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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之前,我们在这里喝酒,坐那张台,两人都喝醉了。姑娘说:江一最近怎么样?照二说:这狗日的,也不给我来个信!姑娘把眉头皱起来,批评照二说:又讲粗话,你呀,没个正经。照二说:我是粗人嘛,粗人不就讲粗话?姑娘说:你不能老这样呀,看看你整天干什么,你已经毕业了,我却天天在校园里见到你,留校的我倒十天半月见不着。照二说:嗨,你怎么把我跟那帮老学究扯在一起?姑娘说:老学究怎么哪?人家比你有出息。照二说:忘了,你也是老学究。姑娘扬手要打,照二赶快讨饶,然后殷勤地为姑娘夹菜。姑娘说:我很老吗?看起来比你年青吧?照二说:是,又年青又漂亮,如果你不是我老师,我就向你求婚了。姑娘的确很讨人喜欢,人长得漂亮,气质又好,心地还很善良,还特别善解人意,这样的人哪里去找,可惜大了几岁。照二心想:咱再超前,也不能找个姐姐呀,何况姑娘也未必想找个弟弟。咱又不能找她做情人,找情人大几岁倒没所谓。
吃饭吃到八点多,姑娘不停地劝照二好好做人,实实在在地干活。看在她为他好的一片苦心上,照二才没跟她翻脸,要是别人,早跟她急了。哪有这样教导人的?咱这是吃饭哪?不是开帮教会。看看自己呆的是个什么破单位,就一片烂工地,那能好好干吗?咱可是个名牌大学的高才生哪。照二后来就说:姑娘你是不是还要备课?咱送你回吧?姑娘知道照二嫌她说多了,脸红了一下,她拿起手袋,蹭地一下出去了。照二心想:小丫头还有点脾气呢。
三
第二天,照二把换洗衣服和日用品打了个包,坐公共汽车去团中央集中。同线的有十八个人,包了部中巴。大部分是女同志,加上司机才五个男的,照二心想那几个狗男人大概也跟自己一样,在单位混不下去了。他懒得跟男人拉近乎,自己先上了车,想找个靠窗靠前的座位,站在车门口一看,有个小姑娘坐在第二个窗口,这丫头长得怪讨人喜欢的,照二走过去挨着她坐下了。小姑娘正在翻一份材料,抬头对照二笑了一下。照二说:你忙得很啦?小丫头说:不忙,赶着把这份材料看完。说完又低头看材料。照二觉得没意思,看了一下外面的风景,又看了看车上的其他姑娘,发现同行的真没几个漂亮的,除了身边这个。可这个就对几张破纸感兴趣,抓在手里不放,一直等到开了车,那姑娘还在看材料,后来大概看累了眼睛,终于把头抬了起来,照二抓住这个机会,对着她嘿嘿一笑。他那笑无比干瘪,像老年妇人的腮帮子。好在那小丫头片子不太在意,她浅笑了一下,说:我叫于丽,去一中,你呢?照二说:我叫照二,去三中。以前在哪儿?可以问一下吗?于丽说:在社科院。照二说:哇,是个学者呀。于丽说:我看你倒像个学者。照二说:是吗?你可看走眼了,实话跟你说吧,我可是个泥瓦匠,在工地上干活。于丽说:是吗?把手伸出来看看。
照二的手指修长白净,是双弹钢琴的手,可惜的是到现在还没摸过钢琴。于丽抓着照二的手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出那是双拿瓦刀的手。于丽说:还没拜师吧?照二嘿嘿笑了,他笑着说:按照我们那儿的规矩,要打三年的小工,师傅才正式传授技艺呢。这还是现在,要是解放前,要打十年的小工呢。于丽说:你们那儿是哪儿?照二说:我的家乡可是个好地方,蓬莱仙境。
讲师团是从各个单位抽人,集中前大家都不认识,如今坐一起,大家都觉得无话可说。领队是团中央的一个小年青,他也不说话,上车前对了下人数,等到人齐了就叫司机开车,他前前后后才说了四句话。大部分人上了车就闭目养神,这是避免尴尬的最好办法。一路上就照二跟于丽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于丽除了长得漂亮,气质也很高贵,照二知道如果不是自己主动找她搭话,她大概不会搭理自己。不过一旦聊开了,两人倒是有些共同语言。于丽毕竟是社科院的,对蓬莱还有些研究,讲起来头头是道,可是比起照二的那些古老的民间传说,她讲的就像教科书。照二的头脑还算清醒,他知道于丽感兴趣的不是他,而是他嘴里的故事。
