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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理解目前的境况,现在正在风头上,律是万万来不得玉峰山的。他只是担心再这样下去,玉清的身子会撑不住。
玉清睁开眼眸,望向窗外,突然轻叹一句:“外面的落叶好美,秦大哥陪我出去散散步好吗?”
秦慕风给她穿上狐裘,扶起她走向院外的那片红枫林。
其实那枫树只有一两棵,却因为那一权火红,所以在树木中显得特别耀眼。
玉清站在树下,伸出双掌,静静接住从树上飘零的一片红枫。
“秦大哥,你说他会来接我吗?”她望着掌中的那片红枫,突然轻喃。
秦慕风的心口突然狠狠一痛,正要告诉她律一定会来接她的,却见女子轻轻一笑,再道:“秦大哥,我太心急了。”然后突然拉着他的手,往一片悬崖靠过去。
走到离悬崖还有几步远的距离,玉清放开他的手,幽幽道:“我五岁那年从摔下去过,因为身子挂在了树上,所以才会被救起。从此以后我就开始惧高,每次上山顶都是师兄陪着我。”
说着,她再往山路上而去,身子柔弱得仿佛一阵风能将她刮走,秦慕风连忙扶住她,随着她一同往上。
山顶有一片树叶落尽的梨林,似是有人刻意所植,谨谨有条排列着。
玉清走进去,山风刮起她身上的狐裘,及腰青丝随风飘散,很是遗世独立。
“这里曾经是我和师兄的天地,师兄吹蕭,我起舞,我们一起摘梨花……”她望着远处喃喃开口了,背影有些孤寂,“我一直以为这一辈子我只能是师兄的新娘,直到遇上了他。”她的眼里渐渐幽思起来。
秦慕风静静看着她,知道她所说的这个他是谁。却是为她语里的忧伤心疼着。
她静默着,在山风中衣袂飘飘,一缕青丝划过脸颊,掩住那一脸忧伤。
半晌,她突然道:“秦大哥,如果有一天我等不到他来接我,我请你将我的骨灰送到他手上,好吗?”
“玉清,不要说这样的话,他会来的。”秦慕风目前一步,突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语里全是怜惜:“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会好起来的,你要等着他,一定要等着他。”
玉清却笑了:“秦大哥,等我的身子好一些,你为我吹蕭好吗?我想在这里跳舞……”
“好,秦大哥很想看玉清的舞姿,所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秦慕风愈加搂紧她,心里有着惊慌。
再过半个月,玉清的身子并没有好起来。她昏睡的时间在增长,偶尔伴着咳嗽,苍白脸蛋已经几近透明。
而那身骨,已是柔弱得一捏就会碎。
她裹着狐裘静静坐在廊前,望着远山,秀眸逐渐推动颜色。
“玉清,外面风大。我抱你进去吧,你不能吹风受寒。”秦慕风心疼道。他看到了她的望眼欲穿,也看到了她的绝望。他为她心疼着,却做不了她的止痛药。
他如何能告诉她,律这段时间是来不了的,因为他有了另一个牵绊。
“嗯。”玉清轻应一声,收回远处的目光,让秦慕风抱着她进屋。
“好好休养,秦大哥现在去看医书。”秦慕风为她掖好被,在她额上轻轻印上一吻,然后静静走出房间。
却不知床上的女子,在他转身的刹那,羽睫轻扇,悄悄落下了一滴泪。
“西域红花”是西域罕见至毒之物,毒性缓慢却范围较大,很少有人知道如果在三日内没有解药,不公会让胎儿胎死腹中,而且会让母体受到毒液的侵蚀,等毒液渗透到所有经脉,母体会全身发冷,整日昏睡,甚至会伴随着下体出血,以至让身子日益虚弱,直到完全阴虚。
因为症状缓慢不明显,很多人会以为,那只是简单的打胎药。
合上医书,秦慕风的眉心深深皱起,掌心有着颤抖。
这一刻,他有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站起身子往左边的竹屋走去,透过小窗,他看到床榻上的女子静静沉睡着,手中紧紧握着一支碧玉钗。
