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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的铁定是得罪不起的王侯将相,来头绝对不简单,俱都识相地闪得远远的。
马车畅通无阻地行至引起哄围的中心地带,驾车的内侍手脚麻利的搁下驾辕,就见白皙纤嫩的葱指从悬挂油壁的织帘后探出,优雅地撩起一个弧度,微露梨花半掩人面,美眸生璨,盼顾凌威,胸前一耸一耸地扭动着一个约满周岁的小脑袋。
“卖儿子!卖儿子!爹爹,遗儿要卖儿子!”小孩子不懂人情世故,兀自快乐地闹着吵着,圆滚滚的大眼骨碌碌灵活转动,冷不防与那插标待沽的孩子对上眼光,吓得立即哇哇大叫,“爹爹,怕怕,遗儿怕怕……”
璎将遗儿惊恐万状的小脸埋进双臂,抱住她筛抖不已的娇小身躯,冷锐的眸子睨向待价而沽的孩子。
较之遗儿的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这个男孩明显要肮脏落魄多了,看上去不过与淇儿相仿,严重的营养不足造成羸瘦如猴的外形,仿佛风吹即倒的枯枝,在乍暖还寒的料峭风中,瑟瑟地抱臂颤栗。
作者: 221。10。12。* 2005…8…16 10:53 回复此发言
183 回复:玉碎宫门,很经典的文哦!
尖尖的小脸乌漆抹黑,瞧不清他的五官,倒是那对眼睛还颇有点灵气。
满身腌臢,破烂的草衣沾着发黑的血污,大大的窟窿里散发出恶臭的气味,看来这男孩受过不少非人虐待。
比对在自己身边长大的两个孩子,人心恻隐油然顿升,璎岂是那种坐视不理的鼠辈?
“来人,给他们五十两银子,挡着去路也不是个道理。”
璎嫌恶地看了一眼守在男孩身旁的汉子,转而同情地睥向那男孩,发现他正朝此处偷眼暗瞟,不禁转眸一笑,随手便欲放下帘子。
“等等,这位夫人!”原在旁边对璎那张撩人遐想无比的脸蛋流口水的汉子,此时见状,急急叫道,“你既然卖下这小崽子,就快把他带走吧。”猴急的嘴脸恨不得快点到手银两,儿子的死活根本无心顾及。
璎闻得那声冒失的称谓,疏冷星瞳爆涨寒芒,“给我掌嘴!”手恨恨掷下,尺方的绣帘遮去如花玉容。
不待那汉子回神,已是巴掌迎面,噼哩叭啦一顿耳光乱响,霎时哀嚎痛彻,大呼小叫地抱着被揍得肿如猪头的蠢脸,呲出发黑的牙龈,嘴角湿嗒嗒地挂下和着唾沫的两行血水。
“以后不许再卖这孩子。”冷冷清音悦耳,但隐隐泛射的威严教人抗拒不得。
马车又在蹄声中徐徐驶动,起哄的人群零星散去。
面颊痛得象抽筋似的,又生生惧于对方的浩荡声势,不敢当街破口大骂,只得哑巴吃黄莲,闷在肚里嘀嘀咕咕地拼命诅咒,用鼻子发泄出满腔不忿。
“你哼哼唧唧地在骂什么?”手揣五十两整一锭的元宝,小内侍立刻板起脸孔。
“我……我……”眼睛被白花花的银子紧紧攫住,嘴里讷讷不知所言。
“可怜见的,小小年纪就这么惨,连咱家都瞧不过去。”小内侍对受虐男孩的不幸遭遇大表同情,和颜悦色地低头对他说道,“这五十两的元宝是咱家十一王爷给的,你可要记得十一王爷的恩典哟。”顾不得嫌脏,拉起瘦骨嶙峋的小手,将银两塞进他手里,“往后你爹要是敢再打你,你就抬出十一王爷的招牌,问他到底还要不要脑袋?”说着,狠狠地瞪了已让银子馋得出蛆的汉子。
平白无故乍得巨款,男孩眨眨眼,银子捧在手上不知所措。
“你可不许再虐待这孩子了。”
小内侍算是在警告那个没做像爹的人,言毕,匆匆拔腿追赶拖杳渐远的车列。
“小兔崽子,把银子给我!”
