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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我看问题快要解决了。”斛律芮说完这句,就往门外走去。他的语气中有着些含糊之意,让秦暮苔微微皱了皱眉。
直到对方走出门外,秦暮苔才收回视线,怔怔地看着窗外那渐渐浮出乌云的月亮,心中忽然升上一片冷意。
37
在关于想不想家的话题进行后不久,秦暮苔很快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那一日正午,秦暮苔在室内看书兼看窗外那一湖碧水,就听到焚朱兴奋的声音响起:“公子公子!”那孩子冲进房时,整张脸都因为满脸的高兴喜色而微微红了。秦暮苔好奇问道:“怎么了焚朱?”
孩子指手划脚点着门外,不过似乎因为之前跑太快而说不出话来,秦暮苔推书而起:“外面怎么了?”朝焚朱所指的方向张望出去。
只一眼,秦暮苔就愣在当场。
门口站着一人,脸上带着期盼又带着无比的紧张害怕,待到看到他时,眼睛一亮,冲上一步,然而很快停在当场。欲言又止的脸上,带着更加深切的渴望和……害怕。
秦暮苔叹了一口气,扶住门。
对方看到他叹气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畏惧之色,然而终于上前一步,扶住了秦暮苔,低低说道为:“大哥……”
秦暮苔只淡淡扫了他一眼,拂开他的手,朝屋里走去,说道:“朝露,进来吧。”
终于还是来了。
秦朝露。
焚朱满脸疑惑地站在当场,这俩兄弟重逢怎么一点也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般激动高兴,反而是气氛沉重。再加上刚才庄主见到秦朝露时,先是露出了好客之色,不过等到秦朝露偶尔转头时,却会露出可怕阴冷的表情。这让一向了解到自己的庄主是怎样一个变色龙般人物的焚朱吓了一跳。
难道秦朝露这一次来会带来什么坏消息么?
焚朱的小脸皱成了一团,直到看到秦暮苔挥手的动作,这才省悟过来乖觉地退出。
关门声响起,留下了一室沉闷。
秦暮苔向朝露推出一杯茶水,就不言不语了。
朝露时不时抬头偷看他的脸色,或者说查看大哥的气色。此刻的秦暮苔明显比之几月前消瘦了许多,脸容也苍白了不少,只有那一双眼睛里的光彩未褪。
看着那样的秦暮苔,秦朝露一阵心虚,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最应该为兄长这次遭受的痛苦负责。心虚之余,他也比任何人都高兴,可以看到虽然瘦弱但神清气爽的兄长。可惜,见面之前无论有多么心焦地想见到兄长,真正见面时,秦朝露却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沉默的兄长,有着比之前强大百倍的压迫力。
过了许久,秦朝露的不自在已经到了最高点时,才听到兄长的声音响起:“家里还好么?”
“好的。”秦朝露的声音有些低沉,过了一会儿,他终于鼓起了勇气,抬头看向兄长,“大哥,对不起。”他的脸上露出了悔恨的神情。
出乎他意料的是,大哥并没有再以沉默来对待他,而是报以一个淡笑:“没什么。”
朝露的眼睛瞪大了,怎么着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结果只看到大哥沏了杯茶,慢慢地饮着,垂眸无言,面色却和蔼了不少。
秦朝露莫名地觉得浑身一松,刚张嘴想说些什么,就看到秦暮苔骨节分明的手慢慢放下了杯子,然后淡淡抬头说道:“我们是兄弟,你当时也不是有心刺我。只是朝露,你鲁莽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一次没闯下祸事是你我福大命大,若有下一次,老天也帮不了你那么多回。”
秦朝露低下了头,低低说道:“知道了。大哥,对不起……”秦暮苔的话虽然平淡,但却仍让朝露心头难受。兄长出乎意料地并未追究,却让他更感懊恼。
秦暮苔看出他的这番心思,扯开话题问道:“如今我不在,你怎么出来了?家里需人主持。”
“大哥放心,还有午阳在。那件事我没瞒他们,几个人商量了下,我在武林大会之后就出来找你了。”
“大会后来如何?”
“我请颜伯父帮了忙……”秦朝露再度低下了头。提到熟悉的姓,两人想到了同一个人。
秦暮苔手指轻轻拂了一下衣角,终于问道:“颜夕呢?”一直不敢问起,那个烈性女子的脾气他自小知道,自己之前生死未卜,到底是让她死了心,还是更深地被束缚呢?
