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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精,别总和程远较劲了。”燕询看着他,皱着眉淡淡道:“你已经不是一个民间组织的刺客杀手了,燕北东征在即,你是我的心腹。玩政治,就要有一个玩政治的手段和态度,很多人是需要被牺牲的,如果你看不开这一点,那么你永远只能像大同行会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者一样,做一辈子的黄粱美梦,却一辈子都品尝不到权力的味道。”
燕询转过头来,不去看阿精呆滞的表情,有句话他没有说出来,狮子虽然凶猛有用,但是难以控制,有些时候,他其实只是需要一群狗。
至亍阿楚,她总会明白的,杀诸葛玥势在必行,以她的名义设这个因套也是无奈之举,一来诸葛玥此人难以易与,若非非常手段实难掌控,二来,他也的确需要这伴事情的后续效应,等到大夏因为此事分崩离析的时候,她自然会明白,他才是时的。
至于她对诸葛玥的感情,燕询嗤之以鼻,当年他活着的时候他都不害怕,难道还会害怕一个死人?她现在只是像往常一样,发发脾气难过两天罢了,时间会冲淡一切,而他,有的是时间。
阿精沉默着,想了想,突然开口问道:“陛下,姑娘很伤心的,你不进去看看她吗?”
没时间了,我今晚要去关上,赵彻来这够久的了,该让他回家去看看。”
燕询说完就离去了,阿精站在原地,看着燕询骑上马,在禁卫的护送下越走越远恍惚间,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在圣金宫里他曾对自已说过的一句话。
自己当时劝他一切要以大局为重,他转过头来反问自己“若无阿楚,我要燕北何用?”
那句话他记得清清楚楚,直到今天尚在耳边回荡,可是现在,陛下是不是已经将这句话给忘了?或许他没有忘,燕北始终没被他放在眼里,他的心太大,智慧也太高,他的眼睛,是望着整个天下的。
阿精低着头,已然不知是非对错,也许从他跟随他的那一天起,就已然注定会有今日了。
他转身向卫武所走去,以往挺拨的背脊不知为何竟有些弯曲,好似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再也无法握直的行走了。
楚乔整整休息了五天,精神终于完全恢复了过来,紫苏整日的陪着她说话,说她们小时候的事,说她从来没见过的父母亲人。紫苏嫁人了,夫婿是一个军官,昨日还见她接到了一封信,看那喜上眉梢的样子,似乎很是满足
这几天楚乔很正常,好好吃饭,好好吃药,平时不睡觉的时候,她还在院子里做此拉伸运动,她之前大病一场,脸颊瘦的脱了像,现在渐渐好起来,只是面色仍日是苍白的。荆紫苏很是奇怪,晚上的时候偷偷去看,却发现她虽然躺在那里,却根本没闭上眼睛,常常是睁眼到天明,一夜无眠。今天是新年,关上的战役三天前就已经结束,圣金宫急下八面金牌招赵彻回京,赵彻无奈下,只得撤兵,燕询趁机攻打雁鸣关,虽然没能攻下,但是大夏也付出了五万多的伤亡,也算是新年前给燕北的一份大礼了。
燕询提前一天赶了回来,云碧突然间作为燕北皇帝过年的所在,地方官员都激动的好似被打了鸡血,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荆紫苏早上的时候拿来了新的衣裳,是大红的,上面绣着百朵百合,看起来吉样喜庆。楚乔却看着不舒服,觉得那颜色像血一样,一点点的蔓延过来,指尖都不愿意去触碰。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消息应该发出去了,尚慎也托付给了乌先生,至于秀丽军,跟着她已经没有前途,乌先生和羽姑娘是大同行会的骨干,被燕为所忌,不便掌兵,只有托付给同样拥有燕氏血统并且身为女儿身的缘耀,她是燕北的翁主,又有火云军在手,应该可以给秀丽军一个好的前程。
这个地方,也没必要再继续待下去了。
燕询进来的时候,房间已经空了,一切如常,整齐干净。
他恍惚间想起了当年他和赵谆儿定亲时的那一晚,一颗心突然就直直的冷了下去,不是没想到,只是却世抱着一丝希望,也许她想通了呢?也许她已经不怪自己了呢?毕竟他们在一起快十年了,她一直是那么包容他的,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是可以原谅他的。他曾放弃了西南镇府使,曾放弃了燕北,曾杀了她的部下,曾怀疑她排挤她,她不是都没有离开他吗?只是一个诸葛明,只是一个诸葛玥而已,阿楚纵然对他有感恩之情,又怎及得上自已和她十年相守的情谊?
