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桓止从背后环住她,她又换回了男装,乌黑的长发掩在玄冠下,少了一股女性的柔媚,他心里莫名失落,顿了会儿笑说:“就是委屈你了,你说你想要什么,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什么都能满足你。”
他的气息在耳畔轻拂,宋绯怕痒地缩了缩,抿嘴笑了笑:“陛下真是谦虚得紧,你想做的事还有做不到的?”她现在最想回卫国,不是想离开他,而是不想让大哥担心。可是就算提了他也不会答应,反而会将气氛弄僵。
她决定换一种迂回的方式,想了想道:“平日吃穿用度陛下提供的都是最好的,钱随便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一掷千金也没见陛下皱一下眉头,好到没话说,可是我们老是偷偷摸摸,每次来找我都得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我感觉吧自己就像是你养在外头的女人,我没别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和陛下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底下,能像普通人一样可以毫无顾忌地谈天,肆无忌惮地亲昵。”
她说到最后目露憧憬,桓止听出来了,她是变着法子想让他放她回卫国,不回卫国,他们永远没有光明正大的一天。她这玲珑心思,他叹息,抱着她没有说话。
转眼间已是阳春三月,路边的柳树冒出嫩绿的新芽。刺客的风波过去,宋绯照常出门,三不五时地就碰上卿季宣和桓缨,她起初很疑惑,因为桓缨怕生,卿季宣和她幽会都是在安静甚至无人的地方,比如去青城别柳,再比如去赏琴,今日来风格大变,宋绯时常看着他带着桓缨出现酒楼茶肆,而且还不是雅间,是大堂。
宋绯偶尔碰上还会跟他闲谈几句,卿季宣说这是郑神医的意思,郑神医说正因为桓缨怕生,才更要带她去人多的地方,起初可能会坐立不安,但时间长了就会慢慢好起来,当然卿季宣充当引导疏通的作用。
渐渐地,桓缨似乎习惯了,见到生人也不再那么畏缩,只是仍不肯开口说话。
宋绯觉得这是好兆头,最起码有起色了。
可是她发现桓止对桓缨的这一转变不太高兴,或许应该说是矛盾,既希望妹妹好起来,又不想让宋绯走,宋绯暗自唾弃,他太贪心了,难道不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么?
日子就这样晃悠悠地过去,天气越来越暖和,春日祓禊,各诸侯都有这个传统,三月上旬这几日前后百姓们到水边洗浴祓除不祥,顺便再郊游踏青。这其中又以年轻男女居多,可想年轻男女们平日见面要偷偷摸摸,好不容易有了光明正大出游幽会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到了那一日,齐齐聚集在水滨边,是春日里难得一见的盛况。
有热闹的地方宋绯都不会放过,一大早带了韩云起和田业一块前往青城别柳,那里有山有水,是春日祓禊的最佳去处。
宋绯抵达时,向来幽静无人的青城别柳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青水边上热热闹闹,还有年轻男女以水嬉戏。
宋绯在柳树下远远地瞧着,不知桓止现在在干什么,他身为一国之君肯定抽不开身,这会儿应该是带着文武众臣一块欢庆吧?
暗自惆怅了会儿,眼稍瞟见一个年轻姑娘朝自己走过来,纵是盛装打扮也掩不住青涩的模样,小姑娘脸色还有些红。她站定在宋绯面前,咬着唇将手里的勺药香草递过来,那只勺药散发着淡淡幽香,
宋绯:“……”勺药是男女互赠以表达爱慕的。这姑娘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她一时无言以对。
田业在一旁低声笑道:“世子啊,你可别祸害人家小姑娘了。”
宋绯也跟着笑了,转头对小姑娘道:“你看我手上没有勺药,我的已经赠出去了。”言外之意就是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
小姑娘略显失落地走了。
宋绯觉得自己太作孽了,喃喃道:“要是他能过来送我勺药就好了。”
话刚说完,身后蓦地响起一记低笑声:“我这不是来了么?”
