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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浩抿著嘴儿,眼睛弯成月牙,神采飞扬。闵泯看著他,欲言又止,半晌,才轻声说,“不是跟你说了,不要了吗?”
乐浩笑的倔强,“为什麽不要?泯泯脑袋聪明,功课又好,天生就是当医生的料儿。只要有机会,你比谁都强!为什麽不要?”
闵泯垂下头,手指颤抖著轻轻抚过那张纸,像抚摸容易碎掉的宝物,许久不发一言。
乐浩侧著头看他,抱紧他肩,低低问,“泯泯?你不高兴?”
“不是!”闵泯抬头看他,嘴角轻牵,露出一丝不舍的表情,“……浩浩,很难吧?”
“不会啊,”乐浩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找到门路就好了嘛!”
闵泯怔怔看著他,眼睛里有些水润,掩饰似的,他迅速低下头去,装著仔细地看那张纸──医科大的复学通知。
……梦一样!
……一张纸仿佛千钧重!
“秋天就可以回去上学了,虽然要重新评定程度,可是我对泯泯有信心!泯泯……”乐浩不放心地扳过他的脸,直直盯著他,“你会去吧?”
“……”
“你会去!对不对?”
“……我会去!”闵泯的笑意似哭,带著少许无奈,但是很认真地承诺著。
“那我就放心了!”乐浩长长松一口气,“对了,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闵泯一呆,目光紧张起来,“为什麽?去哪里?是不是……有什麽问题?”
“不是不是啦,”乐浩安慰地拍著他肩,“你别紧张啊!上次不是跟你讲小饭店营业一般,我打算考察一下,看看咖啡西餐厅的市场吗?正好有个朋友在外地开了一家,所以我想去看看他的经营情况,学习学习。”
闵泯放松了一点,想一会儿,说,“其实不一定非要开店啊,在别的餐厅做也一样,虽然只拿薪水,不过省心啊,自己开店听说很累的。”
“安啦,我那麽聪明……”乐浩不以为意地挥挥手。
闵泯瞧著他的模样,失笑,轻轻摸摸他头,垂下眼,藏住了眸底的苦涩和忧虑。
19
裘正杰看看时间差不多,决定翘掉下午的班。小伦今天出院,事先他已经对闵泯说过不会去,让他照看一切。虽然那青年一个字也没说,但不知为何正杰却可以从他毫无表情的面孔上读出不赞同三个字。
到了医院,闵泯已经办完手续,正在给小伦收拾衣服。
小外甥对於舅舅来不来接自己出院,实际上已经不大关心了。如今闵泯哥才是他的亲人,见到正杰反而有些拘束。倒是闵泯,眼神意外之余,似乎有了些笑意。
三个人一起到家,正杰袖著手看闵泯把小伦带回房间,安排到床上。房间里半透明的蓝色米奇窗帘已经落下一半,又透光又清凉,这是闵泯事先告诉正杰去重新做的。被枕床单也已经换成趣致活泼的卡通型,颜色凝重的家具一时难以更换,但地毯撤掉了,露出光滑的浅色原木地板,新添了毛绒绒的抱枕、脚垫、图书画册和玩具。
小伦新鲜了一会儿,倒底身体还弱,睡了。
闵泯招呼正杰轻手轻脚下了楼,问他,“晚上你想吃什麽?”
正杰看看他眼睛下淡淡的青色,说,“这些天你也累了,不必麻烦,随便吃点吧。──不然叫点外卖?”
