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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格了。跟你在一起我迟早会崩溃的。我太累了!‘我说:“我原谅你的过错和坏
脾气,我们重新开始吧,我也无路可走了。’我一边说一边哭,他也跟着哭了起来。
但他表示已经无法再和我过下去了,因为我本来就不属于他,越迁就他对他的
伤害就越大。后来他真的就没回来过。有人说他去了深圳,也有人说他在本市结识
了一个有钱的女老板。从那以后,我也开始和其他男人交往,有过去的同学,老师,
当然更多的还是在酒店和茶吧认识的朋友。以前我从不单独和男人出去吃饭,现在
也无所谓了。当然,他们都是些有品味有修养的事业型男人,年龄比较大,既儒雅
又体贴人,但我始终跟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我不相信我为他付出过那么大代
价的人真的会这样不明不白地消逝了。对外我一直否认我和男朋友已分手。“
李艺讲完自己的故事,已是凌晨3 点多了,这时雨早停了,她脸上的泪痕也干
了,整个人都像被自己的叙述掏空了,低着头面无表情。我能听到厨房水龙头缓慢
的滴水声。现在我总算知道了,我为什么能碰上李艺这样好的合居伙伴,为什么她
总要让我先去接那个深夜打来的电话。
这个夜晚改变了李艺,她关在屋里昏睡了3 天后,忽然变得开朗起来。当然也
不是那种刻意做出来的潇洒,而是某种希望破灭之后的轻松。这个夜晚也改变了我
和李艺之间的关系,我由于洞察了她的隐私而成了她的知心朋友。她变得爱和我聊
天了,问我的女朋友好不好处,同事好不好玩。晚上回来常带些夜宵给我,有时还
会主动到我房间来借书看。她甚至还主动拜读了我的一些作品,虽然只是泛泛地夸
了一下我,也足以让我看到了我在她眼里的价值。在我感觉她开始关注我时,她又
有意无意地跟我讲起那个常在晚上给她打电话的吴先生——她和男朋友分手前就认
识的朋友,一位在英国留过学,现在在北京打理一间公司的成功人士。讲他的睿智、
大度以及对她的前途的关心。她说吴先生经常用英语和她聊天,并希望她趁着年轻
多学点东西,做一个有全球意识的地球村人。她对吴先生的敬佩或者说感激让我不
大舒服,但我又不能表示反感,那样会让她觉得和她的男朋友一样的狭隘和浅薄,
所以只好装作很感兴趣地听,还不时地点头附和她的观点。从这以后她再也没提过
她的男朋友。
有天晚上李艺回来得很晚,不知为什么我在屋里什么也干不了,稿子写不下去,
书也看不进,一张碟子反反复复听了十几遍。我干脆下楼坐在大院的花坛边抽烟。
春天的夜晚有种令人伤感的美,花香馥郁,空气温润。想着李艺这么美好的女
孩爱情却如此不顺,我心里充满了怜爱和一种想做点什么的冲动;但想到李艺为什
么这么晚还不回来的原因,我只好又对着花圃叹息。李艺出现在院门口时,果然是
从一辆小车下来的,她猫腰冲车里的人挥挥手,高昂着头疾步走来,与我擦肩而过
时才发现我。她很吃惊:“这么晚你怎么坐在外头?”我告诉她我在等她,怕她出
了什么事。我说得轻描淡写,似乎还有些玩笑的感觉,但她显然被震住了,撩了撩
耳际的乱发,老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还是我先开口,我表演感很强地说:“回来
就好,回来就好。”然后一起进了楼。楼道里很黑,李艺上楼是有些磕磕碰碰,我
伸出手去扶她,她没有拒绝。
我发现我越来越深入到李艺的生活里。我们开始在周末时合伙做饭,她买菜,
我来炒,虽然手艺不好,但笨拙使我们收获了更多的快乐。我也爱上了李艺最爱吃
的阿尔卑斯糖,它的味道确实独特,甜而不腻,又略含些巧克力的苦味。含在嘴里
一二十分钟不化,很适合一边聊天一边用舌头把玩。我甚至在晚上不写东西时去茶
吧听李艺弹琴。李艺弹琴时穿着茶吧配发的一件白色的长裙,乌黑的长发披垂脑后,
眼睛在灯光映射下散发出天使的光芒。我也愿意用心听李艺讲她和吴先生的交往了,
并旗帜鲜明地指出,吴先生对她的关心绝不会像他自己想表现的那样毫无功利。虽
然没见过他,但我凭直觉可以肯定,他一定是一个手法高明的猎艳者。李艺对我的
观点不置可否。
有一次我去茶吧听完琴和李艺一起步行回来,走到沿江路,李艺告诉我吴先生
前几天专程从北京飞过来看她,劝她去北京音乐学院系统地学一下音乐,然后由他
负责策划以后的发展。李艺对我说,她在这个城市呆下去已经没多大意思了。她终
于说出这句话了。我颓然跌坐在河边的石凳上,李艺也挨着我坐下。我从兜里掏出
一筒阿尔卑斯,递给李艺一颗,她笑着摇了摇头,从包里摸出一支泡泡糖送到嘴里,
并好奇地问我:“你不是不喜欢吃糖吗?”