宋绯猛然回身,看清他那副打扮后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一身玄衣,衣服朴素到毫无纹绣,就好像只是一块黑布扯成,头上戴了一顶竹篾编成的斗笠,笠沿压得低低的,在脸上投下一片斑驳的阴影。
他这打扮就好像是刚从地里劳作回来的农户,路过这里顺道过来看看热闹,一股浓郁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宋绯呆了一呆,没忍住笑出声来,他一手搭在笠沿上,微微抬高了一些,黑漆的眸紧锁在她脸上:“你不是想像普通人那样么?够普通了吧?我替你准备了衣服,一会儿换上。”
宋绯压低了声问:“什么衣服啊?”
他漫不经心地答:“跟我穿的衣服一样普通。一会跟着我过来。”宋绯点了点头,他嘴角勾起笑意,举步往绿柳深处走去。
宋绯回头对韩云起和田业道:“你们就不要跟来了,晚一些我会回去。”
两人讷讷应了。
宋绯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玉珠子扔了一个地雷。
谢谢,么么哒。
第59章 闲庭漫步
桓止准备的是女装;白上襦绿下裙,裙带上坠了一串很廉价的玉组佩,妥帖地压住裙幅。衣服料子有些粗劣;果然如他所说,真是普通极了。
宋绯换好衣服,再带上一模一样的斗笠;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在一起,那画面就好像是夫妻俩一块下田种地回来时路过这里看热闹。
宋绯压低了帽沿问:“你是怎么脱身出来的?”
“借口不舒服要休息一天。”他平日勤勉得过了头,即使偶尔有点不舒服也不会太在意;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正因为如此,使起这招来群臣都深信不疑。
他拉过来她的手,将提早准备好的勺药香草放进她掌心,笑吟吟道:“喜欢么?”
宋绯盯着手心,这只勺药花并不是真的,而是用几种颜色的玉雕琢而成,枝叶用碧玉,花瓣用红玉,花蕊则是黄玉,叶子上的纹理清晰可见,栩栩如生,躺在手心里,玲珑玉致。永不败的勺药,永不败的爱情,他是这个意思么?她慢慢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仰起脸来看他,轻轻道:“嗯,我很喜欢。”
桓止听到银铃般的笑声自斗笠底下传来,肆意畅快的笑声,他抬起斗笠,低头看她,黑漆的一双眼,美目流盼,他拉过她的手拢在掌心里:“我似乎从来没见你这么高兴过。”
“现在不是见到了?”宋绯笑意不减,“我喜欢这样简单的快乐。”
两人牵着手来到河边,河岸两旁到处都是人,一座白玉石桥横跨河面,气势巍峨,层层叠叠的台阶累积上去,仰着脖子才能看到顶端,河岸两侧桥上桥下到处是盛装打扮的年轻男女,他们临河洗濯,远远望去一片花团锦簇。
眼风往桥上一扫,发现有四五个年轻男子人手各抱一位年轻姑娘,从桥底端一层一层地往上爬,走到一半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这是在比赛么?
宋绯想起来以前来青城别柳时也见过好几次这样的情景,当时只以为情人之间的玩闹,可都这么玩就有些不寻常了,她扯了扯桓止的衣袖,指着桥上道:“这是做什么呢?”
桓止看看桥上,又看她一眼,笑道:“你数数桥上有多少个台阶。”
宋绯虽狐疑,但还是依言数了数:“嗯,一共五十个,怎么了?”
桓止拉起她又绕到桥的另一边:“你再数数这边有多少个。”
宋绯一头雾水,又数了一遍:“四十九个。”
桓止笑着解释道:“加起来一共九十九个,九十九,长长久久之意,晋国的民俗,男子抱着心爱的女子走过这九十九个台阶,就能长长久久。”
宋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以前没少来过这里,当时只觉得这桥的建构真是匠心独运,没想到还有这层意思,她转头笑睨他,正要说什么,他突然一把抱起她来,宋绯吓了一跳,忙搂住他的脖子。他轻声:“你是想说让我抱你过去是么?”