一见人已去远,那汉子又开始抖逞威风,一把夺过男孩手中银两,慌不迭地纳入自己怀里,顺手给了男孩一巴掌,算作刚才受辱的报复。
小男孩承受不起这狂猛的力道,趔趄地跌翻在地,没有哭,没有喊,仿佛已对这种拳脚交集的日子早已感到麻木了,抹了抹脸上渗出的血渍,拖着虚弱到极点的身躯,艰难地自地上慢慢爬起,焕散的眸光渐渐凝聚,眼中浮现出极为复杂的光芒。
“你是我亲爹吗?”男孩突然抬头问道。
那汉子一愣,猛地又是一掌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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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 杏花天
赫赫王孙府,巍巍靖王宅。
靖王府之所以冠盖京华,并不在于府邸本身的豪奢壮丽、穷极天工之美,而是拥有它的那名年轻貌美的主人权倾朝野。
靖王的美貌,天下惊艳;靖王的权势,天下惊怵。
历朝历代,不曾出现过哪个王室中人能握有如此庞大的权势,因为愈是身为王族的一分子就愈容易滋生叛变的苗头,对于一位在野心、气度等方面明显超越了当今皇上的亲王而言,这份简在帝心的隆宠,益加显得殊逾弥珍,而嚣诸尘上的各种谣言或许也从另一个侧面证实了一小部分其中不可告人的因素。
靖王府的主人自然非靖王璎本人莫属,但是璎对于这座隶属于自己名下的府邸,其实是很陌生的。
相对于他显然甚为熟稔的缥缈御苑,相形之下,主人极少光顾的靖王府自然要疏生许多,他平时很难忆起自己在宫外尚有一处宅子,一年当中也鲜少回府,那坐落于宫廷深处的缥缈御苑在别人眼里或许更象是一座靖王府,连靖王本身也无从反驳这个不争的事实。
但靖王府毕竟是靖王府,纵然璎常年居住内苑,有时亦要抽时返转几趟,即使也仅只是露个脸,从而使外面沸沸扬扬的传言稍微冷却一下。
两扇朱红深漆的大门单等到璎归来时才敞开,它的职责仿佛仅仅在于迎接它主人的回府,不会为某个官员破例开启。
遗儿快乐地在园中穿梭往返,兴高采烈地连连呼喝欢跳,看着她一副无忧无虑的天真模样,让人见了不禁莞尔,感慨起当小孩子真好。
璎闲坐亭角一隅,意态悠散地望着远处遗儿雀跃奔跑的娇小身影,在他身后侍立着几名从宫中带来的小黄门。
绿丝低拂,桃叶轻飘,偶尔三二早燕优美地掠过湘水楚水,不知飞往何处争啄春泥,满庭芳草点缀花萼翠藤,风起颇堪入画。
暖絮乱红,阳春乍暖,萋萋漫地如同披上了一袭金缕衣,灿烂拼碎,点点毫光,异常悦目。
嘴角衔着微慵的懒笑,意兴阑珊,凭添入一抹难以形容的靡靡情调,散发出一种妙不可言的妖谲气质,足以教人看得目不转睛。
春光融雪,催人倚马赋诗篇,情到极致,怎忍心打破此刻美好恬静的气氛。
蓦然间,靖王府里的一个仆人匆匆入园,走到站于亭外的小黄门跟前小声地禀报起来。
“何事?”
璎略有所觉,含诧的目光转向那个小黄门。
那小黄门跨步移前,俯身凑至璎的耳畔低语了几句。
“是她?”璎不想她会翩然造访,新月般清丽的眉痕微蹙起一个妩媚的美人尖,稍事沉吟,然后平淡地吩咐道,“请她过来这里吧。”清悦的声音游离着一丝犹豫,似乎摸不透她的来意。
不待小黄门的辗转相告,亭下之人即刻应命而去。
静候不久,曼妙倩丽的秀影随着前厢引道的仆人恭领下,莲步生香,摇曳多姿地步入园内,陡然为满园景致更增上一份烂漫的容光。
行如嫩柳迎风,动如杏云临水,颊腮满含粉润的薄红,绰约动人,不过令人意外的是那爱笑的樱唇抿如蚌隙,飞扬的英眉凝蕴起春烟的羽愁,似乎满腹心事难以排遣,神情颇见黯郁。
“阿娇初着淡黄衣……”璎望着渐渐行近的鹅黄罗衫,嘴里不禁念叨起读过的前代遗句,不难想象当年倾倒武帝的娇美风姿其实并不比平阳家的歌女稍逊,也曾有过独占上林春色的风光。
美人如花且胜花,园中百花仿佛一瞬间尽失颜色。
“拜见王爷。”螓首深深低垂,张灵琇欠身施礼,裙袂舞动,幽香四逸。
“不必多礼了。”一笑嫣然,清婉奇丽,璎指着身旁的空座说道,“坐吧。”
“谢王爷。”细语低沉,一反以往的爽朗直率。
“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绷着张俏脸,谁不要了胆子敢来惹张大小姐不高兴?”璎晏晏戏语,绝美的笑容仿佛能够融化了冰冷的人心。
“王爷……”
未启先颤,张灵琇霍然抬脸,璎一眼瞧见了她惨淡的面容,心中没来由地一愣。
“出了什么事了?”璎迅速敛起笑容,沉声问道。
“现在能救我的,只有王爷您了……”神色凄楚,梨花泪阑,宛似晓露牡丹,任是铁硬心肠亦不禁为之耸然动容。
