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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是呀,她不说我倒忘了。过后我想了好久,我们从没见过,她是怎么知道的呢?我说:“罗兵同志,事情是不是这样的。报到时你站在我后面,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你知道的那些,就像我现在知道你是罗兵罗副局长一样。”
“原来你不傻呀!”罗兵有些夸张地看着我,“不过,还有一点你没有想到——”她又卖起了关子。
“那是什么?”我问。
“那就是——你忘了我是读者,是你散文作品的热心读者。你发表在省报副刊的那些散文,我基本上是一字不漏,通通拜读过的。你的散文很朴素,不矫情,你写的是你的所思所想,应该算是知识散文吧?”她说得很真诚。
我心里一动,想不到成天与案件和犯罪嫌疑人打交道的女局长也会读散文,便说:“哦,这我没有想到。”
“不过,你发在新闻版上的那些报道,我却很少看。”罗兵像是在给我泼冷水了。
此时程明凯插了进来:“我正好和你相反,读省报名记者李静之先生新闻报道的时候多,你说的那些散文,倒是翻一翻就过了。”
“好了,打扑克吧。”罗兵拿出一副崭新的扑克,帮着我和程明凯把小桌搬到屋子中央。
程明凯问:“要不要有点物质刺激?”
“桌上就不掏钱了,博一点小彩,输了管晚餐,怎么样?”我说。
“战斗”开始了。
程明凯打牌时话很多,这一轮是我和他结对,他应该帮我才对,可话到他嘴里就变了味:“算了算了,我跟错人了。静之写报道不错,你这牌只好去厕所里打了——臭啊!”
我扬了扬手中的扑克,“起来的牌就这样,我不相信你拿着就能打出一朵花来?”
“牌又臭,还不知道谦虚,我看我们是完了,只好让女士一统江山了。”程明凯叹道。
罗兵便笑,一副当仁不让胜券在握的样子。“快出牌啊。现在是打牌哩,看你们简直像是在打仗。”
打完扑克,我和程明凯一方输了,依约该我们为今晚的宵夜买单。
省城之夜,灯影扑朔迷离,大街上车水马龙。人们不像白天那样行色匆匆,多了几分优雅与闲适,我们不知不觉地融入都市的夜生活里了。
程明凯说:“我这个副秘书长没有专车,罗副局长应该有啊,也不知道叫来让我们享受享受?”
“你想得美,我们用车都是行政处统一调配。办私事,我才不想去找那个麻烦哩。‘打的’多好,上车不操心,下了车还是不操心。走吧,打的去。”罗兵说。
在西府大街一家酒楼门前下了车,迎宾小姐彬彬有礼,笑容可掬。有风轻轻吹过,在悠扬的萨克斯伴奏声中,踏在软软的地毯上,我们从那些食客们身边飘了过去。
这是一家高档酒楼,看来罗兵是想狠狠宰我们一顿了。
服务员领我们到一张不大不小的圆桌前坐下,这里可以观看舞台那边的表演,也可以看见霓虹灯下的街景,是个不错的座位。
程明凯说:“罗局,请点菜吧。”
“那就不客气了。”罗兵接过侍者递过来的菜谱,“我不会手软的,也不会为我们的大秘书长和大记者节约。”
我说:“罗兵你太狠了吧?”
“那就满汉全席,或者……”罗兵不无夸张地说。
菜上来了,有牛肝菌、红烧鸭蹼、排骨煲、大闸蟹、鱼翅、海参……大家吃得很高兴。
罗兵很会逗趣,程明凯很能喝酒。我呢,做了这么多年记者,什么没学会,应付一席酒局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我们先就交涉好了的,今天谁也不准喝饮料,都是一色的“泸州老窖”。
酒酣耳热之际,程明凯说:“我们也来点荤段子。”
我说:“有女士在场,荤段子就免了吧?”
