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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神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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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没奈何,急回见曹娘娘,道知其详。曹皇后奏知仁宗,仁宗亦不准理。皇后心慌,私出宫门,来到开封府,与二国舅说方便。包公道:“国舅已犯死罪,娘娘私自出宫。明日下官见上奏知娘娘因何私自出宫。”皇后无语,只见复回宫中。次日太郡夫人自奏与仁宗,仁宗无奈下敕,遣大臣到开封府和劝。包公预知其来,乃吩咐牌军出示晓谕,彼各自有衙门,今日但入府者,便与国舅一同治罪。众大臣闻知,那个敢入府中。
  上知包公决不容情,争奈太郡夫人日夕在前哀奏。只得命整鸾驾,亲到开封府。包公近前,将上王带连咬三口。奏道:“今又非祭天地劝农之日,因何胡乱出朝,主天下三年大旱。”仁宗帝道:“朕此来者端为二皇亲之故耳。万事看朕分上饶他也罢。”包公道:“既陛下要做二皇亲之主,一道赦文足矣,何劳御驾到此。今国舅罪恶贯盈,若不允臣判理,臣愿纳还官诰归农。”仁宗回驾。包公令牢中押出二国舅,赴法场处决。
  太郡夫人知得,复入朝,恳上降赦书救二国舅。皇上允奏,即颁赦文,遣臣临法场中宣读。包公跪听宣读,止赦东京罪人及二皇亲。包公道:“都是皇上百姓,犯罪偏不赦天下。”先令斩讫二国舅。大国舅侍待午时方开刀。太郡夫人听报斩讫二国舅,忙来哭投皇上。王丞相奏道:“陛下须颁赦天下,则可保大国舅。”皇上允奏,即草诏颁行天下:“不拘犯罪轻重一齐赦宥。”包公闻赦各处,即当场开了大国勇枷放回。归见太郡夫人相抱而哭。大国舅道:“不肖深辱父母,今在死里复生。想母自有侍奉,孩儿情愿纳还官诰,入山修行。”太郡夫人劝留不住。后来曹国舅得遇奇异真人点化,已入八仙班中。包公既判此款公案,令将袁文正尸身葬于南山之阴。库中给了银两,赐与张氏发放回乡。是时遇赦之家,无不称颂包公仁德。包公此举,杀一国舅而一家之奇冤得申,赦一国舅而天下罪言皆释。真能以迅雷沛甘雨之泽者也。

                        