他们也许只需要谈一谈只要他开诚布公的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说出来,她应该是可以理解他的。就算生气,也早晚会气消的,大不了再让她回来掌兵,如今大局已定,也没什么顾及的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驽定,这几日,他反复在心里安慰了自己几百遍,可是此刻,看着这整洁干净的屋子,他却猛然间心慌了,他急忙往外跑,行走间衣袖刮掉了书桌上的一块小东西,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传到耳朵里,燕询低下头去,却见幽幽的灯火下,一枚纯白的玉石戒指掉在地上,已经被掉成很多瓣,幽幽的反射着烛光,微微有些刺眼。
燕询愣愣的站在那,看着那枚戒指,恍然间想起了阿楚当日的话:“如果诸葛玥死在燕北,我将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我将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永远,
月儿?”
荆紫苏椎开门,开心的跑进来喊道:跟我出门看花灯去!”
征然看到呆愣在原地的燕询,紫苏吓得急忙跪地叩首,好一阵没听到燕询的声音,小心的抬起头来,却见男人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满脸落寞,好似浓浓的雾霭,挥之不散。
楚乔走在街上,牵着马,穿着一身很普通的青色披风,四周都是欢乐的人群,彩灯高燃,衣衫鲜艳,小孩子们提着花灯来回奔跑。
那些彩灯做的十分精巧,有长龙,有凤凰,有老虎,有鲤鱼,有白梅高树,有东海寿星,有小狗,有维鸡,有乖巧的猫儿,也有可爱的兔子”
天上放着焰火,整各街上都飘着浓烈的酒香,张灯结彩的,街边的小贩还在叫卖着,两旁都是成排的彩灯灯谜,远远的冰场上,有驾着旱船花灯的百姓在跳着年舞,喷呐喜气洋洋的吹奏着。
那么多人从楚乔身边经过,没有人停下来看她一眼,人们手挽着手,丈夫牵着妻子,妻子扼着孩子,孩子回头招呼着奶奶,奶奶还要搀着苍老的爷爷,每个人都是有家有亲人的,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他们走出了贫穷的家门,来到热闹的街上,喜笑颜开的欢度这难得的节日。
阿楚,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这些话我只说一次,你要听好。我要谢谢你,谢谢你在地狱里陪了我这么多年,谢谢你在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没有遗弃我,谢谢你一直站在我身边,若是没有你,燕询他什么也不是,他早就已经死在八年前的雪夜里了。阿楚,这些话我以后不会再说了,我会用一生来弥补,有些话,我扪之间不必说,我们应该互相明白。阿楚是我燕询的,只是我一个人的,我会护着你,带你离开,我八年前牵了你的手,就再也没打算放开过。”
燕询,我从没有家乡,是因为有你在,我就把你的家乡当做自己的家乡了。
阿楚,相信我吧。
相信我吧,我会保护你,照顾你,不让你受到伤害,不让你受一丝委屈,相信我吧,我会让你快乐,相信我吧”
眼泪一行行的从楚乔的眼里涌出,没有声音,就那么无声的滑落,滚过她尖尖的脸孔,滑过瘦瘦的下巴,冷风吹过来,像是薄薄的刀子,那么疼。她牵着马,缓缓的走。
过往的一切在眼前凌乱的飘散,那个伟岸高大的身躯终于轰然碎裂,碎成很多块,轻飘飘的飞,像是轻盈的鹅毛。
突然间,午夜的大钟被敲响,一群孩子猛然跑来,撞在她的身上,一个小女孩一下倒在地上,坐碎了手里的彩灯,那是一只小鱼,做的不是很像,白色的,红红的眼睛,看起来倒像是兔子,肚子上画了一个金元宝。孩子捧着坏了的灯开始哭,越哭越大声,楚乔愣愣的停住脚步,然后蹲下身子,伸手为她抹眼泪,从怀里掏出一定银子就要塞给她。
就在这时,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突然传来,守岁的时辰过了,家家户户都燃起了炮竹,孩子一愣,傻傻的忘记了哭泣,捂住耳朵兴奋的大叫。
楚乔却好似被隐形的巨人猛然打了一拳,脸上霎时间毫无血色。
你若是敢死,我就追杀你到阎王殿去!记住没有?”