宋绯取下斗笠拿在手里,眉眼弯弯:“看来我和陛下真是心意相通呢。”
桓止道:“你”抱着她走到桥下,天高云淡,两边绿柳依依,他一步一步拾级而上,他神色从容,简直如履平地。
宋绯在他怀里动了一下,桓止手一滑,差点把她摔下去。他抱着她往上提了一提,轻拍她的屁股:“不要乱动。”
宋绯脸烧得厉害,埋着头应了一声。
走到一半时,遇到方才的一对男女,年轻男子坐在台阶上气喘如牛,年轻的姑娘站在他身旁,撅着小嘴抱怨。桓止抱着宋绯从两人眼前晃过。姑娘直直地盯着两人,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打扮这么乡土的两个人竟然也玩浪漫,那感觉大概就像是自己是千金小姐却买不起贵重的首饰,一个不起眼的小户女子竟然戴在头上,这落差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她不满地扯了扯情郎的衣袖,抱怨道:“你真是不中用,人家在后头的都赶上你了。”
年轻男子瞅了一眼,道:“人家经常下田劳作,身体当然比我健壮灵活。”
宋绯听到这里噗嗤笑出声来,长长的台阶,还有好一段路要走。她问:“你累么?”
桓止微微一笑道:“我又不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因为以前的遭遇,从来不会因为现在生活安逸了而有所懈怠,骑马射箭这些功夫从来没有落下,抱你走一段路而已,轻而易举的事。”
“真的么?”宋绯很怀疑,抬手按在他额头上,额头上沁出薄汗,她得意道,“那这是什么?”
桓止拉下她的手:“这跟天气有关系。就像夏日只是坐着也会出汗。你太小瞧我了。”他突然加快步伐,宋绯被他颠得有些晕,他们几乎处在桥的最高处,她撑着额头往下一望,突然觉得桥高得可怕。她想了想道:“这台阶有点窄,抱着人走不太方便,你说会不会有人从这里摔下去啊。”
桓止悠悠道:“当然,你看台阶很窄,抱着人走也会妨碍视线,一不小心可能踩空,然后摔下去。以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一对年轻男女双双滚下去,当场毙命。”
宋绯听得心惊肉跳,推了他一下,“那你快放我下来,走完这九十九个台阶就能长长久久?我是不信的,重要的是两个人彼此心意相通。”
桓止倒是不慌不忙的,抱着她的双手紧了紧,促狭道:“哦,原来你不信,那刚才为何不说,让我白费一番力气。”
宋绯说:“一码归一码,虽然不信,但看到你为我这样做我开心啊。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
桓止不松手,慢悠悠道:“刚才是骗你的。”
宋绯:“……”
桓止抱着她来到平地上,呼吸略有些不稳:“这下满意了吧?”托起她玲珑的下颚,“你说,该怎么奖励我?”
宋绯也不扭捏,迅速地拉下斗笠一遮,仰首吻了吻他的下巴,“这样可不可以?”
他眼里浮现笑意,故意逗她:“这样远远不够啊。”
大不了就像刚才那样喽。宋绯咳了咳:“这里人多,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说行动便行动,拉着桓止的手朝僻静处走去,若是在平日,越往绿柳深处越是杳无人踪,可今日是一年一次的男女相会盛况,大家都一个心思:躲到人烟稀少的谈情说爱,因为如此,树林里很是热闹,各个躲得都很严密,不过隐约可听到低低的交谈声。
宋绯看着这景象,脑中闪过一道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桓止任由她拉着,静静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声音,忽然笑道:“上巳节还有一个习俗,你知道是什么吗?”
经他一提醒,宋绯蓦地想起来了,脸腾地红了,她知道,虽然没见过,但是似乎在书上看到过,是野合。
这种习俗由来已久,上古时期婚姻之礼并没有形成定制,男女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贞操观念,交合就是为了繁衍后代,鱼水之欢什么的还是其次。直到现在婚姻六礼之说虽已普遍流行,但各诸侯间还残存这种野合的遗风。
上巳节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男女野合的节日。
在这树林处真是天时地利人和皆具备了。
宋绯停下来,耳根泛红。桓止笑道:“你把我往这里拉干什么?”
宋绯觉得浑身都烧起来,瞪他:“我是知耻知礼的一国公主,才不会做这种事!”
桓止大笑:“那你还把我往这里拉?”
宋绯着恼道:“我是一时没想起来。”她长在深宫,这些男女之事大哥不会跟她说,母后当然也不会说。只是在书上隐约看到过而已。
再逗弄下去就要生气了。桓止适可而止,牵起她的手,慢声道:“走吧,我带你回去,我们不野合,我们室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