第十五回    土恶杨昌 送肉投砧 清官明察 救活六犯


  却说十三省察院祝茂连,巡察到广东。千里传声,万里传名。说道:新察院为官清正,极甚明见。
  一乡人共做一张含冤状词,高城三日赴告。为虎恶杨昌勒婚不从,买贼扳良事。檄保吴祖基密掖花容,强逼蚁女为偏,我等六人联志不从,被恶发纵家人四十,登门抢夺。蚁知虎势难逃,将女带往异乡。虎恶心头未遂,难以入手。后因太爷经审勘问六犯,此桩大案,未尝六人,打劫总有贼伴,急急供出,罪可轻恕。以致六贼供扳。我六人获到公堂,刑法太重,不得不招,不得不认。问成死罪,实是冤情难诉,陷死良民。伏乞青天电察,则蚁生死难忘。泣血苦告。
  察院已到了连州上了新任。各官礼物纷纷。杨昌见察院大老爷升任都来送礼。有一衙役近附低言,此人就是恶虎。察院瞧视此人,面如虎性若狼。心中可恨,将其虎恶拘禁厢房。叫人擂鼓升堂。拘出六个经阵贼犯,台前勘审。六犯带齐,到了公堂跪下。爷台喝声詈骂:“你六贼焉敢受贿扳良,从实招来,免我三推六勘。”其贼禀告我六人焉敢受贿扳良,只因我兄弟十二人同谋贯串。我们六个经阵捉获,死而无悔。其实同谋,因见苦乐不均,是以供之。”爷台喝叫动刑,六犯俱上了夹棍,苦痛难当。其中一个埋怨道:“当先我说不可受贿,都是你五人连累于我,供扳六个良民。”爷爷喝声又骂:“急急供招,免我再动刑法。”其贼抵当不起,只得招认:“当初上恶杨昌,叫我供扳六个良民,每人赏我银子十两,是以供之。事到其间,不得不说。”一笔招成。察院叫人录出口供,发回监去。
  再唤土恶杨昌听审,杨昌向前打个鞠躬,察院拍案厉声骂道:“杨昌这厮,恃土恶依据一方地道,逼民勒婚买贼扳良,从实招来。”土恶低头说道:“并无此事。”察院道:“现有六贼供招受贿扳良,又有乡民冤状在我台前苦告。何不睁开狗眼一看。”土恶无言抵挡,当堂行杖四十,收入监去。察院又唤六个被陷犯听审,察院问道:“你当初被陷冤情从实诉上。”
  犯苦诉:“当日我六人皆是土恶佃丁。一日土恶顿起淫心,勒檄保长吴祖基密报花容。我六人各有一女,美貌超常。一日唤集我六人到了贼家,只道有何论事。不想那贼说起我家六个女儿与他为偏。我等料知虎势难逃,将女带往异乡。说道六个女儿昨夜投水身亡。只道此事了毕。其贼纵起家人数十登门抢夺。恶贼无能入手,不想祸门已开。又遇这一宗贼案,恶贼入监假作看亲,喝退禁子。其贼开定我六人姓名,每贼赏银十两,买贼供良。州官行牌,捉获小民,到了公堂,问成冤枉死罪。”察院道:“你当初就不该招认。”“禀上爷爷,刑法太重,不得不招,不得不认。”察院又道:“当堂招认一定是死了。”又禀:“认了亦死,不认亦死。总望皇天答救,今日幸逢青天大赦,死里还生,则我后代儿孙铭沾恩泽。”察院吩咐将六人去了手剪链子,带入厢房听候发落。
  又唤保长吴祖基听审,祖基跪下。察院怒骂祖基:“这厮你当初密报朱文卓等六女花容,误人性命非轻。你这厮该当何罪?”吴祖基禀上:“土恶杨昌乃一坊土霸,勒檄我小民,若不遵唯小民死于泉世矣。”察院骂曰:“这厮原是一班狗党。”喝喝行杖二十,发放回家。批曰:
    审得六贼,当阵捉获乃真赃贼犯,死而无悔。温知州一片闇昧,不察明冤,不究正犯,反加陷民,险误丧身大祸,良可痛哉。孰可忍也,合当降级罚俸三月。汝等六人身受明冤,幸逢天赦,应沉复浮,以降复升。幸有云开见日,明察秋毫。风烟下坠,紫气升腾。上有天恩全悯,下有地祈默佑。宥你六人回家,各安生业,免致冤枉。土霸杨昌,虎恶逆理,无道屡行十恶,檄勒乡民朱文卓等六女强逼成婚。人愿如此,天理未然。淫心未遂,故将银两买贼板良,害人倾家灭命。上有皇天鉴格,国法明刑,决不轻贷。狼心害人不死,反为灭门之祸。与六贼一同造罪,以定国法,以正风化。
  钦命大老爷判断:贼案六名,土恶杨昌,一同押出法场枭首。事皆已毕。却说六个被扳人犯,幸有天恩大赦得命还乡,答谢天地,六人聚议云云:“钦命大老爷为官清正,审事犹如察镜。若不得大老爷这等清正,我们六人已归泉世矣。”顾清源说道:“今我六人无物可报这般大恩,如之何矣。”常大年道:“当日被土恶杨昌强逼,我等六个女儿檄勒为偏,是以惹出这般大事,险些误了丧身之祸,今日已得死里偷生,我们六人将六个女儿相送以酬大典。”众人诺曰:“甚妙,极合我心。”于是各人回归。言知妻女此事云云,无有不从之理。其中一女说道:“爹报爷命,儿报爹恩,理之当然。”此日各有手本一个,献女酬谢大典。大老爷吩咐:“钦承圣旨,千里为官,护国为民,本院以到活放冤民,除治奸党。一来为国扶正;二来平静奸权。焉敢擅受民女,决不受也。汝等百姓,回归勤务桑田,各安生理,工商各执,毋作非为,去罢。”又说:“文光耀感铭察院大老爷恩德,念念在怀,无物可报他恩,愿将女儿相送。推辞不受,我等将女儿送到他家,恳求太夫人、少夫人容纳两全其美。”自六个女儿送到祝家不胜喜悦,终日欢怀舒畅。又说祝茂莲做了十三年察院,一日,奉旨回乡,一家人喜乐欢天。正室以生三子,六妾共产八男,三子已登两榜,五子皆是乡科,三子忝在黉宫。一家团圆聚会,天下共闻云云。

                        