闵泯摇头,“小伦也要吃的,不麻烦。”他想了想,不再问,自己走到厨房去了。
正杰习惯性去书房,坐下,无事可作,只慢慢打量四周。房子里每个角落都干净的一尘不染,虽然每周固定会有清洁工来打扫,但这种程度的洁净却不是他们能做到的。正杰一直奇怪,闵泯这些日子明明时间全用在医院里,怎麽还可能分身做这些?偏偏医院家里他一样不差都打点的好好的。
这屋子,没有多一样东西,也没有少一样东西,却慢慢给人感觉不同。……也许因为多了两个人吧?连空气中都充满了不同的味道。
正杰沈默著坐了良久,直到书房里能闻到隐隐的饭菜香味时,他听到楼梯上的动静,一拖一沓的脚步声,小伦困顿的声音在叫“闵泯哥?”然後是门铃“叮冬”作响。
出去的时候,闵泯已经从厨房出来把大门打开了,正在跟来客说话。
“是谁?”正杰问。
闵泯转回身,让开门,一团红影卷进来。
“正杰,”年青女子亲昵地笑著,“我听说你外甥今天出院,所以来看看。”她边走进来边招呼身後的人,“把东西拿进来。”
看似司机的人抱著几只大盒子进来,放在客厅入口处,又让一只巨大的毛毛熊落座旁边。
“苏小姐,”正杰即使吃惊,也没有表现出来。
“叫我微微!”白皮肤的红衣女贴近他身边,语气似撒娇,“你外甥身体怎麽样?”这时她看到站在楼梯上的小伦,眼睛一亮,“啊,你就是小伦吧?快过来让我看看,长大了好多,你小时候我见过你的,记不记得?”她哈哈笑,用手比划著,“你那时只有这麽一点儿大呢……”
小伦呆呆地蹭下来,依在闵泯身边,侧头看她。
“你是……?”谈笑风生的红衣女这才看见闵泯。
“哦,我是保姆,”闵泯礼貌地颌首,瞧瞧正杰,看似有点无措。按道理,应该请客人进来奉茶,可是身为主人的裘正杰一言不发。
红衣女却不显尴尬,很新鲜地打量闵泯,“咦?男保姆诶?嗯,给我一杯柠檬茶,加冰,──不要柠檬片,用意大利青柠鲜榨!”她熟门熟路往里走。
闵泯眨眨眼。
“苏微微,”正杰开口,“你来干什麽?”
“啊?不是说了,来看小伦啊?”
“小伦刚出院,需要休息,”正杰眉头微皱,“他怕吵也怕累。”
苏微微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吵他啊,我陪他玩会儿就走。”
“可是他该吃饭了。”
“哦,那我吃完饭就走。”
“……”
正杰表情一直淡淡的,到这里似乎不想再说什麽,只是对著闵泯点点头,“开饭吧。”
苏微微转头对司机说,“你在车里等我。”
闵泯张嘴想留人,继而又闭上。看她跟正杰说话随便的样子,又从小认识小伦,想必是裘家的老友了,所以一举一动理所应当,自然而然带著一种骄奢颐指的派头。她吩咐自己下属如何,大概不容别人置喙。
小伦想过来帮闵泯拿碟子,被叫住,“小伦,来阿姨这里,告诉阿姨这几年在云南好不好玩儿?”
菜端上来,闵泯招呼大家入座。
苏微微过来看两眼,“中餐啊?正杰你不是一向喜欢西餐的吗?啊也是,保姆怎麽做得来西餐,下次我陪你去弄海园,听说新厨子不错。”待坐定,又叫起来,“怎麽汤里放了香菜?我不吃香菜的。”
闵泯忙道,“我重新帮你做一碗,”说著转身回厨房。
还未等正杰开口,苏微微已经在後面追著吩咐,“不要用丝瓜,有土腥气。如果有腐皮的话做道金丝汤就好了。”
“苏小姐,你不是去了欧洲?什麽时候回来的?”正杰看她一眼。
“叫我微微啦!……刚回来三天,欧洲今年天气真是怪,忽冷忽热,雨又下个不停,烦死人,所以就回来啦,我爹地说那个学本来上下去也没有什麽用处,回来也好,正好进公司帮他,我还怕他唠叨呢,正杰,不如我去帮你吧……”
正杰与小伦都不作声,苏微微一个人边吃边说。
过一会儿,小伦悄悄滑下椅子,说,“我去换一只匙羹。”说著溜进厨房。
小姐要的汤已经烧好了,闵泯低头去取青瓷汤碗,抬头见小伦,奇怪,“怎麽了?”
小伦撇撇嘴。
闵泯嘴角弯弯,“好了,出来吧,饭总要吃的。”
汤重新摆到桌上,雪白的汤汁里浮著金黄菜丝、细细油花。苏微微闻一下,看表情似乎还算满意。
闵泯转身要走,正杰叫住他,“闵泯,坐下吃饭。”
苏微微抬起头,舀汤的手顿住,她有点诧异。
闵泯犹豫一下,低著头坐下了。苏微微那一眼,令他浑身不自在。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们并不特意去说什麽话,为著他们自己的气质著想,但是仅仅一瞥间就可以令人深切感受到,那种再自然不过的轻视。
苏微微不赞同与保姆这样身份的人同桌进餐,但现在是在裘家,所以她只是皱一下眉,用优雅的无声喝汤的动作掩饰住讶异。
岂料一口汤刚抿进嘴里,苏微微“扑”一口竟又全喷出来,桌上人全吓了一跳。
这举动太不优雅,苏微微难堪的面孔涨红,又惊又怒瞪著闵泯。
20
看著苏微微视线在汤与闵泯之间迅速切换,张著嘴说不出话的样子,正杰终於回过神来,“怎麽了?”