“我?”璎错愕万分地瞪大了秋湛的瞳眸,呐呐地问道,“我……我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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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要……嫁人了……”
莹亮的泪水绕着眼圈晃漾了数匝,终于无声地滑落玉颊,犹如春风里第一朵凋零的奇花。
“那就该说……咳咳……”璎倏觉不妥,赶紧收嘴,咽回了险些道出的“恭喜”二字,旋又奇怪地看向眼波盈盈的玉人,“哦,你要出嫁了……”便再无言语,心下却如同擂鼓,对张灵琇今日的来意已然略约猜到几分。
“靖王爷……”张灵琇透过婆娑的泪眼,凝视着堪称风宇绝世的靖王璎,望着那俊美无比的姿仪,芳心一阵激荡,禁不住朝着他脱口喊道,“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矜羞多年,长久以来深埋胸口的话终于激|情地倾泻而出。
“这……”璎容颜骤变,末了是一声长叹,“你不该说出来的……”
如果再继续装糊涂下去,那他就不是靖王璎了,但臆想不到的是张灵琇竟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表白得如此坦荡露骨,她对自己的感情是诚实的,而她的诚实却是他头痛的来源。
他不是不懂张灵琇对他的一番情意,多年来想方设法地诸多推诿,最后还是要强迫他面对现实,拒绝?接受?委实进退两难之间,怕是伤了她的一寸芳心。
“这桩婚事是出自令兄的主张吧?”
同样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为男子的璎尚算是倜傥年少、俊采风流,而女儿家流韶难挽,换作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早当了几个孩子的娘了,偏是张灵琇心高气傲,独独钟情于靖王,轻易不肯言论婚嫁。
“嗯——”鸦鬟迟迟颔首,满头珠饰撩动无限风情。
她不能怨尤兄长发急地三番五次催促她出嫁,毕竟翠华易逝,回春乏术,纵然镜里青黛依旧,更怕见鬓边白发生,辜负了一生好光阴。
“不知是谁家的俊彦奉上了温峤的玉镜屏?”张松恩居官得体、持节有度,齐肩又仅此一妹,谅来不会替她草率择婿,贻误了终身,“能让张尚书挑中的应该不会差到哪里。”
“他名叫蒋衡崎。”
“蒋衡崎——就是那个蒋衡崎吗?”璎微讶地盯着张灵琇。
即使身处禁中,璎亦曾风闻过此人的文名,誉其为当代才子并不为过,数年前凭一篇锦绣词赋,名噪京华,争诵一时,顿时洛阳纸贵,传为美谈。
可惜此人虽则才华横溢,仍免不了时下一班文人的通病,恃才傲物,空谈抱负,惯于吟弄勾栏院里的风花雪月,缺少了政治上济世于民的真知灼见。
朝廷恩设的科举,着意选拔的是日后可能成为历练干达的政客,奠起朝廷坚实的基石,而非装点排场的清客,虚浮文章逆忤了君王龙目,徒负了才高八斗的翰苑词名,落得个名落孙山的罢黜收场。
原来他就是张灵琇择配的夫婿,单以诗文而论,日后琴瑟调和,倒是个张君瑞般的俊俏人物,遇上了不逊莺莺才貌的张灵琇,不难夫唱妇随,倘若张灵琇能够回心转意的话。
“不错,就是这个蒋衡崎。”
“听闻他人品端秀,应该是个绝佳人选。”
“或许吧。”张灵琇辛涩一笑,唇彩淡如梅白,蓄起颇多怨言,“但为什么那个人偏偏不是你?”
不信那么聪明机智的靖王真会不解她话里的情意,任颠倒的相思化入痴梦里的徘徊。
她好不甘心呀,这么多年了,她究竟是为谁而执着呢?
“那你就不该再三心二意了,好好地嫁了那人吧。”璎的语调极为委宛,“你要相信你兄长的眼光,你是知道的,长兄如父,他万万不会让你遭受半点委屈。”
“王爷果真替灵琇如此设想吗?”张灵琇难堪地咬了咬唇,俏美的脸颊缓缓沉静,泪反而止了。
“当然。”璎不自然地扭开脸去,避免窥见她此刻的脸色。
“那好吧……”
为何对她总是这般和颜悦色?明翦流盼似含深情。就是这双看似深情的眼眸、就是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才使她无止境地抱梦独醉。
如真无意,为何不及早言明?早早了断了她的心念。
或许当初他就该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