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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圣母院.-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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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人;俏丽,除了那种特具一格的噘嘴之外;天真烂漫,热 
情洋溢,对什么都不懂,却又对什么都热心;对男女之间的 
区别都还一无所知,甚至连在梦里也弄不清;生就这个样子; 
特别喜欢跳舞,喜欢热闹,喜欢露天的活动;是一种蜜蜂似 
的女人,脚上长着看不见的翅膀,生活在不停飞旋之中。这 
种性情是她过去一直过着漂泊的生活养成的。格兰古瓦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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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才得知,她年幼时就跑遍西班牙和卡塔卢尼亚,一直到 
了西西里;他甚至认为,她曾经随着成群结队的茨冈人到过 
阿卡伊境内的阿尔及尔王国,阿卡伊一边与小小的阿尔巴尼 
亚和希腊接壤,另一边濒临去君士坦丁堡必经之路的西西里 
海。据格兰古瓦说,阿尔及尔国王作为白摩尔人的民族首领, 
这些流浪者都是他的臣民。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爱斯梅拉 
达还很年轻时从匈牙利来到了法国。这个少女从所有这些地 
方带来了零零碎碎的古怪方言、歌曲和奇异的思想,因而说 
起话来南腔北调,杂七杂八,有点像她身上的服装一半是巴 
黎式的、一半是非洲式的那样。不过,她经常往来的那些街 
区的民众倒很喜欢她,喜欢她快快活活,彬彬有礼,活泼敏 
捷,喜欢她的歌舞。她认为全城只有两个人恨她,一谈起这 
两个人就心惊肉跳:一个是罗朗塔楼的麻衣女,这个丑恶的 
隐修女不知对埃及女人有什么恩怨,每当这个可怜的跳舞姑 
娘走过那窗洞口时,就破口咒骂;另一个人是位教士,每次 
遇到时向她投射的目光和话语,无不叫她心里发怵。副主教 
听到最后这一情况,不由心慌意乱,格兰古瓦却没有太留心, 
因为这个无所用心的诗人,只两个月的工夫就把那天晚上遇 
见埃及姑娘的种种奇怪情况,以及副主教在这当中出现的情 
景,统统忘到九霄云外。不过,这个跳舞的小姑娘没有什么 
可害怕的,她从不替人算命,这就免遭一般吉卜赛女人经常 
吃巫术官司的苦头。再说,格兰古瓦如果算不上是丈夫,起 
码也称得上是兄长。总之,对这种柏拉图式的婚姻,这个哲 
学家倒也心平气和了,总有个地方可以安身,总有面包可以 
活命吧。每天早上,他往往跟埃及姑娘一道,到街头帮她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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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给的小钱收起来;每天晚上,同她一起回到他俩的共同 
住处,任凭她把自己锁在单独的小房间里,他却安然入睡了。 
他认为,总的说来,这种生活挺温馨的,也有利于冥思默想。 
再则,凭良心说,这个哲学家对这位吉卜赛女郎是否迷恋到 
发狂的程度,他自己也说不准。他爱那只山羊,几乎不亚于 
爱吉卜赛女郎。这只山羊真是可爱,又温顺,又聪明,又有 
才情,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山羊。这类令人惊叹不已、常常导 
致驯养者遭受火刑的灵巧畜生,在中世纪是司空见惯的。这 
只金蹄山羊的魔法其实是些无伤大雅的把戏罢了。格兰古瓦 
把这些把戏仔细说给副主教听,副主教看上去听得津津有味。 
在许多情况下,只要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把手鼓伸到山羊面 
前,便可以叫它变出想要的戏法。这都是吉卜赛女郎调教出 
来的,她对这类巧妙的手法具有罕见的才能,只需两个月工 
夫就教会了山羊用一些启动字母拼写出弗比斯这个词来。 
“弗比斯!”教士说道。“为什么是弗比斯呢?” 
“不清楚。”格兰古瓦应道。“也许是她认为具有某种神秘 
法力的一个词吧。她认为独自一人时,翻来复去低声念着这 
个词。” 
“您有把握这仅仅是个词,而不是一个人的名字吗?”克 
洛德用他那特有的敏锐目光盯着他,又问。 
“谁的名字?”诗人说道。 
“我怎么知道呢?”教士应道。 
“那正是我所想的,大人。这帮流浪者多少都有点信奉拜 
火教,崇拜太阳。弗比斯就是从那儿来的吧。” 
“我可并不像您觉得那么明明白白,皮埃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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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这与我不相干。她要念‘弗比斯’就随她念去呗。 
有一点是确信无疑的,那就是佳丽喜欢我已经差不多同喜欢 
她一样了。” 
“这个佳丽又是谁?” 
