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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演练之后,全身出大汗;每一次发汗,精气神都为之一爽,好像排除了身体的毒素杂质一般。吃饭香了,胃口大了,睡眠质量杠杠的,第二天早晨起床,精神饱满,气息悠长。
久而久之,他本来软绵绵、病怏怏的身子,慢慢发生了喜人的变化,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手脚开始有力,五官敏感度直线上升。
一个月后,叶君生能够多使出了一道剑意:“横笔剑意”。
整整一个月的早出晚归,疯狂练习,简直像变了个人。
期间,家中再无奇事发生,平淡无波。只不过每天晚上,叶君生都会打开《灵狐图》,对之说话,形同自言自语。
但他宁愿相信,那狐仙能听得见,甚至能想象到,对方就坐在画里面,静静地倾听着。
对于它,或者是他,又或者是她,叶君生心怀感激:自己的命运之所以能发生变化,全缘于此。
时光有脚,季节变化,到了秋天,西风渐起,空气中已有了些凉意。
这一日,吃过晚饭后,叶君眉叫住叶君生,道:“哥哥,你且坐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嗯,有事?”
叶君眉看着他——现在哥哥目光有神,精气十足,和以前相比,简直脱胎换骨了似的,看着就觉得欣慰:“哥哥,你可还记得江家小姐?”
叶君生眉头一皱,脑海里顿时闪出这么一个人来:江静儿,彭城县北郭的江家小姐,江老爷的掌上明珠。
她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和叶君生指腹为婚的未过门妻子。
这门亲事的历史,可追溯到叶君生爷爷那一辈。当时叶家还有些气候,又因为与江家是世交,就定下来这门亲事。
人是物非,随着叶爷爷、父母的早逝,以及叶君生的不争气,叶家衰落得一败涂地。而江家经营却蒸蒸日上,一直保持强盛。
于是,这门亲事就变得门不当户不对的了。
多年以来,关于此事,江家再没有提起,甚至都不曾来探望过叶家;而叶家这边,兄妹一个痴傻,一个年稚,也没有去江家登门。
事情随着叶君生醒悟,“重新做人”而出现了转机。
叶君眉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咐:等叶君生不再那么痴呆了,就要他去江家提亲……
现在,或许就是个机会。要知道哥哥今年已十九岁,不小了,若不是因为痴迷书本,耽误了终生大事,早该成亲。
“哥哥,本来呢,你该在去年八月就接江小姐过门,但那时候没法子,所以误了日期。不过不怕,我们有婚书在手,而且江家也不曾提出解约之事,因此我想让你明天就去江家提亲,这也是爹娘最大的心愿。”
叶君眉把事情缘由一一道来。
叶君生心里嘀咕:这不是典型的包办婚姻吗?话说自己还不曾见过江静儿呢,谁知道长成个什么样?退一步说,今非昔比,自家和江家的交情早薄过纸了,根本没了来往,对方十有八九都是不愿再承认这门亲事的,让自己现在上门去提亲,岂不是自取其辱?
叶君眉返回房中,很快就取出一张红纸,交给叶君生。这一份,便是当时叶家爷爷和江家爷爷所写下的契约,红纸黑字,写得很清楚。按照时令,却是有一定的法律效果。
面对妹妹满是期盼的目光,叶君生强笑道:“好的,明天我便去江家提亲。”
叶君眉大喜,再回到房中,捧出一口小木匣,打开,里面用锦布包着一支银钗:“我们家贫,这根银钗是娘亲留下来的,哥哥你就以此为聘礼吧,只是苦了你。”
说着,眼眸有泪光闪现。
见状,叶君生心酸不已,心底一声叹息,久久徜徉不去。
第七章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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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提亲,大都要请媒人出马,三姑六婆之类。不过叶君生当下请不起媒人,况且他一向认为诸如“指腹为婚”之类的关系很不靠谱,尤其是当一方家境败落了的。
故而,叶君生对此并不抱多少希望。妹妹要他上门提亲,可他不会那么傻愣愣的一头撞上去,自取其辱。
他决定先以拜访之名,到江家去摸摸底,探探口风。
第二天一大早,叶君生便带着妹妹的千般嘱咐出门,奔赴北郭。在半路上,顺手置办些礼物,虽然简陋,但聊胜于无。
在彭城县,江家属于大户,乡绅一族,高墙大院,阔门长阶。相比之下,叶家的破落户景象,简直上不得台面。
走上台阶,自报家门后请门子通报。
那门子打量了叶君生一眼,冷淡地道:“你且等等。”返身进宅里去了。
足足等了约莫半盏茶时间,门子才出来说“夫人有请”。
这句话大有讲究,江父虽然早逝,可江家爷爷健在,依然为一家之主,按道理说该是他会见叶君生才对,怎么冒出个夫人来?