第十六回    倪太守谦 古稀余九 受纳偏房 结子联成


  话说国朝永乐年间,北直顺天府香河县,有个倪太守,双名守谦,字益之。家累千金,肥田美宅。夫人陈氏,单生一子,名曰善继,长大婚娶之后,陈夫人身故。倪太守罢官鳏居,虽然年老,只落得精神健旺。凡收租放债之事,件件关心,不肯安闲享用。其年七十九岁,倪善继对老子说道:“人生七十古来稀。父亲今年七十九,明年八十齐头了,何不把家事交卸孩儿掌管,吃些现成茶饭岂不为美。”老子摇着头,说出几句道:“在一日,管一日。替你心,替你力,挣些利钱穿共吃。直待两脚壁立直,那时不关我事得。”每年十月间,倪太守亲往庄上收租,整月的住下。庄户人家,肥鸡美酒,尽他受用。那一年,又去住了几日。
  偶然一日,午后无事,绕庄闲步,观看野景。忽然见一个女子同着一个白发婆婆,向溪边石上捣衣。那女子虽然村庄打扮,颇有几分姿色:
  发同漆黑,眼若波明。纤纤十指似栽葱。曲曲双眉如抹黛。随常布帛,俏身躯赛着绫罗。点景野花,美丰仪不须钗钿。五短身材偏有趣,二八年纪正当时。
  倪太守老兴勃发,看得呆了。那女子捣衣已毕,随着老婆婆而走。那老儿留心观看,只见他走过数家,进一个小小白篱笆门内去了。倪太守连忙转身,唤管庄的来,对他说如此如此,教他:“访那女子脚跟,曾否许人?若是没有人家时,我要娶他为妾,未知他肯否?”管庄的巴不得奉承家主。领命便走。原来那女子姓梅,父亲也是个府学秀才。因幼年父母双亡,在外婆身边居住。年一十七岁,尚未许人。管庄的访得的实了,就与那婆婆说:“我家老爷见你女孙儿生得齐整,意欲聘为偏房。虽说是做小,老奶奶去世已久,上面并无人拘管。嫁得成时,丰衣足食,自不须说。连你老人家年常衣服茶米,都是我家照顾。临终还得个好断送,只怕你老人家没福。”老婆婆听得花锦似一片说话,实时依允。也是姻缘前定,一说便成。管庄的回复了倪太守,太守大喜。讲定财礼,讨皇历看个吉日,又恐儿子阻挡,就在庄上行聘,庄上做亲。成亲之夜,一老一少,端的好看。有《西江月》为证:
    一个乌纱白发,一个绿鬓红妆。枯藤缠树嫩花香,好似奶公相傍。
    一个心中凄楚,一个暗地惊慌。只愁那话忒郎当,双手扶持不上。
当夜倪太守抖擞精神,勾消了姻缘簿上,真个是:
    恩爱莫忘今夜好,风光不减少年时。
  过了三朝,唤乘轿子抬那梅氏回宅,与儿子、媳妇相见。阖宅男妇,都来磕头,称为“小奶奶。”倪太守把些布帛赏与众人,各各欢喜。只有那倪善继心中不乐,面前虽不言语,背后夫妻两口儿议说道:“这老人忒没正经,一把年纪,风灯之烛,做事也须料个前后。知道五年十年在世,却去干这样不了不当的事。讨的花枝般的女儿,自家也得精神对付他,终不然担误他在那里,有名无实。还有一件,多少人家老汉身边有了少妇,支持不过,那少妇熬不得,走了野路,出乖露丑,为家门之玷。还有一件,那少妇跟随老汉,分明似出外度荒年一般,等得年时成熟,他便去了。平时偷短偷长,做下私房,东三西四的寄开,又撒娇撒痴,要汉子制办衣饰与子。到得树倒鸟飞时节,他便颠作嫁人,一包儿收拾去受用。这是木中之蠹,米中之虫。人家有了这般人,最损元气的。”又说道:“这女子娇模娇样,好像个妓女,全没有良家体段,看来是个做声分的头儿,擒老公的太岁。在咱爹身边,只该半妾半婢,叫声姨姐,后日还有个退步;可笑咱爹不明,就教众人唤他做『小奶奶』,难道要咱们叫他娘不成?咱们只不作准他,莫要奉承透了,讨他做大起来,明日咱们颠倒受他呕气。”夫妻二人,唧唧哝哝,说个不了。早有多嘴的,传话出来。倪太守知道了,虽然不乐,却也藏在肚里。幸得那梅氏秉性温良,事上接下,一团和气,众人也都相安。
  过了两月,梅氏得了身孕,瞒着众人,只有老公知道。一日三,三日九,捱到十月满足,生下一个小孩儿出来,举家大惊。这日正是九月九日,乳名取做重阳儿。到十一日,就是倪太守生日。这年恰好八十岁了,贺客盈门。倪太守开筵管待,一来为寿诞,二来小孩子三朝,就当个汤饼之会。众宾客道:“老先生高年,又新添个小令郎,足见血气不衰,乃上寿之征也。”倪太守大喜。倪善继背后又说道:“男子六十而精绝,况是八十岁了,那见枯树上生出花来。这孩子不知那里来的杂种,决不是咱爹嫡血,我断然不认他做兄弟。”老子又晓得了,也藏在肚里。
  光阴似箭,不觉又是一年。重阳儿周岁,整备做萃盘故事。里亲外眷,又来作贺。倪善继到走了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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