“雌山羊呗。” 
副主教用手托着下巴,看上去想入非非。过了片刻,突 
然猛转身向着格兰古瓦。 
“你敢对我发誓,你真的没有碰过?” 
“碰过谁?母山羊吗?”格兰古瓦反问道。 
“不,碰那个女人。” 
“碰我的女人!我向您发誓,没有碰过。” 
“你不是经常单独跟她在一起吗?” 
“每天晚上,整一个钟头。” 
堂·克洛德一听,眉头紧蹙。 
“咳!咳!一个男人同一个女人单独在一起,是不会想到 
念主祷文的 ① 
” 
“以我灵魂发誓,哪怕我念《主祷词》、《圣母颂》、《信仰 
上帝我们万能的父》 ② 
,她对我的青睐,也不比母鸡对教堂更 
有兴趣呐。” 
“拿你母亲的肚皮起誓,”副主教粗暴地重复道。“发誓你 
手指尖没有碰过这个女人。” 
“我发誓,还可以拿我父亲的脑袋担保,因为这两者何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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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② 原文为拉丁文。 
原文为拉丁文。 

一种关系!不过,我尊敬的大人,请允许我也提一个问题。” 
“讲,先生。” 
“这件事跟您何干?” 
副主教的苍白脸孔,顿时红得像少女的面颊似的。他好 
一会儿没应声,随后露出明显的窘态说道: 
“您听着,皮埃尔·格兰古瓦君,据我所知,您还没有被 
打入地狱。我关心您,并要您好。然而,您只要稍微接触一 
下那个埃及魔鬼姑娘,您就要变成撒旦的奴隶。您明白,总 
是肉体毁灭灵魂的。要是您亲近那个女人,那您就大祸临头! 
说完了!” 
“我试过一回,”格兰古瓦搔着耳朵说道。“就在新婚那一 
天,结果倒被刺了一下。” 
“皮埃尔君,您居然这样厚颜无耻?” 
教士的面孔随即又阴沉下来了。 
“还有一回,”诗人笑咪咪地往下说。“我上床前从她房门 
的锁孔里瞅了一瞅,正好看见穿着衬衫的那个绝世佳人,光 
着脚丫,想必偶或把床绷蹬得直响吧。 ” 
“滚,见鬼去!”教士目光凶狠,大喝一声,并且揪住格 
兰古瓦的肩膀,把这个飘飘然的诗人猛烈一推,随即大步流 
星,一头扎进教堂最阴暗的穹窿下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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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大  钟 
自从那天上午在耻辱柱受刑以后,圣母院的邻里都认为, 
他们发觉卡齐莫多对敲钟的热情锐减了。在那以前,时刻钟 
声充耳,悠扬动听的早祷钟和晚祷钟震天价响的弥撒钟,抑 
扬顿挫的婚礼钟和洗礼钟,这一连串的钟声在空中飘荡缭绕, 
仿佛是入耳动心的各种各样声音织成的一幅云锦。整座古老 
的教堂颤震不已,响声回荡不绝,永远沉浸在欢乐的钟声里。 
人们时时感觉到有个别出心裁而又喜欢喧闹的精灵,正通过 
这一张张铜嘴在放声歌唱。如今这个精灵似乎消失了,大教 
堂显得郁郁寡欢,宁愿哑然无声了。只有节日和葬礼还可以 
听到单调的钟声,干巴巴的,索然无味,无非是礼仪的需要, 
不得不敲而已。凡是一座教堂都有两种声响,在内是管风琴 
声,在外是钟声,现在只剩下管风琴声了。仿佛圣母院钟楼 
里再也没有乐师了。其实卡齐莫多一直在钟楼里。他究竟有 
什么心事呢?莫非在耻辱柱上所蒙受的耻辱与绝望的心情至 
今还难以忘怀?莫非刽子手的鞭挞声无休止地在他心灵里回 
响?莫非这样一种刑罚使他悲痛欲绝,万念俱灭,甚至对大 
钟的锺情也泯灭了呢?要不然,是大钟玛丽遇到了情敌,圣 
母院敲钟人的心中另有所欢,爱上什么更可爱更美丽的东西 
而冷落了这口大钟及其十四位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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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一四八二年,圣母领报节到了,正好是三月二十五 
日,礼拜二。那一天,空气是那样清纯,那样轻柔,卡齐莫 
多突然觉得对那些钟又有几分爱意了,遂爬上北边的钟楼,而 
这时候,教堂的听差正把下面每道大门打开来。圣母院那时 
的大门全是用十分坚硬的大块木板做成的,外表包着皮革,四 
周钉有镀金的铁钉,边框装饰着“精心设计”的雕刻。 
到达塔楼顶上高大钟笼之后,卡齐莫多不由心酸,摇了 
