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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周劝他仔细考虑清楚,会有生命危险,钟博士只是摇头不信,反而兴趣十足。最后郎周没了办法,说:“要不这样,咱们过去只是探路,绝不打草惊蛇,如果真有线索,立刻通知警方,让他们来处理。”
第28章追踪恶魔2
钟博士点头同意,郎周说那你就要换下你这身名牌西服和花花公子的皮鞋了,你这身打扮到乡下太惹眼。钟博士实在没了办法,只好换了一身休闲服装,边换衣服边嘟囔着一些心理学名词,什么群体人格,什么个体差异,郎周也听不懂,但最后一个词他听懂了——“气质”。他说这是我本人的独特气质。
郎周没理会他。两人在房间里休息了几个小时,然后到酒店餐厅里吃了饭,租了一辆出租车,赶往吕家咀。路程不算太远,但是路程不太好走,到处是盘山公路。天上迷蒙着庐山特有的雨雾,使得天色有些阴沉。庐山是避暑胜地,夏天的山上清爽宜人,但11月的庐山已经挺冷,山风从满山的绿树中刮来,郎周感觉心里冷飕飕的。
到了吕家咀,郎周才发觉来得不是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吕家咀是个只有一百多户人家的小村子,濒临鄱阳湖的一个湖湾,全村以渔业为生,风景秀丽无比。此时正是打鱼归来的时候,湖岸上停满了船,男女老幼,操着难懂的九江方言吵吵嚷嚷搬运打回来的鱼虾。
郎周在庐山住过一段时间,只要他们说得慢,也能听懂。他上前找到一个扛着一篓鱼的老头儿,问:“这里是不是有个叫张东的?”这是注册那个电话号码的名字。
那老头儿吓了一跳,警戒地上下打量他,摇摇头:“搞摸司?恩不知道客。”说完急急忙忙地走了。
学富五车的钟博士顿时茫然了。郎周又找了几个人问,都是一听说张东就赶紧跑,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郎周顿时也茫然了。他们一直问到天黑,结果把湖畔的人统统吓跑了,两人傻傻地站在岸边,望着湖里的渔船晃来晃去,心里也是晃来晃去,不知道该怎么办。
郎周一开始没有防备,出租车司机送他们到了这里就走了,现在两人可谓走投无路。后来他们实在没有办法,不提找张东的事,到一户人家里买点饭吃。花钱买渔民们当然乐意,一个干瘦的小伙子充满戒备地请他们进来。这家里只有这个小伙子和他老娘住,老太太倒很热情,专门给他们做饭。郎周趁机问小伙子关于张东的事。小伙子冷着脸不说话。
老太太给他们端上一盆鱼汤,说:“恩莫打听了,外面黑麻了地,恩们吃完就回去吧。”
“大婶,我们是专门从上海过来的。有什么事情你就告诉我们吧。”郎周哀求。
老太太叹了口气,惊恐地朝门外望了望,悄声说:“好骇人一个哦。张东是村里的流子板儿……”郎周看见钟博士茫然的样子,悄声解释:“就是地痞的意思。”
“家原本很有钱,家里盖了个洋房,就是湖边那头的白房子。不吉利呀。”老太太说,钟博士一句话也听不懂,郎周只好按原话给他翻译,“刚盖了房子,家里人就死个精光,剩下他一个人。后来他出去混日子,过了几年和一个外地的男伢一块儿过来住了一段时间,接着又出去,没几天就死了。那男伢拿着张啥手续,说张东把这房子卖给他了。从此就住了下来……”
老太太说到这里不说了。郎周再问,小伙子急忙去关上了门,然后亲自给他们讲起了村子里发生的种种恐怖。
没有人知道那男伢叫什么名字。大约30岁上下,长相没什么特别,深眼窝里总是闪烁着阴冷的寒光。而那个仿佛中了魔鬼诅咒的白房子,就成了全村人的梦魇。起初倒也没什么异常,那男伢非常有钱,自己有辆金杯车,他还在湖边建了个码头,买了一辆快艇,装了四部发动机,开起来像子弹一样。他并不和村里人来往,自己一个人住在那座白房子里。可是有一天夜晚,村里有个渔民吕三伢在湖上捕鱼时船坏了,很晚才回来。经过湖边的白房子时,发现白房子二楼的窗口有两个人,只露出两个脑袋,紧紧贴着窗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后来其中一个脑袋一下子就不见了。
