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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圣母院.-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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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上,顿感凉意,人也稍微舒服一些了。 
此时此刻,副主教的阴暗心灵里在想些什么呢?只有他 
自己和上帝才知道。 
不知他内心里,究竟根据什么样的宿命的秩序,来安排 
爱斯梅拉达、弗比斯、雅克·夏尔莫吕、他爱之至深却被他 
抛弃在泥淖中的弟弟、他那身副主教法衣,也许还有他来到 
法露黛尔家里而受到连累的名声,总之,他如何安排所有这 
些形象,所有这些奇遇呢?这我可说不来,不过这种种念头 
在他脑海里乱成一团,那倒是肯定无疑的。 
他等了一刻钟,似乎觉得老了一百岁。忽然,听见木梯 
子的木板轧轧响,有人上来了。梯口盖板给推开了,一道亮 
光照了进来。狗窝那扇蛀痕斑斑的门上有一道相当宽的裂缝, 
他把脸贴了上去,这样便能够看清楚隔壁房间里的动静了。猫 
脸老太婆先从活板门钻了出来,手提着灯;接着是弗比斯,捋 
着小胡子,随后上来了第三个人,身影楚楚动人,风姿标致, 
正是爱斯梅拉达。克洛德一看见她从地下冒出来,仿佛看见 
光辉耀眼的显圣一般,情不自禁地浑身直打哆嗦,眼前云雾 
弥漫,心剧烈地扑通扑通直跳,只觉得一切嗡嗡作响,天旋 
地转。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待到他清醒过来,房间里只剩下弗比斯和爱斯梅拉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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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坐在那只大木箱上,旁边放着那盏灯。灯光下两张青春 
焕发的面孔和陋室深处一张蹩脚的床,在副主教眼里显得格 
外刺目。 
那床边有扇窗子,窗上的玻璃就像骤雨打过的蜘蛛网那 
样七零八落,透过残破的铅丝网,可以望见一角天穹,以及 
天边浮现在鸭绒般柔软云端上的落月。 
那个少女羞答答,直愣愣,喘吁吁。长长的睫毛搭拉下 
来,遮盖在绯红的脸颊上。那个年青军官,神采飞扬。她不 
敢抬头看他一眼,只是机械地以一种傻得可爱的动作,用手 
指尖在板凳上胡乱划来划去,眼睛瞅着自己的手指。她的脚 
看不见,小山羊蹲坐在上面。 
卫队长打扮得特别风流,衣领和袖口上都缀着金银穗束, 
这在当时是十分潇洒的。 
堂·克洛德的热血在沸腾,太阳穴嗡嗡作响,要听清楚 
他俩在交谈什么,那可不是轻而易举的,而要费好大的劲儿。 
(谈情说爱是相当乏味的,嘴上我爱你老是说个没完。如 
果不加点某种装饰音,在不相干的人听来,这句歌词枯燥得 
很,腻味得很。不过,克洛德并不是毫不相干的旁听者。) 
“啊!”少女说道,眼睛依然没有抬起。“别瞧不起我,弗 
比斯大人。我这样做,我觉得很不正当。” 
“瞧不起您,漂亮的小姐,哪能!”军官回答着,那表情 
又巴结又骄傲又高雅。“瞧不起您,上帝的脑袋呀!这从何说 
起呢?” 
“因为我跟着您来了。” 
“说到这个嘛,我的美人,我们还想不到一块去。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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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不应当的,可恨您倒是理所当然的。” 
少女惊恐地瞅了他一眼:“恨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因为您老是推三阻四,要我百般苦求您。” 
“唉!”她说道。“那是因为许了个愿,要是不恪守……我 
就再也找不到我父母……护身符就不灵啦。……不过,这有 
什么了不起呢?我现在还要父母做什么?” 