罗兵嘴里含着菜,说话不怎么清楚:“没、没事,你们说、说。”
“那我就讲了啊?”程明凯看了看大家,说,“有个单位组织老干部出去游览,请老干部们去夜总会玩,每人都安排了一个小姐陪着。其中有个小姐很开放,把她陪的那位老干部浑身上下都摸遍了。老干部想,真不像话,心里很有气。这时,小姐摸到了他最要命的那个地方,问‘这是什么?’老干部没好气地说,‘是什么?是老干部!’”
程明凯说到这里,我们都笑了。
罗兵说:“程明凯你真坏。”
程明凯说:“还没完哩。后来啊,老干部慢慢被小姐摸出感觉来了,他就反过去摸小姐,摸到了小姐最要命的那个地方,问小姐‘这是什么?’小姐说,‘这是老干部活动中心呀!’”
这一次我笑得不行,罗兵笑得很不好意思。
罗兵说:“静之,明凯讲的段子太黄了,你讲个文雅一点的。”
“这还黄啊?我们在基层听到的荤段子那才叫黄哩。”程明凯说。
我说:“荤段子我不会说,文雅的更不会说,你们就饶了我吧。”
“不会说可不行,现在官场上流行得很。领导来了要接待,工作汇报完了,谁都会说上一段逗领导开心。讲荤段子可以拉近与领导的距离啊,有的人可是把它当作‘进步宝典’呢。”程明凯说。
程明凯的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说话便没有了那么多顾忌,把手臂伸过来搭在我的肩上拍了拍,“静之,你看上去很稳重,实际上不够稳重。”
罗兵看了看他,“明凯你不要喝了。”
程明凯摇摇头,“我没喝多,你让我说——”
我向罗兵挥挥手,“让他说。”
程明凯笑了,“看看,说你不够稳重,不服气了吧,这就是不够稳重嘛。知道我为什么到省委党校来?告诉你,回去后我就不在雪屏市政府了!”
“明凯要去雪屏市的蓬山县当一把手,是即将到任的县委书记了。”罗兵告诉我。
程明凯说:“罗兵就是藏不住话,好像就是我们班的新闻发言人。我是在说李静之不够稳重。我知道静之进党校是怎么回事,是因为管不住手里的笔,写了一篇内参叫做什么什么,犯了大忌。而且我还知道,你写的内参惹了祸,你关注的事情依然没有得到解决。对不对?”
“明凯,我看你是不能再喝了。”罗兵说。
我没理会罗兵的话,向程明凯点头,“你说的一点没错。”
“这就是你的不够稳重!”程明凯显得很老练,“历史的经验值得汲取啊。告诉你,在雪屏市政府,我除了领导讲话稿什么都不写,到了基层,我除了荤段子什么都不听。”
罗兵问我:“散了吧?”
我扶了程明凯起来,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让我们附耳过来,“要珍惜在党校的日子啊,这是上天给我们机会,让我们建立一个人事网络的。你们想,现在的官场什么关系最铁?那就是同学关系,尤其是党校同学!”
“明凯不能再喝了。”罗兵说。
桃园梦忆 第五章
半个月过去了,这已经是第二个周末。
第一个周末我没有回家,觉得报社既然让我到党校回避矛盾,别才几天就往家里跑,便躲在宿舍看了两天书。今天偷偷回家一看,慧琳不在,或许以为我不回来,上岳母家去了。
没过多久,门外有了响动,我知道是慧琳回来了。
进门后,慧琳像平时那样招呼我:“回来了?”便换了衣服去厨房。
我“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吃过晚饭,我躺在床上看书。慧琳忙完了,坐在床沿上叠衣服,我听她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便轻轻拉过她的手:“你怎么了?”
慧琳没说话,我知道她心里不好受。这时她换上睡衣,钻进了被窝,侧着身子挨我躺下。碰到她柔滑的肌肤,我心中一动,连日来的种种不快似乎已经烟消云散。便放下手里的书,轻轻捧起慧琳的脸,把嘴唇递了过去。
慧琳说:“还没洗澡哩。”一边起身下床,“你等着,我放好水再来叫你。”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我便走进去。她突然看见我,羞涩地侧过身子,脱下睡衣,一边搭讪:“你去党校有半个月了吧?”