吕三伢当时没在意,还以为那男伢来客了。第二天不经意地把这事说了出来,有个和张东关系比较密切的渔民当场就变了颜色,说不可能,因为那座白房子二楼对湖的窗子里,靠墙是一溜固定在墙上的墙柜。即使有人紧靠着墙柜,头也不可能贴在窗户上。能与窗子贴那么近的,除非只是两颗脑袋,被砍掉了房在窗台上。
第29章人皮宫殿1
这话一说,吕三伢害怕了。因为后来其中一个脑袋向上一抬,猛地就不见了,现在看起来,那分明就是一个脑袋,没有连着身体和脖子。他们的身边居然住着一个杀人恶魔!村里恐慌了,有人悄悄报了警。警察来了五六个人,仔细搜查了那座白房子,却在屋里看见了几个用湖边带有黏性的胶泥土塑成的人物脸谱。
那男伢说自己是艺术家,喜欢民间的纸扎工艺。纸扎是一种冥器,用竹篾、芦苇、高梁扎成各种具器皿和人物框架,糊上色纸,饰以剪纸,焚烧给死者。纸扎虽然用纸扎成,但人物塑像的头部却需要用带有黏性的胶泥土捏成烘干,这鄱阳湖边有大量的芦苇、竹林和胶泥土。他才买下张东的房子住在这里潜心艺术创作。
警察很理解这种有些怪癖的艺术家,草草看了看就走了,但是从此村子里就陷入了恐怖。首先是吕三伢家丢了一只鸡,过了几天这只鸡找到了,活灵活现地站在鸡群里,却成了一只空壳。鸡身体里的内脏、肉等东西统统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完整的鸡皮和骨架,被重新密封起来充进气体。就像活的一样。
村里一开始还以为被什么怪物吸干了鸡的内脏,后来这种东西陆陆续续出现,更恐怖的是这种东西竟然越来越大,从鸡到鸭,从鸭到鹅,后来竟然连羊都变成了一只空壳!村里人开始怀疑是那个男伢搞的鬼,他在报复!顿时人心惶惶,村子笼罩在极度的恐惧中。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变成了空壳,活灵活现地站在街上……
小伙子眼神里闪烁着恐惧,屋里灯光昏暗,仿佛又浓重的阴影在房间里飘忽。郎周毛骨悚然,钟博士更张大了嘴巴,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小伙子继续说着,两人逐渐被那种不可思议的恐怖完全攫获了……
时间是清晨,渔民老王早早出门下湖打鱼,到了街上,忽然看见一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吕三伢的家门口。老王有些奇怪,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觉瞧模样那人像是吕三伢他爹。老王年纪大了,脑筋有些不太好,便走过去看了看,果然是吕三伢他爹。老王问:“吕爹,你站这头干哈?”
吕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老王这时候突然想起来——三天前,吕三伢他爹明明已经死了啊!当时自己还亲自给他挖坟把他埋了的!
老王吓得屁滚尿流,连声惨叫着跑了。叫声惊来了很多清早出门打鱼的人,也把吕三伢惊醒了。大家围过来看着死而复活的吕爹,一个个脸色惨变。吕三伢出门看见他爹,当时就吓晕了,大家把他救醒,人一多,胆子也大了,然后围着“吕爹”仔细观察,才发现吕爹已经成了一具空壳。身体内的血肉不翼而飞。
正当大家恐慌之时,吕爹的身体忽然燃烧了起来,几秒钟烧了个干干净净,一丝头发都不剩。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如果不是众目睽睽,一定会以为做了一场噩梦。
有人当场要报警,但这时证据已经烧掉。警察又怎么会相信?又有人提议掘开吕爹的坟,吕三伢哭着说,让我爹死得安生些吧。那个魔鬼,咱以后再也不招惹他了。哪怕他杀人放火咱也不敢再看他一眼了。
从此村里人远远避开那座白房子。还在村子和白房子之间种上一片竹林,隔开了彼此的视线。这种彼此不干涉的态度一做出来,村里再也没有异事发生,从此谁也不再提那座白房子,也不再提那个恐怖的纸扎艺术家。
小伙子说完后,屋里陷入长久的沉默,恐惧的空气像是一只巨大的手掌,紧紧扼住他们的喉咙,郎周感到一种窒息。这时候钟博士也感觉到此行所面临的巨大危险,问郎周:“咱们……咱们怎么办?是不是报警?”
