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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 留春令
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明明是春日烂漫,转眼化作愁云悲索。
『讨厌……』璎小声抱怨著。
见惯高墙深苑的庄严谨肃,大自然的一草一木对璎来说都是那麽深具魅力。迷恋地贪看青原翠碧的野景,原是纵马骋驰,疾快如飞,渐渐缓策成龟速不前,以致不慎偏离官道,眼看在天黑之前赶不上前面的市集投宿。
璎是很想尝一下露营荒郊的新奇滋味,但他并没做好心理准备在外淋一夜的风雨。
面纱浸透,紧贴肌肤,几绺发丝淩乱垂覆额前,再漂亮整齐的人物在这种气候之下,也只是一只惨兮兮的落汤鸡罢了。
『王爷,属下知道前面不远处是武林大豪江明远的宅子,不如我们今晚暂且上江府借宿吧。』
『好吧好吧……』
一手控制繮绳,一手展开摺扇半遮面,衣衫颇见狼狈。
漏屋偏逢连夜雨,刚转上官道,就遇前面的道路被堵得严严实实,车马泥泞,人喧马嘶,乱作一团。
『讨厌!』璎险些不计形象地怒吼出声。
又是刚才那批秀女挡路,璎差点怀疑起自己是否同秀女犯冲,怎麽一再地给他拦路生事。
『王爷息怒……』
真是怕了他了,这般喜怒无常的王爷,若在这节骨眼上发作他骄纵的王爷脾气,还挺不好收拾的。
『喂,你们是怎麽搞的?』勉强安抚住璎的怒气,就有人匆匆上前喝道。
『都是被那个疯汉子出来一搅和,害得我们赶不到前面的宿处。』
见是适才出手之人,在後面使劲推车的官兵老实回答。
『原来是这麽一回事……』那人转头望向璎,见璎微微颔首,方回过头来大声喊道,『看来这雨是一时停不了的,我们一齐去前面江府投宿吧……』
『知道了……』
这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好消息。
两厢人马汇成一股,行色仓促地急急向前行去。
江府离此不远,不消片刻即至。
到达之时,只见江府大门敞开,不时有江湖人物进出,数名家丁在门首招呼迎接。
看来有很多江湖人物将在江府聚会,不知江湖上出了何等大事?
璎一行人纷纷杳来、人数极众,一下子引起江府门前诸人的注意。
『请问你们是……』
官兵身著号褂,其身份一看便知,今晚有江湖人物出现不稀奇,怎麽连官兵也来凑热闹?
『吴仁!』璎突然出声唤来身旁侍从,『你去对付。』
『是——』
吴仁领命,三步并作两步,趁那小军官尚未开口接话,赶紧挤到他身前,硬是将小军官推搡到身後。
『如你所见,我们是护送秀女进京的车队,路上遇雨给耽搁了行程,希望能在贵府借宿一晚。』吴仁口齿伶俐地道。
『你们几个不象官差……』
家丁深觉怪异,眼透警惕地上下打量著衣著鲜丽有别于朴素军服的璎等人,瞧他们不俗的风范气宇,怎麽瞅也不像是混兵籍吃太平粮的士卒。
『敝上是尚书大人的公子,此次进京在路上巧遇车队,为了安全起见,故结伴同行。』
吴仁是个聪明角色,只消三言两语,便四两拨千斤地将璎的身份真真假假地掩饰起来。
『失敬失敬!』
家丁端详璎端的是华贵非凡、气度出众,心底疑云尽褪,拱拱手,朝马上凝坐不动的璎致意。
璎在马上将扇一摆,大刺刺地连声『罢了』也懒地说一句。
『请在此稍待,小的这就进去通禀我家老爷。』
说完,扭身朝裏直奔。
少顷,家丁出来,恭身作辑,道:『对不住各位,我家老爷说今晚有不少武林朋友要来做客,恐生不便之处,请各位再往前走二十裏即到闹市了。』
『天已渐暮,雨又不止,贵府老爷未免太强人所难吧。』璎冷冷出口道。
『这位爷哪里话来……』
擡头瞧了一眼璎,忽感寒气袭人,倏地收声,那对亮若灿星的瞳眸闪动著他不敢违拗的一股莫可明言的沈静威仪。
『请管家再去通融一下,贵府老爷侠名远播,该是乐善好施之人,我们借住房廊一休,并不会去惊扰诸位,且明早即走,敝上定有重谢……』吴仁语音略顿,隐含威胁,『我想贵府老爷也不想开罪朝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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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回复:玉碎宫门,很经典的文哦!
