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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灯清寂,只能照出一抹瘦瘦的影子。
云姑姑进来的时候,纳兰已经恢复如常,太医请了脉,喝了药之后,宫女们渐渐都退了出去。坐在书案之前,反复摩挲着那方小小的书信,心底的悲戚渐渐升腾,竟似不敢拆阅一般。烛火噼啪,天地间一片寂静,屋子里燃着弥合香,香气袅袅,好似一团青云。
玄墨吾弟,燕北战事已了,为兄安然无恙,切勿挂怀。此次承萦贤弟居中奔走,筹得粮草军需,并以彼国兵力牵制大夏东军。然,夏燕之战如今胜负两分,为兄并无万全之把握,是以贤弟切不可过于袒护燕北,以防朝堂之上有人借此攻计于你。官场凶险,贤弟万万小心。若因愚兄之过而使贤弟受到牵连,兄万死不足以恕内心之悔。
大夏兵退之日,乃兄大婚之时,贤弟若能前来,兄必当侧展相迎,你我兄弟十年未见,兄甚念你。”
眼泪,终究一滴一滴的落下,滴在纯白的纸张之上,满心悲苦尽化作这颗颗清泪。她已经忍耐了太久,也压抑了太久,更坚持了太久,心头重重堆积的,是泣血的疲惫和苍凉,国事家事,如今,更加上了他那几个自己早就明了的孛句大夏兵退之日,乃兄大婚之时”眼前渐渐迷蒙,窗外风雨凄凄,便如她的心境一样,白茫茫的一片。蘸饱了一笔浓墨,便听雨打芭蕉之响,苦笑落笔:
今夕何夕兮,事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丹。蒙羞被好兮,不告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技,心悦君兮知不知?
写到最后几笔,笔迹已经凌乱,她颓然伏在书案上,泪眼婆娑,竟就这样沉沉的睡去。
云姑姑进来的时候,险些落下泪来,公主多年执政,还从未有过如此失态。将她扶上床休息,再回到书案边,见回复的信笺已经写好,又是寄给燕北王爷的,她便已有几分不喜,并没有看探在书案上的信件的内容,折好之后放进信封中,以火漆封好,就交给宫女,说道:‘送到玄王府上,让他照老规矩发出去。”
奴婢遵命。”
阴雨如晦,夜幕漆黑,一只黑鹰从玄王府飞起,向着西北方,急速而去
燕询接到纳兰的信的时候,是在离开的前一天,风致站在一旁,见燕询皱着眉看了半晌,突然扑味一笑,说道:,他也不知是抄了谁家女子的闺房怨语,糊里糊涂的竟然寄来给我?”
风玫接过看了一遍,随即笑道:‘殿下,玄王爷笔迹凌乱,看起来像是喝醉了酒。”
燕询摇头一笑,对于这个义弟,他还是很有些情谊的,十年相交,不比一般,他开心的说道:他的兴致倒好。”说罢,他竟突然冒出一丝孩子气的心性,想道若是他回寄回去,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气疯?提笔就在那封书信之上挥毫写到:‘相交十年,不知是此心意,兄愚钝也。大夏退兵之日,兄亲自往宋提亲,不知可敢应否?”