郎周横了他一眼,心里有些鄙视自己,心想这世界上的男人都怎么了?他和兰溪在一起时,由她给他挡住外面的一切;和杜若在一起时,杜若又给他带来胆量。可是这个钟博士,看来还得自己给他壮胆了。
郎周说:“报什么警?如果可以报警,村里人早就报警了。咱们这次来是要确定兰溪是不是落在他手里,只能确定了才能报警,否则打草惊蛇,对方有了防范,就再也找不到兰溪了。”
“那你说怎么办?这个家伙明显具有情绪性人格障碍,或许还具有恋尸癖,看起来还很严重,他们往往具有狂烈的暴力倾向。”钟博士一说起心理学倒是鞭辟入里,但一面对现实立刻就没了主张,“咱们就两个人,这会很危险,很危险的……美国的连环杀手大多具有这种心理症状。”
“什么是情绪性人格障碍?”郎周问。
钟博士咧咧嘴:“情绪性人格障碍中分有好多种类型,例如反社会型、边缘型、表演型、自恋型等,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过分地试图让自己的行为引起他人的注意,仿佛自己是这世界的主角,达到一种心理满足感。比如有些人一看见血就会晕过去,或者看一些肥皂剧悲伤得无法自抑,都是想引起他人的关注。这个家伙采用如此极端的手段,大张旗鼓地恐吓别人,恐怕也是这种心理。”
郎周对他的大段心理分析不感兴趣,他忽然觉得自己该坚强起来了,好像意识中他曾经也很坚强,可是从什么后起内心开始充满虚弱和畏惧呢?他不再犹豫,拉起钟博士:“咱们走吧!”
第30章人皮宫殿2
“去哪儿?”钟博士惊恐地问。
“去探探那座白房子。”
钟博士立刻惨叫起来,被郎周死拉活拽给拽出了门。老太太和小伙子目送他们走出去,目光里充满了恐惧,老太太双手合十,喃喃地向佛祖祈祷。
一到了外面,钟博士面对寂静幽深的街道,居然镇静了下来,不过手指不停地在胸口划十字,喃喃地说:“我给你害惨了。他极有可能是个变态连环杀手,在亚利桑那州读书的时候,我就参与了一个叫”绳锯杀手鲁伊“的变态杀手的心理分析,太恐怖了……这……这不是心理学家所能够应付的。当年FBI出动了几百人……”
郎周嘘了一声:“到了!”
钟博士吓了一跳,闪电般闭上了嘴。
面前是一片竹林,想必就是村里人隔离白房子所种。竹林顺着一做小土丘连绵而上,借着冰冷的月光,和竹林摇曳的缝隙,依稀可以看见竹林外白房子的轮廓。鄱阳湖水拍打着岸边,送来澎湃的潮音,多少掩盖了一些他们的行动。
两人小心翼翼地在竹林中往小山坡上爬,那座白房子在坡顶,二楼亮着灯光,依稀看见一个人影坐在窗子前,窗上投射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你觉得那个人是不是真人?”郎周问。
钟博士身体一颤:“你干吗问我?我不知道,这跟心理学又没关系。”
郎周无可奈何:“我跟你讲清楚了,这是关乎咱们生死的大事,你别再拿心理学理论来分析别人,而要拿出刑侦学知识提前嗅出危险。这样咱们才能活命。懂吗?”
钟博士点点头,张了张嘴,郎周以为他有什么发现,不料他说:“可是我没有学过刑侦学。”郎周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接近白房子时,发现二楼的人影动了动,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是真人。也就是说就是刘汉阴本人了,那么其他地方应该是安全的。他们飞快地跑到墙角,这种老式的别墅庐山上很多,多数都有地下室。有些别墅的地下室还有地下台阶通往外面。他们绕着别墅找了一圈,终于在房后找到一个延伸向地底下的台阶。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眼前一抹黑,郎周拿出两支防水手电筒,递给钟博士一支,笔直的光芒顿时刺破了黑暗。阶梯到了尽头是一个白色的木门,估计是地下室的门。门上没锁,拧了一根铁丝。郎周从背包里掏出钳子拧掉铁丝。钟博士惊讶地盯着他的背包,没想到他准备得这么充分。
轻轻地推开门,一股潮湿陈腐味儿扑面而来。郎周拿起手电筒四面照了照,地下室里没什么东西,就是一些破旧家具。他悄悄走进去,突然脚下咔嚓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郎周拿手电筒一照,钟博士立刻惊叫了半截,赶忙捂住了嘴。原来他踩碎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