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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姑娘道:“你不用说了,我都听见了,也都看见了。”
长袍中年人一怔,旋即躬身低头:“奴才无能——”
“不怪你。”贾姑娘道:“只怪格格招惹了这么一个江湖亡命徒。”
长袍中年人道:“奴才实在琢磨不透,格格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贾姑娘道:“我也琢磨不透,恐怕只有格格自己才知道了。”
长袍中年人道:“您听见了,他狮子大开口——”
“不。”贾姑娘道:“他目的不在要钱,他是故意气我。”
长袍中年人抬起头,“呃!”了一声。
贾姑娘道:“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我不能再让他上‘肃王府’来,也不能让他再近格格。”
长袍中年人道:“奴才也这么想,所以奴才刚才——”
贾姑娘截了口:“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差他太远了,格格没说错,他有一身很好的武功,恐怕——他还没完全显露。”
长袍中年人脸上突然泛起了一丝悸色,没说话,又低下了头。
大概是想到刚才那一幕了,现在才知道怕了。
“不过——”贾姑娘道:“我还不信我斗不过他,回去吧,我会想办法对付他。”
她转身走了。
长袍中年人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 □□ □□
“肃王府”的后院。
贾姑娘从后门进来,随手关上了门,转过身来刚要走,她又停住了。
不远处站着个人,是翠格格。
贾姑娘很快就恢复平静,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格格没小睡一会儿。”
翠格格道:“您不也没睡么?”
“我倒不是每天都睡。”贾姑娘说。
翠格格道:“您每天这时候都会出去走走?”
“那也不是——”
“希望您不是去截李豪了。”
贾姑娘脸色微一整:“我不瞒格格,也没有必要瞒格格,我是去截那个姓李的去了。”
翠格格脸色变了:“贾姑娘,您做的太过了。”
贾姑娘道:“不,格格,这是我的职责,我要卫护‘肃王府’,卫护王爷,贝勒爷,还有格格。”
翠格格要说话。
贾姑娘紧接着又道:“格格,要是福晋还在,她管格格绝不止这样。”
翠格格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道:“我知道你一手把哥哥跟我带大,我们兄妹一向视你如母。
可是你毕竟不是我们兄妹的生身之母,所以管起我们来,也有很多顾忌。”
贾姑娘道:“格格知道就好。”
翠格格道:“您是怎么对他说的。”
贾姑娘道:
“我让他不要再近格格,不要再上‘肃王府’来。”
翠格格脸色又一变:
“他是怎么对您说的。”
贾姑娘道:“好不容易攀上格格,攀上‘肃王府’,他当然不肯放手,他要我管格格,不必拦他。”
翠格格道:“说得好,本来就是,您不会就此算了吧!”
“当然。”贾姑娘道:“我知道他的目的,我愿意给他钱。”
突然间,翠格格的脸色变得好可怕:
“您以为每个人都爱财,都视钱如命?”
贾姑娘并没有在意翠格格的脸色,一点也没在意,她就像没看见:
“要是照格格这么说,我倒是想听听,他要的是什么。”
翠格格仍然一点也没有犹豫:
“您轻看他了,他什么都不要。”
贾姑娘薄薄的唇边掠过一丝笑意:
“我只担心是格格错看他了。”
翠格格神色可怕的娇靥上再现怒气:
“贾姑娘——”
贾姑娘截了口:
“格格现在不要跟我争辩,咱们可以往后看。”
翠格格道:
“您给了机会往后看么?”
也就是嘛,她根本不让李豪再来,也几乎根本不许翠格格再跟李豪交往了,哪还有机会往后看。
贾姑娘道:
“格格用不着这么说,我不许他再来,可是他不会死心,一定会再来。”
翠格格道:
“您知道就好,只有准他再来才能往后看。”
贾姑娘道:
“就算准他再来,那也要王爷跟贝勒爷回来之后,只要他们两位准,我没有话说。”
翠格格气得叫了起来:
“您不用拿我阿玛跟我哥哥压我!”
贾姑娘道:
“就像格格说的,我不是格格的生身之母,格格不听我的,我只有搬出他们两位。”
翠格格道:
“在我阿玛跟我哥哥没回来之前呢?”