“人总是会变的,就像你以前只爱阿尔卑斯,现在却吹起了泡泡糖。”
李艺朝着夜空轻吁了一口气,说我在咬文嚼字。
我想尽量用轻松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情,我叹了口气说:“跟吴先生走还不如
跟我,你看我又年轻又帅,至少至今未婚吧。”李艺知道我在提醒她注意吴先生的
年龄和已有妻室的事实。这是她以前跟我说的,所以她并不接我的话,把泡泡糖吹
得叭叭响。我接着说:“好好看看我,别舍近求远丢了西瓜捡芝麻。我可是期货型
男人,说不定哪天就身价百倍了。”
李艺还是笑不出来,倒是很认真地给了我一个评价:“你是不错,善良,浪漫,
又有才华,陈燕也说追你的女孩不少。可是我已经怕极了年轻人的爱情,因为爱情
的本质就是给机会让别人伤害自己。越有激情,伤害越大。”她摇摇头接着说:
“我现在最需要的是平静和宽容,一个没有丰富人生阅历的人是不会给我这些的。”
“那吴先生愿意跟他老婆离婚吗?”
“他从不跟我说他老婆的坏话,所以我觉得他人品不错。”
“这是一种技巧,一种骗术的进步。更何况现在的男人信奉的是‘家里红旗不
倒,外面彩旗飘飘!’”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当我声嘶力竭地说出这段话时,已毫
无私心,真是为李艺的将来担心。
李艺也激动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他好了?他至少不像你想的那么坏。
听说我跟男朋友闹别扭,他还劝我别一时冲动。上星期听说我们分了手,还说
在北京帮我介绍一个回国的留学生。“
这次争执以后,我决定从此淡出李艺的生活。因为我发现吴先生的手段已超出
了我的想象;并且我也知道,换成了另一个成熟的男人,只要以一种宽怀专情,不
焦不躁的姿态出现,都可能打动李艺的心。李艺对我一如既往,保持一份她认为适
度的热情,但我的感觉已经发生了变化,因为吴先生的电话愈来愈多了,通话时间
也愈来愈长。李艺再也不要我先接电话,而且我发现,她第二天的情绪,往往同前
一天的电话有关。
我有点想念那个才见过几面的小名叫阿美的女朋友了,我忘了她热衷跳舞的恶
习,又三天两头跟她打电话,听她讲校园里的爱情故事和事故,听她赞美我的散文
和胡子。跟她聊天,我放松极了,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那时候无论犯过什么错,
谈过多少次恋爱,都是一种青春曼妙的感觉,可以写进文章,虽然苦涩,却可以品
出美感。
春天快要过去的时候,我争取了一个机会去阿美所在的城市采访。临走时李艺
亲手做了一顿饭给我吃,手艺发挥得相当出色,我一个人几乎吃完了一个一斤重的
鱼头。但我看不出来李艺知道我是去看阿美后的心情。她一会儿笑我是在拐骗幼女,
一会儿又真诚地说这种急着要见一个人的感觉真好。我问她和吴先生的关系有没有
进展,她却显得没多大谈兴,既不肯定什么又不否定什么。只一个劲地让我喝她买
来的干红,自己偶尔也喝一些。我劝她来个一醉方休,她歪着头较真地说:“我又
没堕落,为什么要喝醉?”
