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了,让我起来吧!”
阿依顺从地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衫。
这时响起了叩门声,伴随着周向东的声音:“李处长起床了吗?”
我说:“周局长早,我刚起床。”
“我在楼下的餐厅等你们了。”周向东在门外说。
阿依打开门。正要离去的周向东见门开了,说:“哦,你也在啊?”
“她刚过来。”这时,我已经穿着整齐。
周向东像是见多了这种场面,似乎并不在意我和阿依独处一室。
“今天的节目是登‘蓬山天梯’。程书记说他马上就到,我们先去餐厅吧。”周向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阿依走在前面,我同周向东一边说话一边朝餐厅走。在餐厅门口,程明凯已经到了,见了我们就问:“昨晚还睡得好吧?”
阿依说好。
我说:“感谢明凯,是你在蓬山的改革成绩让我们享受到了现代化的物质生活。”
他笑着用手指指我,“静之做了处长,学会油嘴滑舌了。”
“老师在上,老师在上!”我拍了拍他的肩头,表示都是跟他学的。
周向东和阿依都被我逗笑了。
“蓬山天梯”是蓬山县的标志性工程。从县城南街街头向北望,有一座山名叫翠岭,县里组织开凿了登上翠岭的阶梯,高一千九百八十级,直插云霄,附会了当地一些民间传说。
现在“天梯工程”刚告竣工,前来游玩的县城居民很多。记得在电视上看到过,工程竣工之际举行了隆重的剪彩仪式,电视报道说,“天梯工程”表达了蓬山人民登天的决心。
在自己的“作品”面前,程明凯告诉我:“这个天梯工程呀,修建时我就陪各级领导登过,那时是分段施工,所以没有走完。只有竣工典礼结束,我才全程陪同了各级领导,那是特例,不走不行。今天呢,应该算是竣工之后第一次陪同客人登山游览。静之你看,我专门换了一双运动鞋。”
周向东接过话去:“是啊,程书记的工作很忙,平时哪有时间出来游山玩水,如果不是有朋自远方来,恐怕还没有这样的机会。”
我知道周向东说的是官场套话,便客气地说:“哪里哪里,我们这是沾了程书记和周局长的光啊!你说是不是?阿依。”
阿依说:“想不到能在这里登天,平平常常……登翠岭成了登天,这个创意好啊!是谁出的点子?”
“像这样的大创意,蓬山县里,除了程书记,还能有谁?”周向东说。
“明凯呀,你这件作品使我想起了李商隐的一句诗。”我说。
程明凯笑道:“正是他那句诗给了我启发,才大胆设想,小心求证,搞了这么个天梯工程。”顿了顿,又说,“我来这里时,小城连公园也没有一个,县政府正在酝酿建一座公园,以便城镇居民有一个消闲娱乐的去处。我说与其搞个平平常常的公园,不如来个大动作。当时还没有天梯工程,我便提出了建‘山野公园’的设想。”
“山野公园?”我说,“这个主意好,利用小城特殊的地理位置,改善周边环境,形成大公园的态势。”
“对,还是静之悟性好。”程明凯说,“所以,这还得感谢李商隐先生才行啊。”
阿依说:“是不是那句‘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正是正是,不过现在有了天梯,就不只是青鸟为那位痴情之人前往探看,沿着天梯自己就可以去了。”程明凯说罢,我们都笑了。
“天梯”的两边是原始林木形成的绿化带,有亭台楼阁、文化走廊、秋千、石凳之类,可供攀登者稍事休息。我们回过头去看身后的路,笔直的石阶像一束光线,由近及远由粗到细,街头行人如蚁。
“各位领导,我们也歇歇吧?”周向东指着路边空着的座椅说。
“好的。”程明凯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阿依说:“累死我了,看来登天的确不容易啊。”