“怎么,才半个月,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温热的水帘泛起了雾气,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星期一,我早早地去了党校。
学员们见了面,非常热情,像分别了很久似的握手寒暄。程明凯忙着同罗兵打招呼,走到我面前时,拍了拍我的肩,“静之,精神蛮好的!”我回味着他的话,不禁哑然失笑。这个程明凯,看来是真要当县委书记了。
星期一的上午是时事课,学习和讨论党在新时期的重要理论。这是党校的必修课,很严肃的。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堂课的主讲老师竟是吴海峰。
吴海峰原是省剧院一位地方戏演员,不知道靠什么关系调到党校任教,还评上了高级职称。他自称能看相,尤其喜欢为女学员看相。
有一天,上课铃还没响,教室里乱轰轰的,吴海峰又在那里看相了。他扭头看见了我,一边盯着我看,一边说:“李静之不错,李静之不错!”
见我众目睽睽之下不太自然的样子,他更其煞有介事,“你们看,李静之天庭饱满,鼻正口方,耳垂颐大,面带异相,前程无量啊。好好干,说不定能干上个副省级什么的。”
大家听了,哈哈地笑。
不过,自吴海峰为我相过面后,班里的学员对我客气多了。这才觉得,吴海峰也不是很讨厌。
这是一堂相当严肃的政治课,吴海峰一改往日的落拓不羁,侃侃而谈:“我们党在新时期重要理论的提出,是党的建设的思想武器。学习和实践党在新时期的重要理论,有助于党风廉政建设,有助于密切党群关系,有助于巩固执政地位……”
既然是讨论课,大家都要讲一讲的。
程明凯首先发言。他说:“党在新时期的重要理论提得很及时。来党校前,听说湖北有一位乡党委书记含泪上书,说农村真穷、农民真苦、农业真危险,有人把这个问题概括为‘三农问题’加以研究。我也下乡搞过调研,有个乡长对我说,农村确实很落后。他转述了一段顺口溜,说有的农村现在还是‘点灯全靠油,耕田全靠牛,娱乐全靠毬’……”
程明凯说到这里,全班同学哄堂大笑,唯有他自己不笑。
吴海峰也笑了,但马上就忍住,大声说:“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我有点佩服程明凯了。如此严肃的课题,他居然没有忘记听来的荤段子,而且讲了不笑,说不定这小子以后真能成大器。
“是嘛,有什么好笑的?正因为农村还很贫穷,才需要我们这些党员干部身先士卒,改变农村的落后面貌。好了,我的发言完了。”掌声中,程明凯走下了讲台。有的同学侧头望着他,目光意味深长。
接下来,同学们依次上台发言,大都比较空泛,套话多,不及程明凯讲得精彩。
该我了。我清了清嗓子,向台下望了望。好久不上讲台,黑压压的几十双眼睛看过来,稍稍有些紧张,不过很快就过去了,“我是搞文字工作的,和同学们比起来,政治学习很不够。但我很喜欢读江泽民同志的《讲政治》一文,我觉得写得好,思想好,文采也好。对于党在新时期的重要理论,我想到的,首先也是及时……”
台下的掌声还算热烈。
下来以后,程明凯对我竖起了拇指:“没想到,真没想到,原来静之讲话这么有水平!”
“明凯过奖了!”我拱拱手,逗趣道,“你看,我们哪位同学有你的精彩演讲那么有轰动效应?”
程明凯笑了笑,没有再把话题深入下去。
回到宿舍,罗兵便来叩我的门:“李静之,有位小姐找你。”
我以为她同我开玩笑,应道:“罗兵,省省吧。再敲门,我就告你骚扰了。”
“砰砰砰……”敲门声更响了,“这个李静之,一回宿舍就把自己关在里面,怎么像坐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