了呢!”王信插话说。
“那好啊!”
“唉,士德兄且莫说好!”沈万三觉得时机到了,该说出自己这次来所要说的话了:“唉,小人这也是一言难尽哪!”
“怎么了,沈兄……”张士德奇怪起来。
“昨日,小人在盘门的两个店铺,让一队士兵洗劫一空。据说,全系大王部属所为!”
张士诚在一旁笑笑:“军校们刚刚进了城,看花了眼,可是没钱,难免有些手痒痒的。不过,请沈老爷放心,本王已颁布政令军令,着各部严加管束。这种事,今后不会再发生了,你只管放心地去做你的生意。”
“小人怕再有类似情况发生,那……”沈万三吞吞吐吐地说着。
“要是再有这种情况,你直接找我!”张士诚爽快地说。
沈万三感激地抬起头:“谢大王和士德兄!”
张士诚看着沈万三:“我张士诚初来乍到苏州,今后在用度等等方面,还有财利税制等等一应之处,还要靠沈老板多多关照呢!”
沈万三笑了起来:“大王客气,不过只要大王有用得我沈某之处,不敢说两肋插刀,但也会万死不辞!”
张士德看着沈万三:“万三兄,我和兄长,新到苏州,人心难免浮动。为安抚人心,我想借兄长和商界的名义,举行一个欢迎仪式。你看……”
沈万三知道这是张氏兄弟想在苏州造成一个广受欢迎的态势,这样一来,自己和张氏兄弟的关系就广为人知了,像陈泰这些树大根深的商家也不敢背后再给自己捣什么鬼了。再说,张士诚的部属们,知道自己和他们大王有这层关系,就不会再来胡作非为了。这可是一举而数得的好事,何不乐而为之:“这,好啊!沈某这回去就筹备,小人妻子陆丽娘这几天也要从周庄来苏州。如果大王和士德兄认为可以的话,那就在小人新近迁居的家中欢迎大王,如何?”
3陆丽娘去苏州时,在澄虚道院意外地见着关帷。在欢迎张氏入城的仪式上,沈万三赢得满堂彩之际,说起新开观前商市的打算
周庄的小街上,几乘小轿走着。
陆丽娘掀开轿帘,正看着外面。沈万三着人来,让她即带了孩子去苏州,昨晚,在仲春的月下,她看着圆圆的明月,想到家中诸事,一股伤感的情绪蓦地升上心头。此去苏州虽说与官人团聚,可他心中那两个女人的阴影,却难以抹去。及到半夜时分,忽地下起雨来。听着风雨敲窗,一直未能入睡的她起身填了一首《临江仙》词:
依恋分手昨岁,
团圆月又今宵。
愁结底事上眉梢?
晓风周庄夜,
回首望双桥。
冬雪夏云秋意,
春花缕缕香醪。
更闻大风摧芭蕉。
深院人寂寂,
细雨梦中遥。
此刻,在轿中,她一边看着外面的水乡景色,一边回味着词中的句子,在腹中修改着。途经镇上的澄虚道观前时,一位长髯道士拦住轿子。
跟在轿后的家人连忙上前:“道长,你,要干什么?”
八十
道士嵇首说道:“请沈夫人陆丽娘下得轿来,贫道知她将去苏州,不知有几句话她是否要听?”
陆丽娘掀开轿帘看着那道长,她觉得此人面容似曾相识,于是下了轿,随道长来到道院门口的房内。
陆丽娘坐下,看了一下道士:“道长可是要化缘?”
道士不打话,只是抹下粘在嘴边的胡须,陆丽娘这才吃惊地认出了他。
“关帷,怎么是你?”
关帷施礼:“小姐别来无恙。”
“你怎么到了这里?”
“屡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