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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於专心於察看背部泛起的柔亮,一时不为意之下指尖继续往股间滑去——「喵!」
饱受惊吓的小猫随之跃起,四蹄软爪蹦蹦跳的从教授的屁股上一跃而去,踩
过了肩膀又掉到床单上。好不容易又再爬起来,突然却见着了余顺明放大的脸。
「喵」的一声,寒毛直竖。小猫猛地转弯扭向後方,未几却还是躲在教授的屁股
後,半是打量半是惧怕的伸出半边啡色耳朵来探索。
「嗯……」此时教授不悦地发出一声,翻了翻身,眉头却逐渐紧皱起来。
经验老道的余顺明连忙扯起被角盖上教授的肩膀,自己亦马上调整气息平躺
下来。闭眼默念一、二、三……
「喂!」那一声果如龙卷风般毫无徵兆的袭来。
余顺明伪装刚清醒般慢慢睁开眼,亦不忘在呼吐间添点混浊的鼻音。他光裸
的臂上先沾上一点冷,随着力度的加深却变成了灼热的指印。这时他才把头默默
的转过来,爱理不理的对上教授如火的双瞳。
「教授?」
「刚才是你在碰我?」因为逆光而稍微发黑的脸,教授生气时声音还是相当
优雅。
余顺明偏偏头,若无其事的探看着四周。然後才困惑的皱皱眉,向教授吐出
一声:「呃?」
教授一边紧绷着脸皮,一边揉开了一夜累积下来眼垢。他目光如炬的在房间
来探索着,突然射向身後白底啡纹的东西上:「猫!」
「喵。」我可是无辜的哦。
猫的眼睛水亮亮的闪烁着。
教授猛然回头瞪向事件的始作俑者,他已经烦厌在每一个清晨浪费无谓的时
间去明察秋毫。於是也不待余顺明任何辩解的话吐出,他便跳下床去,轰隆把浴
室门关上以示抗议。
余顺明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猫,心里不免感叹这畜生真的不通人性。然後
也下了床,从自己专用的抽屉里抽出了新的内裤,穿上,坐下,再下来便是无所
事事的与猫大眼瞪小眼。
「你啊……真是的……」他伏在地毯上与猫说话,除此之外亦别无宣泄的渠
道。
从冬天开始到现在已过了三个月,他和教授的关系却仍然停留在对彼此不闻
不问的陌生人阶段。若然教某位社会学家知道了,必会感叹这是个现代社会人际
关系扭曲的经典例子。
一直在等待的他亦有所不对。只是余顺明却觉得一旦主动,便必然会破坏掉
些什麽。为了这毫无根据的直觉他一直等待着,如此他和教授的关系便只可以总
结为旧生师友、上司下属、合作伙伴,以及偶然有点性接触的关系。
这样到底算什麽呢?一直介怀着这种关系自己亦十分不争气。
「喂……」
浴室传来的水声中突然夹杂着呼唤,余顺明仓猝的自地上爬起,马上又奔向
另一个抽屉拿出柔软的白毛巾,奉在手上小心的往浴室走去。
「教授?」他敲了敲门,便把毛巾勉强挂在门锁上。
才走开没两步,门便啲一声的打开,迅速地自夹缝把毛巾扯进去,然後便再
没有动静。
这时候余顺明总忍不住嘲笑自己。
「哈哈。」他招招手,想要把猫唤来身边。最近他已经能准确地分辨他和猫
的称呼了,抑或这也算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他感到焦躁而不安,尽管他并无任何发脾气的立场,那股愠怒的感觉却始终
无法消退。毕竟他过往所学的从没「低声下气」四个字,亦无教他要如何「叩首
谢恩」的方法。余顺明开始无法理解他要从教授身上获取什麽,即使教授已有所
让步,他有更多更多的无从满足。
於是他便这样瞪着传出水声的门,寄望里面的内容能凭空消失就好。
「喂!」突然教授的一声怒吼又再袭来。
余顺明看着面前这个在腰间围着一圈白毛巾的男人,却只懂发傻的笑笑,似
乎并无任何其他多馀的感情。
「你不也要洗洗吗?」教授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半是催促的把他赶往浴室里
头。
与其说是关心,无宁是出於教授的洁癖。余顺明对於越来越能够冷静分析的
自己亦已感到烦厌。然而这时内心的所有抗争全都与此无关,他不过不想自己一
个人而已。比起其他更值得在意的事,他只是不想独处而已。
可当他以近乎绝望的心情往教授看去时,对方并没有摄取他眼神间透露的含
意。只是把他推一推,使余顺明的视线稍有偏离,好便显得与己无关:「怎麽了,
你不是想要不洗澡这麽脏吧?」
语气间的责备与厌弃之情已是昭然若揭,他又何必再去掉脸呢?余顺明只会
笑着摇摇头,转身便把自己关在密室之中。走的时候猫还在脚边喵喵叫,教授却
扬扬眉轻细的关门把所有事物都隔绝在外。
他不懂得这种心情是基於什麽。
或者他本来就不在乎?
