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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圣母院.-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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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这位可敬的弟子说,他们还得到门廊去一起研究几个雕像 
呢,于是两人走出了密室,学子如释重负,“喔唷”了一声, 
松了一大口气,因为他正在发愁,深怕膝盖顶着下巴,会磨 
出老茧来。 
六 户外七声咒骂 
 可能导致的后果 
“赞美主啊 ② 
!”约翰君从洞里爬出来叫嚷道。“两只猫头 
鹰总算走了。噢嘘!噢嘘!哈嘶!吧嘶!吗嘶!跳蚤!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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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② 原文为拉丁文。 
原文为拉丁文。 

魔鬼!他俩的谈话真把我腻坏了!我的头简直就像钟楼敲钟 
似的,嗡嗡作响。还有那发霉的奶酪!快!赶紧下楼去带上 
大哥的钱袋,把所有的钱统统拿去换酒喝。” 
他用深情和赞赏的目光,向宝贝钱袋里面瞥了一眼,又 
拉了拉身上的衣裳,擦了擦皮靴,掸了掸沾满炉灰的袖子,打 
着唿哨,跳起来旋转了一圈,仔细瞧了瞧密室里还有什么东 
西可拿的,顺手从火炉上捡起一颗像是护身符的彩色玻璃珠 
子,好作为珠宝拿去送给伊莎博·蒂埃丽,最后这才把门推 
开。他哥哥出于最后一次宽容,让门开着,而他出于最后一 
次恶作剧,也让门开着就走了,活像一只鸟儿,欢蹦活跳,沿 
着螺旋楼梯直冲下去。 
在黑暗的楼梯上,他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嘟嘟哝哝,退 
到一边去了。他猜想准是卡齐莫多,不禁觉得挺可笑的,所 
以再沿着楼梯往下走时,一直笑得直不起腰来,到了广场还 
笑个不止。 
一回到地面,跺了跺脚,喊道:“啊!巴黎的石板路真好, 
令人起敬!该死的楼梯,连雅各天梯上的天使 ① 
也会爬得喘 
不过气来!我真是鬼迷心窍,怎么会想起钻到那高插云霄的 
石头螺旋楼梯里去,仅仅为了去吃长了毛的奶酪,去窗洞孔 
张望一下巴黎的钟楼!” 
他走了几步,瞥见堂·克洛德和雅克·夏尔莫吕这两只 
猫头鹰正在观赏门廊上一座雕像,遂踮起脚尖走到他们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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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典故出自《旧约·创世纪》第二十八章,雅各梦见有只梯子从地下直抵 
天上,上帝的许多使者在梯子上爬上爬下。 

只听见副主教悄声对夏尔莫吕说:“是巴黎的吉约姆叫人用这 
块镶着金边的天青石来雕刻约伯像的。之所以把约伯雕刻在 
这块点金石上,是因为这块点金石必须经受考验和磨难,方 
能臻于完善。正如雷蒙·吕勒所云:用特殊形式加以保存,灵 
魂方能得救 ① 
。” 
“反正对我都一样,拿着钱袋的是我呀。”约翰心想。 
这时他听见背后有个人扯着响亮的大嗓门,连声破口大 
骂:“上帝的血!上帝的肚皮!假正经的上帝!上帝的肉体! 
别西卜的肚脐!他妈的教皇!长角和天杀的!” 
“十拿九稳,只能是我的朋友弗比斯队长!”约翰嚷了起 
来。 
副主教这时正向国王的检察官津津有味地解释说,那条 
龙的尾巴藏在一个浴池里,浴池立即升起青烟,出现一个像 
国王的脑袋,说着说着,突然听到弗比斯这个名字,不由打 
了个寒噤,陡然顿住,这叫夏尔莫吕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副 
主教转过身去一眼看见他的弟弟约翰站在贡德洛利埃宅第门 
口,正同一个魁梧的军官攀谈。 
那正是弗比斯·德·夏托佩尔队长先生,背靠着其未婚 
妻家的墙角,像个异教徒在那里骂街。 
“是您呀,弗比斯队长!”约翰拉起他的手说道。“您可骂 
得真带劲呀。” 
“长角和天杀的!”队长应了一声。 
“您自己才是长角和天杀的!”学子回敬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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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原文为拉丁文。 

