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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乱了。”牛子直劲劝他算了,刘占山不干,又蹬着三轮车去早
市找那个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的菜贩子。
早市早就散了,几个戴大盖帽的驱赶着那些不愿意离开的小
贩们。早市的税比正常的税要低些,贪便宜的小贩们总是要在这
里多流连一会。刘占山找不到那个两只眼睛不一般大的菜贩子,
心情登时灰暗起来。他推着三轮车一时想不起该到哪里去,正犹
豫着,听到有人叫他,他转过脖子,就笑骂道:“你老鬼,怎么
干起了这个了。”
喊他的是工友秦天初。秦天初胳膊上绑着一块红布,上边写
着城市卫生检查员。”刘占山说:“你这家伙,这几天总也找不
到你,我有事哩。”秦天初走过来,笑道:“你这老东西,找我
能有什么好事?”
刘占山把三轮车停在道边,说厂里的几个老工友想让秦天初
联系一下练气功的事。上次那个大师嫌大家钱交得少不来了,让
秦天初再找一个大师来。秦天初想了想,说:“行。上次那个人
功倒是练得不错,可功德太差。”秦天初退休前就练过一些乱七
八糟的气功,也算得上半个大师了,他跟市里的一些什么张大师
李大师的挺熟。秦天初答应完了就疑问:“你又不练我管这事干
什么?”刘占山笑道:“我这人不是爱管闲事吗?都知道咱两个关
系好,人家就让我跟你说啊。”秦天初又问刘占山蹬着三轮乱跑
什么,还东张西望的,要是让车撞了怎么办?刘占山就来了气,讲
了买菜让小贩坑的事。秦天初听他讲完也生气了,下巴撅着说:
“不治治不行了。现在卖东西的总给少分量。明天我跟你一块去
逮那小子。”刘占山看看秦天初:“你瞎转悠什么啊?咱们一块回
去吧。”
秦天初就跟刘占山回家。路上,秦天初问刘占山:“上次给
你介绍的那个老伴怎么样啊?都一个多月了,你也给个信啊。人家
那边催呢。”刘占山一下子就蔫了:“算球了。孩子们不同意。”
秦天初火了:“你怕他们啊。都他妈的不过来跟你住。谁不同意?
是振龙啊?我找他。”刘占山摆摆手:“振龙倒没事,这仨孩子还
就他惦记着我。不说了不说了。我还能活几年啊,闹得孩子们心
里不痛快。”说着,挺苍凉地叹口气。
秦天初泄气地说:“你啊。神神气气了一辈子,老了老了,
让孩子们给治了。”
刘振龙跟关小丽在宾馆上床的时候,他妻子何芳正在他家楼
下骂糊涂街呢。何芳骂街骂得十分精彩,什么脏话也敢出口,句
句不离下三路。整个楼里没有人敢出来劝她。有好几次谁劝她她
跟谁来。
何芳这几天打麻将总输,每天都输一百多块,一直转不过手
气来。今天上午四楼的王嫂悄悄告诉她,孙麻子跟许梅串通了在
牌桌上治她,她还有个赢吗?何芳一愣,回忆这几天牌桌上是有不
对劲的地方。孙麻子总跟许梅互相点炮。怪不得呢!妈的,有这样
打牌的嘛?何芳越想越气,肚子里一股恶气出不来,就在楼下乱骂
开了,也没指名道姓,可把许梅和孙麻子都骂明白了,俩人都没
敢露头。
许梅的丈夫老罗也是的爷,月月给许梅一把钱常常不回家吃
饭。传说老罗在外边有个相好的,在夜市上卖羊肉串,老罗总去
吃羊肉串,吃着吃着就吃到一张床上去了。风言风语许梅听了不
少,可老罗死不承认。许梅也抓不住证据,一赌气就跟孙麻子靠
上了。孙麻子是机床厂的下岗工人,在马路边摆摊修理自行车,
能说会道被街道看上了,聘请他帮忙收电费。后来熟了就常跟许
梅何芳她们凑手打麻将。许梅背着老罗炒股孙麻子也炒股,许梅
搞过传销孙麻子也搞过传销,两个人就有了共同语言。渐渐地两
个人通过炒股建立了感情,又通过各自骂自己的老婆和老公加深
了感情。据说许梅家的电灯空调都没日没夜地开着,可电费总是
少拿。
何芳骂了一气觉得心里痛快了些,就回家淘米洗菜准备做中
午饭。儿子最近吃东西跟狼似的,看样子要长个,何芳打算炖点
牛肉。何芳原来是棉纺三厂挡车工,前年厂里不景气,减人,何
芳就下岗了。何芳下岗没一个月刘振龙也下岗,急得何芳乱骂,
两个人全没了工作,吃西北风呢?刘振龙也不理她,东挪西凑了几
万块钱,买了一辆夏利车,当了的爷。后来刘振龙挣了些钱,何
芳干脆也不给饭店洗盘子了,在家当起了太太。去年她跟人搞了
一阵子传销,卖保健品,开始赚了一些,今年政府不让搞了,何
芳的几个下线都失踪了,以前传销出去的东西,自然要不回钱来,
何芳心里挺烦,就天天在家里搓麻将。可现在麻将也不好打了,
许梅过去是何芳的下线,现在也敢坑何芳这个上线了。什么事啊。
何芳刚从冰箱里取出一块牛肉就听到门铃唱歌,她以为是楼
上的王嫂找她打麻将呢,就骂着去开门:“不打了,让那对狗男
女气死我了。”
门口站着一个壮壮的汉子,粗声粗气地问:“刘振龙是住这
里吗?”
