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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劳将军挂齿。”杨小舫又谦逊了一回,这才收军回营而去。按下不表。
再说徐鸣皋在浰头寨焚毁了山寨,又带了所部五百名校刀手,各处搜寻了一回。所有投降的喽兵不足七八十名,其余杀死的杀死,烧毁的烧毁,还有那被刀砍伤的有头无足,被火烧坏的烂额焦头,不可言状。但是这一起被刀伤火伤的,虽尚未死,亦绝难活命。徐鸣皋看罢,实在也有些不忍,因命所部兵丁,先将已死者掩埋起来,其将死未死者再作计议。看看已将日午,那些已死的尸身俱已掩埋清楚,再来看那些将死未死的,亦皆全行死了。徐鸣皋又命人掩埋起来。又去盘查寨内的银钱粮草,却也烧毁殆尽。诸事已毕,徐鸣皋即命所部拔队回营。各兵士得令,即刻排齐队伍,按队下山,回营而去。
日已西下,才到大营。徐鸣皋即命掌起得胜鼓来。只听战鼓咚咚,角声呜呜,好不得意。徐鸣皋下了马,进入大帐,早见杨小舫、尤保二人迎出帐来。彼此一见,好不欢喜。徐鸣皋即向尤保谢道:“今日得以荡平山寨,捣毁贼巢,皆老丈指点之力也。某见了元帅,当竭力言之,请元帅奏知圣上,以嘉其劳。”尤保道:“将军神勇,荡平贼寇,小人已受福多矣,何况妄邀旷典,请将军无烦挂心。”徐鸣皋道:“非老丈无以有今日,今日之所以我战则克者,皆老丈之力。老丈既有此力,而不加之以功,何以酬勋劳、励士气乎?老丈幸毋固让,某当力赞之。”尤保道:“虽蒙将军厚爱,恐小人无福消受耳。且小人已将就本,何必担此虚名?”徐鸣皋听了这话,知道尤保的甩意,要想给他儿子尤能请赏。徐鸣皋道:“老丈之意,某已知之。俟某回见元帅,当代贤父子一并请赏便了。”尤保大喜,当时便谢了徐鸣皋,又谢了杨小舫,这才坐下。后来徐鸣皋回至大营,见了元帅,便将他父子两人一并保举,王元帅也就代他奏请圣上,赏赐了两个指挥使的官职,趁此交代。
徐鸣皋此时心下十分喜悦,一面写了捷书,飞差往大庚报捷,并呈明养兵三日,即拔队回军。当日便大排筵宴,犒赏三军。合营将士,无不欢呼畅饮,直至二鼓方才席散。到了次日,周围百里之内所有村庄镇市,皆知道官兵破了浰头寨,杀死五虎,烧毁贼巢,各处便聚集了多人,牵羊担酒,前来劳军。徐鸣皋也再三相让,并慰劳了一番。众百姓个个欢呼,人人喜悦,争颂徐鸣皋等破贼之功。怎见得?有诗为证:
蠢尔荒山贼,将军一扫平。闾阎从此乐,鸡犬永无惊。
旗卷风云疾,弓开日月明。凯歌齐唱处,归路马蹄轻。
却说徐鸣皋见合境乡耆,牵羊担酒,前来劳军,当下再三相让,慰劳了一番,众乡民欢呼而去。徐鸣皋又留龙保在营盘桓了一日,尤保不便推却盛意,便耽搁一日。次日天甫黎明,即辞了徐鸣皋,奔回家中,将上项事说了一遍。他妻子儿媳,这才知道那日来的是个将军,合家无不欢喜。尤保即命儿子尤能立刻出去,在各处打了许多野味,连夜的率领着儿子,带了野味,趱赶到大营而来。却好到了大营,前队才走,徐鸣皋、杨小舫尚未起程。尤保便命尤能谢了徐鸣皋、杨小舫二人代他保举,然后将野味献上,聊作犒军之敬。徐鸣皋见他来意甚殷,不便推却,只得收了。当下拔队起程,直望大庚进发。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部分
第100回 咨诹野老元帅尊贤 试探贼情将军诱敌
话说徐鸣皋焚毁浰头寨,杀死五虎,周围百里乡耆人等,皆牵羊担酒,前来犒师。尤保亦猎取许多野味,带领儿子尤能前来,半为犒劳之意。半为致谢徐鸣皋、杨小舫二人,答报保举他父子。徐鸣皋见他来意甚殷,当将野味收下,随即升炮拔队起程,直望大庚进发。