跟着门子走进去,经过一条曲折的走廊,沿途所见,山石花草,布置得颇为精致清雅。
到了厅上,就见到一位中年夫人很是端庄地坐在上面,画眉点唇,罗裙罩身,只是那妆化得有些浓了,显得脂粉味重。
记忆有些模糊,但叶君生却可以判断出,对方正是江静儿的母亲。略一踌躇,随后作揖见过礼,口称“伯母”。
江夫人不置可否,淡然扫一眼下来,道:“坐吧。”
叶君生便坐下来。
听对方言语生硬,没个“请”字,又许久不见有奴婢奉茶,心里便知分寸
“君生此来,不知有什么事呢?”
叶君生回答:“无事,只是多时不曾登门问候,恐怕失了礼数,故来走动走动。”
这一番话,说得不亢不卑,自有气度。
江夫人有些讶然地重新看他一眼,忽道:“原来如此……久闻君生醉心读书,乃至于废寝忘食,我们故不敢打扰。”
叶君生心里冷笑:什么叫不敢打扰,分明便是“穷在闹市无人问”。
江夫人嘴角弯出一抹笑意:“君生,你读书多年,可有心得?”话里明显带着揶揄嘲弄之意。
叶君生故作不知,朗声道:“小侄读书多年,略有成就,明年将参加童子试,以博取功名。”
话说这般文绉绉的拘谨礼仪,他真有些不习惯,无奈入乡随俗,很多东西必须跟着走。
江夫人颇出意料,叶君生书痴久矣,浑浑噩噩,不知所谓,可眼下表现居然彬彬有礼,言语得当,哪里有丝毫的痴呆之相?
难道说传言不实?
不过前几天听说叶家的众多债主把他的书全部搬走偿债了,莫非大受刺激之下,其幡然醒悟过来,居然开了窍?
嗯,不管怎么的,叶家破落已是不争事实,指望叶君生金榜题名,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呢。
念头起伏间,江夫人有了定夺,拍一拍手。随即旁边有一名丫鬟手捧一面红布蒙盖的盘子,端到叶君生面前。
打开红布,白光刺眼,原来是一锭锭的银子,足有十锭,都是五两一锭的规格。
十锭,足足有五十两。
叶君生一怔:“伯母,此为何意?”
江夫人微笑道:“事到如今,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十锭银子,换你婚书一张。”
叶君生早有预料:“这么说,伯母是不愿静儿嫁于小侄了?”
“当然不愿。”
江夫人语气转冷。
叶君生质问:“如果江家要解约,为何江爷爷不露面?”
江夫人道:“家公前日已奔赴冀州商谈生意了,我是静儿的母亲,我不同意这门亲事,谁都无法勉强。”
叶君生低头不语。
江夫人劝说道:“君生,念你我两家世交,我才受你一声‘伯母’,也请你自重,强扭的瓜不甜。你连妹妹都养不了,怎么养妻子?我家静儿,一向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黄泥水,我是绝不会让她下嫁与你,受苦受难的。”
叶君生长吸口气,一抱拳,道:“既然如此,告辞了。”
转身欲走。
江夫人拍案而起:“你走可以,但一定要留下婚书。十锭银子,够你们兄妹吃喝几年了,不要不识好歹。”
叶君生回首,凛然道:“解约可以,但要老爷子亲自前来,因为契约是他亲手签订的。”
江夫人见他嘴硬,不肯就范,当即翻脸:“叶君生,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得上我家静儿?识相得赶紧拿钱留下婚书,倘若敬酒不吃吃罚酒,没你好果子吃。我就跟你说了吧,我家静儿已和彭家二少爷有了往来,你若一味死搅蛮缠,哼哼,别怪做伯母的不提醒你……”
这话不说出来还好,叶君生一听,一股莫名脾气泼辣辣翻腾而起,泥人都有火,何况穿越者?