“噗……”一只信鸽陡然飞落在他的肩头,惊醒了他,他伸出手取过它身上的小纸片,然后将放飞。
当看完纸上的信息,他大喜。
于是他疾步走进房里,轻喊一声:“玉清,他要……”却在看清床上女子的神情后,脸色大变。
玉清蜷缩着身子,云鬓湿透,脸色苍白透明,唇瓣颤抖。
“秦大哥,我的肚子好痛……”
秦慕风抱起她,这才发现她的下体已经有了血迹。
他连忙为她轻轻渡真气,她才缓和些,而他却是面如死灰。
玉清的身子,似乎撑不了多久了。
他拼命抱紧她,想用自己的温暖煨她的冰冷,却终是止不住她的颤抖。
“啊!”这时屋外陡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叫,不等他赶过去,房间里陡然多了两个红衣女子。
“他们果然在这里,圣主真是神算!”其中一个女子大喜。
“别废话,圣主下令见他们就杀。”说着一声斥喝,举剑朝秦慕风刺过来。
秦慕风连忙抱了虚弱的玉清闪过那一剑,然后从窗口跳出。
“别让他们逃掉了!”两个红衣女子紧追不放。
秦慕风抱着玉清只能躲闪她们狠戾的利剑,幸亏他轻功了得,才可以与她们保持一定的距离。等逃到前厅,他才发现他的两个侍从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他利眼一闪,一只九叶飞刀飞快从袖中飞出,直直刺向正举剑刺向他的红衣女子咽喉。红衣女子来不及惊呼,立即软下身子倒下了下去。
另一个红衣女子大惊,她看一眼倒下去的同伴,突然将指放在嘴中吹响,然后举剑秦慕风刺过来。
顷刻,便见得十几个红衣女子从暗处飞身出来,将秦慕风团团围住。
秦慕风剑眉飞扬,知是不能再恋战,于是从袖中取出数只飞刀射向那群红衣。
在九叶飞刀缠住那群红衣的空隙,他抱着玉清往山下逃遁。
一个多月的时间,那些江湖中人也不再纠缠于他,只是暗暗监视硕亲王府一举一动及他的行踪。母后也随着假玉清的入殓不再提及些事,却仍是有着嫌隙。而他每隔七日一次慕风的飞鸽传书,得知玉清的境况。
那一日,为了逼她走,他不顾她落胎的大虚对她让了那番狠心的话,那一夜也因为那些江湖中人逼得紧急,他不得立即让慕风带她起,他一直害怕他的身子承受不住,更怕她会为他的那番话而伤心。
幸亏慕风在信中说她已经明白一切原由,并没有为此想不开,只是身子不大好。而他,终是有些后悔做了这个决定,他好怕玉清就这样离他而去。
他知道玉清受到的伤害,不会随着他将给她下打胎药的秋娉和许情儿充为最下等军妓而抹去,他是那么急切的想见他的玉清,为她抚平伤口,等这里的一切平息陪着她在玉峰山隐居,可是,他在这里有了个放不下的人。那个人,是他的平妻。
想到这里,他的剑眉深深拢起
末了,他走出书房,剑眉稍稍舒展一些,今日,他一定要上玉峰山见他的玉清。
遂拿了披风,疾步往王府大门而去。
刚走到一半,一个小丫头急匆匆跑过来,脸上似乎快要哭出来:“王爷,不好了,月王妃又吐血了……”
皇甫律大惊,不得不往素月所住的雁落园而去。
素月正躺在榻上用帕捂着嘴,一个小丫头一脸惊慌的为她抚着背。
他走进去,沉静的俊脸上有着担忧。“素月……”
孟素月见到他,连忙放下手中的帕藏到身后,笑道:“律,你怎么来了?我刚吃了几块梅花糕,嗓子有点不舒服。”
皇甫律在她旁边坐下来,轻抚她苍白的容颜,眼里有心疼,今日他才知道素月当初为什么要躲着他,为什么要执意出家,为什么要将他推向玉清。素月为他付出的一切,让他不仅仅有愧疚,还有了牵绊。
当他将素月从凤灵山接回来,那一次的无意撞见,他才知道素月一直是吐血的。
在他的再三追问下,素月才泪流满面的告诉他她时日已不多,从当初她被人推入玉帛河的那一刻起,她的体内便被那神秘人喂了一种永远取不出的蛊虫。她自知难再活命,为了不再让他伤心,她只好让自己已经“死去”。本想在水月阉安安静静出家为尼,直到生命结束,不曾想秋娉执意寻了来,发现了戴发修行的她。
而他,亦知道了当初那个陷害素月的神秘人是焦玉急卿。
所以他的心里,对素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疼痛。