『哦……』家丁脸色愀然微变,『请等一下,小的进去再禀便是。』
『有劳了。』
既然传话人认相,吴仁也就敛起官架,摆出客气嘴脸。
盏茶功夫,那家丁又急步奔出,迎面兜头一礼,道:『若不嫌怠慢,请各位随小的至客房歇息。』
璎并不懂得客气谦让,翻身跃下马背,昂然踱入。
沐浴之後,换上乾净衣裳,全身舒服许多。
长发未干,取下束发玉簪,柔亮乌丝霎时披泄流泉,湿漉漉地贴住脸庞,素雅逸仙,清妍动人。
『请问贵公子是哪位尚书大人的公郎?』
隔著一排长窗,清楚地听见窗外陌生男子的声音。
『出门之前,大人曾有严令,不许我等在外轻易表露身份,以免招摇生事,落人口舌,还望见谅。』
守在门外的吴仁以退为进,万分得体又不失官家气派的回答那人提话。
『请勿见怪在下的多疑,因为今晚来了不少武林人士,难免良莠不齐,在下才会藐然动问。』听那陌生男子的口气竟以江府主人自居,『可否烦劳管家入内通报一声,就说江明远求见。』果然是江明远。
『很不巧,我家公子旅途劳顿,已然歇下,请江大侠勿去惊动。』吴仁以满怀歉意的诚挚道。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好多加打扰。不过今晚若无要事请各位不要随意走动,尤其是诸位秀女最好留在房裏,免得招人窥伺,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江大侠的一番好意,小的明白。』吴仁极是机灵,故在无意间问起,『我们一路北上遇见许多江湖人物,莫非来找江大侠晦气的?』
『唉,此事说来话长。』
江明远意欲含糊地一语带过。
『不妨说来听听,我等虽执役权门宦室,也一向素来景仰江湖上的英雄豪杰,江大侠您的名望更是人所共知、宇内同钦。』
吴仁言谈之间,轻轻松松地奉上一顶高帽子,好话没人不爱听,说得江明远大为受用。
『管家是否听说过‘鬼面’其人?』
江明远被捧得通体舒畅,顺势打开话匣子。
『鬼面?!』吴仁一惊,下意识地转首望一眼紧闭的门窗,醒神地连声应称,『听说过、听说过……』
『数年前江湖上崛起一位神秘人物,占居山林,招揽各路匪众,烧杀抢掳,无恶不作,隐为天下第一盗魁,直至遭官府派遣大军围剿,山寨方始烟消云散。盗匪之首鬼面於此役中下落不明,有人说他已然死於乱军之中,有人说他隐遁深山,缓图後计,但他在数年间大肆搜括的金银财宝不知去向,後有人偶尔在一无名山中发现是役幸存下来的残党,这个消息传出在江湖上引起轰动,关於鬼面的生死及那批价值连城的宝藏下落,只有从他们身上著手追查才能水落石出。』
『你们是想纠众前去那无名山中,凭武力逼问宝藏下落?若鬼面侥幸得脱,你们岂是他的对手?弄个不好,倒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吴仁的话裏潜蕴微妙的嘲意。
『非也非也。』江明远仿佛察觉吴仁的语意不善,『虽然鬼面的下落无由得知,但曾在其麾下效力的馀逆素以悍勇著称,只身前去不免人单势孤,吉凶难料……』他企图明白地告诉吴仁,他们如此做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起见。
『江大侠的高见,在下佩服。』吴仁笑裏藏刀,『请问江大侠对此事有何妙法可不费一兵一卒,安妥夺下宝藏?』
『这尚未有定成,还是今晚听听大家的意见。』
江明远警觉在陌生人面前说得太多,自知失言,托个藉词,匆匆返身离去。
『王爷,您看此事如何解决?』待江明远去远,吴仁隔门轻问。
扉门缓扣,璎移步房外。
『以静制动,小心行事。』璎平淡地道。
『属下明白。』
吴仁深施一礼,疾步离开,他准备以重金贿赂江府的下人,撬开他们的嘴巴,对此事探个底细。
很久不曾想起过往,连『鬼面』这个曾响极一时的名号,要不是被人突然提到,他几乎也快淡忘于烟水深处。
原来别人没有忘记——这位惊动武林、轰动万教的煞星,自己落难之时的兴起而取,不想会让人如此记忆深刻,至今犹念。
当年任性负气,杀伐随心,抢劫来的财物他用起来很大方,除了必要的充盈辎重粮草,悉数分散给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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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皇家,你教他如何懂得珍惜一针一线的来之不易?
