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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就向‘泥浆’进军。”
“向‘泥浆’进军?”凯斯震惊地说。
“是的。”专员说,“我们要把这些可恶的猪一脚踢到仙女座。”
凯斯摇了摇头。“但是,这一切的确都结束了。一条蛇的偷袭只可能成功一次,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我们的方法更加能确保这一结果。”肯亚塔说。
“联合国不可能同意这样做。”凯斯说。
“当然不是联合国。”阿姆德森说,“海豚自然不会有这种骨气。但是我们相信人类会支持的。”
凯斯转向肯亚塔。“让这次冲突升级是错误的,总理。瓦达胡德人知道怎样毁灭捷径。”
“联合国不可能同意这样做。”凯斯说。
“当然不是联合国。”阿姆德森说,“海豚自然不会有这种骨气。但是我们相信人类会支持的。”
凯斯转向肯亚塔。“让这次冲突升级是错误的,总理。瓦达胡德人知道怎样毁灭捷径。”
阿姆德森的蓝色眼睛睁大了:“请再说一遍。”
“他们能够切断我们和其他星系之间的联系——而且只需派一艘小船飞到鲸鱼座天仑五就可以完成这个任务。”
“这是什么技术?”
“我——我不知道,但是我确信它是管用的。”
“所以我们有更多的理由,必须毁灭他们。”肯亚塔说。
“他们是怎样偷袭你的?”阿姆德森专员问道,“他们派出了一艘巨大的母舰来到鲸鱼座天仑五,它一到这里就派出了很多战斗艇。塞万提斯博士还在这里时,我从她那儿得知他们还派出了战斗船攻击星丛。他们接近你时,你怎么没发现他们?”
“新出现的恒星挡在了我们和捷径之间。”
“是谁命令飞船停靠在那个位置的?”阿姆德森问道。
凯斯停顿了一下。“是我,星丛上的所有命令都是我下达的。当时我们正在进行天文研究,必须让星丛远离捷径才能进行这些研究。这件事我负全责。”
“不用担心。”阿姆德森边说边像骷髅一样狞笑着,“我们会让这些猪付出代价的。”
“别那样叫他们。”凯斯说道,连他自己都惊讶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说什么?”
“别用那个词叫他们,他们是瓦达胡德人。”他在模仿瓦达胡德人说出“瓦达胡德”这个词时,力图带着恰到好处的重音,并加上了他们特有的刻薄语气。
阿姆德森很吃惊。“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叫我们的吗?”她问。
凯斯轻轻地摇摇头。
“GargteIkin,”她说,“就是不在发情季节交配的人。”
凯斯强忍住没笑出来,但是随后他冷静地说:“我们不能发动一场和他们之间的战争。”
“是他们开的头。”
他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和弟弟,想起了一部古老的颂扬决斗精神的黑白电影,《马赛曲》的声音盖过了《蓝色的多瑙河》。但他想的最多的还是那个年轻的银河系,那个被他掬在手中的银河系。
“不。”凯斯简单地说。
“你说‘不’是什么意思?”阿姆德森厉声道,“是他们先开始的。”
“我的意思是这没有什么不同,无论是谁先开始的都没有什么不同。宇宙中有由暗物质构成的生物,在星际空间中有捷径,有从未来回到现在的恒星,而你却在关心是谁先发动的战争?这不重要。让它结束吧,让它到此为止吧,就是现在。”
“这正是我们现在讨论的问题。”肯亚塔总理说,“一个对于所有人来说都能干脆利落地解决问题的方式:在那些猪长了毛的屁股上狠狠踢一脚。”
凯斯摇了摇头。中年危机。所有的人——地球人和瓦达胡德人——都存在这个问题。“让我去‘泥浆’,让我和特拉丝女王谈谈,我愿充当一名外交官的角色。让我去争取和平,让我来搭建一座桥梁。”
