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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街上人流如注,那个如同山岳般屹立,亘古永恒的身影,在熙熙攘攘里,依然无法崔嵬,他冰冷清贵的气势,在拥挤嘈嚷的街市里,依然如此醒目。
他似乎感到什么,往这边看来,当看到我们时,眼里冰结如数九寒天的冷意透出了一抹温煦,坚毅的脸部线条有了丝松懈,迈步就要过来。
然而人太多了,那不远的距离仿佛隔了千山万水,涌动的人群好似咆哮的怪兽,不受控制地往前涌动,这种巨大的推力连谢悠然也无法再阻挡,我们成了汪洋里的扁舟,在巨大的洪流前不进反退。
我意识到这样子,对身小的戎风很危险,我对谢悠然道:“把戎风抱起来吧,别给挤到了!”
谢悠然点头,弯身去抱戎风,突然一阵有力的拥挤,将我们往一个方向挤兑,我本能扯住了谢的衣袍,耳边却听到前面传来尖叫声。
我被谢悠然一臂抱紧在怀里,然后扯起了身子腾越了起来,在空中腾挪数步,落地站定。
等我站直了身子,才看到前方一团混乱的人群,推推搡搡地歪倒了一片,卓骁如同长虹贯日的身形在人群里箭般闪过,之后,怀中抱着个人,也落到了这边的角落里。
我一看,他怀里的,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穿着节日的正装,巨大的被称为那扎旺则的头巾上缀满了银饰,身上也挂着足足有十来斤重的硕大的银胸佩,印得娇若桃花的面庞银光熠熠。
此时她的脸上满是惊惧,抱紧了卓骁的脖子瑟瑟发抖。
卓骁眉头微颦,但却语气低柔:“小姐没事吧!”
少女用发白的脸抬头看,杏仁般的眼里先是混乱惊恐,然后却泛起一丝羞怯,脸腾地红了起来,一翻身要站起来。
卓骁趁势将她放下,客气但语气冷淡地道:“姑娘还是离人群远点,这人太多了!”
少女含羞露怯的脸如同雨后桃花,明媚非凡,她仰起了头颅,带动一片银铃脆响:“你是谁,你长得真好看,谢谢你救我!”
卓骁欠了下身,却看向我,眉头又一次纠结起来,浑身如同笼罩在一片清冷绵密的雾里,眼里凝聚起了一抹阴霾,如同风起大海,带着海浪将至的汹涌。
我意识到还在谢悠然的怀里,一松手,要站直,却被一只手拉住,顺势揽上我的腰,我抬头,正好看见谢悠然似笑非笑的脸:“想想,刚刚没被踩到吧!”
我有些发愣于这个突然暧昧起来的笑脸,他的俊朗总是那么阳光,他现在突然的亲密让我有些意外,但是,却又挑不出毛病来。
“恩,没有!”我应了声,他才又转头看向卓骁:“哎呀,这是谁啊?寒羽,你什么时候认识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了?”
那个女孩带着好奇和一脸仰慕,闪动着晶亮的眼,道:“我叫羌鹂,今天本来听说庙会很热闹特地来看的,哪想到刚刚差点就被踩死了,你们是外来的人么?这位美丽的客人,谢谢你救了我,我可以和你一起逛这庙会么!”她拉住卓骁的手臂,她的声音珠喉细润,如同百灵。
卓骁冷冷看着我,并不回答,墨玉的眼开始聚集更多的阴云,他不说话时带出的压抑如同乌云罩顶,气压极低,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有些不适的动动胳膊,突然有些愤愤,干吗一副我作了什么十恶不赦大事一样谴责地看着我,你身边不是还有个美女么?这里的女孩真是大方直接,瞧她看卓骁一连脸仰慕的样子,哼。
我一把拽过谢悠然的胳膊:“如真,这里人太多,我们去别处吧!”
谢悠然呵呵一笑,“好,我看也是太挤了,对了,寒羽,这位姑娘我看也受了惊,你不如好人做到底,就陪陪她吧,我带想想去逛!”
羌鹂听了很高兴,几乎是立刻挽上了卓骁的胳膊,“尊贵美丽的客人,走吧!”
卓骁看了我一眼,突然冷淡的道:“在下几位都是一起的,姑娘若是要逛庙会,就一起吧!”
