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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件事。”
“我早就认为可能发生这种事,”布朗神父说,“所以我要你去看看他在干
什么,当时我只但愿你不会去得太迟。”
“是我发现了他的尸体,”法因斯说话的声音有点粗哑,“这是我曾经见到
过的最丑恶最神秘最可怕的事。我回去,又走进老花园,感到这里除了发生过的
谋杀案之外,还发生了一些新的不自然的事。在通向古老的灰色花园凉亭的阴暗
小路两旁,成片的蓝色花朵从树上漫天飘落下来,但是对我来说,这些蓝色花朵
看起来就像是在地狱的洞穴前跳舞的蓝色幽灵,我四下张望,似乎样样东西都原
封未动。但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天空的形状有些不对头。跟着我就看
出来是怎么回事了。那块命运之石总是对着海滩耸立在树篱之外,从花园可以望
得到。现在命运之石不在了。”
布朗神父抬起头来专心倾听。
“这就像一座山从地面上走开,或者月亮从天上落下来一样不可思议。不过,
我当然知道,只要一碰,就会使它落下去。守着这事的困惑,我一阵风似地冲下
花园小路,僻僻啪啪穿过树篱,仿佛它是一张蜘蛛网。这树篱很薄,大概只有一
根树枝厚,不过整整齐齐,从来没人碰过,就当花园的墙。在海滩上,我发现那
块岩石从它的支撑点上滑落下来。可怜的哈里·得鲁斯压在它的底下,像失事船
骸一样地躺着,一只胳膊像拥抱一样的围着石块,好像是他把它拉下来倒在自己
身上的。旁边广袤的棕色沙滩上,他用狂乱的字体写出这句话:命运之石倒在傻
瓜身上。”
“是上校的遗嘱造成的。”布朗神父评论说,“年轻人把一切希望都押在唐
纳德失宠由他替补这样的赌注上,因为除去唐纳德之外,就只有他兄弟俩是近亲。
尤其因为他伯父这天请了律师又请他们去,对他们非常热情的接待,更使他认定
他会在遗嘱中代替唐纳德,因为他哥哥太老实了。这一宝押不准的话,他就完蛋
了。他丢掉了印度警察局的工作,在蒙特卡里输得精光。只有老德鲁斯死了,他
才会从他认定有他一份的遗产中得救。在他杀了他的伯父之后,却发现自己一无
所得,自然只有自杀了。”
“喂,等一下,”法因斯瞪大了眼,喊道,“你讲得太快,我跟不上。”
“谈到遗嘱,顺便说点小事。”布朗神父继续平静地说,“在我们谈论大问
题之前,为了怕我忘记,我想对有关医生名字的事,作一点简单说明。根据我的
历史知识,医生实际是法国贵族,头衔是德维隆侯爵。但他又是热忱的共和主义
者。他放弃爵号,恢复已被忘却的原来家族姓氏,就是瓦伦丁。正如(法国大革
命)这本书上写的——‘你的里凯蒂公民身份,使欧洲困惑了十天。’所指的是
米拉博伯爵①。”
①里凯蒂(Riquette):法国十八世纪的革命派政治家米拉博伯爵(te M
irabeau)的家族姓氏。米拉博(1749——1791)在法国革命前放弃了爵号,恢复
家族姓氏。此处,布朗神父是说瓦伦丁医生的名字问题与米拉博相同。他引用的
句子是托马斯·卡莱尔Thomas Carlyle(1795——1881)所著《法国大革命》书
中的一段。原文为:“以你的里凯蒂姓氏,你使欧洲相互矛盾了三天”——原往
删节。
“你讲了些什么?”年轻人茫茫然地问。
“不讲那么多了。”神父说,“总之,改名换姓十次有九次是不诚实的行为。
不过这次却是狂热的高尚行为。这也就是他讽刺美国人没名字改的理由——美国
人没头衔好改。在英国哈延顿,侯爵永远不能成为哈延顿先生。但是在法国德维
隆侯爵就可以成为德维隆先生,或是瓦伦丁先生。所以这看起来就像改名换姓。”
“那么他要杀什么人呢?”法因斯追问。
“杀什么人,也来自法国贵族的习俗。医生是说,他要向佛洛伊德挑战决斗。
姑娘是尽力说服他别这么做。”
“啊,我明白了。”法因斯若有所悟,近乎于喊叫地说道,“现在我理解她
所说的话的意思了。”
“这又是从何说起的?”他的朋友微笑着问道。
“哦,”年轻人说:“这是刚好在我发现那个可怜人的尸体之前碰上的事,