但是,有些事,必是要做的。
他平静了神色,望向朝露。
秦朝露深深地看向大哥,却没作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放在桌上,然后才说:“这是颜夕让我找着你时给你的。”
秦暮苔望去,那是一柄小小如眉刀的短匕。
那一夜的过往,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秦暮苔终于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大雨、鲜血、水光、尖叫和疼痛,所有的一切,如同梦境。
再睁开眼时,一片清明,秦暮苔伸手握住短匕,摩拂着那匕首柄。
秦朝露低低说道:“你失踪的第三天,她就入了空门。”
秦暮苔瞪大了眼睛望向弟弟,见他沉沉地点着头,心中一痛:早知道那女子的脾气,却仍想不到她会如此绝然。
朝露低声说道:“她不信你已经死了,她说你一定还活着,只是她自觉对不起你,也放不下……她的感情。她明白你的意思,但她……不能按你所想的做。她还是爱你……所以,她只能选择这条路。”
秦暮苔无言,抽出短匕,只见那一尺刀光如水般潋滟,却似女子眉眼,缠绵入骨。
却偏偏,如此温柔的颜色,本是凶刃而已。
结果,到最后,她还是总上了绝决之路。
而自己呢?最熟悉颜夕脾气的自己,何尝不是把她逼上这条道路的人?
秦朝露出神看着大哥手里的兵器,想到了那一夜大雨中女子死去般的眉眼。也自从此后,自己才真的动了心绝了念。
有一种女人,她的情爱要么给她爱的人,要么,由自己亲手埋葬。
如此而已。
遥远的某处传来孩童的轻轻笑声,似乎是哪个孩子自由地对着天唱着歌谣:“天上的鸟儿啊,带我到我心爱的姑娘身旁,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啊,就是那个她;她的眉眼啊,就像湖水般温柔,她要生气啊,就像风雨般严厉;她像云雀般自由飞翔,没有谁能拴住她的翅膀……”
“叮”的一声,秦暮苔手里的短匕落了地。
这一刻,他从心底里承认,或许自己是个极其自私的人。因为害怕面对那样爱憎分明的女子,所以宁可伪造着自己失踪的消息。
看着地上的短匕,他茫然若失。
38
秦暮苔从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中醒来,是因为弟弟轻轻的呼唤。他甩了甩头,甩去那些让人阴郁的愁绪,问了另一个放在心头很久的问题:“对了,武林大会结果如何?”
“嗯,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呢。大会倒还顺利,有颜伯父压阵,没出什么大问题,只是最后的结果大出人意料。”
“怎么了?”
“嗯,一共有三件奇怪的事。第一件是大会第二日,居然有朝廷命官到场,颜伯父不敢怠慢,亲自接待。结果那个大官被列为嘉宾,一直待到了大会结束。我原本还道有什么事,最后他只传了朝廷的旨意,颜伯父被封了个什么什么大侠。那名字又长又绕口,我记都记不清。大哥,你说怪不怪?”秦朝露看着大哥的脸色,似乎希望大哥能帮他解决心里的疑惑。
秦暮苔知道在大多数江湖人士的心中,朝廷离自己太遥远,何况陈(当时的朝代,也就是《只手遮天》里面言邑掌管滴那个王朝)。因而正如同朝露一般,江湖中人提起朝廷总带有几分天高皇帝远的微微不屑。他问道:“那伯父有没有接受?”
“接是接受了,不过之后有几个小人冷嘲热讽了一番,要不是颜伯父德高望重,只怕道是非的人会更多。大哥,你看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先不说这个,另外两件怪事呢?”
“其实这两件事倒像是同一件事,那是大会最后一日,有两路奇怪的人马到场。一队就是大哥你这位新结识的朋友斛律芮,另外一队听说是赤绫君的手下。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两路人马明显是敌对的,赤绫君那一队人马共二十余人到场时脸色非常难看,好像是在斛律芮的手下吃了不小的苦头。”
秦暮苔皱起了眉头,默默地沉思了半晌,问道:“他们这两路人目的何在?”
“看不出来。只是那斛律芮与颜伯父等几位长辈似乎认识,我曾好几次见到他们详谈。但是我没问颜伯父到底是怎么回事。而赤绫君那边很快就离开了。总之,整件事让我觉得古里古怪的,却看不懂其中关节。”
秦暮苔沉思许久,想到那一夜遇到的赤绫和斛律芮之间奇怪的举动,慢慢地眯起了眼。
“大哥,你怎么遇到斛律大侠的?”秦朝露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秦暮苔微微一笑,只把当初的经过言简意赅地提了提,虽然他已经省略了当初狼狈的经过,他那位二弟还是再度露出了懊恼的表情。秦暮苔留意到他的情绪,只冲弟弟宽慰一笑。
过了半个多时辰,焚朱进来换茶水,换完后在秦暮苔身边说道:“秦公子,我家庄主回来了,说等会过来,你看方便不?”