其实如果江家真下定决心要解除婚约,他在原则上是无所谓的。作为现代青年,对于包办婚姻本来就不喜。况且自家情况,一穷二白,委实对不起人。解了就解了,没什么大不了,死不了人,也不会因此贪图那劳什子解约费。
问题在于,按照目前情况,江家爷爷并不同意解约。江夫人纯属自作主张,虽然她是江静儿的母亲,但在这件事上,她根本没有主张的权力。
最重要的是,对于这位“伯母”的态度,叶君生觉得很不爽,对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先用钱财压人,利诱不成,翻脸如翻书,立刻进行威逼,还真当他叶君生是面人儿,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于是,他的倔脾气立刻便上来了:
“江伯母,如果江爷爷要解约,我分文不取,二话不说,立刻同意。但若果只是你私自做主的话,请恕小侄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必须要尊敬老一辈的契约决定,否则于礼不合,你说,对吧。”
一抱拳,拂袖而去了。
“你!”
江夫人气呼呼的,先前的端庄全部不见,甩手将桌子上的杯盏摔到地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她本以为叶君生为人痴傻,不通人情,不善口舌,随便糊弄一下便吃定对方了,不料竟碰了一鼻子的灰,软硬兼施都无功而返,实在火大得很。
“哼,以为这样我就没奈何了吗?一纸婚书要拿过来,易如反掌。不行,此事得早点办,老爷子固执得很,如果被他知道那小子霍然开窍,不再痴傻,我就没有任何反对的借口了……”
如此想着,江夫人双目掠过一抹冷冷的光芒。
第八章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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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到江府外,叶君生长长吐一口气。这番前来,虽然对于江家悔亲之事早有心理准备,但被江母一番鄙视,心情到底感到憋屈。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在前一世,因为家境普通的缘故,相亲屡屡受到奚落,没少受人脸色。没料到穿越重生了,仍要受这份窝囊气。可见世界大同,人性永恒。
“哼,现在咱家有狐仙,哥又身怀高明剑法,还怕娶不到老婆?”
一口气吐出,胸间块垒渐渐消除,不用多久,叶君生便恢复回豁达心态,迈步离开。
“只不过,妹妹那边不好交差……”
他一边信步而行,一边盘算着对策,乃至于忘我。
这般入神的痴呆状态,很快就引来一群顽童,他们嘻嘻哈哈的跟在屁股后面,拍手嬉笑,还唱起歌谣:
“彭城有书痴,十九不自知;老婆娶不着,小妹辛苦矣……”
其中甚者,还捡拾起地上的泥巴乱扔。
叶君生眉头大皱:书呆子的名声在本县算彻底臭了,想要翻身,除了考中秀才外,别无良策……
天华朝规定,童子试一年一考,在每年的开春二月开考,又分为三个阶段,分别为县试、府试、院试,全部过关才能够取得生员功名,也就是秀才了。
成为秀才,便拥有了功名,哪怕是最低级的,也可以享受诸多权利。比如说免除差徭、见到知县不用下跪、地方不能随意用刑等。
一言以蔽之,翻身做人。
只是童子试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参加的,必须要找到足额的街坊邻居,以及一名秀才保举,这才能报名考试。
叶君生融合了书呆子的记忆,可以说是腹有诗书,能写得一手好文章,对于童子试信心满满。眼下的困难在于:担保问题。
请人担保,说白了,便是要花钱。而在没有人情因素的情况之下,花销绝不会小。
叶君生需要钱。
不过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却不会没底线地到处图谋。目前状况,还是要找一份好营生。
转过两条街道,旁边一处偏僻的巷子里突然冲出两名大汉,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主,一人一边,把住叶君生的左右胳膊,架起他冲入了巷子里。
“你们要干什么?”
叶君生惊怒交集。
一名大汉狞笑道:“打劫!小子,休得聒噪,免受皮肉之苦。”一双大手就要往叶君生身上摸索。
打劫?
叶君生心头疑云大起:己身衣装朴素,虽然说因为来江家拜访的缘故,穿上了最好的衣服,但衣摆下一块布丁,但凡眼神明亮的人都能看到……居然有人打劫到他头上,难道劫匪都是瞎子,看不出其一介寒酸,身无分文?
这时候对方已扯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