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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被遗忘的千百年前,
我眼中,小鸟和飘拂的风,
完全一样,都是我的兄弟。
我的灵魂是一棵树,
一头兽,一朵云彩。
转化不停,轮回不已,
你向我提问。我能回答什么?
张佩芬译
安德烈·纪德
安德烈·纪德(1869…1951)法国著名作家。主要作品有小说《田园交响曲》、《伪币制造者》等,散文诗集《人间食粮》等。1947年获诺贝尔文学奖,“为了他广包性的与有艺术质地的著作,在这些著作中,他以无所畏惧的对真理的热爱,并以敏锐的心理学洞察力,呈现了人性的种种问题与处境”。
别再等待
别再等待,别再等待啦!哦,堵塞的道路,已经轮到我了,我要超越你!阳光告诉我,欲望就是我最好的向导。今天早晨,一切都那么惹我喜爱。
无数闪烁的光线凝聚在我的心头。我以种种细微的“感触”来编织那奇妙的衣衫:神冲着我微笑,我也以微笑回答。谁说伟大的泮已经死去?我透过呼出的水汽见到了他。我的嘴唇也迎向他。今天早上,他不是悄悄说过:
“您还等什么?”
用思想和双手把一切帷幔都拉开,直到眼前呈现的只有一片光明,一片赤裸。
薛菲译
欲望,美丽的欲望
欲望!美丽的欲望!我将给你们带回压碎的葡萄,我将再次斟满你们巨大的酒杯,让我回家吧——但愿你们陶醉而睡去时,我能戴上缠有红缎带的长春藤花冠,遮住我前额的忧伤!
薛菲译
秋
广袤的原野上。傍晚,沟壑中有薄雾冉冉升起;跑累了的马放慢了步子。每一个黄昏都使我陶醉,仿佛我是第一次闻到了大地的气息。这样的时刻,我爱独自坐在林边的陡坡上,四处铺满落叶。我谛听那远远传来的耕作的歌,凝视着夕阳在原野的尽头缓缓睡去。
湿润的季节,诺曼底多雨的土地……
漫步——荆棘丛生但并不崎岖的旷野——突出的峭壁——森林——冰冻的小河。树荫下的憩息,聊天——深褐色的蕨。
唉,草原,为什么我们的旅途中见不着你?我们多么想骑马穿越你呵。我们没有这样想过吗?
(整个草原都让森林给围住了。)
薛菲译
夜晚流泉……
夜晚的流泉更加清冽,日中则显得醇厚,清晨河上凉爽,微风低低掠过浪涛,海湾樯桅林立,河岸上散发着阵阵热气……
啊,要是有通往平原的路,那便是晌午的炎热,野外的冷饮,晚上,则是麦秸堆里的憩息。
要是有通往东方的路,那便是去可爱的海上远航,是伊拉克莫索尔城的花园,撒哈拉的土库拉舞,瑞士山间的牧歌。
要是有通往北方的路,那便是尼吉恩的集市,飞驰的雪橇,冰冻的湖泊。是的,娜塔那埃拉,我们的欲望可不会厌倦。
船舶驶进港湾,载来了发自陌生海岸的成熟的水果。
卸货吧,让我们好好品尝它们。
薛菲译
给娜塔那埃拉
娜塔那埃拉,你无法想象酣饮日光的后果!持久不断的热会带来何等的肉体陶醉!橄榄枝横在半空,山岗之上是沓远的蓝天。咖啡馆门外传来悠扬的笛声。阿尔及尔显得如此炎热,充满节日的欢乐,使我不得不想离开它三天。来到布丽塔,我发现那儿正值橙花怒放……
拂晓,我便出门散步;虽没注视什么,却看清了一切。在我内心深处孕育和合成的那支交响乐并非来自我的听觉,而是来自我的感觉。随着时光的流逝,我的激动缓和了。
薛菲译
喜悦,喜悦的泪水
“喜悦,喜悦,喜悦的泪水呵……”
你凌驾于人间那种种痛苦和喜悦之上,是的,我预感到这令人炫目的喜悦。我无法到达那块岩石呵,那名叫幸福的岩石……但要不是最终将趋之于它,那我明白我的一生便将流于虚幻……可是主啊,你对抛弃了欲念的纯洁的灵魂却说:“从此有福了,”那可是你神圣的话语:“死在主怀里的从此有福了。”那么说我必须等到死吗?我的信念在这儿动摇了。主啊,我竭尽全力向你呼喊。我是身处黑夜等待着黎明。我呼喊你一直呼喊到死。宽恕我的心吧。
我突然渴望起幸福来了……要不,我该自信我已得到它了吗?犹如一只急切不安的小鸟,与其说报晓,还不如说是呼唤日出,在拂晓前啼啭,我该不等到夜色阑珊就歌唱吗?