贾姑娘道:
“那个姓李的,他不许再来,他敢再来,我给他扣罪名,拿匪盗办他……”
翠格格叫道:
“贾姑娘……”
贾姑娘继续道:
“格格也不许出‘肃王府’一步……”
翠格格又叫道:
“贾姑娘您………我就要出去,我现在就要出去,我倒要看看,有谁拦得了我!”
话落,她拧身要走。
贾姑娘伸手拦住了她:
“我就拦得住格格。”
翠格格道:
“我不信!”
她抬手就要拨开贾姑娘的胳膊。
贾姑娘一翻腕,一只手已经扣住了翠格格的皓腕,翠格格大叫:
“放手!”她想甩,然而贾姑娘有贾姑娘的修为,她没能甩动分毫,她既急又气,都要哭了:
“贾姑娘,你竟敢这样,等我阿玛,我哥哥回来——”
贾姑娘道:
“不要紧,我宁愿让王爷怪罪,挨王爷的骂,也要非管住格格不可。”
说完了这话,她松了翠格格,径自走了。
翠格格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不知是气呆了,还是没辙了。
其实她倒不是非出去不可,她要在府里调查那张“四宝斋用笺”的事,哪还有工夫往外跑,她只是不满意贾姑娘对李豪那样,不愿意贾姑娘这么样管她而已,真到了她调查出个眉目来,非得出去告诉李豪的时候,她不相信贾姑娘能拦得住她。
想到了得待在府里调查那张“四宝斋用笺”的事,翠格格也就不那么气了。
没那么气了归没那么气了,她还是望着贾姑娘逝去处,冷哼一声才走开。
□□ □□ □□
翠格格本身是个急性子,事关李豪她也认为事不宜迟,她没去小睡一会儿,这会儿她没那个心情,也绝对定不下心,她去了“四宝斋”。
第十九章
“四宝斋”是“肃王爷”的书房,座落在后院东,前后不只花木扶疏,还老树几株,浓荫蔽天,在夏天里,是个极为凉快,更幽静的地方。
堂堂一位和硕亲王的书房,自然是够气派,何况肃王爷早年虽是马上的英雄,但雅好文墨,藏书丰富,加上收藏不少名家的字画,所以他这间书房,跟一般大府邸附庸风雅,充门面的书房不一样,他这间书房是书香极浓,幽雅至极。
“四宝斋”这个名儿,也不是随便取的,肃王爷丰富的收藏中,确有他视为珍宝,一般文人雅士也梦寐以求的好笔、好墨、好纸、好砚,喏,肃王爷书桌后那座柜子里,整整齐齐摆着的,不就是么!
“四宝斋”的门轻轻的开了,悄悄的闪进来一条无限美好的娇小身影,那正是格格纪翠。
满室书香、幽静、典雅、气派的这么一间书房里,多了纪翠这么一位美格格,真不知道谁沾了谁的光,谁给谁增添了光彩,真说起来,应该是相得益彰吧。
纪翠她进了“四宝斋”,又轻轻的关上了门,这时候的“四宝斋”里不会有人,就算是肃王爷在府里,除非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故,否则这时候也是小睡刚醒,不会到书房来,何况肃王爷这些日子里根本就不在府里,这时候的“四宝斋”更静,静得几乎能让纪翠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
这份静好美,或许是纪翠都不忍触动它,她轻轻的走到书桌后,轻轻的拉开了抽屉,一叠浮水印“四宝斋”
用笺的便笺,整齐的出现在眼前,纪翠她又轻轻的关上了那抽屉,轻轻拉开座椅坐了下去,坐下去之后,她开始想——。
这里浮水印“四宝斋用笺”便笺,就在眼前这张书桌的抽屉里,真说起来,取得它并不难,但是,谁会去拿它,谁又敢去拿它,当然,别有用心的人除外。
可是从另一方面说,要想取得这种“四宝斋用笺”,也并不容易,因为能到这间书房来,准到这间书房里来的人并不多。
扳着指头算,能到这间书房,准到这间书房的人,数得出来,肃王爷、翠格格、翠格格的哥哥纪玉、贾姑娘、总管博尔,还有就是肃王爷的贴身亲随纪红,总共不过六个人。
这六个人里,纪红是肃王爷到书房来的时候,跟在身边侍候,再就是每天早上在博尔的带头下打扫书房,其他的人则是随时可来,不过谁没事谁也不会来,不过还是那句话,别有用心的人例外。