“有人牺牲了,”阿姆德森说,“就在这里,在鲸鱼座天仑五,地球人牺牲了。”
凯斯想起了索尔·本·亚伯拉罕,并不是那经常出现在脑海里的可怕场景——索尔的脑袋在他面前像一朵红花一样炸开了——而是索尔活着的时候,他那浓黑的胡须中咧开的一张嘴在大笑着,手里还拿着一杯自家酿造的啤酒。索尔·本·亚伯拉罕从来都不要战争,他到异族人船上是去寻找和平,寻找友谊。
另一个索尔呢?索尔·兰森·塞万提斯——他五音不全,喜欢炫耀愚蠢的山羊胡,哈佛大学棒球队里的游击手,一个爱吃巧克力的人——专业是物理学,也就是在战争时期会征集充当超光速驾驶员的专业。
“地球人以前也死过,我们并没有寻求报复。”凯斯说道。菱形是对的,他曾经说过,让它过去吧,让所有这一切都过去吧。凯断感到十八年来一直藏在心里的阴影离开了他。他看着这两个女人,“为了那些已经牺牲的人——为了那些在战争中将要牺牲的人——我们应该在还不算晚的时候扑灭战火。”
凯斯重新回到他的分离舱中,离开中央空间站。向捷径飞去。
他已经花了几个小时与专员阿姆德森和肯亚塔总理争论。他不会放弃,这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风车①,这是一场值得为之去争取的战斗——一场争取和平的战斗。
【① 这里用了唐·吉柯德跟风车战斗的典故。】
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他想起他的曾曾祖父那充满新奇事物的一生。汽车和飞机,激光和登月。
他想起了他自己充满新奇事物的一生。
他想起所有那些即将发生的新奇事物。
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和平。任何一个足够先进的技术都与魔法没有什么区别。
这才是“先进”的真正含意。所有种族都会成长,都会进入成年期。他已经准备好了接受这一切,这么多年之后,他终于准备好了。
其他人也必须准备好。
玻曼、洛弗尔和安德斯曾经用他们的手围住地球。仅仅四分之一个世纪以后,同样一个地球开始解除自己的武装。爱因斯坦没有活着看到这些,但是他曾经认为是不可能的梦想——把他自己发明的核武器妖怪重新封在瓶子里——最终实现了。
现在,地球人和瓦达胡德人都用手围住了太阳系。凯斯,当然也包括其他人,都要活着看这个星系围绕着它的轴不停地旋转下去。
不同种族之间将会和平相处,他一定要实现这个理想。毕竟,除了这个以外,对于一个还要活几十亿年、在家里排行在中间的孩子来说,还有什么更好的事要做呢?
凯斯的分离舱接触到了捷径。紫色的光环掠过球形的舱体,然后,他回到了绿色恒星旁边。
星丛直立着,就像一颗在布满星星的黑幕前闪耀着银色和古铜色的巨大钻石。凯斯可以看到船坞上第七个太空门开着,铜色的、楔形的琅姆信使正在进行着陆程序——这意味着杰格和长喙带回了他们寻找小黑体的结果。凯斯的心急速跳动起来,他启动了分离舱预先编定的着陆程序。
凯斯快步走向舰桥。尽管他只离开了很短一段时间,但是他觉得很想拥抱莉萨。现在是德尔塔班当班时间,但莉萨正好在她的工作站前忙碌着。他紧紧地把她拥在怀里几秒钟,感到了她的温暖。酒杯礼貌地滚动着离开指挥官工作站,以免凯斯万一想使用它。但凯斯用手势让艾比人回到那里,自己在屋子后面的座椅区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他刚坐好,舰桥前面的门就打开了,杰格蹒跚地走了进来。“那个小孩被困住了。”他吠叫着向他的物理学工作站走去,那里现在没有人,“他困在一颗恒星的近距离轨道上,那颗恒星同样是从黑体小孩穿过的那条捷径出来的。”
“你有没有用无线电呼唤他?”莉萨问道,“有什么回答吗?”