先前只顾谈哈里的悲剧,让我把这事忘记了。我想如果你亲眼看到这个悲惨结局,
也许你也会把这段小小的浪漫插曲给忘记的。”
当我走上通往凉亭的小路时,我遇到德鲁斯小姐和瓦伦丁医生在散步。她当
然是身穿丧服,医生则是一身黑色礼服在参加葬礼。但是他们的面容可不像是参
加葬礼或服丧的。我还从来没看到过任何男女比他俩更喜气洋洋,更欢天喜地的
了。他们停下来向我致敬,她告诉我他们已经结婚,现在住在近郊一所小房子里,
医生在那里继续开业。这使我有点惊讶,因为我知道,根据她老父亲的最后遗嘱,
已把所有财产,包括房子和花园,都留给了她,只有少量的钱留给她弟弟。当我
暗示这一点时,她只是笑了笑,说:‘哦,我们已经全部放弃,我丈夫不喜欢女
继承人。’当我听到他们真的坚持把全部财产还给可怜的唐纳德的时候,我真的
有点吃惊。我希望唐纳德受到这次对他有益的打击后,能够明智地处理好这笔财
产。从此别再和狂饮豪赌的哈里搅在一起,因为当时我还不知道哈里已经自杀。
她随后说的话我当时不太理解,但我现在明白了。”
‘她说:‘我希望这个红头发傻瓜别再为遗嘱大惊小怪。我的丈夫为了他的
原则,情愿放弃与十字军同样古老的家族纹徽和贵族头衔。而这傻瓜却以为这样
的人会为了一笔遗赠在花园凉亭里杀害一个老人?’她笑了笑说道,‘我的丈夫
除了决斗这种方式之外,不会杀害任何人。而且他一直没有委托他的朋友去找对
方的秘书①。’现在我总算明白她的意思了。”
①指决斗时挑战方的代表去向被挑战方正式宣战,并商谈决斗时间、地点及
武器等事宜——译者
“不过,我对她的意思只明白一部分,”布朗神父说,“她说秘书为遗嘱大
惊小怪,准确点说,她是什么意思?”
法因斯回答的时候笑了,“布朗神父,我希望让你先了解了解这个秘书。对
你来说,看着他把事情弄成一团糟的样子,会是一种乐趣。在服丧的房子里,他
把一切事都弄得忙忙碌碌,把葬礼办成了最辉煌的运动会,使葬礼充满活力与热
情。只要真的出了事,谁也拦不住他这么干。我已经告诉过你,过去他是怎样监
督园丁的,就像是他在管理花园似的。还有他如何在法律方面指导律师等等。不
必说,他也在外科业务方面指导外科医生。但由于这个外科医生是瓦伦丁,你就
完全可以肯定,他的这种指导结果,会变成为指控瓦伦丁干了一些比庸医杀人还
要恶毒的事。
“这个秘书在他那满头红头发的脑袋里,认死了是医生犯的这个罪。于是警
察来到的时候,他趾高气扬,劲头十足。还用我说吗?他在现场成了最伟大的业
余侦探。歇洛克’福尔摩斯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智力超群,胜过苏格兰场的任何人,
并因而骄傲得蔑视警探。哪会像德鲁斯上校的秘书那样,居然蔑视起调查上校凶
杀案的警察来了。
“我说过观察他是件乐事。他带着一副大大咧咧的神态,到处踱来踱去。有
时向后一甩他那满头红发,很不耐烦地用三言两语打发警察的问题。他这几天的
行为把上校的女儿气得要死。当然,他对案情有他的说法,尽管只能是空谈而已。
他属于书本上描绘的那种角色,逗人乐的地方多于烦恼人的地方。”
“他的说法是什么?”神父问。
“哦,满带劲的。”法因斯说话时情绪不那么高。“要是他的说法能稍稍站
住脚,哪怕站住脚十分钟,他就会成为值得称道的,有新闻价值的报道对象了。
他说当他们在花园凉亭里发现上校时,上校还没死。是医生借口把衣服割开,用
外科医疗器械杀死的。”
“我明白了,”神父说,“我想上校是脸朝下平卧在地上的,像是午睡的样
子。”
报信人继续说:“当我在命运之石底下发现哈里的尸体之后,整个事情就像
被炸药炸开了似的。这太妙了,看那个无事生非的小子怎么说吧?我相信,佛洛
伊德本来会把他的伟大想法在报纸上发表的,也许还会要求逮捕医生的。说来说
去,还是书归正传吧!我想哈里自杀是仟侮。但是整个经过,他是怎么作的案,
还是没有人知道呢。”
神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谦虚地说:“我想我倒知道了整个经过。”
法因斯瞪圆了眼睛,望着神父叫道:“可是,怎么呢?你怎么会知道经过呢?