只有这么六个人,范围已经缩小了,如果再仔细过滤,有嫌疑的恐怕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翠格格她自己当然不可能,她阿玛肃亲王,当然不可能拿自己的东西送给别人,为自己惹这种麻烦,她哥哥贝勒纪玉,则跟这种事根本扯不上边儿,因为她那位哥哥从来不沾这种事,说得明白点,她那位哥哥,对这种事根本没有兴趣。
这么一来,剩下的就只有贾姑娘,总管博尔,跟肃王爷的贴身亲随纪红了。
真说起来,剩下的这三个应该也不可能。
贾姑娘是肃王爷的“外室”,一手把他们兄妹带大,这么样一个女人,还能会有外心么。
总管、贴身亲随,都是心腹,事实上博尔、纪红都算得在“肃王府”当差多年的老人,多年来也一直忠心耿耿,丝毫没有理由窃出“四宝斋用笺”送给别人。
但是,比起肃王爷跟翠格格兄妹来,还是他们三个可能涉嫌,因为毕竟他们三个是外人。
至于究竟是这三个里的哪一个,那就要查了。
到这儿,翠格格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四宝斋”用笺的遭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如果是最近,涉嫌的就又去掉了一个,这一个,是纪红,因为他跟在她阿玛身边侍候,已经多日不在府里了。
这么一来,可能涉嫌的就只剩了两个,贾姑娘跟总管博尔。
范围缩小到只剩下两个人,那就更好查了。
可是,真的会是贾姑娘跟博尔两个人之中的一个么?翠格格的一颗心,不免为之一阵猛跳。
翠格格她当然心会猛跳,贾姑娘跟博尔并非外人,但毕竟是最亲近的外人,这种人都不可信,那还有什么人可信,这种人能做这种事,那还有什么事不能做的,太可怕了。
还有,这种人做这种事,目的何在?
翠格格一颗心刚猛跳,书房门忽然轻轻开了,有颗脑袋探了进来,那不正是总管博尔么?
翠格格叱道:
“干什么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吓我一跳!”
翠格格她还真是吓一跳。
博尔推门进来了,陪着一脸的笑,还直躬身哈腰: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翠格格道:
“你上书房来干什么?有事儿?”
博尔道:
“奴才哪有什么事儿要上书房来,奴才是看见格格进来,跟来看看,等着侍候。”
翠格格哈哈一笑:
“你可真会说话,要是需要人侍候,我就把双喜带来了。”
博尔还是陪着一脸笑,躬身哈腰:
“是!是!奴才告退,奴才告退。”
他就要走。
“你等会儿走。”翠格格冷冷一句。
博尔忙停住:
“是!请吩咐。”
翠格格道:
“你别是来看我上书房来干什么的呢?”
“不!不!您明鉴。”博尔忙道:“奴才天胆也不敢!”
翠格格道:
“我谅你也不敢。”
博尔道:
“你冤枉奴才了,这是王爷的书房,您是王爷的女儿,还有什么您不能的。”
“你知道就好,”翠格格道:
“这儿是我阿玛的书房,我是我阿玛的女儿,没有什么我不能的,我也不会做出有害我阿玛的事,别人可就难说了。”
“是,是。”博尔速道:“您说得是,您说得是!”
翠格格目光一凝,紧紧盯在博尔脸上,道:
“最近就有人,从这间书房里,做出了有害我阿玛的事,你知道么?”
博尔为之一惊,忙道:
“真的,奴才不知道,是什么事,是谁?”
翠格格道:
“有人偷拿了我阿玛的‘四宝斋用笺’给了别人。”
博尔神色一松,忽然笑了:
“奴才还当是什么呢,拿了王爷的‘四宝斋用笺’给了别人,还能当什么用?”
翠格格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拿了我阿玛的‘四宝斋用笺’嫁祸,你说这是当了什么用?”
博尔脸色一变,笑意微微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