“得啦,可爱的队长,谁惹您了,干吗这样滔滔不绝,妙 
语连珠呢?” 
“对不起,哥们。”弗比斯摇着他的手应道。“脱了缰的马, 
一下子停不住呀。刚才破口大骂,正像骑着马在狂奔喽。我 
刚从那班假正经的女人那里出来,而每次出来,胸总是堵得 
慌,塞满骂人的话儿,得吐出来才痛快,要不,就会活活憋 
死,肚皮和雷劈的!” 
“您想不想去喝两杯?”学子问道。 
队长听到这话儿,顿时平静了下来。 
“那敢情好,可是我没有钱。” 
“我有!” 
“得啦!拿出来瞧瞧?” 
约翰神气活现,直截了当地把钱袋掏出来放在队长的眼 
皮底下。这当儿,副主教把夏尔莫吕丢在一边,随他去惊讶 
得呆若木鸡,也尾随到他们身边,在几步开外停了下来,仔 
细观察着他们两个人的一举一动,而他俩却全神贯注地看着 
那钱袋,压根儿没有注意到他。 
弗比斯叫嚷了起来:“约翰,一只钱袋在您口袋里,这简 
直是月亮映在一桶水里,看得见,摸不着,只不过是影子罢 
了。不信,我们打赌,里面装的是石子!” 
约翰冷淡地应道:“那您就瞧瞧我钱包里装的这些石子 
吧!” 
话音一落,二话没说,随即把钱袋往旁边界碑上一倒,那 
副神气俨如一个赴汤蹈火救国的罗马人。 
“真正的上帝呀!”弗比斯嘟哝道。“这么多盾币、大银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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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银币、每两个一个合图尔币的铜钱、巴黎德尼埃、真正的 
鹰钱!真叫人眼花缭乱!” 
约翰依然一副神气十足和无动于衷的样子。有几个小钱 
滚落到泥浆里去了,队长兴冲冲弯下身去捡,约翰连忙阻止 
他说:“呸,弗比斯·德·夏托佩尔队长!” 
弗比斯算了算钱,郑重其事地回头对约翰说: 
“您知道吗,约翰,一共是二十三个巴黎索尔!您昨夜到 
割嘴街抢了谁的钱啦?” 
约翰一头鬈曲金发,把脑袋往后一昂,轻蔑地半眯起眼 
睛,说:“人家有个当副主教的傻蛋哥哥呗!” 
“上帝的角呵!”弗比斯叫了一声。“那个神气十足的家 
伙!” 
“喝酒去吧。”约翰说道。 
“去哪里?夏娃苹果酒店吗?”弗比斯问道。 
“不,队长,去老科学酒家。老科学—— 老太婆锯壶把 ① 
。 
这是个字谜。我就喜欢这个。” 
“呸,什么劳什子字谜,约翰!夏娃苹果的酒好,门边还 
有个向阳的葡萄架,每次在那里我都喝得挺过瘾的。” 
“那好,就去找夏娃和她的苹果 ② 
吧!”学子说道。然后 
挽起弗比斯的手臂又说:“对啦,亲爱的队长,您刚才说到割 
嘴街,这太难听了,现在人们不那么野蛮了,管它叫割喉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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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② 双关语,“苹果”在俗语中也指脸蛋、乳房。 
法文“老”的阴性可指老太婆,“科学”这个词分折成两截,意为“锯—— 
壶把”。 