听她这么说,我们又都笑了。
这是公园里常见的那种仿树桩桌凳,中间的“树桩”很大,周围四棵稍小的“树”,都被“锯”断,“年轮”赫然在目。阿依坐上路边的秋千架,独自逍遥。周向东则到经营茶水的小屋买茶去了。
程明凯说:“静之,说说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我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混一天算一天吧。”
“这就不对了,我听罗兵同学说,你的《科学与财富》办得不错,专业对口,又是省直机关的处座,应该不错呀。”
“在我们那样的单位,处长能管什么事?哪比得你做县委书记,可以说一不二。”
只见他摇摇头,脸上挂着一丝苦笑,“静之啊,早知道下面的事情这么难搞,我就不来做这个县委书记了。”
程明凯正要说什么,周向东买了茶来,说:“真不好意思,让领导久等了。这里的生意好,买茶也要排队。”他的话好像是说给我听的,“程书记这个天梯工程呀,不但促进了旅游发展,也让大批农民致了富啊。”
程明凯说:“周局长你同公园管理处联系一下,今天下午我们就在山上宴请李处长和阿依记者了。”
“是。”周向东掏出手机,到旁边打电话去了。
程明凯向我摇摇手,“晚上我到宾馆来,我们谈谈。”
我懂他的意思,有的话在下属面前不能说,
坐了一会儿,我们说说笑笑继续登山。
到达山顶,已近中午。公园管理处是一处新建的仿古建筑,相邻是一座庙宇,也是新建的。我问:“这里原来有庙吗?”
“有啊有啊,有过一座土地庙。不过,要与天梯工程接轨,我们又在这里建了一座‘天上寺’。”
“天上寺?”我说,“这个名字有气派,你看那‘天上寺’三个字写得龙飞凤舞,气势不凡呐。”我的话含有批评的意思,只是不便明说。佛家修行,讲求平和,所谓“龙飞凤舞、气势不凡”都是与古佛旨格格不入的。
程明凯微笑着点头,他和周向东大概以为我说的是赞词吧。
管理处主任迎了出来,听说县委书记要来,副主任也都到了场。周向东便将我和阿依做了介绍。
主任说:“李处长好,阿依记者好。”就没词了。
我见主任长得有几分粗野,副主任也差不多,就想,怎么会弄这么个粗人来做管理处主任。
从阿依看我的眼神里,我知道她有着相同的疑惑,
这时,我隐约听到主任把周向东拉到一边,低声说:“周哥……”后面的话就听不清楚了。我奇怪他们之间的称呼,很社会化。
程明凯矜持地坐在那里,吩咐主任:“你们准备一下文房四宝,李处长是省里有名的学者、书法家,还不赶紧请他留下墨宝。”
“是是是。”主任欠了欠身向副主任使眼色,副主任便张罗去了。
“明凯你这是抬举我啊,我哪敢称什么学者、书法家啊。不过呢,字有两种,一是书法家字,一种是读书人字。后者俗称文人书法、文人字,不一定好。”
“静之别客气。”程明凯说,“我就要你的读书人字,无论如何,百年之后就是文物了。”
“好,我也想看看老师写字。”阿依说。
我笑着用手指指阿依,“瞎起哄。”
来到天井,我想是推不掉了,便走到案前,提笔,蘸墨,写了“翠岭连云”四个字。
大家都说好。
程明凯说:“静之书风飘逸,如行云流水,真是神品!”
我笑着摇手,“信笔涂鸦,哪是什么神品啊?”
附庸风雅之后,我们被请到餐厅的雅间坐下,午餐十分丰富。
程明凯举起酒杯致辞:“静之、阿依,欢迎你们。你们是蓬山县尊贵的客人,希望这次蓬山之行,能带给你们灵感,也希望阿依妙笔生花,为我们蓬山的改革开放带来更多机遇。”
“谢谢,谢谢。”阿依举起杯子,“程书记言重了。宣传改革开放取得的成就,是我们的职责嘛。”
我说:“这一路看下来,感慨还真不少啊。阿依,你可真要替程书记好好总结总结,说不定还能搞出个‘蓬山现象’呀什么的。”
“嗯对。”程明凯说,“我看呀,静之不做记者做处长,简直就是新闻界的一大损失!”