阿美的学校在海边。在这座海滨城市的一个星期,我们每天晚上都要去校园后
的山坡上看海边星星点点的灯火,就像李艺和她男朋友初到省城时常做的那样。有
一天晚上,天色漆黑,阿美伏在我肩上用好听的带有古越国腔调的普通话问我在想
什么。我想也没想便背了一句台词:“多希望那么多灯火中有一盏属于我们俩的。”
阿美眼中一潮,搂紧我深深地吻了我一口,当我陡然发现口腔里多了一块甜中
略带微苦的小圆块时,阿美笑得跳了起来。后来阿美告诉我,她们学校的同学都爱
吃阿尔卑斯糖,恋人们常常用舌头玩这种将这座欧洲名山在两个口腔里搬来搬去的
游戏。
现在我终于知道了李艺为什么那么偏爱阿尔卑斯奶糖。我想把我的发现和想法
告诉李艺,但连续打了两天电话,李艺都不在。
几天之后我回到我和李艺合居的公寓时,我才反应过来,李艺已在几天前离开
了这座城市。客厅里堆满了她送给我的东西:彩电、灶具、地毯,还有一些其他日
用品。其中还有一大盒金装阿尔卑斯糖,是一只心形金属盒,上面有她留的一张字
条:
我早就该走了。我本来就不该来到这里。
别问我去了哪里,但你要相信我,经历了这么多,我会好好把握自己,也会认
真反思你的忠告。
今年的房租我已全部付清了。这些东西不方便带走,留给你用吧。还有一盒糖,
送给你和你的女朋友。
谢谢这么多天来你对我的关心和帮助。
有缘自会再见。
这就是我和李艺交往的结束。虽然在我的意料之中,但又在我的意料之外。
吉里与小米的故事
管燕草
一个很随意的party ,吉里却穿得庄重、严肃,让人觉得他有神经质。
我和他是在朋友的Party 上认识的。
那天他穿了件西服,原本穿西服并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穿着西服的男人在那
个季节活动在上海街头的足足有厚厚的一大摞,说不准一不小心抬起腿就能撞倒一
大片。滑稽的是,他领圈上系的那副领结,他似乎将那个在我看来是一个普通得不
能再普通随意得不能再随意的Party ,看成了是个很严肃也很庄严的场合。
所以当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立刻有了一种想笑的欲望,只是很有些遗憾,
我并没有克制住自己的笑声,不过,那笑声并不是很响的那一种,我坚信这一点,
直到今天我还是坚信这一点。
只是很不凑巧地被他听到了,于是他便侧过头看了看我,我很大方地朝他笑了
笑。现在想起来,当时我之所以很大方地朝他笑笑,完全是因为我还想笑,在我的
潜意识里我总是有一种很荒谬的想法,我怕他的那副不怎么样的领结会系得太紧,
会让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这样,我倒不免为他有些担心了,当然这种担心多少是
有些杞人忧天的味道。而我,是那种穿着比较随便的人,尽管我是个女人,可我是
一贯很有些随心所欲地穿衣服的。
那天我只是穿了一件很普通的连衫裙,扎了一个马尾辫,我这个装扮使我那个
开Party 的朋友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便发出了一个尖锐的叫声。
她说,你青春透了,害得我看上去都快有些像你的阿姨了。
当然她是夸张了些,她只是比我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而她其实是我大学里的
一个同学,我们是同龄的。我听着她的尖叫,看了一眼她身边站着的正朝着我傻憨
憨笑着的先生,顿时有了一种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来回答她才好的感觉。
那个穿西装并系领结的男人是看到我的那个笑之后朝我过来的,在他朝我走过
来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丝紧张,并且那一份紧张随着他离我愈来愈近的脚步而越
发强烈了,我是害怕他注意到我适才在他领结处滞留过二三秒钟的目光的。
他一直朝我走过来,绕过几个正在谈话的朋友,一直走到我的面前。正在和我
谈话的一个朋友借口有点事走开了,我想,她可能以为这个正朝我走过来的男人是
我相识相好的,而且,在她看来,我们还可能有些不那么适宜第三者在场的纯属个
人隐私的事情要谈。我很理解也能理解,如今的人们总是用这样的目光与心态来衡
量别的男人和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