两个难兄难弟于是向夏娃苹果酒家走去。他们先捡起了 
钱,副主教尾随着他俩,这些都是毋须交代的。 
副主教跟着他们,神色阴沉而慌乱。自从他上次同格兰 
古瓦谈话以后,是否弗比斯这个该死的名字就一直同他全部 
的思想混杂在一起的缘故?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是,这毕竟 
是一个弗比斯,单凭这魔术般的名字就足以使副主教悄悄地 
跟随这一对无所牵挂的伙伴,惶惶不安,用心偷听他们的谈 
话,仔细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再说,要听他们所说的一切, 
那是再容易不过了,因为他们嗓门那么大,叫过往行人一大 
半听见他们的知心话儿,他们并不会感到怎么难堪。他们谈 
论决斗啦,妓女啦,喝酒啦,放荡啦。 
走到一条街的拐角处,他们听到从附近岔路口传来一阵 
巴斯克手鼓的响声。堂·克洛德听见军官对学子说: 
“天杀的!快走。” 
“为什么,弗比斯?” 
“我害怕被那个吉卜赛姑娘看见。” 
“哪个吉卜赛姑娘?” 
“就是牵一只山羊的那个小妞呀。” 
“爱斯梅拉达?” 
“正是,约翰。我老是记不住她那个鬼名字。赶快走,要 
不,她会认出我来的,我不想这姑娘在街上跟我搭讪。” 
“您认识她,弗比斯?” 
听到这里,副主教看见弗比斯揶揄一笑,欠身贴近约翰 
的耳朵,轻声说了几句话。接着弗比斯哈哈大笑,得意洋洋, 
摇了摇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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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当真?”约翰说道。 
“拿我的灵魂打赌!”弗比斯说。 
“今天晚上?” 
“您有把握她会来吗?” 
“这还用着问,难道您疯了不成,约翰?这种事儿有什么 
好怀疑的?” 
“弗比斯队长,您艳福不浅呀!” 
这些谈话,副主教一五一十全听在耳朵里,把他气得咬 
牙切齿,显然浑身直打哆嗦。他不得不停了一会,像个醉汉 
似地靠着一块界石,然后再赶紧尾随着那对大活宝。 
等到赶上时,他们已改换了话题,只听见他们扯着喉咙, 
没命地唱着一支古老歌谣的迭句: 
菜市场小摊的孩子, 
生来像小牛被吊死。 
七 野  僧 
夏娃苹果这家驰名的酒馆,座落在大学城环形街与行会 
旗手街的交角处。这是底楼的一间大厅,相当宽敞,却很低 
矮,正中央有一根漆成黄色的大木柱支撑着拱顶。大厅里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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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了桌子,墙上挂着闪闪发亮的锡酒壶,经常座无虚席,坐 
满酒徒和妓女,临街有一排玻璃窗,门旁有一葡萄架,门上 
方有一块哗啦直响的铁皮,用彩笔画着一只苹果和一个女人, 
风吹雨打,已经锈迹斑斑,它安插在一根铁扦上,随风转动。 
这种朝街的风标,就是酒店的招牌。 
夜幕渐渐降临了,街口一片昏暗。酒馆灯火通明,从远 
处看去,好似黑暗中一家打铁铺子。透过窗上的破玻璃,可 
以听见酒杯声,吃喝声,咒骂声,吵架声。大厅里热气腾腾, 
铺面的玻璃窗上蒙着一层轻雾,可以看见厅里上百张密密麻 
麻、模糊不清的面孔,不时发出一阵哄笑声。那些有事在身 
的行人,从喧闹的玻璃窗前走过去,连看都不看一眼。唯独 
时而有个把衣衫褴褛的男娃,踮起脚尖,头伸到窗台上,向 
着酒馆里面嘲骂,嚷着当时取笑酒鬼的顺口溜:“酒鬼,酒鬼, 
酒鬼,掉进河里做水鬼! ” 
然而,有个人却泰然自若,在这声音嘈杂的酒馆门前踱 
来踱去,不停地向里面张望,而且一步也不离开,就像一个 
哨兵不能离开岗哨似的。他披着斗篷,一直遮到鼻子。这件 
斗篷是他刚刚从夏娃苹果酒家附近的估衣店买来的,大概是 
为了防御三月晚间的寒气,说不定是为了掩饰身上的服装。这 
个人不时停了下来,站在拉着铅丝网的那模糊不清的玻璃窗 
前,侧耳倾听,凝目注视,还轻轻跺脚。 
酒店的门终于开了,他左等右等,似乎就是等这件事。从 
酒店走出来两个酒徒,快活的脸盘有一会儿映着门里透出的 
光线,脸色红得发紫。披斗篷的汉子连忙一闪,躲进街对面 
的一个门廊里,监视着他俩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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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角的和天杀的!”有个酒徒说道。“快敲七点了,我约 
会的时间到了。” 
“听我说,”这个酒徒的同伴接着说,舌头有点转动不灵。 
“我不住在屁话街,住在屁话街的是卑鄙小人 ① 
;我住在约翰 
—— 白面包街。……您要是说谎了,那您就比独角兽还更头 
上长角喽 ② 
……人人知道,只要一次敢骑上大狗熊的人,永 
远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瞧您吃东西挑东剔西的那副嘴脸,就 
像主宫医院的圣雅各像。” 
“约翰好友,您喝醉了。”那一位说。 
约翰踉踉跄跄,应道:“您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弗比斯, 
反正柏拉图的侧面像只猎犬,那是被证实了的。” 
看官肯定已经认出卫队长和学子这一对情投意合的朋友 
了吧。躲在暗处窥探他俩的那个人,似乎也认出他们来了,遂 
慢步跟随在他们后面。学子走起路来东扭西歪,曲曲折折,卫 
队长也跟着东蹭西颠,不过卫队长酒量大,头脑一直很清醒。 
披斗篷的人留心细听,从他们津津有味的交谈中听到了以下 
这些话语: 
“劳什子!您走直点好不好,学子先生!您知道,我该走 
了。都已经七点了。我同一个女人有约会。” 
“那就别管我,您!我看见星星和火苗。您就跟唐马尔丹 
城堡一样,笑开了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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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② 在西方,“头上长角”是辱骂人的话,指该人的妻子不忠,意同“戴绿帽 
子”。 
原文为拉丁文。 

“赁我奶奶的疣子发誓,约翰,您这是起劲过了头,满口 
胡说八道啦。……对啦,约翰,您真的没剩一点钱吗?” 
“校董大人,没错,小屠宰场。” 
“约翰,我的好人儿约翰!您知道嘛,我约好那个小妞在 
圣米歇尔桥头幽会,我只能把她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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