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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不惜向教授大吼大叫。或许这样生气显得很幼稚,可余顺明并不觉得这种幼稚
有什麽不好。
其实他在意的倒不是床,反正在远离床的地方,他们也曾寻欢作乐过无数次。
可余顺明到底还是个孩子,他需要一种证明,就像盖在随堂作业上的小白兔,又
或者是闪闪发亮的小星星贴纸。他需要这种简单的东西。
「我不是这个意思。」余顺明轻轻的吻着教授,一边尽力的把对方收纳在怀
内。
他便是这样的一个孩子。他需要能一个画地称王的粉笔圈。
其他的,任何能标示出他的位置的东西,他都需要。
其四
过後他如同往常一般翻身,依稀听见哎呀一声,然後他爬起来,而那人已经
掉到地板上了。
「没什麽吧?」他少有地表示关心,而那人就笑着擦擦自己的头发。
余顺明——那人用着独特的笑容,表示着自己的不在意。
「没什麽,没什麽,果然床是太小了。」
同时教授——他也不知怎麽的,脸色反倒一沉。
「我这里不是让你睡觉的地方。」
他跳下床,背向那比他最少小上二十年的男人,好整以暇的穿上掉在地上的
内裤、长裤、背心和衬衣。他就像猫一般认真地整理自己的毛发,迅即又发现那
人正在看他,不禁又升起一种不悦:「你不用回家吗?」
这时那个人已重新爬起,就把一条肩膀横在床上,一边可怜巴巴的神情看他
:「你是说要我滚吗?」
那样子的确是很可爱,不过……。
「嗯。」教授平淡的回应着,一边又从远处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套新的内衣裤,
顺便把毛巾也搭在肩上,而心里已在打算今天该穿那套西装。
他实在没空去理会这一个外来入侵的物体,顺应着本身该行的轨迹走动,到
中途他举脚踢了那个物体一下,以便向那愚蠢的生物表示前往浴室的路经已被挡
到。
愚蠢的生物呆了一下,许久以後又明白到他的意思,只好乖乖地服从智者的
指示。这时猫便从地上另一滩衣服中钻出来,油腻地散发着甜甜的喵喵声。愚蠢
的生物果然马上被吸引了,正伸手要摸它的头,而教授这时就从他们身边走过。
在浴室里教授又把才刚穿上的衣服狠狠摔下来,为了暂停思考这是为什麽,
他迅束的扭开水掣。水哗哗啦的洒下来,而这时他开始质疑往在外间的人到底是
些什麽。烦恼和不安自始理所当然地充斥整个浴室,教授就在小巧的淋浴间里蹲
了下来,沉默地看着水自左往右的流逝。
这样说或许真的很抱歉,他们可能不太适合。
其五
水龙头冲下的水柱澎湃地冲向排水口,哗啦哗啦的呼叫声就在耳边涌过。冒
着豆大的汗珠,余顺明专注把小唐菜的叶瓣扳开,似乎这是件力费千斤的苦差,
必须要一个能单手提起赤鼎的力士来才会办得好。他挑出了被虫蛀得只剩根茎的
部份,然後就把那完好无缺的放在汹涌的水流下擦洗。
「大明?」
「是!」他忙着回应母亲的呼唤,一时不慎把手背压在水龙头下,激起的水
花就此顺着手背的纹理往四周飞溅。那彷佛是一个圆,刚凝聚到皮肤上,迅即又
似是被排斥的激起。飞测到脸上的水花使得余顺明更为慌乱,一盘菜乘机便顺着
美丽的弧度落下,也不需任何配乐,四周经已静悄无声。
「大明!」母亲的责备依旧快狠准,虽然很高兴在她眼中自己还是无比青春,
可余顺明也不希望还被当成个孩子看待。
他赶快道歉,像个成年人一样坦率地承认自己的责任。可母亲还是叹了口气,
一边弯腰收拾地上的菜叶,一边说:「瞧你,粗手粗脚还像个孩子似的。唉,一
定替别人添了不少麻烦了吧?」
明明在说自己的事,怎麽又会扯上别人?余顺明开始怀疑母亲采用了全能的
上帝视角,把自身从现实中抽离,说着「别人」,可实指的却是她这个含辛菇苦
的好妈妈了。
以修辞来说这一著实在高明。余顺明正要为亲爱的母亲鼓掌,可不久後她又
说:「下回把你那个教授请回来吃饭吧。瞧你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定给人家
