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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里拐弯 作者:邓刚著-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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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邵凡在一起会使你充满愉快的想象。你会想到蓝天的上面海洋的下面和海平线的那一面,弄得你老是兴奋得想长两扇翅膀,飞向远方。更使我感到高兴的是邵凡和我一样在市里有个家,但又一样不愿回家而住在宿舍里。
  邵凡简直就没有不懂的事情。宿舍天棚角落有一个大蜘蛛网,被一个小子晾衣服时弄破一个缺口,所有的小子都说蜘蛛会补网,邵凡却说蜘蛛不会补网只会织网,它根本就看不到蛛网破没破。
  他的话引起全宿舍人的反对,有一个小子是从农村来的,他说他见过千千万万个蜘蛛,全都会补网。为此,这些小子和邵凡赌一双尼龙袜子那时尼龙袜子高级得要命,敢穿尼龙袜子的人绝对是富翁。
  邵凡只是笑一笑。
  过了几天,那蜘蛛果然把破网补上去。这帮小子乐得发疯,拖着邵凡去买袜子。
  邵凡动也不动,说那不是蜘蛛补网。因为蜘蛛每隔一定时间就沿着网织一次,不管网破没破。不信可以上去看看,那破缺的地方网丝肯定细一些,而且永远赶不上没破的地方粗。这说明蜘蛛并没看出网破了,而是按着习惯织一遍罢了那不能称为补网。
  邵凡讲到这里,还不慌不忙地从他衣箱里摸出一个盒子,小心地打开,原来是放大镜。他把放大镜交给那些刚刚狂叫的小子,说〃:你们可以上去认真观察一下。〃所有的小子都半信半疑地用放大镜看那蛛丝,果然如此,只得服服帖帖地不再叫嚷。
  邵凡不但不叫这帮小子买尼龙袜,反而继续讲蜘蛛的知识。
  他说蜘蛛也怕蛛网粘它,只不过它腿上有保护性的油类。如果把蜘蛛腿上保护性的油类擦掉,那它也会象其他昆虫一样粘在网上不能动弹。
  这帮小子立即又狂呼狂叫,要和邵凡打赌,说这次输了买一麻袋尼龙袜子。
  邵凡不声不响,又打开箱子拿出一个小瓶和小刷子,他叫那个见过千千万万只蜘蛛的小子把蜘蛛捉下来。然后,他用小刷子沾着小瓶里的水,小心地把蜘蛛的腿刷了一遍。那蜘蛛回到网上后,果然粘得寸步难行,并令人可笑地挣扎着。
  我们惊得全象些呆鸟,因为谁也没见过蜘蛛粘在自己的网上走不动。
  我对邵凡从此佩服得五体投地。我深信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会成为教授或博士什么的。邵凡的箱子里不仅装有小盒小瓶,还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书。每当我朝他的箱子里面望时,他就说:
  〃有一天我会把这些东西全给你。〃
  这家伙说这句话时挺那么严肃的,叫你觉得又古怪又确会有那么一天。
  你常和邵凡在一起,渐渐会发现他那么柔软的性格中却常蹦出一股激动。而且激动得比最愿激动的人还激动。
  有一次我讲香姐的事给他听,他竟忽地激动起来,眼睛差点滚出泪水。当然这也有我的原因,我把香姐讲得那样美好动人,又把她家乡的歌谣也唱出来。但嫁给老肉猴那一段我却按照自己的意思讲,说是香姐临出嫁那天哭了,是领着我到海边哭的。
  我讲得很动情,因为在我心里的香姐就是这个样。
  邵凡激动得不行了,在地上连连走动。他来得晚,不太知道香姐,所以也跟着我一口一个香姐地叫着。
  〃香姐什么样儿?。〃这家伙反复不停地问。然后又激动得叹气,说他似乎有过印象。
  夜里,这家伙竟睡不着了,几次把我扯醒,却又不和我说什么,只是用两只眼睛望我。
  我气得差点给他一拳。
  第二天早晨,这家伙无论如何也要我领他去香姐家,说是他要对香姐说几句安慰话,否则他就从此不能吃饭不能睡觉。
  我没想他能激动到这种程度,可又无法回绝他。
  走出煤场,邵凡竟一字不拉地哼起我只哼一遍给他听的歌谣
  嫚呀嫚呀你快长,长大进工厂。
  七天一歇工呀,半月一开饷。
  吃药不花钱呀,干活发衣裳。
  唱了几遍之后,邵凡问我:〃你去看过香姐吗?〃我含含糊糊地说我去过一次,我被这家伙莫名其妙的激动弄得不知怎办才好。
  〃香姐看你还哭吗?〃
  〃反正
  挺难受的。〃我反正已胡说不少次了,也就顺嘴胡说下去。
  邵凡不再说什么,也不哼什么干活发衣裳。他只是催我快走。
  我们在香姐家周围转了无数个圈子,却不知该怎么办。邵凡虽然继续激动但也只是激动而已。我说我不进去,那会使我难受。其实我确实不怎么好受,因为我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两个鸳鸯,这使我想起了许多往事。
  我说我得走了,我实在不愿呆在这儿。
  这下邵凡急了,一下子来了勇气。他叫我在前面拐角处等他一会儿,他只进去问香姐一句话就出来。
  这家伙真地去敲香姐家的门,并真地敲开了。香姐慢慢地伸出脑袋我一下子躲进拐角里那是香姐,千真万确的香姐,我的心怦怦直跳。
  我想再看一眼香姐,便慢慢地把头伸向墙角。却猛地看见邵凡走回来。这家伙似乎惊慌失措,而且满面通红,见了我什么也不说,只是拽着我快走。
  我一面走一面问他怎么回事,他只是气哼哼地不回答。后来被我实在逼问急了,他才冤屈而又自嘲地说:〃我们太可笑了!