你怎么能肯定你知道的经过就是真相?你一直坐在一百英里外的地方,写你的讲
道文章。而你现在告诉我你已知道事件的真相了。如果你真地得出了结果,那你
究竟是从什么地方着手的?你知道的经过是怎样开始的?”
布朗神父突然跳了起来,激动得很不寻常。他喊出的第一声就像是炸弹炸了
一样
“那条狗”,他喊道:“当然是那条狗。如果你适当注意那条狗在海滩上的
表现的话,你已经掌握全部经过了。”
法因斯眼睛瞪得更圆了,“可是你以前告诉过我,我对狗的感觉是废话。狗
与此事无关。”
“那条狗和这个案子关系很大。”神父说,“只要你拿狗当狗一样看待,而
不是像全能天主审判人那样来看待它,你早就该发现事实真相了。”
他有点尴尬地停了一会儿,然后面带动情的神色,道歉说:“事实是我碰巧
喜欢狗。但我觉得,在人们对狗迷信而产生的耀眼光辉中,根本没有人真地了解
可怜的狗。咱们还是从小事开始吧,从那条狗对律师的狂吠和对秘书的咆哮说起。
“你问我怎么能在一百英里远的地方推测出事情真相。老实说这大部分应归
功于你。因为你把这两个人的情况介绍得很清楚,使我能知道他们是哪种类型的
人。像特里尔这样的人,经常皱眉头,忽然又会微笑。又好摆弄东西,特别是好
摆弄脖子下面的东西。这是个容易局促不安的神经质的人。我相信,那个工作很
有效率的秘书,是个容易激动又容易受惊的人,这些花旗化活跃分子经常是这样
的。否则的话,他就不会在听到珍妮特·德鲁斯尖叫的时候,把手在剪刀上割破,
把剪刀掉在地上。
“狗恨神经质的人,我不知道神经质的人是否也会使狗神经过敏起来。或者
是否因为它终究是畜生,就有点獚行霸道。或者是否因为它不受人喜欢而虚荣心
受到了伤害(狗的虚荣心还是很大的哩)。这些都可能是引起狗反常的原因。但
是,在可怜的诺克斯对这两个人的敌对情绪中,除了因他们怕它而使它不喜欢他
们外,其他什么原因都不存在。
“我知道你很聪明,没有一个有理智的人会嘲笑别人的聪明。但是我有时候
想,你聪明过头,无法理解动物,有时又无法理解人,特别是在人的行动简直和
动物一样的时候。动物是缺乏想象力,只讲求实际的,他们生活在一个按照规律
自行其是的世界里。拿这个案件来说,一条狗对一个人狂吠,而一个人从狗这里
跑开。你还不至于头脑简单到看不出这样一个事实:狗狂吠因为他不喜欢这个人,
这个人逃跑是因为他怕这条狗。他们没有其他动机,也不需要有什么动机。而你
非得把心理奥秘加进去不可,认为狗有超自然的视力,是命运的神秘代言人。你
非要认为那个人不是逃避狗的牙齿,而是逃避刽子手的搜索。如果你终于想通了,
那么所有这些更深一层的心理奥秘就都是不可能的。
“如果这条狗真的自觉认出了杀害它主人的凶手,它就不会站在那里汪汪乱
叫,像在茶话会上对一个副本堂神父乱叫一样。它可能会扑向这个人的喉管。另
一方面,你真地认为有一个人硬起心肠谋杀了自己的老朋友,然后走出去,在老
朋友女儿和验尸医生眼皮底下,对老朋友家人微笑。这样一个人会因为狗对他叫,
就悔之不及,躬起身子跑掉吗?他也许会像一些悲剧故事中所说的那样灵魂受到
震动。但是他不会发疯一般地冲出花园,逃避明知不会讲话的推一见证。人们只
有在害怕狗的牙齿而不是灵魂受到震动的时候,才会克斯认为这次游戏有什么地
方出了毛病。它回来是要严肃地控告手杖的行为,这种事以前从来没发生过,从
来没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