“……汤有什麽不对吗?”闵泯同时开口,眼神有点担心。还是她只是烫到了?
“你说有什麽不对?!你故意的是不是?”苏微微终於喊出来。10DF责:)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闵泯困惑地看著她,伸手去舀一勺汤想往嘴里送,却不知想起什麽,又顿住。
“喝呀!怎麽不喝?”苏微微恨恨说。
闵泯犹豫一下,把汤送进嘴里,神色却如常,没任何异样。苏微微表情由呆滞到恼火,表情有些扭曲,看来是动了真怒,竟劈头将手里的匙羹向闵泯扔过去,砸在他额角上。
小伦叫起来,“是我做的,你不要打闵泯。”
苏微微一怔,头转向小伦,一脸的不置信。
那孩子勇敢地瞪著她。
苏微微胸口一起一伏,简直气到无以复加,脱口对著正杰嚷出来,“你看看他们!有这样的吗?太不像话了!”
她声音突然变尖利,小伦吓的小小身子一跳,脸色有点发白。闵泯本来抚著额头一脸茫然,见了立刻揽住小伦肩。
正杰皱眉,斥道,“低声些,小伦受不了。”
苏微微嘴张大,一脸的委屈,猛然推开椅子,返身拣了手袋冲向大门。“砰”一声,两秒锺後佳人已经杳然。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小伦抱著闵泯一只手臂,瞪著门口一会儿,忽然格格格笑起来。
闵泯低头看他,有点无奈,轻声问,“那汤怎麽了?”
正杰过来舀起一勺汤,拿舌尖沾了沾,表情有些古怪,似笑非笑看小伦。小鬼歪著头,眼睛溜来溜去。他摇摇头,问闵泯,“你尝不出来?”
闵泯没作声。
“小伦大概倒了整罐盐进去。”
“还有一把味精,”小伦偷偷笑,“谁让她欺负闵泯哥!”
……
闵泯无言,这孩子手脚倒快。
一顿饭吃得乱七八糟,不过红衣微微离开後,大家心情反而轻松了不少。小伦吃几口笑一阵儿,搞得闵泯哭笑不得。那做舅舅的,居然也一句话不说,完全没有进行随机教育的意图。
“舅舅,那个女人是谁?我根本不记得她!”小伦好奇。
闵泯看著他乖巧巧的样子,实在不相信刚才发生过的事,──不过浩浩小时候模样也清秀又乖顺,还不是照样闯祸。
正杰想一想,说,“是跟我们没什麽相干的人,不记得也没关系。”
闵泯愕然看他一眼。
吃过饭收拾好,小伦获得批准,可以看一会儿动画片。闵泯闲不住,又戴了手套到外面院子里去,在客厅窗下挖了土,种上几簇嫩绿色毛茸茸松鼠尾巴似的矮草。
正杰靠在窗边向下看,问他,“这是什麽?”
“蚊子草。”
“……专门招蚊子的草?”
闵泯抬头瞧正杰,表情好气又好笑,“是防蚊子的草,会挥发一种香味。”
正杰微微点头,看他又垂下头去压草根处的土,灯光下露出细白的颈,格外脆弱的感觉。那时候怎麽会觉得闵泯面部表情平板?虽然人很安静又不爱说笑,乍看似乎很冷淡,但用心体会,便发觉闵泯其实情绪很外露,根本不会掩饰,全在眼睛里。
乐浩同他比起来,是深沈得多了。
“你那个,是怎麽回事?”正杰闲闲问。
“什麽?”闵泯迷惑地抬头。
“汤。”
“……哦,”闵泯用小铲戳著地,有点出神,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有味觉,尝不出来。”
正杰想起闵泯每次努力吃饭的样子,“天生的吗?”
“不是,”闵泯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