这段日子,他到处寻找着能治这种蛊虫的医者,却终是失望了去。
而素月吐血愈加频繁起来,却总是瞒着他,让他更加有了心疼,也让他更放心不下。
“律,你快去找玉清,玉清她一定不在等着你,她刚刚小产,身子不好。”孟素月推拒着他。
“可是素月你……”他终是放心不了她。
孟素月淡淡一笑:“我没事。一个多月了,你再不去找玉清,玉清会生气的。”
“素月。”他静静看着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心里陡然又有了心疼。他吩咐旁边的丫鬟:“好好照顾月王妃!”遂静静离去,心里有着莫名的挣扎。
出了府,他让马车往王宫方向而去,而自己则换上下人的素服,骑着骏马往城外飞奔而去。
几日几夜的奔波,他终于到了那传说中的玉峰山。
等到那座竹屋的时候,天已近傍晚。屋内却是一片漆黑。
他站在院门口,有些惆怅,原来这里就是玉清的家,她日思夜想的地方。
他一身疲劳走进院来,却只见得前厅里躺着几具红衣尸首。
他大惊,连忙往各个屋内搜寻,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
红衣圣的人居然找来了?那玉清和慕风呢?
屋里没有他们的身影,只有那睡榻上有一滩血迹。
他脸色大变,他们是被红衣圣的人抓起,还是去了哪里?
他,还是来迟了一步。
085 残痕
他在这座竹院住了两日,在后院的竹林发现了玉清的坟墓。冷冷清清,只有一片竹林作陪。山风吹起他的长发,在那片沙沙声中,他的心中突然有了隐隐的痛。
他的玉清,原来是那么孤独的。
他往山头而去,果真在那里发现了一生树叶落尽的梨林。
他站在林外,想象着玉清在林里起舞的模样。
他是不是曾经站在这里,等着他的到来?
他走进去,任山风吹乱他的长发和衣袂,思绪飘远。
然后他在玉清的房里等了三日,却终是等不到他们的回来。
他不得不下山寻着玉帛河的末支平流而去,一路打听,毫无收获。
走入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在一间酒楼要了一些简单的饭菜裹腹,他才终于从小二的口中得知前几天有一个素袍男子抱着一个受伤的女子向他打听医馆,及去京都的路。
他大喜,连忙向那小二所说的医馆奔去。
医馆的大夫给他的信息是:女子的样貌没有看清,只依稀记得因为落胎,身子伤得很重,而且还中了一种慢性毒药,估计活不了多久。
听罢大夫的话,他的心更加紧张起来。
于是他快马加鞭,直往京都而去。一路,却再没有他们的消息。
他一脸沧桑入得城来,骏马扬起前腿嘶鸣,他勒紧缰绳,墨色披风在风中飞扬,策马回首,却再也见不到熟悉的素色身影。
他的玉清,终是被他弄丢了,他终是伤害了她呵。
望着城外,他落寞一身。
回到王府,来不及洗去一身疲累,雁落园的人便来报说素月的蛊毒又犯了,这次咳血咳得厉害,因为瞒了几日,这次是因为吃不下任何东西,所以他们才有所察觉。
皇甫律脸色扮靓,急匆匆往雁落园过来。
素月咳过血正静静躺在榻上休息,旁边的两个丫鬟利索整理着痰盂和染血的地毯。
他走过去,轻轻握住素月的手,冷鸷的眸子里满是痛苦。
两个女子,他都放不下了。而他,却该死的没有尽到保护她们的职责。他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啊。
他将素月的纤掌包裹在自己厚实的掌里,放在唇边,然后闭了眼,薄唇轻抿,落满胡渣的俊脸染上沉痛。
良久,他睁开眸子,在素月的额头印上浅浅一吻,静静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他一直待在书房,再也没有离开过。
直到某一日,他一直待在书房,再也没有离开过。
直到某一日,管家带了个苗服打扮的人来,说是看了外面的皇榜来为月王妃治蛊虫的。他这才俊脸憔悴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