男人转过头来,剑眉竖起,恶声恶气的呵斥。
她赌气的扬头:“你若是死了,我就放一百挂鞭炮,庆祝我再也不用念念不忘的记着要还你人情。”
炮竹声越来越响,噼里啪啦的连成一串,楚乔突然间泪如泉涌,那些潜藏在记忆里被她努力压制的画面再一次如山洪般喷薄而出,撕心裂肺的疼痛瞬时间袭来,将她的冷静和自持击的灰飞烟灭。
你……你怎么啦?”
孩子被她吓坏了,在鞭炮声中大声喊道你别哭了,我不用你赔还不行吗?”
鞭炮声渐大,楚乔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于热闹喜庆的街头跪坐在地,捂住脸孔,放声大哭。
154
薄雾漫过远处的秋草;在清晨的阳光下洒下一片飘渺的云气;展翅的鸟儿低低的掠过河塘;足尖点过绿萍,撩起一片涟漪,青葱马背隐没在茫茫青草之间;牧笛声从远处幽幽的传来;悠扬的如同三春的柳枝。
如今已经入秋;一早一晚都很凉,回回的秋天总是极短的,似乎夏天的尾巴刚刚过去,冬天就迫不及待的来了;牧人们早晚都穿上了秋衣,马甲,长靴,女孩子穿着红的像火一样的马裙,转起来就像是一朵火云花,好看的晃眼。
平安如今已经十五岁了,已经长成了壮小伙,肌肉腱子油亮亮的,像是一只健壮的小豹子。跑了一圈后被多吉远远的甩在后面,他生气的一甩鞭子,冲着菁菁就跑过来,怒声叫道:“臭丫头!谁是你哥哥?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菁菁嘿嘿一笑,一双大眼睛弯弯的像是月亮,冲着平安做了个鬼脸,一抽小红马的屁股,就跑到了多吉的后面。
多吉是回回山下牧民的儿子,长得却像是东陆读书人家的孩子,脸白白的,鼻梁高挺,眼睛温和,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见菁菁跑过来,只是停住马微微一笑,笑道:“菁菁快跑,我挡住他。”
“多吉——”
一声拉长了的调子远远的传来,多吉闻言踩着马蹬挺直身子,遥遥的一抬手,说道:“我阿妈叫我了,走,去我家。”
“多吉妈一定做了酥油饼,快去快去,姐姐前几天还说了吉妈的酥油饼做的还吃呢。”
菁菁开心的说道,多吉闻言笑道:“是吗?那你们走的时候记得给大人带上。〃
“还用你说,我早就跟你阿妈说了。”
平安哈哈一笑,鞭子一甩一马当先的就冲了出去。
“杜平安!你耍赖!”
菁菁大叫一声,也挥起鞭子,小红马看着个小,跑的却是极快,一会的功夫,就已经追了上去。
多吉笑着慢慢骑马在后面赶着马群,天蓝云白,远处有浓浓的麦香,就要到了收庄稼的时候了,回回的一年最好的时间到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乡亲们将平安和菁菁的小马驹身上堆满了食物,有新打的野味,也有自家酿的马奶酒,还有多吉妈的酥油饼,小红马被压得玩命的摇着脑袋,多吉见了就套上马,赶了一辆马车,说要送他们回去,菁菁听了,开心的拍着手跳了起来。
“平安,大人这几天睡的号码?达烈大叔的药好用吗?”
杜平安摇着头说道:“还那样,我昨晚半夜起来还见梅香烹茶,估计大人还没睡。”
“姐姐这两天身子好多了,咳嗽都还几天没犯了。”
菁菁抢着说道,笑眯眯的:“多吉你的药极好,我也吃了,一觉睡到天亮。”
“你就算不吃药也是一觉睡到天亮。”
平安切了一声,揭穿自己的妹妹道:“多吉拿来什么东西都是好的,连药你都要抢着吃,才十三就急着嫁人,真不知羞。”
菁菁吐着舌头说道:“羞什么羞,姐姐跟我说过,喜欢什么人就要早早说出来,免得将来后悔,等我长大了就要嫁给多吉,怕什么?”
这一番话说的清脆伶俐,反而将俊朗的多吉闹了个大红脸。男孩子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道:“那我赶明个再送来两幅,你们要看着大人吃。”
说罢,他转过头来对菁菁说道:“菁菁,药是不能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