摇头,端详了那六口大钟一会儿,仿佛他心中有什么奇怪的 
东西把他与这些大钟间隔开来,因而不胜悲叹。然而,他把 
这些钟猛力一摇,随即感到这一群钟在他手底下摇来晃去,看 
到—— 因为听不见—— 那颤动的八度音在响亮音阶上忽上忽 
下,宛如一只鸟儿在枝头上跳来跳去,钟乐的精灵,即摇动 
着金光闪烁的音束、拨动着颤音、琶音和密接和应的那个守 
护神,早已把这可怜聋子的灵魂勾去了。这个时候,卡齐莫 
多才又快活起来,忘却了一切,心花怒放,容光焕发。 
他走来走去拍着手,从这根钟索跑到那根钟索,高声呼 
喊,比手划脚,鼓动着那六位歌手,犹如乐队指挥在激励聪 
明的演奏能手那般。 
“奏吧,”他说道,“奏吧,加布里埃!把你全部的声音倾 
注到广场上去。今天是节日呀!”—— “蒂博尔,别偷懒。你 
慢下来啦。快,加把劲吧!难道你锈了不成,懒东西?”—— 
“好呀!快!快!别让人看见钟锤摆动才好!叫他们个个像我 
一样被震聋!就这样,蒂博尔,好样的!”—— “吉约姆!吉 
约姆!你最胖,帕斯基埃最小,可是帕斯基埃最洪亮。让我 
们打赌:凡是听得见的人都听出它比你响亮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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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真棒!我的加布里埃,响些再响些!”—— “嘿!你们 
两只麻雀,在上面干什么来的?我没有看见你们发出一丁点 
儿声响。”——“那些铜嘴在该歌唱时却像在打呵欠,这是怎 
么一回事呀?得啦,好好干活吧!这是圣母领报节,阳光真 
好,也该有好听的钟乐才行。”“可怜的吉约姆!瞧你上气不 
接下气的,我的胖墩!” 
他全神贯注,正忙于激励那几个大钟,这六个大钟遂一 
个比一个起劲地跳跃着,摇摆着它们光亮的臀部,就好像几 
头套在一起的西班牙骡子,不时在骡夫吆喝声的驱策下,喧 
闹着狂奔。 
钟楼笔直的墙壁,在一定高度上被一片片宽大的石板瓦 
遮掩着。忽然,卡齐莫多无意间从石板瓦中间向下望去,看 
见一个打扮奇异的少女来到广场上,她停了下来,把一条毯 
子铺在地上,一只小山羊随即走过来站在毯子上,四周立刻 
围拢来一群观众。这一看呀,卡齐莫多顿时思绪变了,满腔 
对音乐的热情霍然凝固了,好像熔化的树脂被风一吹,一下 
子冻结起来似的。他停住了,扭身背向那些钟,在石板瓦遮 
檐后面蹲了下来,目不转睛地凝望着那个跳舞的姑娘,目光 
迷惘、深情、温柔,就是曾经使副主教惊讶过一次的那种目 
光。这当儿,那几口被遗忘的大钟顷刻都一齐哑然无声,叫 
那班爱听钟乐的人大失所望,他们本来站在钱币兑换所桥上, 
诚心诚意地聆听着圣母院群钟齐鸣,这时只好怏怏走了,就 
像一条狗,人家给它看的是一根骨头,扔给它的却是一块石 
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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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命  运 
① 
凑巧就在这同一个三月里的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我想 
就是二十九日那个礼拜六,圣厄斯塔舍纪念日,我们年青的 
学子朋友磨坊的约翰·弗罗洛起床穿衣时,发觉他裤子口袋 
里的钱包没有半点钱币的响声了。遂把钱包从裤腰小口袋里 
掏出来,说道:“可怜的钱包!怎么!连一文钱也没有啦!掷 
骰子、喝啤酒、玩女人,多么残酷地把你掏得精光!瞧你现 
在成了啥样子,空瘪瘪,皱巴巴,软塌塌!活像一个悍妇的 
乳房!西塞罗老爷,塞内加老爷,你们那些皱缩的书丢得满 
地都是,我倒向你们讨教讨教,尽管我比钱币兑换所的总监 
或比兑换所桥上的犹太人,更明白一枚刻有王冠的金埃居值 
三十五乘十一个二十五索尔零八德尼埃巴黎币,一枚刻有新 
月的埃居值三十六乘十一个二十六索尔零六德尼埃图尔币, 
要是我身上连去压双六的一个小钱都没有,那懂得再多又有 
什么用!啊!西塞罗执政官呀!这种灾难并不是可以凭婉转 
的说法,用‘怎样’和‘但是’ ② 
就能摆脱的!” 
他愁眉苦脸地穿上衣服。当他系结鞋带时,突然灵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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