添了不少麻烦。要好好答谢他才成了。」
麻烦是有些的,不外乎早上起不来,又或是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上课这回事。
余顺明轻咳了两声,这种闺房私事,到底没责任向母亲说明。
「能吃饭了吗?」这时父亲的吼声便从客厅传来。
「吃吃吃,你这头猪就只懂得吃!」母亲也不甘後人的吼回去。印象中父亲
听後也只会耸耸肩,让好不容易提起来的男儿气概给缩回去。
他的父母都是极好的人,和他们谈论起教授令他产生出某种错觉。这种错觉
极其荒谬滑稽,然而他忍不住去暇想。似乎在幻觉中教授就是他的家人,能跟他
一块分享这个家庭的种种乐趣。
「妈,那麽我下星期六把秦教授叫回来吃饭好了。」余顺明在他的美梦中,
笑着向母亲说。
其六
站在家门前,他知道教授是有点不愿意的。於是余顺明抢先按下了家里的门
铃,亲手营造了让人无处可逃的处境。然後他向教授露出了诡谲的微笑,似乎对
方正要踏入的不是他的家而是什麽龙潭虎|穴。
当然这是为了报复。报复对方的迟疑以及不情不愿。他正向教授介绍他的家
人不是吗?为什麽每次教授都要像看到粪便般抗拒?或者对於教授来说什麽人也
是同样,哈哈……可不幸地余顺明想要争取比按摩棒和出气袋更为重要的地位。
叮当,叮当。
铁闸後便是母亲慈祥的笑脸,好菜和佳肴亦正等着他们这位贵客前来品嚐,
而教授就在香气的包围下细步走往尊贵的座位。在如此恩誉有加的场合,余顺明
实在不明白教授为何还要摆着一张臭脸。可除了笑,他亦别无更好的对策去舒缓
现场气氛。
教授的脸色一直这样,平板而没趣的僵硬着。就连那根眉毛,也一直等到母
亲不经意地提起儿子的终身大事时,才猝不及防的抽动了一下。
「说来我这个不成材的儿子,也不知什麽时候才能有秦教授这般的成就。」
母亲的客套话说不到两句,突然又想到一个好主意。「啊,或许让他成家立室以
後就能定下那顽劣性子……秦教授若是知道有什麽好姑娘,也请替我们家大明留
意留意啊。」
「一定,一定。」教授平板的脸上有一道夹鏠徐徐裂开,拼裂的线缓缓的又
往上弯去,挤成两个极其锋利的尖角刺到脸颊里头。
教授的筷子游离在半空当中,似乎不知要该向哪处下箸,或是许吃怎样的菜。
他看看身边的徐顺明,又看看房子内的其他人,似乎这一切他都不曾认识的样子。
神情间的一丝惊讶和陌生辗转地流露出来,教授又看看屋内众人,突然站起来又
迅即坐下去,像是屁股被针到一样,很快又重新站立起来。
然後教授张嘴便说:「对不起,我想到有点事情要办,先告辞了。」
别人一声好走不送还未出口,他便匆匆忙忙的从大门中逃出。教授的身影迅
速地消失在视线之内,这被惊动到的一家人中,到底还是余顺明最能立即作出反
应。「妈,我现在追去,还能赶得及给教授送上!」他提起教授遗留下的公事包,
托词便要出门。
当然那也只是藉口,余顺明一路急急忙忙的走着,半路才发现还欠父母一个
恰当的解释。他不知教授在闹什麽脾气,也不知对方是否存心要给自己难堪。现
在他只是一步步的追赶着,等着接近那个背影时,伸手把对方扯回身旁。
教授转头便跟他说:「余顺明,如果你要跟我分手,大可不必这样。」
「你发什麽疯的你?」终於他也像一般情侣一样坦率地要求对方。教授听後
脸色依旧不变,不过很快地也会因接着的吻而驯服下来。
余顺明把教授抱在怀内好久好久,虽然两个男人抱在街上有点奇怪,不过因
为经已夜深,世上再是发生一些更奇怪的事也无妨。他急於要安抚对方的不安,
尽管他不知道那是因着什麽,可「秦少洋」这个容器,明显无法再禁止这种感情
的流溢。
在街道的中心他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的安慰了教授,到最後他亲腻地把距
离拉开到鼻尖相接的位置,低头轻轻的问着:「现在好一点了吗?」
他一直在等待,正到教授乖乖地点头,他才又牵起他的手,愉快地在半空中
晃动着。