“没有。”杰格说,“那颗恒星的噪音很大。我们的信息在传送过程中可能丢失了,或者答复信息在回来的途中丢失了。”
“就像在龙卷风里听耳语一样。”凯斯边说边摇了摇头,“几乎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从舰桥右舷部的水池里突然跃起的长喙道,“如果这个黑体死了的话。”
凯斯看着海豚的脸,然后点点头。“这个想法也有可能。我们怎样才能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莉萨皱了皱眉,“如果没有很多防护层或是强力场罩的保护,距离一颗恒星这么近的话,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可能活过五秒钟。而那个小孩什么防护都没有。”
“更糟的是,”杰格说道,“他是黑的。尽管光洁度夸克对于电磁辐射来说是透明的,但是充斥于黑体身体中的普通物质微粒将不会反射掉那颗恒星发出的任何光和热。那个小孩可能已经烤熟了。”
“那么我们怎么办?”凯斯问道。
“首先,”杰格说,“我们应该让它处于阴影中——在黑体和恒星之间插入一个可以反射光和热的金属箔伞。”
“在这里,我们的毫微实验室能做那个吗?”凯斯问道,“通常来说,我会让新东京做这个东西,然后通过鲸鱼座天仑五捷径送给我们。但是我回去开会时,看到他们那里也是一片混乱。”
一个年轻的美国印第安人坐在内务台上。“我要问一下李安妮才能确定。”他说,“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完成,尽管不容易。这个防护伞的宽度将超过十万公里,即使厚度只有一个分子,也需要很多材料才行。”
“快去办。”凯斯说,“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六个小时。”那个男人说,“如果不顺利,十二个小时。”
“可即使我们保护住了小黑体。下一步怎么办?”莉萨问道,“他还是被困在那里。”
凯斯看着杰格。“我们能否把那把伞当作太阳帆,让太阳风把它吹离那颗恒星?”
杰格用鼻子哼了哼,“一千零三十七公斤,不可能。”
“好,好一那这样行不行?”凯斯说,“如果我们用某种力场罩保护住小黑体,然后引爆那颗恒星,让它成为超新星,然后——”
杰格断断续续地吠叫着——这是瓦达胡德人大笑的方式。“你的想像力可真够丰富的,兰森。我们确实做过一些关于控制超新星反应的理论研究——我自己也曾经在那个领域内作过一些探索——但是我们不可能造出有效的防护罩,来保护距离一颗将要变成超新星的恒星只有四千万公里的小黑体。”
凯斯的热情并没有被打消,“好吧,试试这种方法:设想我们能迫使那颗恒星回到捷径里去,当它穿过捷径时,它的重力吸引力自然会消失,然后小黑体就自由了。”
“那颗恒星现在正向远离捷径的方向运动,而不是朝着捷径运动。”杰格说,“我们又不可能移动捷径,而且,要是我们有能力让一颗恒星掉头,我们也就有能力把一个困在恒星近距离轨道上的术星大小的物体拖离轨道,但是我们没有这样的能力。”杰格环视了一下房间四周,“还有没有聪明的想法?”
“是的。”过了一会儿,凯斯说。他直直地看着杰格,“是的,当然有!”
凯斯说完之后,杰格的嘴大张着,能看到他嘴里的两片呈弧线的、蓝白相间的透明咀嚼板。最后,他吠叫起来,声音越来越低。“我——我知道,我以前说过这样做是可行的,但是这种方法从来没有在体积这么大的物体上使用过。”
凯斯点点头。“我明白,除非你有更好的建议,否则——”
“好吧,”杰格用他的布鲁克林声音说道,“我们可以让小黑体继续待在那颗恒星的近距离轨道上。假设它还活着,一旦我们把防护全放任它和耶颗恒星之间,从理论讲,它能继续在那个恒星的近距离轨道一直活下去——无论是多长时间。但是如果你的计划失败,小黑体可能会死,”杰格的声音安静下来,“我知道,兰森,我一直是个渴求荣誉的人。在你的计划里,我的角色至关重要。如果我们能够完成这个计划的话,我将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誉和辉煌,这一点我毫不怀疑但是这确实不是能由我们决定的,通常来讲,在试图进行这么危险的事情之前,我会请求——病人——的允许。但是在这里,这是行不通的,无线电杂音太大。所以我建议我们按照在这种情况下,你们地球人和我们瓦达胡德人通常会采取的做法去做:先征求病人亲属的意见。”
凯斯想了想,缓慢地点了点头。“当然,你是对的。我只看到了宏观层面的事。如果我们能办成,这将极大地促进我们和黑体之间的友好关系。该死的,有时候我真是长着一副猪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