战事过後,他曾捎去消息,告知他们自己安然无恙,意欲浪迹天涯、游悠残生,只是瞒起了智狡的死讯。
在那山中,山寨诸人自种自耕,足可衣食无缺,他们不需要鬼面的统率,也能安稳地渡过馀生。於是,他完美地从众人面前退场,重新回归到他靖王璎的起点,鬼面是他人生的一个小插曲、一段尘封的往事。
鬼面消失了,可是所谓的鬼面遗宝再起风波,惊起一滩鸥鹊,世人的贪婪永无止境,不满足眼前已经得到的,汲汲钻取更多的名利功禄。
为了本不存在的东西,竟然让人说得活龙活现、煞有其事,真是可发一笑。
但这回他该干预吗?或许会暴露他靖王即鬼面的身份……
雨不知在何时停了,清风徐来,柔柔地吹卷起他的长发,迎风娉婷,恍若仙子临世,疑非凡尘中人,淡衣素裳,俊颜珠辉,宛若莲白出渠,灵秀雅致,清丽不可方物。
『靖王爷……』
细细嫩声传入耳中,依稀曾在何处听闻过,在这种地方,有谁能认得他靖王璎?
随声望去,璎一怔——原来是你!
真没想到,她会蓦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第四十四回 凤箫吟
姑苏太守的独生爱女刘云珊,当日曾在宴间有过一面之缘,不想会在此异乡重逢,念如风车飞快,暂态洞明,不禁哑然失笑,那些护送秀女的官兵明明语带南音,是自己粗心地疏略了。
『刘小姐,想不到是你们的秀女车列。』璎尔雅地道。
『正是。云珊有幸得见靖王爷的飒爽英姿,此生不虚……』
刘云珊笑靥如花,这还是她首次目睹传说中武功高手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的绝佳身手,怎不教一向娇养深闺的金丝雀为之钦羡?
璎忆及方才之事,慎重地对刘云珊道:『今晚这裏可能会不平静,请刘小姐转告诸位秀女,今晚最好不要踏出房门半步。』
『有危险吗?』刘云珊面含隐忧。
『或许……』
在贪欲的诱惑下,丑恶人性的疯狂暴露势不能免,今晚可能会生出祸端。
干戈?玉帛?连璎自己也没有十足把握。
『那麽我们还是速速离开吧。』刘云珊建议道。
『外面根本没有宿处,况且我们这麽多一起行动实在太惹人注意了。』
『那就请王爷先行离开,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死不足惜,王爷乃万金之躯,不能稍有闪失。』刘云珊深担忧色。
『本王的命是命,你们的命不是命吗?』眉间漠漠轻淡,『本王想留下来看个究竟。』
刘云珊哪知璎胸中百转心思,但璎那种蔑视生死的豪情,为他过份清灵的容颜平添一股英风锐气,风华炫耀,不由她不心动。
衣袂翩飞,款款莲步,俏脸微仰,直视眸光浮映的俊挺脸庞,眼底一一闪过留恋、仰慕……
『王爷还记得吗?云珊第一次见到您是在春光明媚的四月天……』
她不曾稍忘,千百度裏,蓦然回首,撞见斯人笑颜……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春暮将至……』璎心生感慨地说道。
『春天花开缤纷,王爷是位惜花人吗?』
怯怯生生,掩不住心头小鹿窜跃,覰眼偷瞟。
『本王只适为赏花人。』璎想了想才道。
『好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尽无折枝,但愿王爷惜取眼前花……』
虽然含蓄宛转,却是她所能鼓足的最大勇气,花香易凋,不愿错过的人是她呀。
『东风轻狂,百花吹残,挽不住春光逝去,不如作一赏花人,一年一赏,只取眼前宛在春光……』
他在意的是满园关不住的春色,无心也不愿临幸花丛、独怜一枝花。
『摘下花一枝,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