薛菲译
T.S.艾略特
t.s.艾略特(1888…1965)英国诗人、批评家。1906至1910年,艾略特在哈佛大学攻读哲学,并受到新人文主义者巴比特的影响。其后去法国,在巴黎大学听柏格森讲哲学,接触到波德莱尔、拉弗格、马拉梅等象征派诗歌。1911至1914年在哈佛学习印度哲学和梵文。1914年起定居英国。他从1909年起发表诗歌,先后出版《诗歌》(1909…1925)、《诗集》(1909…1935)、《四个四重奏》(1944)、《诗集》(1909…1962)。1948年因《四个四重奏》获诺贝尔文学奖金。
我最后一次看到的充满泪水的眼睛
我最后一次看到的充满泪水的眼睛
越过分界线
这里,在死亡的梦幻王国中
金色的幻象重新出现
我看到眼睛,但未看到泪水
这是我的苦难
这是我的苦难
我再也见不到的眼睛
充满决心的眼睛
除了在死亡另一王国的门口
我再也见不到的眼睛
那里,就像在这里
眼睛的生命力更长一些
比泪水的生命力更长一些
眼睛在嘲弄我们。
裘小龙译
弗吉尼亚
红河、红河,
慢慢流淌的热默默无声,
没有意志能像河流那般平静。
难道热只在一度听到的
反舌鸟的婉啭中运动?静谧的山岭
等待着。大门等待着。紫色的树,
白色的树,等待,等待,
延宕,衰败。生存着,生存着,
从不运动。永远运动的
铁的思想和我一起来临
又和我一起消失:
红河、河、河。
裘小龙译
给我妻子的献辞①
这是归你的——那跳跃的欢乐
它使我们醒时的感觉更加敏锐
那欢欣的节奏,它统治着我们睡时的安宁
合二为一的呼吸。
爱人们发着彼此气息的躯体
不需要语言就能思考着同一的思想
不需要意义就会喃喃着同样的语言。
没有无情的严冬寒风能够冻僵
没有酷烈的赤道炎日能够枯死
那是我们而且只是我们玫瑰园中的玫瑰。
但这篇献辞是为了让其他人读的
这是公开地向你说的我的私房话。
裘小龙译
①这首诗是艾略特写给他第二个妻子法莱丽的。
窗前的早晨
她们在地下室厨房里弄得早餐盘子丁当响,
而沿着众人践踏的街边
我知道女仆们潮湿的心灵
正在院子门边沮丧地发芽。
棕色的雾的波浪把一张张扭曲的脸
从街底向我抛了上来,
从一个穿泥污裙子的过路人身上
撕下一个无目的的微笑在空中盘旋
然后消失于无数屋顶的平面。
飞白译
荒原
艾略特作赵萝蕤译
〃namsibyllamquidemcuimisegoipseoculismeisvidiin
ampullapendere;etcumillipueridicerent:Σιβνλλατιθελειζ;
repondebatilla:αποθανεινθελω。〃①
forezrapound
ilmigliorfabbro。②
一、死者葬仪
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荒地上
长着丁香,把回忆和欲望
参合在一起,又让春雨
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冬天使我们温暖,大地
给助人遗忘的雪覆盖着,又叫
枯干的球根提供少许生命。
夏天来得出人意外,在下阵雨的时候
来到了斯丹卜基西;我们在柱廊下躲避,
等太阳出来又进了霍夫加登,
喝咖啡,闲谈了一个小时。
我不是俄国人,我是立陶宛来的,是地道的德国人。
而且我们小时候住在大公那里
我表兄家,他带着我出去滑雪橇,
我很害怕。他说,玛丽,
玛丽,牢牢揪住。我们就往下冲。
在山上,那里你觉得自由。
大半个晚上我看书,冬天我到南方。
什么树根在抓紧,什么树根在从
这堆乱石块里长出?人子啊,
你说不出,也猜不到,因为你只知道
一堆破烂的偶像,承受着太阳的鞭打
枯死的树没有遮荫。蟋蟀的声音也不使人放心,
焦石间没有流水的声音。只有
这块红石下有影子,
(请走进这块红石下的影子)
我要指点你一件事,它既不像
你早起的影子,在你后面迈步;
也不像傍晚的,站起身来迎着你;
我要给你看恐惧在一把尘土里。
风吹得很轻快,
吹送我回家去,
爱尔兰的小孩,
你在哪里逗留?