何芳不认识这汉子:“你是谁啊?”听口音,这汉子像是演小
品的赵本山那地方的人,浑身脏兮兮的。好像走了很远的路,干
了很卖力气的活。
汉子打量了一下何芳:“你是他爱人吧?我叫王海全,是沈阳
来的,他的战友,我们一个连的。”汉子的目光就高过何芳的肩
往屋里看。
何芳忙笑道:“快进屋。振龙不在家。你坐一下,我给您呼
呼他。”
王海全随何芳进了屋,朝何芳笑笑:“都说振龙娶了个漂亮
媳妇,真是漂亮啊。”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抓起桌上的红塔山
就点着了。
何芳听得挺受用,笑道:“漂亮啥啊?都成老倭瓜了。您喝水。”
给王海全沏了杯茶,就去拨电话。
刘占山和秦天初说着闲话进了宿舍院门,见几个老头坐着小
木凳闲扯,听了听,是正在议论厂里不发钱的事呢。厂子不景气,
退休费也常常拖欠,这帮退休老头们天天发牢骚。刘占山秦天初
也放下车跟着乱骂起来。老李头儿愤愤地说:“凭什么不给咱们
开钱啊?现在这电费煤气费一个劲地看涨,工资倒往回缩了。”老
李头儿拄着棍子把地得乱响。老成头儿笑道:“老李,你着急
老刘可不着急啊。刘振龙一个月不得挣几千啊,你要有这么个儿
子也就不惶惶了。管他什么涨不涨的呢。
”刘占山听得不是味:“老成你他妈的是什么意思啊,我儿子挣
的是血钱,不像有的人当着破官能贪能占的,半夜三更还有人往
家送。”老成脸一红不吭气了,他女婿在税务局当副科长,每天
送礼的人排大队,成了大院里的一景儿。刘占山还想说几句解气
的。秦天初拉了他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就气呼呼地不说话了,
把脸扭向了一边。这时老工友吕一民从院外急急地走过来。
吕一民看到刘占山和秦天初,喘着气说:“老刘老秦你们过
来,我跟你们说个事。”说着一把扯住刘占山到了一边,低声说:
“老凡快不行了。咱们去医院看看吧。”刘占山一愣:“真的?”
刘占山总觉得自己当年对老凡有些太过了。这些日子总想去医院
看看老凡,可一个人不好意思去。他看看秦天初,秦天初说:
“去吧。人都快不行了,你还记着旧账呢?我看你是越老越小心眼
了。”刘占山不高兴地瞪老秦一眼:“谁小心眼了?”