到通县县城刚过十二点,大家下了车,照二才看清于丽的身材,我的天,那可是标准的模特儿的身材,至少有一米七几,关键的是屁股是屁股,腰是腰,腿是腿。她窝在座位上看材料还不觉得,一站起来就更加光彩照人了。照二看得怦然心动,他突然想起了在商场碰到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也是让他怦然心动。跟于丽比起来,那个女人差了一大截。可那个女人一下子就上了手,他有个感觉,于丽大概一辈子也不会上他的床。
通县政府请讲师团成员吃饭,出面宴请的是主管文教的一个副县长和政府办主任,一男一女。摆了两围台,照二跟于丽本来坐在一起的,办公室主任却把于丽拉到另一围。安排在副县长身边坐下了。这使照二有一种一路上心机白费了的感觉,好在自己的心态还算摆得比较正,就算是聊解路途的寂寞吧。饭菜还算丰盛,十个菜,啤酒和饮料任喝。大家就喝了些酒,于丽很能喝,跟副县长拼起了酒,她还拍了几个天衣无缝的马屁,搞得副县长很开心。照二这一桌没什么人能喝酒,办公室主任倒有些酒量,不停地劝大家多喝,照二因为她把于丽拉走了,对她有些意见,懒得搭理她。她敬酒时他偏不喝,她不敬了他却猛喝,搞得主任同志很下不来台。这就是说,他跟于丽根本就不是一路货色。想清楚了这一点,照二还是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
吃完了饭,大家在会议室休息,等着各个学校来人认领。两个领导下午要上班,回去休息了,换了接待办主任来作陪。接待办在会议室摆了些水果,大家围桌而食。这种好事照二以前还没碰到过,把水果吃了个饱。
来接照二的是个小姑娘,自报姓名说叫刘冰。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不算漂亮,但很有女人味,气质特别好。照二醉眼朦胧里就觉得她不太像汉族,后来一问,果然是回族。只有一中派了车来,其他学校全是来一个人。分到一中的两个成员坐上了车,眉开眼笑的。二中、五中和八中大概有点钱,尽管没有派车来接,但可以报销出租费,于是招了三部出租走了。其他的人要么走路,要么去坐公共汽车。刘冰说:咱可报不了出租,不过你要是想坐,咱就自己出。照二说:远吗?刘冰说:不远。照二说:咱上趟厕所,刚才吃多了。
照二在厕所里猫了半天,屙了泡尿,后来还屙了泡屎。等他出来时,人全走光了,就小姑娘一个人站在大门口。小姑娘穿了件红色的衣服,墨绿色的裙子,孤零零的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照二说:不好意思,闹肚子了。刘冰说:严重吗?去买点药吧?照二说:咱一路走过去,街边有就买,没有就算了。刘冰要帮照二提行李,照二说什么也不给,人家一个姑娘家的拎着一大包东西,咱一个大老爷们儿垂着两只手,像话吗?照二说:不重,就十来斤,你专心带路,别让咱犯错误。刘冰说:我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照二说:我信,不过千万别闭着眼走,当心撞着碰着了。刘冰说:看不出,你倒挺会关心人。照二说:别表扬我,我是心痛你一身细皮嫩肉,磕花一点碰破一点,让人心痛哪。刘冰说:是么?我就当你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吧。照二说:怎么叫就当?是就是嘛。刘冰笑了笑,自个儿拐进了路边一个店里,照二跟着进去,原来是个药店,门面小得很,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照二紧走两步,拉了拉刘冰的手,低声说:你不是给我买止泄药吧?刘冰说:不泄了是吧,待会儿坐车可别叫唤。照二吓了一跳:什么?还要坐车?咱还不是在县城哪?这下完了,鬼子进村了。刘冰笑得乐不可支,她买了一大包药,照二假惺惺抢着付钱,刘冰不让,她说:除了止泄药,我还买了些备用药,你别争了。照二说:不是吧?那边连药都买不到,假假的也是首都北京的辖区呀。刘冰说:不是买不到药,学校离镇里还有两里地呢。照二说:完了,咱要上个街瞅个热闹也不容易。