羌鹂倒是没有意见,谢悠然乐呵呵的没说话,我却皱起了眉,可是,不管我愿不愿,羌鹂和卓骁走在一起,加入了我们一行队伍。
“公子,你看这怎么样?”羌鹂像个百灵般雀跃着拿起手中的面具,在一行人中,她始终对着卓骁,卓骁冷淡的气质如同寒冰凌厉,几乎不太开口,可是这个有着当地人爽朗直接的性格的女孩并不以为意,只拉着卓骁跑东跑西。
奇怪的是,卓骁即不表示厌恶,也不表示不耐,只是面无表情的任由羌鹂拉着,看她如同雀灵般扑上一个摊,又转到另一个摊上。
谢悠然则表情开怀地带着我,不紧不慢地跟着卓骁和羌鹂,我屡次要离开单独去逛,都被谢悠然以各种理由留下来,他耐心的陪我看各种摊头的物件,也很贴心的给我介绍一些我不认识的物件,可是就是不让我离开前面的两人太远。
我完全被一种越来越莫名的烦躁所控制,我想离开,却被拖着走不了,看前面一个明媚年轻的身影时而贴近那个孤傲绝俗的人,时儿窜过去拿个什么玩意举着朝他满脸欢欣的询问,那脸明明是那样芳华俏丽,可是却让我觉得刺痛我的眼。
“公子你看这画如何?”她拉着卓骁进了家字画店,人都在外面看街头杂耍,实在是太多人了,她得空拉人钻进了相对空闲的字画店,以换得一时的喘息。
“阿爹老说我顽劣,没有中原女子的气质,你们来自中原,那给我看看哪幅字画好,我好带幅回去给阿爹祝寿!”
她举起一幅俊马图,问:“公子,你觉得这副好么?”
卓骁淡然道:“色淡笔弱,差强人意!”
她好象没明白,又问站在另一边的我:“姐姐觉得呢?”
我冷冷道:“不懂!”
“我也不懂啊,不过这马我觉得挺好看的,姐姐不觉得么?”羌鹂还是问我。
我心里不适,脱口道:“是挺肥的,宰了吃一定不错!”
噗,谢悠然在一边肩膀一抖,转过了头,颤抖不已。
卓骁看了看我,幽邃的目光闪动出一丝宝石般的光泽,如同透过字画店冰格纹窗棂的碎光。
羌鹂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又拿起一幅斜阳晚照图来:“这个呢,公子你看给我父亲如何?“
卓骁低了头,似乎认真赏玩了下,长长凤翅般的睫毛微微一动,棱角分明的红唇微提:“苍凉大气,稍显落拓,夫人以为呢?”他看向我,凉薄的眼里带了丝玩味。
我皱眉,看我干嘛,羌鹂却也问道:“姐姐以为呢?”
我没好气道:“好大好圆,挺像个胡饼!”
谢悠然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卓骁原本如同寒山冻湖的眼里,如同吹过了一丝春风,带着冰消湖动的盈盈,整个人,雾散蔼弥,明朗起来。
羌鹂却更奇怪起来:“姐姐是不是饿了?前面是台台居,我们这不错的酒楼,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我看看众人,始终在一边不作声的如氲此刻也带了一丝笑意,只有单兰英奇怪的看着我,仿佛没明白似的。
我感到无比的烦闷,心里没来由一阵苦涩,我这算什么,迁怒还是发泄,倒成了人家的笑柄,我干嘛待在这?
七十八 认错
“对不起,我不舒服,先回去了!”我终于忍耐不住了,今天出来就是个错误,尤其是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到底在烦恼生气什么,颇有了点无理取闹的感觉,我是不是特招人厌了?
“哎呀,想想,这么热闹的庙会都还没逛一半呢,回去干嘛!”谢悠然满脸掩饰不住的笑,却拦住我的去路。
戎风也拉住我的衣角:“娘,娘,我还没玩够,不要回去啦!”
我一把拔出衣角:“你和谢叔叔玩吧,娘要回去了!”我抬头冷冷看着谢悠然:“请让开!”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今天我没心情和你玩了。
谢悠然看着我冰冷的脸色,缩了下脑袋,侧开身。
我头也不回就往外走,如氲赶紧跟上:“公,小姐,我陪您!”