风致见了大笑道:,殿下,玄王爷见了会气疯的。”
就等着看他发疯。”
燕询把信郑重的收好,放在镇纸之上,端端正正的摇放,哈哈一笑,心情大好,带着风致和阿精就出了门口
楚乔昨日大病一场,今日仍旧在床上躺着,不是没有责怪和伤心的。
责怪,是责他的冷情和淡漠,伤心,却是伤他的蒙蔽和欺瞒,然而,又能如何?正如那小厮所说,除了她,他是不拿别人的命当做性命的。这话说的即便是残忍无道,但却终究有温暖之处,最起码,是除了她。他是在乎她的。
而她,在有些事上不也是隐瞒没说,比如她的真实来历,再比如,卞唐一行里,和诸葛玥的一番纠葛。诸葛玥,诸葛玥,每当想起这三个字,她都觉得心头微微的痛。不是麻痹冷血到将一切都已然忘却,更不是愚蠢无知到看不出他对她的种种心意,然而,又能如何?这世上,终究有些人力未能做到之事,终究有些东西是无法补偿偿还,正如李策所说,如果无法回应,那么不如相忘。
八年相守,她是燕询心底的唯一,而她,却在他不曾察觉的时候,有过那么一瞬的心起涟漪,算起来,谁又万欠了谁,谁又真的对不起谁,或忤,她不该如此气量狭窄斤斤计较的。
下了床,穿好衣服,拿著刚刚剥好的栗子就往燕询的书房走去,绿柳在睡午觉,竟然也没听到她起来,这一晚上把这小丫鬟折腾了够呛,想来也累坏了。
推开燕询的房门,里面空无一人,将栗子放在他的书案上,见公文繁杂,烛台的蜡烛只剩下指甲大的一块,可见他昨晚又是熬了一夜,心里不由得生出几丝心疼。正想去吩咐厨房为他准备此菜肴,柚子一排,却不小心碰到书案上的一封信件。那信封极是精美,熏着幽幽的香气,信笺从桌上落下,掉在地上,。子开了大半,露出里面白色的信纸,两行字迹突兀的映入眼帘,楚乔看了微微一愣,不由自主的蹲下去,将那封信抽了出来。
骤然看到这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她顿时心下一痛。并非她的笔迹,她也从不善吟诗作对,手指寸寸的就冷下去了,连忙翻看信件的表皮,怀宋玄王府,一时间,有些事情在脑海中融会贯通,渐渐明朗,她深深的吸气,然后缓缓吐出,想要将那些不甘的东西吐出来,却发觉心里更加沉重了。
再往下看,却是燕询的亲笔回复,脑袋里轰然一声闷响,险此站立不稳,眉心紧紧的皱起,像是一弯细琐。千百个念头冒出来,又有千百个理由将其推翻,然而,却终究抵不过眼前的白纸黑字。
丝丝寒意从肌肤上袭来,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触手,恍若层层藤蔓从心间爬起,将病弱的身躯完全裹住,昏黄不见天日,心底渐渐漆黑,只余一方白茫茫的空洞,凄惨惨的照耀着两眼死水双眸。
一个念头渐渐从心底升起,汇成一句话来:原来所谓的一生相伴,竟也不过如此。
不!”楚乔陡然站起身来,眼神露出几缕锋芒之色,此事她绝不相信,除非他亲。所说!她楚乔也绝不会这般糊里糊涂的被人欺骗!
几日缠绵身上的病弱骤然消失不见,她几步跑回房里,披上大裘就走出门去。绿柳惊慌的跟在后面,凄的叫道:姑娘!你身子还没好,这是要去哪啊?”
楚乔也不理她,翻身就上了马,向着第一军营呼啸而去。
然而到了军营之后她却不得而入,第一军的将士不认得她,也不相信她说的话,只是决然的将她拦在门外。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呼喊在耳边响起,楚乔回过头去,只见来人极为面熟,竟然正是第二军的副将尹良王。
男人一身甲胄,见了她顿时大喜,几步跑上前来大声叫道:“大人,我总算见到你了,我在殿下府外徘徊了三日,可是他们就是不让我进去,您来了,这下好了!”
楚乔微微一愣,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尹良亚也是一愣,随即反问道:“大人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尹良王顿时面色大变,高声叫道:‘大人,出大事了!”
引自《越人歌》。
燕北战歌 第144章:你怎么了
天空灰蒙蒙的,风卷着残雪扫过大地,第二军的中军广场上,两方人马两方人马正在静静地对峙着 ,藏青色的牛皮软甲包裹着那些身经百战的年轻身躯,握刀的手青筋崩现。燕洵一身黑色战袍笔挺,中军大帐的帘子被撩开,他坐在铺着白虎皮的椅子上,目光冰冷的望着外面的人,语气平静的说道:〃这么说,你们是又要反了?〃
森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话里夹带的刀锋更是尖锐刺人,西南镇府使的官兵面皮紫胀,显然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贺萧站在人前,年轻的将领并算不得英俊,但是鲜明的轮廓和铁血的军人气息让他整个人充满了凌厉的气质,此刻他伸手拦住身后激动的士兵,皱着眉缓缓说道:〃殿下,你曾经答应过我们,对过往之事既往不咎。〃
〃我并没有食言 。〃燕洵淡淡一笑,眉梢轻轻一挑;眼第十淡漠而轻蔑的光:〃外面跪着的,不是叛徒,而是逃兵 。〃