她这样说着,两只乌黑的大眼睛,水灵灵,喜盈盈,含 
情脉脉,直勾勾地盯着卫队长。 
“鬼才懂得您说些什么!”弗比斯叫了起来。 
爱斯梅拉达沉默了片刻,然后眼里流出一滴泪水,嘴里 
吐出一声叹息,说道:“啊!大人,我爱您。” 
少女的身上有着一种纯洁的芳香,一种贞淑的魅力,弗 
比斯在她身旁多少感到有点不自在,可是听到这句话儿,顿 
时放大了胆子,心荡神驰,说:“您爱我!”并伸出胳膊搂住 
埃及少女的腰身。他期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教士一看,遂用手指尖试了试藏在胸前的一把匕首的尖 
锋。 
“弗比斯,”吉卜赛女郎轻轻推开队长紧搂着她腰身的那 
双手,继续说道。“您心好,慷慨,英俊。您救了我的命,我 
只不过是一个流落在波希米亚的可怜孩子。很久以前我曾做 
了一个梦,梦见有个军官来搭救我。这就是说还没有认识您 
以前,我就梦见您了,我的弗比斯。我梦到的那个军官,跟 
您一模一样,也穿着一身漂亮的军服,也是长得相貌堂堂,也 
是带着一把剑。您叫弗比斯,这个名字很好,我喜欢您的名 
字,喜欢您的剑。把您的剑抽出来给我看看,弗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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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孩子气!”队长说,笑咪咪地拔出剑来。埃及少女看 
看剑把,瞧瞧剑身,好奇得实在可爱,仔细瞄着剑柄上队长 
姓名头个字母的缩写图案,深情地吻着剑说:“您是一位勇士 
的佩剑,我爱我的队长。” 
弗比斯再次抓住机会,趁她低头看剑的当儿,在她秀丽 
的脖子上吻了一下,少女猛抬起头来,脸羞涨得像樱桃那样 
透红。教士在黑暗中牙齿咬得咯咯响。 
“弗比斯,”埃及少女接着说道。“您听我说。您走一走吧, 
让我看一看您魁梧的身材,听一听您马刺的响声。您多么英 
俊呀!” 
卫队长为了讨得她的欢心,随即站起身来,踌躇满志,笑 
容可掬,带着责备的口吻说:“您可真是毛孩子!……啊,对 
啦,宝贝,您可曾见过我穿礼服吗?” 
“唉!没有。”她应道。 
“那才叫漂亮呐!” 
弗比斯走过来又坐在她身边,比原先更挨近她。 
“听着,我亲爱的……” 
埃及少女伸出秀丽的小手,在弗比斯的嘴巴上轻轻拍了 
几下,那一副孩子气真是又痴情,又文雅,又快乐,一边说 
道:“不,不,我不听。您爱我吗?我要您亲口对我说,您是 
不是爱我?” 
“是不是爱您,这还用着说嘛,我生命的天使!”弗比斯 
半跪着嚷道。“我的身体,我的血液,我的灵魂,一切都属于 
你,一切都为了你。我爱你,从来只爱你一人。” 
这些话,卫队长在许许多多类似的场合说过成千上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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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所以一口气便滔滔不绝全倒了出来,连一丁点儿差错都 
没有。一听到这种情意缠绵的表白,埃及少女抬头望着肮脏 
的天花板,仿佛那就是天穹,目光中充满着天使般的幸福神 
情。她喃喃道:“哦!要是此时此刻死去那真是死得其时呀!” 
弗比斯觉得“此时此刻”正好可以再偷吻她一下,这叫躲在 
角落里的可怜副主教心如刀割。 
“死!”卫队长这情郎叫了起来。“您说什么呀,美丽的天 
使!正是该好好活着的时候,要不然,朱庇特就是一个捣蛋 
鬼而已!这样甜蜜的好事刚开头就死去!他妈的,开什么玩 
笑!……不应该死……听我说,亲爱的西米拉……对不起…… 
爱斯梅拉达……不过,您的名字实在怪得出奇,简直是撒拉 
逊人的名字,我老是叫不来,就像冷不防碰到荆棘丛,一下 
子把我拦住了。” 
“天啊!”可怜的少女说道。“我原以为这个名字很奇特, 
所以很漂亮!既然您不喜欢,那我就改名叫戈通好啦。” 
“啊!犯不着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难过了,标致的小娘子! 
这是个名字,我应该叫惯它,如此而已。一旦我记住了,也 
就顺当啦。听我说,亲爱的西米拉,我爱您爱得入迷,我真 
心实意地爱您,这真是天赐良缘。我知道有个小娘子会活活 
气死的。” 
少女顿生嫉妒,打断他的话问道:“那是谁?” 
“这跟咱们有什么相干?”弗比斯说道。“您爱我吗?” 
