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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妈妈把嘴一撇,“那群小流氓?不是在警察局里吗?”说着,她转头向着冒爸爸问道:“哎,我听他们老师是这么说吧。”
“嗯,他们尚教授不是说在局子吗,你说人家尚教授多不容易,临去局子前还来看咱们孩子,”冒爸爸一脸严肃地道:“任强啊,你好了可得去谢谢人家,瞧你们老师对你多关心。”
22
“姐,对不起……”颧骨高高肿起的沈东伟低着头,一脸愧疚。
院儿寒着脸,看也不看一眼,把头扭了过去。倒是蒋雷甩甩胳膊,捅了捅院儿,轻声道:“算啦,他哪知道会这样啊……”
“他不知道?!”院儿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道:“他知道个屁!MD说也不说一声,叫来你们这帮孩子,”颤抖着手指指那四个低着头的男孩,“你,你,还你,你们还上学呢吧,啊?”
那几个男孩低头不语,显是已经后悔了。
“沈东伟,你怎么跟人家家长交待,啊?!”火拱上心尖,院儿气得禁不住微微打颤,“你做事一点大脑也没有,不声不响把你们同学埋伏在旁边,你以为你地下党吗!你狗屁不是!”
沈东伟的头几乎要低到膝盖上去,脖子涨得通红,青筋绽露。
“你们告我,他叫你们埋伏这旁边几天了?你们是不是都没上课去!”院儿转脸向着那几个男孩子问道。
其中一个男孩迫于她的威慑,抬起头来,不安地道:“三天了……姐姐,他们不会请我家长吧……”
院儿全身无力,跌坐回凳子上,好半天才问道:“你几岁了?”
“虚岁17了。”
院儿此时真是欲哭无泪,狠狠地白了一眼堂弟,她叹口气,指着沈东伟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等会你们就说是是他逼你们干的,说你们是身不由己!”
那四个男孩不知所措地望望沈东伟,又望望院儿,不知如何是好。
沈东伟闷声道:“就照我姐说的办!”
蒋雷听到这儿,伸掌拍了拍沈东伟,正要开口。吴桐却伸手拉了他一把,抢着道:“这事总是我惹的,不能让小伟担,”说着,又推推蒋雷道:“你和院儿快毕业了,也没往身上拉了。他们是来找我的,你们是被牵扯进来的。”
蒋雷眉头一皱,那边院儿也早跳了起来,正在挣扎不下,冷不防一人忽道:“哎,我说,你们还都挺义气的啊!”
众人一呆,忙向外望去,一个20来岁的年轻警察夹着个文件夹笑吟吟站在门口。不知他来了多久,听见了多少,众人一时都打不定主意,不约而同缄口不言。
“哎,说说罢!”年轻警察拉了张椅子坐下,一脸笑容。等了良久,见众人有志一同地沉默,警察又笑道:“喝,叫你们说倒不说啦,没的说就算了,你们跟这儿也几个小时了吧,这天都快亮了。走吧!”
众人不禁愕然,院儿抬头问道:“走,哪去?”
后面那四个男孩哭丧着脸,几乎已经要哭了出来。
“哪去?”警察重复了一遍,眉毛一扬,“我哪知道你们爸妈要带你们去哪!”
四个男孩闻言一声欢呼,随即又想到这事被爸妈知道了,多半回家又没完,不禁一个个苦下脸来。
“这么容易就没事了?”院儿眯起眼睛,一脸怀疑。
警察笑了笑,“没事还不好,想留这吃饭?”说着不忘向院儿眨眨眼睛,见院儿甩过一个白眼,便忍住笑正色道:“和你们打起来的那帮,是在号的混混,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你们不占主要责任。接你们的人在外面等着呢,交完罚款就可以走了。”
蒋雷笑着回头看了看那几个怪叫着的男孩,事情这么解决,确实再好不过了,“走吧,”他轻推了当先的男孩一把,拉起吴桐的手就向门外走去。
“他不行!”刚迈出步子,警察却忽然扳起脸来,拦住了两人,院儿和沈东伟本已走出门前,见状便又转了回来,那四个男孩在外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转回头跑了出去。
“他怎么了?干吗不能走?”蒋雷问道。
“你身份证呢?”警察不理会蒋雷,径自问吴桐道。
吴桐愣了一愣,脸色白了起来,好半天才轻声道:“我忘带了。”
“叫你家人来一趟。”
“……他们最近出门了。”
“出门了?”警察重复道,脸上浮起嘲讽之色,“吴桐,X年X月X日,因破坏社会精神文明拘留3天,罚款700元。没错,是你吧!”