〃我们不是逃兵!〃
一声愤怒的喊叫突然传来,只见广场中央三十多名穿西南镇府使军服的士兵跪成一排,在他们的身后,是第一军寒冷的战刀,一名年轻的士兵激动的喊道:〃无论是谁,都不能烧我们的军旗!〃
一面染满鲜血的白底红云旗破破烂烂的被扔在地上,其中一角已经被烧毁,乌黑大片,参差不齐 。
燕洵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鼻息间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哼,他嘴角轻扯,牵起一丝淡淡的嘲笑。
〃西南镇府使早在三日前就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还要军旗何用?你们袭击友军,大战之前深夜出城就是背叛,如此蔑视军规,若让你们得过且过,燕北还有何军法可言?〃
燕洵声音突然凌厉起来,他的目光锐利的扫过那些不甘的眼神,蓦然回首,寒声说道:〃背叛乃是最大的罪过,我可以饶你们一次,却不能饶第二次,来人!将这些人军法处置,凡有不服者,一律按照同党处置!〃
〃殿下!〃贺萧剑眉竖起,猛然上前一步,怒声大喝 。然而只听刷的一声,一片雪亮的刀光突然晃过,两万禁卫军的战刀同时出鞘,动作快的惊人,转瞬间刀剑加身,却无一人发出半点声音 。第一军的战士也齐齐上前一步,弓箭手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箭矢,弯弓搭弦,箭矢林立,满目狰狞 。
第二军的军士们都惊呆了,这段日子,他们一直和西南镇府使的官兵们在一起,当初在北朔城上,也有过并肩作战的情谊,是以今日也是打着几分声援之情而来,只是现在看到燕洵和第一军的架势,他们却有些无所适从了。
西南镇府使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千五百人,他们站在上万人的大军中央,身无兵刃,一个个握紧了拳头,满脸通红,面对着森冷的箭矢刀锋,双眼愤怒的几乎喷出火来 。贺萧眼睛环视,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殿下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燕洵高深莫测的笑了一笑,目光阴郁,好似看不见底的大海:〃贺统领是有功之臣,自然不能和那些叛徒同日而语 。〃
〃殿下!〃
贺萧眼睛通红,缓缓上前一步,二十名禁军顿时迎上,将雪亮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却凌然不惧,一字一顿的沉声说道:〃真煌之战,西南镇府使战死六千,赤渡之战西南镇府使战死四千,风汀将军身中十箭仍旧战斗不息,慕容将军于百丈崖设伏,件事滚石耗尽之后以大火阻拦敌人,活活葬身在烈焰之下,乌丹俞将军带着五百人,将大夏几十万大军整整脱了三日,最终孤军冲杀,死于乱军之中 。北朔之战,我们孤军劲旅援助边城,死守城墙,一步不退 。西南镇府使的忠诚,天地可昭,日月可鉴,北朔城内上万军民人人有目共睹,殿下这般对待忠臣,贺萧不服!〃
〃大胆!〃第一军第三卫队少将邱毅突然上前一步厉声喝道,如今他已经是燕洵禁卫军的副军长,是新近被燕洵从底层将领中提拔而起的年轻将领,只听他沉声说道:〃小小一个统领竟敢对殿下出言不逊,你自己御下不严,殿下尚且没有和你较量,如今你还敢以下犯上,还知道军法为何物吗?〃
〃殿下!贺萧单膝跪下,双眼坚韧,朗声说道:〃西南镇府使两千将士,个个真心归顺,殿下此行,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吗?〃
〃越说越过分了!〃
邱毅身旁的第一军副帅冯路喝道:〃将它拉下去!〃
禁军顿时上前,就去扭扣贺萧的手臂,站在贺萧身后的西南镇府使将士见了蜂拥上前,情况一片混乱,贺萧大声喝道:〃殿下!连巴图哈家族的降兵都有立足之地,为何要对我西南镇府使斩尽杀绝?贺萧不服!贺萧不服!〃
〃住手 。〃燕洵说道,声音不大,却顿时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冷眼看着贺萧,缓缓说道:〃贺统领,我今日处置的,只是昨晚逃出北朔的士兵,和你们并无关系,我希望你不要硬是置身其中,不然的话,休怪我治你一个扰乱军心之罪 。〃
〃殿下,他们并非叛逃,而是为了保护军旗,被追杀之下才慌不择路的逃出城去 。〃
〃军令就是军令!我不要听解释,我看的只是结果!若是人人都有借口,我燕洵该如何治军?〃燕洵眉梢一挑,凌厉的说道 。
贺萧眼睛通红,大叫道:〃殿下!〃
〃行刑!〃
〃殿下!〃贺萧大叫着冲上前去,两千西南镇府使官兵齐齐跟在他身后,禁卫军拔出腰间刀鞘,潮水般涌去,照头变打,以一敌十,鲜血飞溅,嘈杂一片 。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