周向东和两位主任哼哼附和着,大家把酒干了,只有阿依将端起的酒杯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这里的餐厅还行,味道都不错的。”周向东说,“当然,比起省城那些名厨可就逊色了。不过,蓬山县有两家餐厅,一是蓬莱宾馆,再就是这翠岭饭店,可就是本县的骄傲了。”
“是呀是呀,知道程书记和省里领导要来,特别交代饭店把拿手菜都上齐了。”主任说。
院里院外 第六章
天上寺不大,但大雄宝殿很壮观,由于是新建,一些泥塑正在涂彩,大概还没有开光。据说,未经开光的塑像只能算艺术品,要等道德高僧举行开光仪式之后,才能算作“菩萨”。可是我发现,天上寺的菩萨还没塑好,殿门抽签算命的生意却已开张,生意还不错。
程明凯说:“我知道静之是不相信这一套的。阿依抽上一签,怎么样?”
“好啊,信不信无所谓,重在参与嘛。”阿依捧起签筒,轻轻摇动。
“你还得许愿,知道吗?”周向东说。
“知道。”阿依闭着眼睛说。只见她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许了个什么愿,神态极其虔诚。
一支签掉在地上,周向东赶紧上前拾起来,惊呼:“好啊!上上签。”展示给大家看过,又递给卖签者,换来签条,只见签条上写道:“桃花盈头好事来,锦绣文章妙手裁。江上青峰潮有信,蓬门今始为君开。”
我们读了,都觉得不太好懂,就想签文多半如此,都是些模棱两可的话,但有“好事”之类的话,又觉得很是吉祥。
阿依嘟着嘴说:“怎么会是‘桃花盈头’呢?”
她想不明白,我也想不明白。
程明凯试探着问:“是不是说你要交桃花运了?”
“程书记,你真坏!”阿依嗔道,“桃花运么,都是你们男人才交的。”
我说:“不一定吧,哪有签条还分男女的。谁抽着就是说谁的,我想啊,差不多也就是那个意思。”
听我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
“静之,你怎么也跟着起哄?”阿依生气的样子真好看,接着又说,“要不,我也帮你抽一支?”不待我答应,就抱着签筒摇了起来。
又一支签掉在地上。
周向东捡起来,说:“不错不错,又是一支上上签。”
“不一定要上签、上上签才好,有的下签也是好签。”程明凯说。
“我看看。”阿依放下签筒,拿了竹签去换签条,边看边用清脆悦耳的声音夸张地朗诵:“意气铮铮春水平,前路分明有贵人。文心有道假君手,春风轻扬又一程。”
程明凯听了,直说:“好签,好签!”又说,“静之鹏程万里,看来你又要高升了。”
我笑了笑,说:“不是好签,是好诗。你看,前言不搭后语,像不像我们有些现代诗人写的朦胧诗?”
“不对,这段签文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我看呀,我们天上寺还真灵验,你说是不是?周局长。”程明凯颇有感慨地说。
周向东说:“是是是。程书记也来一支?”
“哦,不不不!”程明凯摆摆手,“不过,如果还是阿依帮我摇,也行。”
“有什么不可以呢?”阿依说罢,又抱着签筒摇了起来。
“总不会摇了一支下下签吧?”程明凯把签拿到手里,“还真是一支下下签啊。我说过了,下下签不一定不是好签。”他把签递给卖签人换了签条,我们就都凑过去看:“黑云压城城欲摧,东风无力唤不回。冷月寒潭气森森,小心悬崖有人推。”
“这是什么签呀,我可是真正的布尔什维克,不信这一套的。”程明凯的神色颇不自然。
“是呀是呀,无稽之谈。”周向东说。
一支下下签破坏了大家的好心情。我知道程明凯很信这个,便随声附和:“哎,好多地方抽签是抽不到这种‘无稽之谈’的,据说是卖签人把不吉的签条都藏起来了,任谁去抽,抽到的都是好听话,游人也高兴。你们这里刚兴起这个行当,卖签的人可能还不太懂得个中玄机。”
听我这么一说,程明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