  我们太可笑了。〃
  我觉得他全是因为我的胡说八道才倒霉的,心里很不安。幸亏他没怪我,我当然也不好再问他什么。从那以后,他再没问过香姐一个字,也从不提及这件事。
  十一
  突然有一天,一群戴红袖标的学生冲进煤场,激动万分地大喊口号,并在煤堆上插满了红绿标语,全是打倒和砸烂什么的有力气的词儿。我们大吃一惊,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惶然地看着这些学生东冲西撞。
  猛地,我看见林晓洁。她脸蛋红喷喷的,穿着一套英武的黄军装,腰间还扎着一根很利索的皮带。最显眼的是她的两根辫子不见了,变成了短短的体育头,很有些男孩子的气魄。
  〃陈立世!〃林晓洁兴高采烈地朝我摆手,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竟然郑重地和我握手,就象和老帽握手那样。林晓洁告诉我,她是专门来找我的,动员我起来造反。
  我完全被造反这个词儿弄傻了。我从来不听广播不看报纸。
  〃我们就是来给你们点火的!你们是工人阶级,工人阶级是革命的主力军。〃林晓洁两眼闪着火花。她告诉我,要所有的工人学生联合起来,打倒那些坏蛋走资派。
  〃什么走资派?。〃我更懵了。
  林晓洁急得直跺脚,说我们这儿压制得太死了,反革命的势力很大。
  这时,有几个男女学生来喊她。她匆匆跑走,但还没忘再一次和我握手。弄得四周的煤黑子都敬慕地看我,以为我也是革命闯将。
  不一会儿,煤场热闹起来。胖领导和其他一大串干部们被学生们拖出来,排在煤堆的高岗上示众。他们全都吓得面如土色,头上戴着纸糊的尖帽子,胸前挂着大牌子,上面写着他们各种吓人的罪名。
  保卫科长和那个狡猾的老副科长也排在中间。特别那个老东西,腰弯得象只虾,要是没人在后面揪着,绝对栽到煤堆上。
  队伍里一阵骚动,原来是老肉猴被揪上来。这家伙又吵又骂,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决不象胖领导他们,叫摆什么姿势就摆什么姿势,叫怎么弯腰就怎么弯腰。老肉猴简直就象个英雄,老是犟着脖梗往上挺,好几个学生都按不下去。带红袖标的学生们被激怒了,纷纷冲上去扭压老肉猴。老肉猴宁死不屈,按倒1000回又挺起1000回,完全是发了疯。
  老肉猴的挣扎给胖领导他们带来好处。因为所有的力量都被老肉猴吸引过去,这些家伙轻松得也歪着头看起热闹来。
  老肉猴被批斗使我们大感意外,全体挨斗的就他不是干部。
  经过一阵激烈的喊叫后,我们才恍然大悟老肉猴是国民党的残渣余孽,他身上的伤疤是八路军的子弹打的。
  完全是晴天下了一场暴雨,我震惊得都想哈哈大笑。老肉猴原来是国民党!我一下子又怒火万丈,因为我想起了香姐,她竟然嫁给了国民党的坏蛋!
  老肉猴却继续恬不知耻地叫唤,说是他身上的伤疤有一半是日本鬼子打的。所有的人都愤怒起来,国民党还能和日本鬼子打仗?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林晓洁气得满脸通红,她大声地批判老肉猴的胡言乱语,说日本鬼子和国民党都是阶级敌人,从来都是勾结在一起杀害人民。难道阶级敌人还能打阶级敌人吗?!