话分两头。且说王守仁自在半途分别饬令各将,各带轻骑,分驰俐头、华林、漳州等诸贼寨进攻去后,便自统大军,带领狄洪道、周湘帆、李武、徐庆、罗季芳五人,进攻大庚,也是间道潜入。这日已离大庚不远,当即传令安营。也不升炮擂鼓,为的是不使池大鬓知道,可以暗暗进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那里知道早有细作报进山去,池大鬓当即传集寨内大小头目,说道:“现在王守仁带领大兵,前来攻打山寨,现已离此不远,我等当合全力抵拒,不能使官兵得胜。先给他挫动锐气,使他不敢小视我等。”当有胡大洲说道:“大哥但请宽心,如王守仁这厮前来,我等当合全力,杀他个片甲不回,都要使他知我等的利害。”池大鬓大喜道:“皆赖众位兄弟的大力,同为相助。”大家听了,个个摩拳擦掌,专等王守仁兵到,以便厮杀。
原来池大鬓寨内,有五个大头目,十个小头目。那大头目就是胡大渊、任大海、都大江、卜大武,连同池大鬓五人,却皆结拜为兄弟,个个皆有万夫不当之勇。还有十个小头目,亦皆武艺超群,率领着合山喽兵,共有三五千人,在此打家结寨。其余如浰头、漳州、华林等离,亦皆大庚寨分布各处,总以池大鬓为首。故此王守仁分兵进攻,以期神速。
这日王守仁安营已毕,暂歇一日。次日,即令狄洪道向各处搜寻土人。不一刻,狄洪道寻了两三个有年纪的土人,带进大寨,见了元帅。王守仁当即赐以酒食,殷勤问道:“尔等是本地的良民,本帅今使尔等前来,有两句要话,要与尔等问个明白,尔等可不要含糊。”只见那些土人禀道:“元帅有话,但请吩咐,小民等知道不知道,总是直言不讳,不敢撒谎的。”王守仁道:“本帅此次奉旨督兵,前来剿灭大庚贼众,为尔等地方上除害。但不知这大庚岭如何上去,究竟山势如何险峻,池大鬓如何利害,尔等须一一说明,好使本帅知道,以便定计攻山。”内有一个年纪最大的,唤作王远谋,当下禀道:“承元帅动问,小民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实。但有一件,元帅若但以兵力进攻贼巢,非小民仗贼之势以减元帅威风,恐仍不足以成功。原因大庚岭地势深险,极易负隅,而况池大鬓骁勇非常,更加他四个兄弟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元帅带兵远来,各将士究竟不免辛苦,彼却以逸待劳,以主待客。劳逸之形既别,主客之势又殊,再加不识地理,深入险地,若徒以兵力从事,虽谋士如云,猛将如雨,恐亦难胜。所幸池大鬓等勇则有余,谋则不足。元帅若设计以饵之,先使其大胜,以骄其气,使彼轻而无备,然后再以火攻之,则山寨可破,巢穴可捣,贼众可擒矣。小民盲瞽之论,尚乞元帅主裁。”
王守仁听说,正合心意。又见王远谋出言不俗,议论明通,知非平常庸碌之辈,遂改容让道:“老丈尊姓,某尚未请教。顷闻老丈这一番议论,使某茅塞顿开,钦佩之至,足见老丈胸储经济,养志山林。某不识高明,多多得罪,尚望宽宥为幸。”王远谋见说,因道:“老民姓王,名唤远谋。僻处穷乡,识见浅陋,虽曾读书,亦不过粗知大意。既无仕进之志,又无荣辱之心,惟疏懒性成,素有酒癖。既置理乱于不问,复以寒素为可安。平日家居,惟与野老村夫日逐酒肆,沽瓮春头,领略壶中岁月。顷者又复买醉,不期为元帅呼唤,故冒昧言之,乃即见重于元帅,极蒙奖誉。老民毫无知识,何敢邀此谬奖哉?”王守仁听了这番话,知道他是个隐士,更加器重,因道:“老先生隐居求志,必能行义达道。高贤在侧,某不能尽待贤之礼,是某之罪也。”说着,便与王远谋行下礼去,王远谋亦再三谦逊。彼此行礼已毕,王守仁又命设宴款待,并令同来的一齐入席。同来的那三四个土人,再三告辞,不肯入席。王远谋也再三辞却,王守仁那里肯行。王远谋只得暂留大营,先命那三四个土人回去,于是便与王守仁入席。