23
吴桐张了张嘴,没有话倒淡淡笑了笑,绝望的笑,“嗯,是我……”
院儿手心一片冰凉,眼泪哗一下就掉了下来。沈东伟还没见过乃姐掉泪,这一下吃惊不小,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在旁胡乱道:“姐,没事吧。姐……哭什么啊,姐……”
院儿不答,慢慢转身走到了外屋,也不顾其他警察的眼光,默默坐在一条长椅上流泪。
“姐,你到底哭什么啊,你倒是说句话啊!”沈东伟急了,也顾不得是在哪儿,放声嚷了出来。
“太难了……”
“什么?”沈东伟蹲了下来,凑到院儿的膝盖边上。
“真太难了……”
听清了这几个字,沈东伟一时不解其意,却也被院儿凄惶的口气搅得胸口发闷,他叹了口气,挨着堂姐坐下,心里暗悔:“我这次可闯了大祸了……”
“还跟他们磨什么?”一个中年警察瞥了呆如木鸡的院儿和沈东伟,欠身探头进去,喊了一句。
“嗯,没事。”年轻警察笑笑,回过身招呼同事,正把吴桐的身形让了出来,那中年人一眼看见,竟然走了进来,“哎,是你啊!”
吴桐见是他,索性松开蒋雷的手,又坐回椅子上去。
“喝,还挺硬气的啊。上次跟公园里那个,不就是你吗!”
年轻警察闻言问道:“老刘,你认识他?”
“可不是,XX路那个公园,不就他们那一群杂碎总跟那儿,”把嘴一撇,中年警察续道:“那不年底严打吗,我和大李就跟那儿见着这小子,还TM把我推地上了。”
“请问我们怎么能走?”
“什么?”中年警察把眼斜到了蒋雷脸上。
“他是我弟弟,请问我们现在能走吗?”蒋雷平静地向后伸手,把吴桐又再拉了起来。
“你弟弟?”年轻警察挑了挑眉梢,“你爸爸就在外面,我只听他说要接个叫蒋雷的啊。”
中年警察“呸”地一声,向着吴桐轻佻地道:“你蒋雷?”
吴桐木然摇摇头,蒋雷着实深深看了他一眼,朗声道:“等下,我爸不知道我弟也在,我告诉他一声。”说罢,径自走了出去。
吴桐独自坐在椅子上,对那两名警察视如不见,他浑身一阵冷一阵热,头脑发昏,眼前忽明忽暗。那年轻警察看他脸色极难看,也不禁有些同情他,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吴桐恍然抬头,涩涩地回了一笑,并不答话。和蒋雷在一起,他从没想过以后,就这么得过且过的混着吧,他不敢想以后,也没法想。让他如何计划呢,他不想妄自菲薄,可出路?笑话,出路,出路怕是在梦里呢吧。
他不想害蒋雷。回到院儿那去工作就是个错误,可是他真不想再干那个了,谁愿意TMD天天去叼别人的东西,谁TM乐意卖屁股。当初是他自己往里面跳的,没人逼他,只要自己不愿意,大可以一拳打过去,至不过他也能跑。本来就TM一帮见不得光的人,谁敢在外面逼人呢。
吴桐昏昏沉沉地靠在椅背上,心里反反复复地只道:“你TM都半截身子进土了,还指望爬哪去啊……”
“在哪儿?”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吴桐忽然打了了激灵,下意识站起身来。
门口一暗,进来个身材高大的五十多岁男人,一张脸铁青,却仍是沉声问道:“就你吗?”
对上男人冰冷的目光,吴桐哆嗦着嘴唇,“不,……我和蒋雷没……”他已大略猜出这人的身份,不能叫他知道,不然蒋雷就惨了,想到韩少迪,吴桐又打了个寒颤,忙清了清嗓子,道:“叔叔,谢谢您,不过我和您儿子也没说过几句话,就麻烦您……我家人快来……”
话还未说完,一个熟悉的声音道:“爸,就是他,吴桐。”
24
凌晨5点,蒋雷吴桐并肩倚在警局门口,寒风打过来,两人都觉一股凉气从裤腿窜了上来。蒋雷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吴桐悄声问:“感冒了?”