抑或其实他也把这当成是一场轻松的游戏。
余顺明无法明白那一片淤血的意义。那一片待在教授後颈,并非自己所留下
的哑红色泽,到底对他造成了什麽损害。
那时他根本无法计算出来。莲蓬头喷射出的水还没沾到身体,就被地面吸引
过去,冲冲的流向排水口里头。
3 :2 比预定时间迟到十五分钟,他想这就是教授怠慢他的证据。
而这时他当然还记得,教授身上有留下过他人的吻痕。
可余顺明还是笑了,就在教授与他视线相接时哈哈傻笑出来。在这人来人往
的大街上,想必是不会得到原谅。可没想到就在擦身而过的一刻,教授却暗地里
送上一记柔中带刚的肘挫。
看着对方一副傲然而去的陌路人模样,余顺明亦只好抱着肚子笑笑,便又从
後追了上去。
这是种不正常的关系。
「我知道。」他开始发现无论向教授作出任何提议,也只会得到一样的回答。
教授慢条斯理地把下一口汤送入嘴中,余顺明亦只好心不在弦的搅动汤匙以
陪衬这优雅举动。无论於公於私他们都像银匙下的忌廉汤一样停滞不前。一不小
心便会凝结成黏腻的白,以另一种形式迎接永恒。
余顺明至今仍说不清楚,他到底是不在乎还是其他。只是这件事应该到此为
止了,无谓挖掘更深的互相伤害,或是更糟糕的,自我伤害的事实。
因为不管怎样,现在待在教授身边的人就只有他一个而已。
「呵呵,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吗?」於是他又傻笑了。只需扮演好别人眼中一
贯的傻角色,纵使被无视,亦不致於完全消失。
同时他亦知道再这样下去只是自取其辱:「不过三天连演全出的《桃花扇》
可是很罕有的,要不……」
「我已经看过了。」教授把玉指伸向松软的餐包,盯了余顺明一眼,又自觉
掉脸的往旁边看去。
不过……他都经已把票买好了。
这句愚蠢的话余顺明当然没说。诚然把大半个月的薪水浪费在自己毫无兴趣
的项目上这种蠢事,不乏有人会予以嘲笑,并加以鄙视的。然而余顺明又在乎这
些吗?他开始不再明白自己。明明做错事的不是他,为何现在又要竭力去修补关
系?明明,明明……只要他不说,他们亦无需花费任何心思去修补关系。
同时他亦开始了解,这种事毕竟不如常人所说那样。
除了懦弱与无能以外,他知道再无别的评价称身。可亦无人比他更为明了,
所谓的了断到底意味着些什麽。这终归不是一纸契约,并非因着履行了什麽,违
反了什麽而导致各走各路。
好,不管怎样说,他只是想得到「这种做是对的」应同。
然而事情却完全往相反的方向进发。
「喵,喵。」
余顺明低头看向乖乖地坐在石阶上的猫,猫亦抬头向他放出水润润的光泽。
一瞬间他联想到寂寞,而或许他是最无资格去述说这种感情的人。猫雪白的胖掌
肆无忌惮地踏在他的手上,石阶上的冰冷迅即与此形成强烈的温差,此与及苦恼
随而煎熬出让人难以忍受的郁结。
猫没有名字,它只是随着缘深缘浅而浮现的物种。而他呢?他甚至不能确定
自己是否只是一种叫「人类」的生物。就在教授的门前他行迹可疑,而他亦预言
往後会更为不堪。
从冬天到春天一切只是更为寒冷,余顺明抱住了自己的猫,盯着空气中飘流
的黄毛发呆。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还会出现,即使来了对方也只会以为他只是想要Zuo爱。确
实他是渴望拥抱他的,然而在并未确定什麽以前,他不希望因此增加焦躁後离开。
此时他亦意识到,为何人类总爱对那些阿猫阿狗倍显爱心。亦唯有如此,他们才
能在不用猜度他人的环境下感到安心。
「你在这里干什麽?」