三巡酒过,王守仁又问道:“既蒙老先生赐教,已将大庚情形大略见示,但如何设策骄敌,如何纵火焚攻,还请逐细指教,俾某得以法守,使悍贼从速剿平,皆仗老先生相助为理,幸勿吝教为幸。”王远谋见王守仁虚心下士,情不可却,只得说道:“元帅可如此如此,不患悍贼不擒矣。”说罢,又索纸笔。王守仁即命人取出纸笔来,王远谋立刻将大庚山形势绘成一图,注明何处进兵,何处埋伏,何处截断去路,一一注写明白,递与王守仁者视。王守仁接过,细细看了一遍,当下大喜,说道:“某但知大庚山势险恶,路径深阻,尚不知有如此艰险。今观此图,天既生此险阻之地,无怪悍贼藉此负隅,官兵屡剿不易。若非先生明以示某,便是某也要复蹈故辙的。现既有此图本,又得先生注明方略,某便可易于措手,而悍贼亦可就擒。惟先生臂助之功,俟某平贼之后,再当具奏请奖。但某此处剿平之后,还须进剿南安、横水、桶冈诸寨贼首谢志山等,彼时尚拟请先生一行,俾某得以敬闻方略,不知可否俯允?”王远谋道;“此事却不敢便允,容与老妻商之,再定行止便了。”王守仁唯唯。
当下复又入席,殷勤劝酒。彼此虽然邂逅相逢,却皆情投意合。在王远谋,见王守仁虚怀下士,不愧大臣之风;在王守仁,见远谋求志隐居,实有高士之概,而且胸储韬略,实非碌碌者流,是以王守仁更加钦佩。二人直饮至日落,方才席散。当时王远谋即欲告辞,王守仁道:“现已日落,尊居距此尚远,回府恐已不及,何如暂屈一宿,借作长夜之饮,某亦可多领教言。”王远谋道;“老民本可奉陪,奈老妻稚子毫无知识,而又胆小如豆,闻老民为元帅见招,想已恐惧万状。再见诸父老业皆回去,而独有老民留在此间,更不知恐惧何似。若老民再留此不归,则老妻稚子恐不免有意外之想。今与元帅约,五日后当来与元帅庆功便了。”王守仁也就不敢不从,勉强相送出营而去。一宿无话。
次日,即命狄洪道带领一千人马,进攻大庚山东山盘谷,以李武为后应;罗季芳也带领一千人马,进攻大庚山西山夹谷,以徐庆为后援;周湘帆带领一千人马,进攻大庚山前山。皆要虚张声势,许败不许胜,如违令者斩。众将得令,当即带队出营,直望山前进发。
且说周湘帆到了山前,所部人马一字儿排开。周湘帆立马横枪,向山上喝道:“尔等众喽啰听者:速报尔贼首池大鬓知道,现在王元帅奉旨督兵,前来剿灭,速令他大鬓下山受缚。若再迟延,本将军即刻冲上山来,踏平尔等巢穴了。”三军听了主将这一番话,也就呐喊起来。山上喽兵不敢怠慢,便即刻报进大寨,禀道:“启大王,山下现有官兵到来,声称奉旨到此剿灭,若再迟延,便欲冲上山了。请大王速速定夺。”池大鬓正欲回答,又见东、西两山守山的喽兵,亦是如此报来。池大鬓大怒,即命胡大渊、任大海拒敌盘谷兵马,郝大江、卜大武拒敌夹谷兵马,自己迎敌前山兵马。五弟兄提了兵器,上马飞下山来。毕竟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部分
第101回 运筹帷幄三次骄兵 决胜疆场一番出令
话说池大鬓等五个贼首,一齐分头下山,迎敌官兵。先说池大鬓一马飞到山前,但见周湘帆立马横枪,率领着所部官兵,在山前叫骂。池大鬓一见大怒,便飞舞点钢叉,如旋风般向周湘帆刺来。周湘帆赶着将枪接住,喝道:“来者可是贼首池大鬓么?”池大鬓也喝道:“既知咱爷爷大名,何故前来送死?”周湘帆怒道:“好大胆的逆贼!今日天兵到此,尔就该俯首受缚,本将军或可免尔等一死。尔不知悔罪,反敢前来抗敌,只是自讨其死了。”池大鬓也大怒道:“尔这狗官无须多言,快报名来,咱爷爷叉下不杀无名之卒。”周湘帆喝道:“逆贼听了,若问本将军姓名,乃王元帅麾下随营指挥使周湘帆是也。”话犹未定,池大鬓举起点钢叉,已当顶刺下。周湘帆赶即招架,觉得颇为沉重,果然利害。周湘帆使劲将叉掀在一旁,也就还了一枪。池大鬓将叉望下一磕,周湘帆见他来势凶猛,这一磕下来,枪杆子虽不折断,也就要抛落下去,当下赶紧将枪收回。池大鬓一枪磕了个空,因他用力过猛,险些从马上倾跌下来。此时不觉大怒,随即又是一叉,望周湘帆刺来。周湘帆也不迎敌,便将马一拍,望刺斜里而走,池大鬓一叉又刺了个空。周湘帆见池大鬓一叉又落个空,急急将马兜回,就在池大鬓右肋下刺进一枪。他大鬓并未防备,