“没,给这风呛的,”呼噜了一把脸,蒋雷抬眼见老爸阴沉着脸向外走来,便拍拍吴桐的肩膀。吴桐一早已看到了蒋教授,这时忙站直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吴桐正眼对上了蒋教授。
蒋教授上下打量了吴桐一番,一言不发移开了眼光,使劲全身力气一个耳光将蒋雷打了趔趄。
吴桐眼前一阵恍惚,那耳光彷佛正打在自己脸上。蒋教授那扭曲的脸恍惚间似乎变成了韩爸爸的脸。
“不,……”吴桐的话语哽在喉咙,一句也吐不出来。眼见蒋教授又扬起手来,吴桐的手脚已抢先动了起来,竟忽地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蒋教授慢慢转过头来瞪向他,吴桐心想,如果他手里有刀,说不定就刺了过来。
“放开!”蒋教授使力一甩,把吴桐的手甩了开来,握住自己的手腕,蒋教授一字一顿地道:“你是谁?我管教我儿子,关你什么事。”
吴桐望着他,喉咙里沙哑地“吭吭”作声,到底吐不出一个字来。他真不敢,他真不敢说啊!
“爸,回家说好吗!”蒋雷捂住鼻子站了起来,鲜血一点点溅在衣领上,吴桐手足冰冷,僵直的手悬在潮湿的空气中,到底不敢去拉住蒋雷。
“别担心,”蒋雷回头道,竟然放下手笑了笑,随即忙又抬起头来,只这么会功夫,鼻血已顺着领子淌到了前胸,“我晚上就回去!”见蒋教授从楼梯上走了下去,蒋雷才轻声道,随即挥挥手,也跟着去了。
吴桐茫然地站在原地,好一会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在这儿呢?”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
吴桐呆滞地转过头去,尚教授西装革履地从警局里走了出来,“一块下去?”
轻轻在吴桐后背推了一把,吴桐便不由自主随他下了楼梯。
“最近怎么样啊?”尚教授笑眯眯地道,不大的眼睛眯成两条缝,在吴桐脸上打了个晃,“你气色可不好啊!”
“……”吴桐不答他,只顾低着头走自己的路。
“你说蒋雷惹这么大乱子,他值得吗?”
“!”吴桐猛地停住步子,望进姓尚的眼里。
“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吗?”尚教授笑得花团锦簇,“我代表他系主任和学校方面来的。”
吴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不自觉露出了乞求之色。尚教授见状喷笑出来,伸出爪子在吴桐脖子上摸了一把,吴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仍是忍着不动。
那姓尚的转转眼睛,已瞧了出来,冷笑道:“喝,这才几天,要不都说善变呢。”说着,脸上又转了颜色,推了推金丝边眼镜,凑了过来,“还是300,怎么样?这么早,教学楼还没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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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吴桐抬手捂住了头,“啊,你别重复了,我懂了……”短短一夜间发生的事情,已经快要把他的头挤炸了。拉开衣领,吴桐深深呼了几口新鲜空气,才定下神来。“你能让他顺利毕业?能让他继续考研……”
尚国桥狡亵地拉拉嘴角,抓了抓吴桐的手腕又快速地放开,“你觉着呢?”
吴桐惨然一笑,“我不知道,所以让你说清楚。”
尚国桥变了变脸色,哼了一声,“考研我可没法保证。吴桐,你真TM把我当冤大头,就NM叼叼这个,我就保他一辈子?要不是看你小嘴还不错,”他斜睇着吴桐,“行,我让他顺利毕业,走吧。”说话间,尚教授搭上了吴桐的肩膀,胳膊上使劲一带,吴桐便踉踉跄跄地跟他拐过了弯去。
天还没亮,街上人影寥寥,只做早点生意的小贩,烟熏火燎地生着炉子。尚国桥早在拐过弯来的时候,就放开了吴桐。两人互隔1米有余,一前一后慢慢走着。吴桐一径浑浑噩噩,他的思想早在蒋雷离开时,就基本处于停摆状态了。他记起韩少迪生前说过的话,他说生活就像绕圈子,你以为走得很远了,以为已摆脱了过去,可你迟早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走回原地。吴桐当时曾问过他,为什么会这样。韩少迪笑笑,回答说,因为习惯。
这不到12小时发生的一切,就如同五年前的翻版,只不过换了人来演。吴桐恨不得笑出声来,好在自己还有个机会能挽回。只不过这机会是用吹人家XX换来的,自己也只会这个了。不然还能怎么办,难道向姓尚的推销CD吗。几年了,干这个?韩少迪死了几年了?吴桐迷迷糊糊地想不起来,不过自己已经习惯了,绕到最后,确实又绕回到了习惯上去。
这次要能过去,蒋雷,你好好过自己的吧。我受够了,你也够了,咱们各归各道吧。还有院儿,对了,还有院儿呢。
吴桐停下了脚步,奋力按了按自己脑两侧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