凡也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太阳光很
强,他觉得有点头晕,这些日子实在是缺觉了。老爸凡山月脑溢
血后偏瘫已经三个多月了,他和老婆一直在医院陪床。大哥大嫂
总说忙,头一个月还时不时地来看看,最近也不怎么露面了。小
妹两口子忙着跑生意也说顾不上。倒都是给凡也强扔下点钱,说
也强你就多费心吧。凡也强熬得抗不住,那天在电话里嚷完了大
哥嚷小妹:“你们都是泥捏的,就我是铁打的。你们能不能来看
护几天?老爷子也是你们的亲爹啊。”他扔了电话,想起百日床前
无孝子这句老话,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老爸小心眼了一辈子。大学毕业之后就小心翼翼干工作,调
来调去后来在工厂当了个车间副主任,偏偏又碰上了刘占山这个
死对头。刘占山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弄得凡山月不好管理。那
些年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刘占山牛得很,动不动就贴大字报。
凡山月管不了刘占山还总挨批判,回家就生闷气,竟落下个头疼
的毛病。退休后这头疼病一直没治好,后来就脑溢血偏瘫了。凡
也强总觉得老爷子这辈子吃亏就吃在刘占山身上了。小时候他还
总跟刘振龙在一起玩,后来长大了,对刘家有了一种仇恨,就不
跟刘振龙来往了。有一回他在街上见到刘振龙,刘振龙嘻嘻哈哈
地说:“强子,当上警察了,牛了。也不搭理我了。”凡也强恶
恶地说:“我就是不愿搭理你。”说完就走,走出很远觉得自己
挺没劲,回过头来见刘振龙还站在那里发傻。今天父亲的一帮老
工友来医院,没想到刘占山也来了。他更没想到父亲握着刘占山
的手两个老头儿对着掉眼泪,哭得连鼻涕都出来了。凡也强一时
弄不懂这两个老头是怎么回事,看来人要是老了就什么都看淡了。
凡也强刚刚上了摩托车腰里的呼机就响了,他停下车看看呼
机,是局里呼他,忙掏出手机回电话。是李处长那粗猛的声音:
“也强,那个司机被杀的案子你那里有线索了吗?”凡也强苦笑:
“这几天正查呢。闻着点味了。”李处长说:“你赶快回来,到
局里开个会。算了,你先回家睡两个小时吧。老爷子那里,你还
是雇个人看着吧。”凡也强说:“我一个月才挣几个钱啊。雇人?
我还吃不吃饭了。我老婆那厂子也快黄了。”凡也强关了电话,
想起了老婆。老婆真是不错,陪了这三个月的床,一句牢骚也没
有说过。凡也强心里涌起一阵感动,心想今年老婆过生日一定得
给她买点礼物。
刘振龙正在宾馆里睡着,听到BP机响了两次,睁开眼打开一
看是何芳呼他。他怕是家里有事就忙着回了个电话,前些日子老
爷子总嚷嚷不好受刘振龙担心出事。何芳接了电话就嚷:“刘振
龙你快回来,你来了个战友。”
刘振龙没好气地说:“什么战友?你问清楚了没有?”刘振龙
总觉得何芳脑子里缺根弦。上次来了个找刘师傅的,来谈一笔钢
材生意。何芳也不问清楚就忙着让人家吃饭。那人也不客气,结
果饭吃着半截,才知道人家找错门了,是前楼一个姓刘的,闹得
好没意思。
何芳好像也想起了那回事,就哈哈笑着说:“这回没错,叫
王海全,沈阳来的。一口赵本山的味儿。”刘振龙脑子就乱了,
就问:“他现在在哪呢?”何芳说:“在家等着你呢。哟,怎么睡
着了。你快点回来吧。不然他总在沙发上睡觉算怎么回事?”
刘振龙答应一声,放了电话忙着穿衣服,他后悔不该打这个
电话,何芳这个傻娘们,也不问问清楚就呼自己。王海全在战友
里名声挺臭,已经骗了好几回了,借了一屁股钱从来不还。刘振
龙觉得脑袋有点大,他猜想着王海全这次找他来干什么,去年他
往东北贩了一车西瓜,王海全一分钱也没给说赔了,其实刘振龙
一点也不相信。他曾想王海全这辈子不会再找自己了,谁知道他
找上门来了。刘振龙从心里不想见他,可终归是战友一场,再说
不就是一车西瓜吗?
刘振龙穿好衣服,扭头看看仍然赖在床上的关小丽,关小丽
也醒了,正在笑眯眯地看着他。刘振龙笑道:“还不起来啊,一
会你老公该来捉你了。”他仔细打量关小丽,关小丽头发乱乱地
摊在枕头上就像画里的睡美人。这女人好像不怕老似的。刘振龙
心里动了动觉得情欲又涌上来了。他忍了忍,点着一支烟。
关小丽伸了个懒腰坐起来,也点着一支烟,笑了:“他捉我?
他活该,谁让他的家伙不好使呢?”就吐了个烟圈,挺圆。她把烟
掐了,吊住刘振龙的脖子,脸贴上来笑道:“你还真行。”
刘振龙跟关小丽是一个中学的,他比关小丽高两届。那时的
关小丽长得真跟一朵花似的啊,她是篮球队的中锋,在球场上跑
起来轻盈得像只燕子。不少人迷上了她,可那时漂亮得像朵花似
的关小丽傲慢得像个公主,凡人一概不理。关小丽的爸爸那时是
市革命委员会副主任,如日中天,谁敢跟她近乎啊。据说参加工
作后,有个胆大的同学死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