抬头,他在看教授,猫亦在看他。然而他还是笑了,就像最没有原则的太阳
花一样,为着他人的飘拂而扭曲服从。
教授还是穿着他最为自豪的灰色西装,内里衬一件纯白背心,提起那笔直立
挺的西装裤昂首前行。他自有他的骄傲,就像他上轻巧转动的锁匙一样,都只能
是属於他自己的事物。而这一切,都是不容许余顺明接触的。
「你不是能自己开门吗,怎麽坐在这里?」教授偏身打开了门,猫在一瞬间
便从那窄小的夹缝溜进去,还回头去唤余顺明。
余顺明看着空空如的怀抱,偏头又见那一丝不究的西装裤上也沾满猫毛。忍
不住便笑了,开口也是傻话:「我怕你生气。」
对。从来都只有他畏首畏尾的在怕些什麽。
因为他并没有生气的立场。
「你看来有点不对劲。」教授说着罕有的话,下一秒便把手心递到他面前来。
「生病了吗?」
又怕会是昙花一现,余顺明慌忙伸手去把他抓紧。最近教他担惊受怕的事着
实太多,也怪不得他毫无骨气地向别人俯首称臣。他边走边凝视着教授的背,未
几就被一种近似着魔的感情占据,也顾不得门户关妥与否,就此张臂把那个背影
吞噬。
「喂?」教授稍带怪责的呼声亦马上被吞没。
他就这样紧抱着他,像是要使对方窒息一样紧抱着他。跌坐在地上深陷其中,
教授的脸渐渐在胸口隐没,剩下花白的头发在外飘扬。因而他亦变成了某种毛茸
茸的物种,除了抚慰人心以外再无别的功能。
安静地平顺着他的心,不再做任何伤害他的事。如此他才会不感到害怕,为
着这种关系内外的感受万箭穿心。
「教授,教授。」
他有如牙牙学语一样不断地呼唤着他。别无其他,只在传递着某种纯粹的感
情。
不过因为不相信,所以教授也无法识别。於是不名的感情只好就此烟灭。教
授只是在想,对方究竟在要求着自己可以做的事,还是不乐意做的事?
纵使在除了对方的气息别无空气的困迫内,教授所思考的亦是同样的事。
「想做了吗?」正如他所说过的一样,除了Zuo爱他们再无别的事可做。
余顺明放开了他,即使有一种被推开的错觉,教授也并没有在意。因为很快
那双懵懂的眼睛又凝视着自己,就像他带来的那头畜生一样无知而愚昧。
教授吞吞口水湿润了喉咙,缓淡平细地说出,应当被视为猥亵浅陋的言语:
「想做就舔我。」
在硬绷绷的地板上余顺明爬向了他,温厚有力的手熟练地推开了他的大腿。
他蹲在教授跨下去解开烦人的拉链,露出了无论说什麽都会照办的温驯表情。教
授一边嘲笑他的愚昧,一边又享受着他的无知,唯有这种碰触才能使他安心的那
样把大腿环在余顺明的肩膀上。
他不知道这样纵乐可能会引致某一方受伤。或者是他的,或许是别人。
不过这些他都不太在乎。
3 :3 「喂!」
在这一声开口以前,所有的东西都已离他而去。阳光、身影、气味、吵闹…
…轻巧地一下子便被屏除於门外。半裸的教授从床被中爬起来,不,似乎他并不
是唯一被遗留下的事物。
「喵。」
教授垂顾着地上毛茸茸的生物,一边提问:「饿了吗?」
他先用脚尖试探地面的温度,未几却仓猝的掉了下去。教授伏在被子上聆听
猫的脚步声,隐约地生出不愿意承认自己惨状的心情。可他仍然顽固地从被子上
站起来,走向衣柜摸出日前已配搭好的衣物穿上。
衣柜深藏於墙壁之中彷佛无形,一如人的心思一样难以辨识。他走了两步,
仍旧穿上湖水绿色的羊毛短袜,就像其他得礼而老旧的事物般,忽略时间与气候
的转变地依然固我。
也许是时候要考虑今天清晨发生的事。基於接待重要客人的需要,教授有想
过要向余顺明发下一道「八点半前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