他们就一如其他人一样亲密地手牵着手,像平常一样普通地在无人的街上走
着。直到背後传来突兀的脚步声,直到余顺明回头时,看到父亲就在身後凝视着
他们。
其七
「回去吧。」
说着便背後传来一股轻巧的劲度,指骨收紧又伸展的咯咯声清澈地传来。余
顺明茫然地往後看一眼,然後他就被推回了,教授推回了自己温暖的家。
他还在想别的事情,一时也没有在意自己正坐在自家沙发的正中。他的家人
从四周俯视而下,而余顺明就像所有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头。母亲站在左边,而
父亲坐在右边的小几上,弟弟们是客观而忠实的群众,同时一场家庭聆讯正要展
开。
「哥,你们是不是?……」首先是由陪审员们陈述事实,余顺明还没有意识
到那所省略的宾语是什麽,父亲的铁拳便无情的从右侧击来。
「你这个逆子!」
拳风之下他紧闭着眼睛抱紧了头,不料那一声以後却别无动静。余顺明愄怯
的指缝间抬头看去,那一头猛兽经已被弟弟们牢牢抓紧。可既便如此,它仍旧是
张牙舞爪,现出一副焰火吃人的凶相。
在这一刻他不免惊叹,家里人把这幕戏排演得极好。父亲才方自右边退场,
聚光灯马上便打向左边。一下子母亲就跪在他面前,两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膝盖,
就像小时候一样,两眼彷佛只在问着他痛不痛。
「大明……对不起,妈妈没有把你生成你想要的样子……是妈妈不对……是
我……」
「诶?」
在那一刻他只感到莫名奇妙,他不知道别人在道歉些什麽,而他为何又需要
这些道歉。只是自然地,他扶上了母亲的手。一下子,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麽。
「妈……」
「如果是女孩子……」
「你别说这些!就是大明是女的我也不会把他跟那家伙的!」母亲还没把如
泣似诉的台词念好,父亲已急着在一旁瞪目抢白。
余顺明不明白为何他们要在这里做着些无用的假设。可当父亲滔滔不绝的话
一涌上来,他就是张大了嘴亦无法发出声音。「还说是个为人师表的!那种家伙
……也不想想自己多老了!猥亵!」
此刻他很想出言安慰,告诉他们自己并不是个女的,教授也没有他们想像中
的那麽老。只是呆立在现场的余顺明却只懂得傻笑。他是一个最不称职的演员,
总忍不住会在台上嘲笑起自己不合逻辑的对白。
那笑容似乎触动了父亲的神经,只见弟弟们像草人般被父亲挥出去,而那尊
面目狰狞的天神马上便降临到自己面前:「忤逆子!你还笑些什麽!闹出这麽大
的事还不干你事吗?」
父亲举手作势便要打他,身边的母亲急了便扯着嗓子喊:「孩子的爸!」
其实他何尝是个孩子,不过是对方这样主观的认为而已。明明是场闹剧却不
许别人发笑,这一种自相矛盾的专制却反使余顺明脸上的笑容挂得更亮。
他想起许久以前,当同性恋运动闹得热闹时,母亲抱着弟弟对自己说「以後
无论喜欢什麽人,只要你们幸褔便好了……」的声音。父亲不予置否地,轻轻抚
着自己发稍的温柔……。
而如今这一切都是使人发笑的荒诞剧。
他并不期求他人会理解、同情,或者什麽什麽。同时他亦不需要其他无用的
自怨自艾,像父亲说的那样,就算他是女的,世间的流言蜚语都是少不免的。
既然如此,怎样哪样又有何相干。
他没有一个适合的剧本,也没有遇上可以发挥的对手。这样的余顺明,也只
有笑着便好了。
其八
啪!
那一声清脆轻巧的从教授手中传出,旁边的人好奇地探头看去,只见那一片
海蓝色的镜面涂层忠实地扭曲着他英俊的脸。他眉头一皱,马上便把注意力放回
到手中的鸡尾酒上。教授却又合时把手机从桌底提到吧台上来,呆呆地检视着所
有未曾错过的讯息。
他知道这是个开口的时机,又岂会再像个菜鸟一样伴着对方发呆?
「在等人?」巴必巧妙地露出他洁白的牙套。他深信如此明亮整齐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