“啊!……”她应道。 
“算啦!不用再说了。我是多么爱您,您看好啦。要是我 
不能使您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那就叫大鬼内普图努力斯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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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用钢叉把我叉死。我们会在某个地方有一座漂亮的小房子, 
我要叫我的弓箭队在您的窗前列队操演。他们个个全骑着马, 
压根儿不把米尼翁的弓箭手们放在眼里。还有长矛手、短铳 
手、长铳手。我要带您去吕利谷库看看巴黎人眼中的那些巨 
怪。那才好看哩。八万顶头盔,三万套白鞍辔、甲胄和锁子 
胸甲,六十七面各行业的旗帜;大理寺、审计院、将军司库、 
铸币贡赋司的旗帜;总之,是魔鬼一整套銮驾!我还要到王 
宫去看狮子,全是凶猛的野兽。女人个个都喜欢看这些。” 
少女早已沉浸在幸福的想象当中,随着他说话的声音想 
入非非,却没有听他在说些什么。 
“哦!您会幸福的!”队长继续说道,同时悄悄解开埃及 
少女的腰带。 
“您这是做什么呀?”她急速问道,这种作践把她从想入 
非非中一下子攥了回来。 
“没什么。”弗比斯应道。“我只是说,等日后您跟我在一 
起时,应当把这身街头卖艺的轻佻打扮全改掉。” 
“那就等我同你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弗比斯!”少女 
满怀深情地说道。她又沉思不语了。 
见她柔情似水,队长壮大色胆,一把搂住她的腰,她并 
没有抗拒,接着动手解开这可怜少女紧身上衣的带子,瑟瑟 
作响,随后一使劲,把她的奶罩扯掉。直喘粗气的教士顿时 
看见吉卜赛女郎赤裸的秀肩从轻纱衣裙中露出来,浑圆,赤 
褐,宛如从天边云雾中升起的明月。 
少女任随弗比斯摆弄,似乎没有察觉。胆大妄为的队长 
眼里闪烁着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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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她转向弗比斯,无限爱恋之情溢于言表,含情 
脉脉地说:“弗比斯,教我学你的宗教吧。” 
“我的宗教!”队长哈哈大笑,叫了起来。“我,把我的宗 
教传授给您!长角的和天杀的!您要我的宗教有啥屁用?” 
“为了我们结婚呗。”她答道。 
队长脸上的表情又惊讶,又轻蔑,又满不在乎,又淫荡。 
他说:“呸!结什么婚?” 
吉卜赛女郎顷刻脸色煞白,满脸愁容,脑袋耷拉在胸前。 
“我漂亮的心上人呀,”弗比斯温柔地说道。“那种荒唐事 
儿有什么意思呢?结婚,有啥大了不得!不上教士的店铺去 
疙疙瘩瘩念点拉丁经文,难道就不能倾心相爱吗?” 
弗比斯一边用最甜蜜最缠绵的声音这样说着,一边挪动 
着身子紧挨着埃及少女,两只温存的手又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紧搂着少女的纤纤细腰,眼睛越来越发亮,这一切表明弗比 
斯先生显然就要到了这样一个时刻:连朱庇特自己也干出那 
么多蠢事来,好心的荷马不得不唤来一片云朵替他遮羞。 
这一切堂·克洛德全看在眼里。门板是桶板做的,全都 
腐烂了,板与板之间裂缝很宽,他那鹰隼般的目光透过裂缝 
可以一览无余。这个教士皮肤棕褐,肩膀宽阔,在此之前一 
直被迫过着修道院严厉的禁欲生活,这里眼见深夜里男女作 
爱、销魂荡魄的情景,不由得浑身颤抖,热血沸腾。这俊俏 
的少女,衣衫零乱,委身于那个欲火中烧的青年,把他看得 
血管中流动的仿佛是熔化的铅水。他心潮翻腾,冲动异常,带 
着争风吃醋的一股蛮劲,目光直钻到少女那一枚枚被解开的 
别针底下。谁要是此时看见这个倒霉虫那张贴在蛀痕斑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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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上的面孔,会以为看见一头猛虎正从笼子里面注视着豺狼 
吞吃羚羊。他的瞳孔闪闪发亮,好似穿过门缝的一道烛光。 
只见弗比斯突然一下子扯掉埃及少女的奶罩,可怜的孩 
子本来依旧脸色苍白,想入非非,这下子仿佛一惊,清醒过 
来了,遂猛然从色胆包天的军官的怀抱中挣脱开去,看了一 
眼自己裸露的胸脯和肩膀,羞得满脸通红,神色慌乱,连话 
都说不出来。连忙伸出两只玉臂交叉在胸前,遮住自己的乳 
房。要不是她脸蛋上像火焰在燃烧,那么,看见她这样静静 
呆立着,还以为是一尊贞洁淑女的雕像哩。她依然眼睛低垂。 
然而,队长这么一扯,她挂在脖子上的那个神秘的护身 
符立刻露了出来。他问道:“这是什么?”他利用这个借口,好 
再次接近刚才被他吓跑的美人儿。 
“别碰!”她急速应道。“那是我的保护神,它会保佑我找 
到亲人,如果我还配得上的话。 啊,队长先生,放开我吧!我 
的母亲!我可怜母亲!我的母亲!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呀! 
求求您,弗比斯先生!请把胸罩还给我吧!” 
弗比斯向后一退,冷淡地说:“啊!小姐!我看得出来, 
您并不爱我!” 
“说我不爱你!”这不幸的可怜孩子叫了起来,同时扑过 
去勾住队长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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