我一路默然回行辕,如氲和单兰英默默跟着我,都没有开口,只是路上想招辆马车载我回去,被我拒绝了。
我默默走过一路的喧嚣,只觉得身边冷漠寂静,所有的喧闹与我无关,天边的浮云舒卷轻飘,身边的人影陌生冷淡,每个人的笑,都带着疏离。
暖旭的斜阳投洒辉锐,这一路春城人如花,花若娇,空气里的熏香却暖不进我的心里,我觉得我阴暗晦涩的心里有一抹藤蔓在疯狂缠绕,蔓延,我用极大的毅力才让它荫翳在我的心里,我害怕它的疯长,犹如毒药,纠缠了我的心,它像把刺刀,剜着我的肉,嚣张叫嚣着要突破我的控制,尤其是在看到羌鹂时。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我如此纠结,可是,我知道我再待下去,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想在众目睽睽下表现出我的嫉妒,是的,我嫉妒,我讨厌自己这种几乎无法自控的感觉。
我更讨厌卓骁冷热难测的性情。
我走回馨湘堂,突然将衣柜打开,胡乱掏出一堆衣服来。
如氲随着我进来,眼看我在床头乱挑,不由问道:“公主,你要干什么?”
“如氲,你来帮我收拾下,我要回去!”我不想再待下去了,再下去我觉得我完全不是自己了,我感觉我在自取其辱。
如氲吓了一跳:“公主,你要回哪里去?”
“回家,回京城,这地方会有新人来住,我待着会给你家侯爷添麻烦的,我还是走吧!”鼻子好酸,我深深吸口气,真是没出息,怎么这么点事感觉老想哭呢。
如氲一把拉住我忙乱的没有任何头绪的手:“公主,你在说什么哪,哪里有什么新人?你现在怎么可以走?”
我冷冷甩开她的手:“你家师兄说了我没德没容,哪里配伴在他身边?我不走还等人来赶么?快来给我个包袱布!”
如氲长叹一声,摇头:“公主,你误会了,唉,师兄他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别忙,等师兄回来再说好不好?”
“不用了,我不等他来赶我!”我的鼻子涨涨的,睹住了出声,话语里带上了哽噎:“我不来讨你家师兄不快,他自去找他觉得才貌双全的,我不来碍事,也省得他总是生气我不懂妇德!你去不去,不去拿我现在就走。”
如氲无奈的叹气,“好好好,公主你别急,这都逛一天了你还没吃东西吧,怎么也吃了东西再走对不?”
“我不想吃!”我睹气地道,“我现在就要走!”
“可是你走了一天了,不累么?脚很酸吧,先坐下歇歇好不?我给你打盆水洗洗好不好?”如氲开始用哄人的口吻道。
“不歇,我说了要走你不明白么?”我很不耐的道。
“可是公主不累,我和兰英累了,那能不能等我们先吃点东西再来给公主收拾呢?”如氲口气无比温和,回头看看站立一边的单兰英:“兰英,你说是不是?”
单兰英忙不迭点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骨碌碌转地看着我。
我无语,如氲顺势将我拉到床沿坐了,将被我捣乱的衣服归拢收好,才微笑着道:“公主先歇会,我和兰英先去吃个饭好么!”
看我不回答,她拉着兰英走了出去。
等如氲和兰英走出去,我长叹一声仰面载倒在床上,感觉到一种无力,还有些可笑,我怎么会如此幼稚,以为自己活了那么多年,什么没见过,可是,如今,却犹如一个蹒跚孩童,轻易的,被调动心思,显得那么可笑。
可是,我又觉得自己很委屈,卓骁像个无法捉摸的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当我觉得他很重要的时候,又突然变的如此冷漠,仅仅只是为了点小事,他忽然急怒滔天,忽然又冰冷刺骨,他甚至说那么重的话,难道,几日的缠绵,不过只是哄人的欺骗?经不住一点风雨?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捉摸不到一个高高在上的君侯大将军的心思,我果然不适合谈什么恋爱,尤其,对方还是个位高权重的人。
我跳起来,将屋子里的门栓上,又一把将丝绒薄被掀起,将自己团团罩住,用一种自欺欺人的黑暗催眠自己,睡吧睡吧,什么都不要管了,什么都不要想了,又不是没了爱情就活不下去了,以前不也活了那么久,想想,想想,你是个独立的人,没必要让一个男人打击到。
我一个人在那里激烈斗争,屋外传来如氲轻轻的敲门声:“公主,吃饭了,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不吃,拿走!”我没好气的道,然后不再理外面,自顾自窝在被子里,继续催眠。
屋外敲击了许久,才在一声叹息中,没了声息。
我一直闷在小小的空间里,一会儿难过,一会儿委屈,一会儿愤恨,一会儿生气,翻来覆去了很久,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芳草菁菁,清香弥漫,我在一种似是而非的场景里似醒非醒,满鼻充斥了一种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