  林晓洁这个问号问得又响又亮叉有力气,引得全场鼓掌。
  可恨的是,不管你问得多么有理有力,老肉猴死咬着他身上的一半伤疤是日本鬼子打的。这老家伙看来决心把大家气疯了才罢休。
  整个大会简直就是为老肉猴开的。因为老肉猴自始至终都是又蹦又跳又叫唤,一口一个〃老子和日本鬼子拚过刺刀! 〃。
  到后来,气得要命的学生把老肉猴用绳子结结实实地绑住,一直把他缠绑得象线轱辘。这下老肉猴一动也不动了。可恨的是这老家伙绑成这个样子,还是咬着牙不肯弯腰低头。
  有人提议,把装满煤的煤筐挂在老肉猴的脖子上往下压,看他向不向人民低头。
  这个方法立即得到大家热烈响应,沉重的煤筐挂在脖子上,既省了压老肉猴的人工,又丑化了老肉猴,一举两得。
  没想到老肉猴钢筋铁骨,捆得暴出青筋的脖子,却能高高地挑着2000来斤重的煤筐,丝毫不往下弯一点。
  邵凡有点紧张地握着我的手,看起来他对老肉猴遭此大罪有些不忍心。我只是佩服老肉猴的犟劲,怪不得他对刘剑飞那一拳毫不在乎。我想,要是斗我我也会这样。
  更可恨的是老肉猴脖子上吊着2000斤煤筐,还在辩嘴,竟又咬定他是解放军。理由是他最后参加了解放军。
  这实在是把大家气火了。有个戴眼镜的学生批判揭发说,老肉猴是被我人民解放军俘虏过来的国民党坏蛋。老肉猴却疯狂地尖叫〃:我是起义!〃一个大个子学生走上去,狠狠地搧老肉猴的嘴巴子。〃你是俘虏!〃啪啪啪!
  〃我是起义!〃
  〃你是俘虏!〃啪啪啪!
  〃我是起义!〃
  〃你是俘虏!〃啪啪啪!
  〃我起义!〃
  〃你是俘虏!〃啪啪啪!。〃我起义!〃
  〃你是俘虏!〃啪啪啪!。〃我义!〃
  〃你是俘虏!〃啪啪啪!。〃义!〃
  〃你是〃还没来得及打。
  老肉猴忽通一声倒下去,脑袋戳进落地的煤筐里。
  批斗他的人这才消了一口气。
  煤场很是热闹和紧张了几天。林晓洁和她的同学干脆就吃住在煤场。有很多煤黑子也戴上红袖标,挺那么威武的。他们回忆起胖领导若干罪行例如他过去在大会上说过外国的技术好,质量好等等反动话。还有一次胖领导发动抬煤大会战,其实那正是给一个资本主义国家的船装煤。为资本主义国家的船装煤,胖领导竟急成那样,什么动机?老帽揭发说胖领导和办公室里的一个女秘书关系不一般。老帽这个家伙净揭这样的事。
  他还暗地里告诉戴袖标的学生,说是保卫科那几个头头也有不轨。理由是他们经常找一些年轻的女煤黑子单独谈话。
  老帽完全象条疯狗,到处乱咬。他在我面前大明大白地说:〃君子报仇,十年不迟!〃这家伙报的是当年没提他当干部的仇。
  老帽斗老肉猴斗得最凶,他用扁担不断地戳老肉猴的胯间那个部位,阴阳怪气地问:〃老流氓,你说你怎么骗个小老婆的?
  怎么骗的?。〃
  连革命革得很厉害的学生都看不惯,经常阻止老帽这么干,说要从政治上思想上狠斗。
  煤场上的人开始还有点不习惯或感到紧张,后来都跟着热闹起来。因为所有的领导都被打倒,大家自由得都不知怎么自由才好。随着革命运动的开展和深入,人们的思想觉悟也越来越高。几乎每隔几天就能挖出胖领导的一些罪行。连煤场干部监督煤黑子干活是否偷懒,也成了胖领导用资本家〃工头制〃来残酷地压迫社会主义工人的方法。
  胖领导对所有的批判全都鸡啄米似地点头承认,甚至对方还没把批他的罪行说清楚,他就已点了好几下头,并连连喊〃:我有罪,我该死!。〃所以,这家伙没怎么挨打。
  只有一个人老是吃惊,老是慌张不安。这就是邵凡。我没想到邵凡这样胆小如鼠,连批斗坏人也跟着瞎紧张。可惜他一肚子知识了。林晓洁送给我一个红袖标,上面金黄色的字闪闪发光。我得意得很,戴着它走进宿舍,邵凡吓得差点没从床上滚下地。
  他劝我先别戴这个玩艺儿,等些日子再看看。
  终于,邵凡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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