“一年前你先给我的是风信子;
他们叫我做风信子的女郎”,
——可是等我们回来,晚了,从风信子的园里来,
你的臂膊抱满,你的头发湿漉,我说不出
话,眼睛看不见,我既不是
活的,也未曾死,我什么都不知道,
望着光亮的中心看时,是一片寂静。
荒凉而空虚是那大海。
马丹梭梭屈里士,著名的女相士,
患了重感冒,可仍然是
欧罗巴知名的最有智慧的女人,
带着一副恶毒的纸牌,这里,她说,
是你的一张,那淹死了的腓尼基水手,
(这些珍珠就是他的眼睛,看!)
这是贝洛多纳,岩石的女主人
一个善于应变的女人。
这人带着三根杖,这是“转轮”,
这是那独眼商人,这张牌上面
一无所有,是他背在背上的一种东西。
是不准我看见的。我没有找到
“那被绞死的人”。怕水里的死亡。
我看见成群的人,在绕着圈子走。
谢谢你。你看见亲爱的爱奎尔太太的时候
就说我自己把天宫图给她带去,
这年头人得小心啊。
并无实体的城,
在冬日破晓的黄雾下,
一群人鱼贯地流过伦敦桥,人数是那么多,
我没想到死亡毁坏了这许多人。
叹息,短促而稀少,吐了出来,
人人的眼睛都盯住在自己的脚前。
流上山,流下威廉王大街,
直到圣马利吴尔诺斯教堂,那里报时的钟声
敲着最后的第九下,阴沉的一声。
在那里我看见一个熟人,拦住他叫道:“斯代真!”
你从前在迈里的船上是和我在一起的!
去年你种在你花园里的尸首,
它发芽了吗?今年会开花吗?
还是忽来严霜捣坏了它的花床?
叫这狗熊星走远吧,它是人们的朋友,
不然它会用它的爪子再把它挖掘出来!
你!虚伪的读者!——我的同类——我的兄弟!
二、对弈
她所坐的椅子,像发亮的宝座
在大理石上放光,有一面镜子,
座上满刻着结足了果子的藤,
还有个黄金的小爱神探出头来
(另外一个把眼睛藏在翅膀背后)
使七枝光烛台的火焰加高一倍,
桌子上还有反射的光彩
缎盒里倾注出的炫目辉煌,
是她珠宝的闪光也升起来迎着;
在开着口的象牙和彩色玻璃制的
小瓶里,暗藏着她那些奇异的合成香料——
膏状,粉状或液体的——使感觉
局促不安,迷惘,被淹没在香味里;受到
窗外新鲜空气的微微吹动,这些香气
在上升时,使点燃了很久的烛焰变得肥满,
又把烟缕掷上镶板的房顶,
使天花板的图案也模糊不清。
大片海水浸过的木料洒上铜粉
青青黄黄地亮着,四周镶着的五彩石上,
又雕刻着的海豚在愁惨的光中游泳。
那古旧的壁炉架上展现着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