秦暮苔点了点头:“请吧。他今天回来这么早么?”
焚朱眉开眼笑:“是啊。好像是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吧。”
“狼害那件事么?”
“啊?那个的话好像早解决了吧……”焚朱眨巴着眼睛,秦暮苔待要再问,那孩子吐了下舌头就匆匆说道,“呀,我忘了给蔡伯买东西了。”说完就跑开了。
秦暮苔待那小小身影跑远后,忍不住再度皱了皱眉头。
没过多久,斛律芮就进了房,先和秦朝露来往应酬了一番,才望向秦暮苔,未曾想还没找个位子坐下来,就遇到秦暮苔一迭声的发问:“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你去过中原了?还参加了武林大会?大哥,莫非你一开始就在耍我么?”
秦朝露一愣,然后一阵大窘:从来没见过大哥这么不饶人的样子,习惯了平静冷淡模样的他,第一次觉得莫非是这几个月来的经历让自己原本熟悉的大哥改变了许多?
斛律芮看来倒是不意外,只是原本的笑脸收敛成严肃模样,“怎么?猜疑我了?”
秦暮苔没作声,只是默然看着他。
体会着室内骤然变得紧张的气氛,秦朝露很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选择闭上嘴,缩了缩身体,顺便考虑按照目前的局势此地会不会突然变成决斗场。
结果他的大哥再度出乎他意料地软化了态度,原本直盯着斛律芮的眼睛淡然地转开了:“你若问心无愧,自然不需要解释。是我多心了,抱歉。”
秦朝露再度愣住了,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虽然他如今也算半个当家,可是心目中对这位大哥一直抱有别样的尊敬之念,因此也从来未曾想过,大哥居然会有向别人陪不是的时候。
他看向斛律芮的眼光有了些不同:虽然早听闻这人侠名在外,不过能让大哥以这样态度相待的,一定比起众人传闻的还有其他的长处吧。
秦暮苔倒是没能猜到自己弟弟心里的弯弯绕绕,此刻的他心念电转,朝露带来的情况实在奇怪,再加上他之前所遇到的种种事情,让秦暮苔只感到如同身坠五里雾中,心中隐隐有了些不祥的感觉。
斛律芮看着那个人,留意到他细细的皱眉,忽然间心头一痛。
如果说之前有谁告诉自己,有一天迫切地想要留下某一个人,把他留在身边,自己绝对会嗤之以鼻。
而如今,算不算是对自己的现世报呢?
偏偏,他能清楚地看见两人的结局:自己无法挑明的感情,和对方懵懂的心,结果到最后,也只能愈行愈远么?
当天晚上,秦朝露受到了斛律芮的隆重款待,虽然席间一共也只有三人,却也让无涯庄好好地出了一次血,“席间”放倒了一头羊,三十多坛酒,当然,绝大部分由斛律芮自行消受了,第二个被灌的则是秦朝露。秦暮苔则是一路喝茶,对另外两人的“牛饮”仅仅淡默看着。
酒过三旬,最终胜负敲定,斛律芮抱着酒坛冲着已经歪歪斜倒的秦朝露豪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道:“朝露,你虽然比你大哥厉害,可到底还是不如我啊。”
秦暮苔对于换个人来看,明显很有些“侮辱”到自己的言辞只是继续报以淡然微笑,他看了看朝露绯红的脸,对他如此轻易放下防心微微感到诧异。结果弟弟朝他憨然一笑,嘀咕了一声:“大哥,你还活着……真好。”说完就开始昏睡。
秦暮苔默然,心中一阵暖意。
这阵子感动还没过去,斛律芮那边“哈哈”两声,引得他转头望去,斛律大侠貌似一切正常,只是那显得异样清明的眼睛让他留了意:莫非这位自称“厉害”的大侠其实也已经喝醉了?
事实很快证明了他的大胆假设。在秦朝露咕哝了两声后终于倒下时,斛律芮也不胜酒力歪歪地靠到了酒坛子上。
秦暮苔想了想,到外面叫人想把这两头醉猪拖出去以免有碍观瞻。可惜到外头一看,居然只有焚朱守在门边。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