离开药店,照二紧跟着刘冰的步伐,生怕一不小心把自己弄丢了。要是弄丢了,岂不让人笑破肚皮?两人站在路边等车,街上车很多,行人也不少,不时扬起一阵灰尘,刘冰时不时用手掩住自己的樱桃小嘴。照二没话找话说:这么多车,怎么就没有我一部?刘冰不答理他,掩着嘴偷偷乐。照二接着说:到了学校,要是闷得慌,你可得陪我聊天呀?刘冰说:那也得看俺心情好不好呀。照二说:你心情不好就告诉我,我来开导你。我特别喜欢开导漂亮的女生。刘冰说:学校里漂亮女生多着呢,够你开导的。
车来了,大家一窝蜂往上挤。照二一看不是个事,抓住刘冰的手就往人缝里插。好容易挤上去了,照二的皮鞋给踩得一塌糊涂,再看看刘冰,一副花容失色的样子。照二乐了,他说:学校怎么把这么艰巨的任务派给你呢?刘冰说:你可别说我不称职呀,咱还想进步呢。
坐一半小时的车,到了镇上。下了车还得走路,刘冰说两里,照二觉得绝对不止,走得脚酸腿软。一开始照二拎着旅行袋,后来两人一边拉着一条带子。快到学校了,路边站着四个女生,远远的就喊刘老师,然后分两边拉住刘老师的胳膊,好象要把她大卸八块。刘冰说:见见你们的照老师。学生说:赵老师。刘冰说:不是赵飞燕的赵,是照顾的照。女生说:哪有这个姓?刘冰说:不论有没有,先帮照老师提行李。两上女生学照二他们的样子提着行李,另两个女生仍然分左右揽住刘冰的胳膊。照二说:她们很宠着你嘛。刘冰说:将心比心嘛,你对人家好,人家也会对你好。走在前面的两个女生突然嗷嗷大叫起来,原来照二的包撕开了个大窟窿,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照二在包里装了些换洗衣服,譬如内裤、睡衣,还装了两听茶叶,一个玻璃杯子,一把剃须刀,一把牛角梳子。两个女生吓得花容失色,垂手站在路边发呆,照二和刘冰走了过去,一包茶叶的包装已经破了,洒了一地的茶叶,玻璃杯子也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刘冰看到一地的破烂,拼命忍住了没笑出来,她还不好批评学生。照二说:完了,我的一点家底全露出来了,喝水的家伙也砸烂了,好在吃饭的家伙没放在里面。刘冰这下笑出声了,她后来笑得全身颤抖。
两个犯案的女生在刘冰的一片笑声里收拾起照二的全副身家。那只包没法再提了,一个女生抱着,另一个女生托着。照二说:还是我来拿吧,我这点家底经不起折腾。刘冰又笑了起来,她笑得直不起腰。一个女生就站在后面给她捶背。有个犯事的女生比较大胆,她走到照二身边,低声说:照老师,我赔你水杯吧,你那只包也该换了。她的意思是只赔水杯不赔包。照二说:行啊,赶紧啊,我等会儿就要喝水。
照二的宿舍在四楼,因为是讲师团的,学校给了他一个单间。其他老师都是两人合住。厕所和冲凉房都是公用的,这是最要命的,好在照二一直就是过的这种生活,习惯了。刘冰说她住在三楼,就在照二的房子下面,有事可以打电话。照二开始还以为房间装了电话,四处瞅了一遍,正在诧异,刘冰用手在嘴上做了个喇叭形状,原来她是说在窗口喊话。
大家走后,照二开始收拾房间,给自己铺床,把衣服挂起来。正忙着,有人敲门。照二说:谁呀?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来:老师,我是石晓文,给你送杯子。照二开了门,门口站着那个大眼睛长辫子的姑娘,手里捧着一只玻璃杯,里面黑乎乎的装的是咖啡。照二说:你还真赔呀?还有咖啡,多少钱?石晓文说:是刘老师送你的,她说咖啡喝了,杯子可以用来喝水。照二打烂的那只杯子就是装咖啡的,那还是他姐从美国带回来的呢。他一直十分珍贵,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看到杯子摔烂了,他真是哭笑不得。照二说:不行,这太贵了,咱不能收。石晓文说:刘老师让我一定要交给你,我放在这儿了。小姑娘轻手净脚地把咖啡放门口的水泥地板上,一溜烟跑掉了。
四
学校让照二教高三(2)班的语文和历史。这两门课对照二来说是轻车熟路,太容易了。按照学校的要求,他要备课,要写教案,还得布置一大堆作业,要想办法把大家的考试成绩提上去。上课前的那天晚上,照二去刘冰的宿舍,手里拿着一包茶叶,那可是上好的茶叶呀,是部队一个哥们儿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